《成方切用》~ 卷首 (2)
卷首 (2)
1. 內經方
(內者,性命之道。經者,載道之書。其書乃黃帝與岐伯鬼臾區伯高少師少俞雷公六臣,講求而成。其方高簡奧妙,不易測識,今人罕能用之者。然既為古聖之神方,自不得不錄之以冠於卷首。)
用醇酒二十斤,蜀椒一升,乾薑一斤,桂心一斤,漬酒中,浸以綿絮布巾,用生桑炭炙巾,以熨寒痹所刺之處,靈樞壽夭剛柔篇。(神靈之樞要,是謂靈樞。按漢藝文志曰:黃帝內經十八卷,蓋靈樞九卷,素問九卷,即內經也。二經各載八十一篇,皆合黃盅九九之數,而天人之道,盡乎是矣。
)黃帝曰:余聞刺有三變,何謂三變?(按史記,黃帝姓公孫,名軒轅,有熊國君少典之子,繼神農而有天下,都軒轅之邱,以土德王,故號黃帝。)伯高答曰:有刺營者,有刺衛者,有刺寒痹之留經者。(刺營者,刺其陰。刺衛者,刺其陽。刺寒痹者,溫其經。三刺不同,故曰三變。
)黃帝曰:刺三變者奈何?伯高答曰:刺營者出血,刺衛者出氣,刺寒痹者內熱。(調經論亦曰:取血於營,取氣於衛,內熱義如下文。)黃帝曰:營衛寒痹之為病奈何?伯高答曰:營之生病也,寒熱少氣,血上下行。(營主血,陰氣也。病在陰分,則陽勝之,故為寒熱往來。
陰病則陰虛,陰虛則無氣,故為少氣。邪在血,故為上下妄行。所以刺營者,當刺其血分。)衛之生病也,氣痛,時來時去。怫(音佛)愾(音戲)。賁響,風寒客於腸胃之中。(衛屬陽,為水穀之悍氣。病在陽分,故為氣痛。氣無定形,故時來時去。怫,鬱怒也。愾,太息也。
賁響,腹鳴如奔也。皆氣分之病。風寒外襲而客於腸胃之間,以六腑屬表,而陽邪歸之,故病亦生於衛氣。)寒痹之為病也,留而不去,時痛而痹不仁。(寒痹久留不去,則血脈不行,或凝滯而為痛,或皮膚不知痛癢,而為不仁。)黃帝曰:刺寒痹內熱奈何?伯高答曰:刺布衣者,以火淬之。
刺大人者,以藥熨之。(內熱,謂溫其經也。布衣血氣澀濁,故當以火淬之,即近世所用雷火針,及艾蒜蒸炙之類。淬音翠,灼也。)黃帝曰:藥熨奈何?伯高答曰:用醇酒二十升,蜀椒一升,乾薑一斤,桂心一斤。凡四種,皆㕮咀,漬酒中。用綿絮一斤,細白布四丈,並納酒中。
置酒馬矢熅(音慍)中,蓋封塗勿使泄。五日五夜,出布綿絮曝乾之。干復漬以盡其汁,每漬必晬(音醉)其日,乃出干。干並用滓(音子)與綿絮,復(音福)布為復巾。長六七尺,為六七巾。則用之生桑炭,炙巾以熨寒痹所刺之處,令熱入至於病所。寒復炙巾以熨之,三十遍而止。
汗出以巾拭身,亦三十遍而止。(㕮咀者,謂碎之如大豆。其粒顆可以咀嚼之,又吹去細末,然後煎之,取其清汁也。漬,浸也。馬矢熅中者,燃干馬屎而煨之也,此西北方所常用者。塗,鹽泥封固也。晬,周日也。復布為貯巾者,重布為巾,如今之夾袋,所以盛貯綿絮藥滓也。
滓,相也。炙布以生桑炭者,桑能利關節,除風寒濕痹諸痛也。大人血氣清滑,故當於未刺之先,及既刺之後,但以藥熨,則經通汗出,而寒痹可除矣。)起步內中,無見風每刺必熨,如此病已矣,此所謂內熱也。(刺後起步於密室內中,欲其氣血行,而慎避風寒也。凡此者,皆所謂內熱之法。
)
治之以馬膏,膏其急者,以白酒和桂,以塗其緩者。以桑鉤鉤之,治季春痹。靈樞經筋篇曰:足陽明之筋病,足中趾支脛轉筋,腳跳堅。(本經之筋,起於中趾,結於跗上。邪外上行,加於輔骨,上結於膝外廉。其直者上循骭,結於膝也。跳者,跳動。堅者,堅強也。)伏兔轉筋髀前腫,㿉(癲同)疝,腹筋急。
