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倉元周

《產科發蒙》~ 卷五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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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1)

1. 治驗(三十四道)

福山侯臣某。住丸山第。其妻臨產。腰腹俱痛。莫有休止。卻不免者四日。醫者踵接。治卒無一驗。精神狼狽。腰重如帶五千錢。小恭欠利者一日夜。因而更腹滿致加重若覆箕。啼泣呻吟。欲求自盡。至使傍人悸。或以為駢胎。或以為子死腹中。眾論落落不一。舉家虩虩。決之蓍。

揲者釋策曰。此卦得醫於東南。而有幽谷回春之象焉。乃商親知問擅名於東南者。同僚中澤養亭曰。我曩讀櫟窗先生序於黴癘新書。而知片倉深甫工於產蓐之技。是以上年山婦娠孕患水腫時。倚渠而得全安。其居今正中東南。亟迎治之。或可無恙。遂修書懇予治診。往診視之。

白話文:

福山侯臣某,住在丸山第。他的妻子臨盆在即,腰腹疼痛難忍,一刻也不停歇,已經持續了四天。醫生們前來診治,卻沒有一個能治好。病人精神恍惚,腰部沉重像是帶了五千錢,小便不暢已經有一日一夜。腹脹更加嚴重,如同覆蓋著簸箕,痛苦得哭喊呻吟,想要尋死。旁人看到如此情景,心驚膽戰,有人認為是懷了雙胞胎,有人認為是孩子死在肚子裡。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全家人都焦急萬分。於是決定擲筊請示神明。

擲筊者解讀筊的結果說:「此卦顯示,病人需要尋求東南方向的醫生,並且有幽谷回春的徵兆。」於是大家商量著,詢問在東南方向聲名遠播的同僚中澤養亭。他說:「我之前讀過櫟窗先生為黴癘新書所作的序文,知道片倉深甫精通產科醫術。去年山區婦女懷孕時患水腫,就是依靠他的醫術才得以痊癒。他現在正好住在東南方向,趕緊請他來診治,或許可以無恙。」於是便寫信懇請片倉深甫前往診治。片倉深甫前往診治後,仔細觀察了病人的情況。

患狀雖似危殆。喜脈迢迢有神。尤可措手。乃曰無慮。得小恭利。苦楚必安。以加味芎歸湯煎服之。而施導水術。則隨手小恭利約數升。忽艱若悉釋貼席而睡。於是舉族始悸定心降。予曰。今夜必可達即便歸矣。而夜過半叩予門急。塾生起問之。則報曰。丸山產者。復號呼悶亂幾至於死。

請速再診視。予謁使者曰。黃昏細察無可慮。何倏爾有此大變乎。是必迫免身者爾。淫雨泥濘。途遠而夜闌。奚須冒此往乎。便合牛膝散二帖。獨行散一帖。囑使者曰。娩訖宜交用之也。使者持之還家。則坐婆已褰裳澡浴兒矣。婦則若遽然惡夢始覺。神思清爽。不數日而步履飲啖一如舊矣。

白話文:

病人狀況雖然看似危急,但脈象卻強勁有力,有生氣,說明情況尚可控制。我說不必擔心,只要稍稍通利排泄,痛苦就會減輕。於是開了加味芎歸湯給她煎服,並施以導水術。很快,病人排泄出約數升的液體,頓時覺得輕鬆許多,彷彿所有重擔都卸掉了,安然睡去。全家人這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我說:「今晚病人一定會好轉,可以回家了。」

然而,夜過半夜,有人急敲我的門。我叫塾生去詢問,得知病人突然難產,痛苦呻吟,幾乎要昏死過去,請我速速前去診治。我問使者:「黃昏時細心察看,並無大礙,怎麼突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呢?」我心想,這一定是病人想盡快脫離苦難,才會這樣。現在淫雨泥濘,路途遙遠,又已夜深,何必冒險前往呢?於是,我開了牛膝散兩帖,獨行散一帖,囑咐使者說:「產後可以用這些藥。」使者拿著藥回家,發現產婆已為病人洗漱完畢,嬰兒也已出生。而病人則像剛從惡夢中醒來,精神清爽,沒過幾天便能像往常一樣行走吃飯了。

(一)

