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科發蒙》~ 卷五 (8)
卷五 (8)
1. 治驗（三十四道）
病勢愈增劇。至此危急甚。舉族嘆為物故矣。予亦以屢改方漠如無效。恐診之未准。明早往而細察之。腹總虛軟。手至臍下橫骨邊重按。則磊塊累累在腹底觸指下。更重手按之。則患者皺眉。於是方悟病根全在茲。與滯患相搏。諸症叢集者也。便放膽合大劑桃核承氣湯。加鐵砂二錢鉤藤一錢。
自旦至夜半。服三劑盡。則至黎明大下三四行。自此病祟十減其六。予以為雖藥中肯綮。其人素虛弱。鬥藥爭方不宜久服。改以淡竹茹湯為主。副以三黃加鐵砂湯。間服之。三日而諸症大平。小腹塊如失。乃改副煎換抑肝散。至十月十日。神思始清。與傍人說話。至十一日始得起床。
而又跨淨器自更衣矣。乃以十全湯調養旬余而康安如常日矣。患者起床之日。其大孺人喜曰。便溺遺失。已半月。幸依君之力得救一女於死地矣。自此每歲冬夏贈時服白鏹。謝活命之恩者六年於今云。（十八）
豐島街。賣故衣某妻。臨盆子露手膊。生婆不能收。迎專科求治。師與門生俱來。殫力罄技。反子益橫。其手及肘竟日不產。遂截斷其肘。而猶不能。渠以技竅。稱病先歸矣。門生亦欲辭去。則病家不可。乃揚言曰。諸君已切去兒手。而今棄去則小人無所依倚。惟得分娩。雖死無憾。
請為度之矣。門生益騂羞。無能為計。與鄰翁相商。夜四鼓。邀予乞診。門生謁予曰。幸先生來。我將歸去。予留之曰。諸君畢力不產。予亦恐不能為也。予姑試之。足下必莫歸矣。以其家隘。門生待於鄰翁。予乃診視。子僕於腹中如橫梁狀。探之得脊骨。此亦艱產中所罕有而實不易治也焉。
雖形體已瘁。眼精脈神。俱尚五分存。庶僥倖於萬一。亟以芎歸理中湯倍用人參煎服。尋以回生術得令免矣。門生聞之。不謁於予。去矣。而當坐婆收拾之。主人取隻手於庖廚來。而合藏之。嗚呼稱今之產科者。僅傅賀川先生說。急於鬻己術。往往致有斯過失。反使先生方術人多置議也。
先生嘗以有初學術未精欲早施之於事者。引莊子之見卵求時夜之譬以警之。其可不謹哉。（十九）
住吉街。賣油商某妻。年十九。孕逾五月患痢。所下皆白膿。腹痛裡急後重。日夜三十餘度。時醫治與丹水逆挽湯。逾候。反嘔吐頭痛。發熱口渴。赤白俱下。腰重墜難當。更衣五十餘次。腹疼來則喊叫之聲。四舍悚駭。至此疾勢危急。家人畏怖胎隕。夜過半亟叩予門。起而問之曰。
為產者急矣。即往而診之。其脈三部弦數。指下累累如薏苡子狀。予曰。此有餘症也。急治胎當保持。乃合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伏龍肝澄清汁煎煮與之。二貼而嘔逆頓止。乃改以八味蕩滯飲進之。兼服四寶丹十二粒。兩日而腹痛纏墜如失。痢減十之六。五日而穢積已盡。糟粕未實。
白話文：
治驗（三十四道）
（十八）病人病情日益加重，危急之至，全家人都以為她必死無疑。我也多次更改藥方，卻都無效，懷疑診斷不準確，第二天一早就去仔細查看。發現病人腹部鬆軟，用手按壓臍下橫骨邊緣，能摸到腹部底部有很多硬塊，用力按壓時，病人會皺眉頭。這才明白病根就在這裡，是瘀滯和疾病互相搏鬥，導致各種症狀一起出現。於是大膽地用大劑量的桃核承氣湯，再加鐵砂二錢、鉤藤一錢。
從早上到半夜，服用了三劑藥後，到天亮時瀉下三四次，病情減輕了六成。雖然藥方對症，但病人體質虛弱，藥物爭鬥不宜久服，就改用淡竹茹湯為主，輔以三黃加鐵砂湯，間隔服用。三天後，諸症狀大大好轉，小腹的硬塊也消失了，於是改用副煎和抑肝散。到十月十日，病人神志才清醒，能和人說話；十一日才能起床，並且能自己更衣如廁。然後用十全大補湯調養十多天，就恢復了健康。病人起床那天，她母親非常高興地說：「大小便失禁已經半個月了，多虧您的幫助，才救了我女兒一命！」從此以後，每年冬夏都送些藥物來感謝救命之恩，至今已有六年了。
（十九）豐島街賣舊衣服的某人家妻，臨盆時露出手臂，接生婆束手無策，於是請來專科醫生求治。醫生和他的學生都來了，竭盡全力，卻反而使胎兒位置更橫，她的手和肘部整天都不能生產，於是醫生竟將她的肘部切斷，仍然不能生產。醫生藉口生病就先回去了，學生也想要離開，但病人家人不允許，大聲說：「諸位已經切斷了孩子的胳膊，現在離開，我們就沒有依靠了，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即使死了也無憾！」
於是請求醫生幫忙。學生們更加羞愧，不知如何是好。於是與鄰居商量，夜裡四更天，邀請我去診治。學生拜見我說：「幸好先生您來了，我們正要回去呢！」我留住他們說：「諸位都盡力了還不能生產，我也擔心不能幫忙，但我先試試看，諸位就別回去了。」由於他們家狹小，學生們就在鄰居那裡等候。我診視後發現，胎兒在腹中如同橫樑一樣，探查後發現是胎兒的脊椎骨。這在難產中也是少見的，確實不易治療。
雖然病人身體已經很疲憊了，但眼神、脈象和精神尚且存留五成，或許還有一線希望。立即用芎歸理中湯加倍人參煎服，接著用回生術，終於使病人免於一死。學生們聽說後，不向我道謝就走了。而接生婆收拾東西，主人從廚房拿出一隻手來，與其他東西一起收藏。唉！現在自稱產科醫生的人，只學習賀川先生的理論，急於炫耀自己的醫術，往往造成這樣的錯誤，反而使先生的醫術受到許多人的質疑。
先生曾經告誡初學醫術尚未精通，就急於實踐的人，用莊子「見卵求時夜」的例子來警示他們，確實應該謹慎啊！
（二十）住吉街賣油的某人家妻，十九歲，懷孕五個月時患痢疾，瀉下物都是白色膿液，腹部疼痛，裡急後重，一天大便三十多次，醫生用丹水逆挽湯治療，病情反而加重，出現嘔吐、頭痛、發熱、口渴，瀉下物為赤白混雜，腰部沉重難以忍受，一天更衣五十多次，腹部疼痛時就大聲喊叫，鄰居都聽到了。病情危急，家人擔心胎兒流產，半夜急忙敲我的門。我起床詢問後得知，是急產。立即前往診治，發現病人脈象三部弦數，觸診時感覺到許多像薏苡米一樣的硬塊。我說：「這是餘症，必須緊急治療胎兒，保住胎兒。」於是用黃芩加半夏生薑湯，再加伏龍肝澄清汁煎煮給她服用。兩劑藥後，嘔逆頓時停止，於是改用八味蕩滯飲，並服用四寶丹十二粒。兩天後，腹痛和墜脹感消失，痢疾減輕了六成；五天後，穢物已排盡，糟粕未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