(其直者上循伏兔,結於髀聚於陰器,上腹而布也。)引缺盆及頰,卒口僻。急者目不合,熱則筋縱目不開。頰筋有寒則急,引頰移口。有熱則筋弛縱緩不勝收,故僻。(僻,歪斜也。其筋自缺盆,上頸頰。挾口,上合於太陽。太陽為目上綱,陽明為目下綱。故凡目之不合不開,口之急縱歪僻者,皆足陽明之筋病。
寒則急而熱則緩也。)治之以馬膏,膏其急者,以白酒和桂,以塗其緩者。以桑鉤鉤之,即以生桑炭置之坎中,高下以坐等。以膏熨急頰,且飲美酒,啖(音淡美)炙肉。不飲酒者,自強也,為之三拊(音府)而已。(馬膏,馬脂也。口頰喎僻,乃風中血脈也。手足陽明之筋絡於口,會太陽之筋絡於目。
寒則筋急而僻,熱則筋緩而縱。故左中寒,則逼熱於右。右中寒,則逼熱於左。寒者急而熱者緩也,急者皮膚頑痹,營衛凝滯,治法急者緩之,緩者急之。故用馬膏之甘平柔緩,以摩其急,以潤其痹,以通其血脈。用桂酒之辛熱急束,以塗其緩,以和其營衛,以通其經絡。桑能治風痹,通節竅,以桑鉤鉤之者,鉤正其口也。
復以生桑火炭,置之地坎之中,高下以坐等者,欲其深淺適中,便於坐而得其暖也。然後以前膏熨其急頰,且飲之美酒,啖之美肉,皆助血舒筋之法。病在上者,酒以行之,甘以助之也。雖不善飲,亦自強之。三拊而已,言再三拊摩其患處,則病自已矣。)治在燔針劫刺。以知為數,以痛為輕輸,名曰季春痹也。
(足陽明正盛之經,應三月之氣也。)
以千里水煮秫米半夏湯,治目不瞑,靈樞邪客篇。黃帝問於伯高曰:夫邪氣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臥出者,何氣使然。(邪氣感人,令人寐無從生,故云不臥出也。)伯高曰:五穀入於胃也,其糟粕(音樸)津液宗氣,分為三隧(音遂)。故宗氣積於胸中,出於喉嚨,以貫心脈而行呼吸焉。
(隧,道也。糟粕之道,出於下焦。津液之道,出於中焦。宗氣之道,出於上焦,故分為三隧。喉嚨為肺之系,而下貫於心,故通宗氣而行呼吸。)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於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內注五臟六腑,以應刻數焉。(營氣出於中焦,中焦受水穀之精,泌其津液,變化以為血脈。
外而四肢,內而臟腑,無所不至。故其運行之數,與刻數皆相應焉。泌,音秘,泉水貌。)衛氣者,出其悍氣之剽疾,而先行於四末分肉皮膚之間,而不休者也。晝行於陽,夜行於陰。常從足少陰之分間,行於五臟六腑。(衛氣慓疾滑利,不能入於脈中,故先行於四末分肉皮膚之間而不休者也。
晝行於陽,常從足太陽始。夜行於陰,常從足少陰始。)今厥氣客於五臟六腑,則衛氣獨衛其外,行於陽不得入於陰。行於陽則陽氣盛,陽氣盛則陽躋陷,不得入於陰,陰虛,故目不瞑。(邪氣逆於臟腑,則衛氣不得入於陰分,故偏盛於陽。陽偏盛,則陽躋陷。陷者,受傷之謂。
陽盛陰虛,故目不瞑。蹺有五音,蹺、皎、喬、腳、又極虐切。)黃帝曰:善。治之奈何?伯高曰:補其不足,瀉其有餘。(此刺治之補瀉也。補其不足,即陰蹺所出,足少陰之照海也。瀉其有餘,即陽蹺所出,足太陽之申脈也。若陰盛陽虛而多臥者,自當補陽瀉陰矣。)調其虛實,以通其道,而去其邪,飲以半夏湯一劑,陰陽已通,其臥立至。
(謂既刺之後,仍當用藥以治之。凡不臥之證,有邪實者,多屬外因。有營虛者,多屬內因。此半夏湯一法,蓋專為邪實者設爾。)黃帝曰:善。此所謂決瀆壅塞,經絡大通,陰陽和得者也,願聞其方。伯高曰:其湯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揚之萬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葦薪。