染戶街鋸子匠妻。難產不達。速予治診。時予不在。門人往與藥。娩。死胎訖。喘息煩悶。身若燔炭。汗淋漓如雨。口渴氣促。人事昏憒。語言含舌不清。門人與折衝飲。嘔加而大便瀉下二次。譫語昏沉。舉家驚怖。議治於予。診之六脈洪數鼓指。予曰。此中氣大虛。虛陽浮散之所致。皆假熱症也。以還元煎倍用童便。旬余而全瘳。門人服予之立方神矣。(二)

難波街一店主婦。方臨月。忽腹痛頻來。腰間重墜。皆以為迫產期。急呼穩婆。又服催生藥以待焉。一日夜而痛止。只腰腹拘急。伸舒則攣痛矣。已逾候不產。且小便不通二日。求治於予。乃撫摩其腹數十回。而後探宮試之。兒頭在高。皮膜未破。謂曰。未娩期勿倉皇。便與脫花煎。

白話文:

染戶街一位鋸子匠的妻子難產,一直生不出來。家人急忙找醫生診治,當時醫生不在,門徒就先去給她服藥。結果生出來的是死胎,產婦之後開始喘息煩悶,感覺身體像燒炭一樣,汗水不停地流,口渴呼吸急促,神志昏沉,說話含糊不清。門徒給她服用折衝飲,結果她嘔吐加劇,並且連續拉了兩次肚子,還出現了胡言亂語、昏沉不醒的症狀,嚇壞了全家。他們趕緊找醫生來診治,醫生把脈後發現脈象洪數,像鼓一樣跳動。醫生說:「這是由於中氣虛弱,虛陽上浮散發導致的假熱症狀。」於是開了還元煎,並加倍用童便治療。十多天后,產婦就完全康復了。門徒對醫生的醫術佩服得五體投地。

難波街一位店主的老婆快要臨盆了,突然肚子痛得厲害,腰部也沉重墜痛,大家都以為快生了,急忙找接生婆,還給她服用催生藥。結果一天一夜之後,疼痛消失了,但是腰腹卻變得緊繃,伸展或彎曲都會疼痛。預產期已經過了,而且還出現了兩天小便不通的情況。家人就來求醫。醫生先給產婦的腹部做了幾十次按摩,然後再探查宮口,發現孩子的頭位置很高,胎膜也沒有破。醫生說:「現在還沒有到生產的時間,不要著急。」然後開了脫花煎給她服下。

次日惡露少下。尚不腹痛。於是眾說蜂起。以為子死於腹中。急予請診。予方視其惡露。有生活氣而無臭穢氣。因斷言曰。決非死胎。若誤用鬥藥。必有害焉。尚服前方矣。逮其夜醜寅間。遽陣痛來。生一女子而母亦無恙。(三)

百田善兵衛妻。亦臨產。與前相似。其症臈月二十九日。腹疼腰痛。往來五六次。至翌日。子門水血俱下。腰胯重墜。陣痛頻來。莫能當。便以為娩期。強令努力。尚不分娩。自此日日小腹脹痛。育門窘迫。時來時止。遷延六七日。證守定略無進退。更飲餌不進。小溲閉塞。

於是病家甘分死胎。惟要令早娩而持母命。正月八日夜初更。敦予求治。脈之沉弦有神。且所下血腥。有活氣而無死臭。予曰。臨盆雖數日。不有死胎候。乃發救生加附子湯曰。宜飲之待其自然焉。百田曰。曩我親族。艱產累日。先生來而投劑施術。即時免死胎母無恙矣。今於荊妻艱苦之際。

白話文:

隔天惡露量很少,肚子也沒有疼痛。於是眾人議論紛紛,認為孩子死在肚子裡,急忙請醫生診治。醫生觀察了惡露,發現有生命氣息,沒有臭味,便斷言說:「絕對不是死胎,如果誤用猛烈的藥物,一定會造成傷害。」當時患者還在服用之前的藥方。到了晚上丑寅時分,忽然陣痛開始,生下一個女孩,產婦也平安無事。(三)

百田善兵衛的妻子也快要生產了,情況和之前那位產婦類似。她在臘月二十九日出現腹痛腰痛,反覆疼痛了五六次。到了隔天,子宮口流出水血,腰胯沉重墜痛,陣痛頻繁來襲,無法忍受。大家以為快生了,就強迫她用力,但還是沒有生出來。從那天開始,她每天肚子都脹痛,子宮口緊縮,時而疼痛時而停止,持續了六七天,病情停滯不前,沒有進展。更糟糕的是,她飲食不進,小便也排不出來。

於是病人家屬就認為是死胎,只希望孩子能早點生出來,保住母親的性命。正月初八晚上初更,他們懇請醫生來診治。醫生把脈,發現脈象沉而弦,有氣息,而且流出的血腥味濃郁,有生命氣息,沒有死胎的臭味。醫生說:「雖然臨盆已經好幾天了,但沒有死胎的徵兆,所以開了附子湯,讓她服用,等待自然生產。」百田說:「以前我的親戚難產了好幾天,您來診治,馬上就解除了死胎危機,產婦也平安無事。如今我的妻子也遇到這種困難,」

特與藥不施術者。以婦命不可救歟。自走使於先生。婦俟臨顧者。甚於久旱望雲霓。飢渴求飲食。幸賴先生手術得娩。則今宵產今宵死。無恨也。孕婦亦踵而速分娩。予曰。曷不解事之甚也。若夫胎死不免。母氣脫困。則雖一二日。必當令亟免身以救母命矣。今雖近浹旬。胎猶無恙。

奚可用手法以促此哉。俟明旦則必有熊羆之喜也。拂袂便歸矣。次日早晨修書曰。荊婦逮黎明。忽陣痛頻來。舉男兒而子母平安。昨夜診視之不差。豈不敬服哉。實非老手識練。必不能為此明鑑也。(四)

淺草天王橋頭。一商賈妻。臨產子露半身而不娩。易收生媼三人。皆不能出而迯去。遂召產科專門治療之。醫乃與門生俱來。自辰至巳。手術藥劑百計。治竟無效。產婦精神漸疲睏。於是求治於余。諦觀其色則青慘。眼胞陷下。所幸者。脈尚和緩。尤可措手。便以芎歸理中湯頻與之。

白話文:

這位大夫專門用藥物治療,不擅長接生。他認為這位婦人生命垂危,無法救治。婦人的家人求他幫忙,婦女自己也渴望他前來,就像久旱逢甘霖、飢渴盼食物一樣。幸好大夫出手相救,讓婦人生產順利,就算當晚生產當晚就過世,也無怨無悔。其他懷孕的婦女也趕緊來求他幫忙接生。大夫說,你們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如果胎兒已經死亡,母親體力衰竭,那即使一兩天也要馬上讓胎兒出來,才能救母親的性命。現在都快要十天了,胎兒還好好的,為什麼要急著用手法催生呢?明天早上一定會喜獲麟兒的。說完就拂袖離去。第二天早上,大夫收到一封信,信中寫道:荊婦在黎明時分突然陣痛頻繁,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子,母子平安。昨天晚上您診斷說沒有問題,真是令人敬佩!如果不是您的醫術精湛,一定無法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

在淺草天王橋頭,一位商人妻子生產時,孩子只露了一半身子就生不出來了。他們找了三個接生婆,都無法將孩子取出,只好逃走了。於是他們請來一位專門治療生產的醫生。醫生帶著徒弟前來,從辰時到巳時,用盡各種接生方法和藥物,結果仍然無效。產婦精神越來越疲倦,於是來找我求醫。我觀察她的面色,發現她面色青白,眼窩凹陷,所幸脈搏還算平穩,還能出手治療。我立刻給她喝了芎歸理中湯,並持續服用。

將用手法。則兒頭已切而項邊僅留皮寸許。因呼主人謂曰。兒頸已如此。我使此娩。汝勿言為我首體異處。主人唯唯退。余乃以兩大指緊推兒膈俞邊。則育門才得寬鬆。而畜水迸出三升許。乃以袽裹兒。一引如拔無根草。瞥然產下矣。闔家少長皆無不感嘆以為神也。乃使婦蓐臥。

用前方三日。精神大王。唯腹中有塊大如茶甌。以手推之。左右移動。仍於前方內加丹皮桃仁。五日而穢水大下。塊消其大半。飲食頗進。七八日不圊。因與桃核承氣湯。二日而尚自若也。更欲作大劑與之。又竊思疲勞未復。非激劑過用所宜也。遂將八珍湯。加營實桃仁丹皮。