(古今量數不同,大約古之黍量一斗,合今之鐵斛數三升二合。然則云八升者,即今之二升五合六勺。云五升者,即今之一升六合許爾。)火沸,置秫(音術)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為一升半。(火沸者,先以火沸其水,而後置藥於中也。秫即黃米,乃梁米粟米之小者也。
味甘微寒,能利大腸,治陽盛陰虛,夜不得臥。半夏味辛性溫,能和胃散邪,除腹脹,目不得瞑,故並用之。秫米一升,約今之三合二勺。半夏五合,約今之一合六勺。炊至一升半,約今之四合八勺也。)去其滓,飲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為度。故其病新發者,覆杯則臥,汗出則已矣。
久者,三飲而已也。
合豕膏,冷食,治猛疽。靈樞癰疽篇。黃帝曰:願盡聞癰疽之形與忌曰名。岐伯曰:癰發於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為膿,膿不瀉,塞咽,半日死,其化為膿者,瀉則合豕膏,冷食,三日已。(猛疽,言為害之急也。若膿已瀉,當服豕膏,可以愈之,即豬脂之煉淨者也。
萬氏方,治肺熱暴喑,用豬脂一斤,煉過。入白蜜一斤,再煉少頃,濾淨冷定。不時挑服一匙,即愈。肘後方,治五種疸疾,用豬脂一斤,溫熱服,日三,當利乃愈。千金方,治小便不通,豬脂一斤,水二升,煎三沸,飲之立通。治關格閉塞,豬脂薑汁各二升,微火煎至二升,下酒五合,和煎分服。
陳文中方,治痘瘡便閉,用肥豬膘一塊,水煮熱,切如豆大,與食。自然臟腑滋潤,痂疕易落,無損於兒。心鏡方,治上氣咳嗽,豬肪四兩,煮百沸,切和醋醬食之。若無疾服此,最能潤肺潤腸,即是豕膏之屬。老人痰嗽不利,及大腸秘結者,尤宜用之。)
銼䔖𧄍草根各一升,煮飲,治敗疵。靈樞癰疽篇。岐伯曰:癰發於脅,名曰敗疵。敗疵者,女子之病也。灸之,其病大癰膿。治之,其中乃有生肉,大如赤小豆。銼䔖(音陵)𧄍(同翹)草根各一升,以水一斗六升煮之,竭為取三升,則強飲厚衣,坐於釜上,令汗出至足已。(䔖,芰也。
𧄍,連翹也。二草之根,俱能解毒,故各用一升。大約古之一升,得今之三合有零,以水一斗六升,煮取三升,其折數類此,馬玄臺曰:䔖𧄍即今之連翹也。以連翹及草根煮汁以強飲之。)
雞矢醴,治鼓脹,素問腹中論。(平素所講問,是謂素問。)黃帝問曰:有病心腹滿,旦食不能暮食,此為何病?岐伯對曰:名為鼓脹。(心腹留滯脹滿,不能再食,其脹如鼓,故名鼓脹。)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以雞矢醴,一劑知,二劑已。(一劑已知其效,二劑可已其病。
王冰云:本草雞屎利小便,並不治蠱脹,今方法當用湯漬服之爾。李時珍曰:鼓脹生於濕熱,亦有積滯成者。雞屎能下氣消積,通利大小便,故治鼓脹有殊功,此岐伯神方也。醴者,一宿初來之酒醅也。又按範汪方云:宋青龍中司徒吏顏奪女苦風疾,一髀偏痛,一人令穿地作坑,取雞尿荊葉燃之,安脛入坑中熏之,有長蟲出,遂愈也。
普濟方云:治鼓脹旦食不能暮食,由脾虛不能制水,水反勝土,水穀不運,氣不宣流,故令中滿,其脈沉實而滑,宜雞矢醴主之。何大英云:諸腹脹大,皆屬於熱,精氣不得滲入膀胱,別走於腑,溢於皮裡膜外,故成脹滿。小便短澀,雞矢性寒利小便,誠萬全不傳之寶也。用臘月乾雞矢白半斤,袋盛,以酒醅一斗,漬七日,溫服三杯,日三,或為末服二錢亦可。
正傳云:用羯雞矢一升,研細,炒焦色,地上出火毒,以百沸湯淋汁,每服一大盞。調木香檳榔末各一錢,日三服,以平為度。又按醫鑑等書云:用干羯雞矢八合,炒微焦,入無灰好酒三碗,共煎乾至一半許,用布濾取汁,五更熱飲,則腹鳴,辰巳時行二三次,皆黑水也。次日覺足面漸有縐紋,又飲一次,則漸縐至膝上,而病愈矣。
凡鼓脹由於停積及濕熱有餘者,宜用之,挾虛者禁之。吳鶴皋曰:朝寬暮急,病在營血。雞矢穢物,從陰化,可入營血。)帝曰:其時有復發者,何也?(脹病多反復也。)岐伯曰:此飲食不節,故時有病也。(鼓脹之病,本因停滯,故不可復縱飲食也。)雖然,其病且已時,故當病氣聚於腹也,(言雖是飲食不節,時有病者,又有病且已之後,其根未盡拔除,病氣重聚於腹,亦復發焉。)
治之以蘭,除陳氣也,治脾癉,素問奇病論。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謂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氣之溢也,名曰脾癉。(五氣,五味之所化也。癉,熱病也。)夫五味入口,藏於胃,脾為之行其精氣,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故五味入胃,則津液在脾,脾屬土,其味甘,脾熱則口甘爾。
)此肥美之所發也,此人必數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內熱,甘者令人中滿,故其氣上溢,轉為消渴。(肥者味厚助陽,故能生熱。甘者性緩不散,故能留中。熱留不去,久必傷陰。其氣上溢,故轉為消渴之病。)治之以蘭,除陳氣也。(蘭草性味甘寒,能利水道。闢不祥,除胸中痰癖,其氣清香,能生津止渴,潤肌膚,故可除陳積蓄熱之氣。
按蘭草俗名省頭草,即澤蘭之一類二種,有以為即山蘭葉,李時珍辨正之,詳載本草從新澤蘭下。)
以四烏鰂骨,一藘茹,二物合併,丸以雀卵,飲以鮑魚汁,治血枯,素問腹中論。帝曰:有病胸脅支滿者,妨於食,病至則先聞腥臊(音騷)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時時前後血,病名謂何,何以得之?(支滿者,滿如支膈也。肺主氣,其臭腥。肝主血,其臭臊。
肺氣不能平肝,則肝肺俱逆於上,濁氣不降,清氣不升,故聞腥臊而吐清液也。口中唾血,血不歸經也。四支清冷,氣不能周也。頭目眩暈,失血多而氣隨血去也。血氣既亂,故於前陰後陰,血不時見,而月信反無期矣。)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時,有所大脫血。若醉入房,中氣竭,肝傷,故月事衰少不來也。
(血枯者,月水斷絕也。致此之由,其源有二。一則以少時有所大脫血,如胎產既多,及崩淋吐衄之類。一則以醉後行房,血盛而熱,因而縱肆,則陰精盡泄,精去則氣去,故中氣竭也。夫腎主閉臟,肝主疏泄,不惟傷腎,而且傷肝。及至其久,則三陰俱虧,所以有先見諸症,如上文所云,而終必至於血枯,則月事衰少不來也。此雖以女子為言,若丈夫有犯前證,亦不免為精枯之病,則勞損之屬皆是也。
)帝曰:治之奈何,復以何術?(復者,復其血氣之原也。)岐伯曰:以四烏賊骨,一藘茹二物併合之,丸以雀卵,大如豆。以五丸為後飯,飲以鮑魚汁,利腸中,及傷肝也。(烏鰂,即烏賊也。骨名海螵蛸,氣味鹹溫而澀,主女子赤白漏下,及血閉血枯,亦能令人有子。藘茹,即蘭茹,王冰言取其能散惡血以通經脈。
雀,即麻雀也。雀卵氣味甘溫,能補益精血,主男子陰痿不起,故可使多精有子,及女子帶下,便溺不利。後飯者,先藥後飯也。鮑魚,即今之淡乾魚也。諸魚皆可為之,惟石首鯽魚者為勝,其氣味辛溫無毒。魚本水中之物,故其性能入水臟,通血脈,益陰氣,煮汁服之,能同諸藥通女子血閉也。
以上四藥,皆通血脈。血主於肝,故凡病傷肝者,亦皆可用之。蘇頌曰:本草諸藥並不治血枯,而經法用之,是攻其所生所起爾。時珍曰:今人知雀卵能益男子陽虛,不知能治女子血枯,蓋雀卵益精血爾。按藘茹,甲乙經及太素,新校正李氏綱目,俱作蘭茹,獨張景岳以為即茜草也。
以茜草一名茹藘,能止血治崩,又能活血通經脈也,存之以備參考。)
以生鐵洛為飲,治陽厥,素問病能論,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怒狂者,多怒而狂也,即罵詈不避親疏之謂。)岐伯曰:生於陽也。(生於陽氣之逆也。)帝曰:陽何以使人狂?岐伯曰:陽氣者,暴折而難決,故善怒也,病名曰陽厥。(陽氣宜於暢達,若暴有折挫,不得剖決,故令善怒而狂。
三陽之氣,厥逆上行,故名曰陽厥。)帝曰:何以知之?岐伯曰:陽明者常動,巨陽少陽不動,不動而動大疾,此其候也。(陽明常動者,謂如下關、地倉、大迎、人迎、氣衝、衝陽之類,皆有脈常動者也。巨陽少陽不動者,謂巨陽惟委中、崑崙,少陽惟聽會、懸盅,其脈雖微動,而動不甚也。
於其不甚動者,而動且大疾,則其常動者更甚矣。此即陽厥怒狂之候。)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奪其食即已。夫食入於陰,長氣於陽,故奪其食即已。(五味入口而化於脾,食入於陰也。藏於胃以養五臟氣,長氣於陽也。食少則氣衰,故節奪其食,不使胃火復助陽邪,則陽厥怒狂者可已。
)使之服以生鐵洛為飲,夫生鐵洛者,下氣疾也。(生鐵洛者,即爐冶間錘落之鐵屑。用水研浸,可以為飲。其屬金,其氣寒而重,最能墜熱開結,平木火之邪,故可以下氣疾,除怒狂也。凡藥中用鐵精鐵華粉針砂鐵鏽水之類,皆同此意。)
以澤瀉術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指撮為後飯,治酒風,素問病能論。帝曰:有病身熱懈惰,汗出如浴,惡風少氣,此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酒風。(此即風論中所謂漏風也。酒乃麴櫱熱藥所成,故令身熱。濕熱傷筋,縱而不收持,故懈惰。濕得熱而蒸,故多汗。多汗則氣屢泄而衛虛,故惡風而少氣。
因酒得風而病,故曰酒風。)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澤瀉術各十分,麋銜五分,合以三指撮為後飯。(澤瀉味甘鹹,性微寒,能滲利濕熱。術甘苦氣溫,能補中燥濕止汗。麋銜,即薇銜,一名無心草。南人呼為吳風草,即鹿銜草。蓋麋鹿一類也。味苦微寒,主治風濕。
十分者,倍之也。五分者,減半也。合以三指,用三指撮合,以約其數,而為煎劑也。飯後藥先,故曰後飯。)
鬄其左角之發方一寸,燔治,飲以美酒,治屍厥。素問繆刺論曰:邪客於手足少陰太陰足陽明之絡,此五絡,皆會於耳中,上絡左角。(邪客於手少陰心經,足少陰腎經,手太陰肺經,足太陰脾經,足陽明胃經,此五絡皆會於耳中,上絡於左耳之額角。)五絡俱竭,令人身脈皆動,而形無知也。
其狀若屍,故曰屍厥。(五絡俱竭,陰陽離散也。身脈皆動,筋惕肉瞤也。上下離竭,厥逆氣亂,昏憒無知,故名屍厥。)刺其足大趾內側爪甲上,去端如韭葉。(足太陰之井,隱白穴也。)後刺足心,(足少陰之井,湧泉穴也。)後刺足中趾爪甲上各一痏。(足陽明之井,厲兌穴也。
痏,委偉二音,刺瘢也。)後刺手大指內側,去端如韭葉。(手太陰之井,少商穴也。)後刺手心主,手厥陰之井,中衝穴也。上文五絡未及手心主,而此刺之,和胸中也。)少陰銳骨之端,各一痏,立已。(謂神門穴,手少陰之腧也。)不已,以竹管吹其兩耳。(以小竹管納對耳孔,用力吹之,勿令氣泄,所以溫助五絡,氣可復通也。
新校正云,按陶隱居謂吹其左耳極三度,復吹其右耳三度也。)鬄其左角之發方一寸,燔治,飲以美酒一杯。不能飲者,灌之立已。(發,剃同。左角之發,五絡之血餘也。燔治燒製為末也,飲以美酒,助藥力行血氣也。補以其類,故可使屍厥立已。)
小金丹,治五疫,素問遺篇刺法論。黃帝曰:余聞五疫之至,皆相傳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不施救療,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五疫,即五運疫癘之氣。如何可得不相移易者,謂欲禁止其傳染也。)岐伯曰:不相染者,正氣內存,邪不可干,避其毒氣,天牝從來,復得其往,氣出於腦,即不邪干。(疫癘,乃天之邪氣。
若吾身正氣內固,則邪不可干,故不相染也。天牝,鼻也。鼻受天之氣,故曰天牝。老子謂之玄牝,是亦此義。氣自空虛而來,亦欲其自空虛而去,故曰避其毒氣。天牝從來,復得其往也。蓋以氣通於鼻,鼻連於腦中,流布諸經,令人相染矣。氣出於腦為嚏,或張鼻泄之,則邪從鼻出,毒氣可令散也。
)氣出於腦,即先想心如日。(日為太陽之氣,應人之心。想心如日,即所以存吾之氣。壯吾之神,使邪不能犯也。)欲將入於疫室,先想青氣自肝而出,左行於東,化作林木。(心之所至,氣必至焉。故存想之,則神有所注,而氣可王矣。左行於東,化作林木之壯,所以壯肝氣也。
)次想白氣自肺而出,右行於西,化作戈甲。(所以狀肺氣也。)次想赤氣自心而出,南行於上,化作焰明。(所以壯心氣也。)次想黑氣自腎而出,北行於下,化作水。(所以狀腎氣也。)次想黃氣自脾而出,存於中央,化作土。(所以壯脾氣也。)五氣護身之畢,以想頭上如北斗之煌煌,然後可入於疫室。
(煌煌,輝耀貌。天行疫癘,傳染最速。故當謹避之如此。)又一法於立春之日,日未出而吐之。(舊注曰,用遠志去心,以水煎之,飲二盞,吐之不疫。)又一法於雨水日後,三浴以藥泄汗。(謂以祛邪散毒之藥,煎湯三浴,以泄其汗也。)又一法小金丹方,辰砂二兩,水磨雄黃一兩,葉子雌黃一兩,紫金半兩。
(以金箔同研之,可為細末。)同入閤中,外固了,地一尺築地實,不用爐,不須藥制,用火二十斤煅之也,七日終,(常令火不斷。)候冷七日取,次日出合子。埋藥地中七日,取出,順日研之三日,煉白沙蜜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日望東吸日華氣一口,冰水下一丸,和氣咽之,服十粒無疫干也。
(合子,即磁罐之屬。順日研之,謂左旋也。按此遺篇之言,乃出後人增附,法非由古,未足深信。避疫之法,必節欲節勞,仍勿忍飢以近其氣,自可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