白話文:

接生婆用手法接生,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但脖子只留下一寸左右的皮。她便叫來產婦的丈夫,說:「孩子脖子已經這樣了,我要用這個方法接生,你別說我手法怪異。」丈夫連連點頭退了出去。接生婆便用兩根大拇指用力推孩子的膈俞穴旁邊,產道才稍微寬鬆,胎兒腹中的積水噴出約三升。她用布裹住孩子,輕輕一拉,就像拔起沒有根的草一樣,孩子就生下來了。全家人大小無不感到驚嘆,都覺得她有神力。然後讓產婦躺在床上休息。

用了前三天的藥方,產婦精神很好,只是腹部還有一個茶杯大小的硬塊,用手推它,可以左右移動。接生婆在之前的藥方中加入丹皮和桃仁,五天後惡露大量排出,硬塊也消了一大半,產婦食慾也好了很多。七、八天後,產婦依然便秘,接生婆準備給她開大劑量的藥,但又考慮到她身體還沒恢復,不宜使用過於刺激的藥物,便給她開了八珍湯,加了營實、桃仁、丹皮。

兼以龍飛丸臨臥與五十粒。二日而得燥屎一升許。塊如失。更以當歸建中湯調養二旬。而寢食俱安矣。(余初見兒之露半身不出。即以為此必下身肥大。產論所謂壯尻胎也。然行導水術而見子生地。則尋常胎也。便知此畜水填滿膀胱。壓胎而然者也。此產論所未言及者也。)

子宮之所位。在尿胞後廣腸前。有臨產兒頭向陰門久不娩。則為之尿道閉塞。且多服催生藥。使尿胞填滿。而產道愈窄狹害乎達生者。其二日已上者。須施導水術。以泄畜水。使子宮得寬鬆而易免焉。若死胎候具。則以回生術救之。又有產訖胞衣不下者。間由尿胞畜水怒脹壓胞衣不下者。

白話文:

同時給孩子服用龍飛丸,睡前服用五十粒,兩天后孩子排出約一升乾燥的糞便,糞便成塊狀。之後再以當歸建中湯調養二十天,孩子便能正常吃飯睡覺了。我初次見到孩子時,發現他下半身露出很少,以為這是因為孩子下半身過於肥大,是產科書上所說的“壯尻胎”。但是經過水利術後,看到孩子的生殖器,便知道這是普通的胎兒,只是因為膀胱蓄水,壓迫胎兒導致的。這一點在產科書上並沒有記載。

子宮位於膀胱後方,直腸前方。如果臨產時孩子的頭部長時間停留在陰道口,不出來,可能是因為尿道阻塞。如果產婦服用過多催生藥,導致膀胱充盈,就會使產道更加狹窄,阻礙孩子出生。對於超過兩天仍然沒有生產的產婦,必須施以水利術,排除積水,讓子宮寬鬆,便更容易生產。如果胎兒已死,則要施行回生術來救治。此外,有的產婦生產完後,胎盤不下降,有時是因為膀胱蓄水,脹大壓迫胎盤導致的。

治之之法。在心融手巧。須口授面命。非筆下之可形容。有志君子。來而詢之則可矣。我豈敢秘惜者也哉。(五)

伊勢坊。道成橋頭。熊野屋重兵衛妻。逆產子露頸以下。頭獨不出。穩媼數人。交施展手法。不能令娩。諸醫亦湯劑亂投。全然不應。後延專科二人。相與商確。作劑進之。以蜂蜜塗產戶極力引之。則頭不動而卻援移母體三尺。更腰胯重墜。橫骨監骨幾摧。通宵叫痛不輟聲。

於是子店友朋所薦來醫輿出入。若織機然。診視畢悉駭辭不治。專科二人尚在後堂。對坐藥箱傍。舉觴以俟其達矣。舅姑親戚。郡然張惶。禱禳百般無所不至矣。偶藥鋪佐平以予療奇疾推獎。懇之紹介。速予治診。時日在辰巳間。適門頭請劑者數十人。不暇捨去。便報曰。發劑畢即往焉。

白話文:

治療這種病的方法,在於用心和技巧,必須要當面接受指導才能掌握,不是用文字就能夠描述清楚的。如果有志向的人前來詢問,我們可以為他解答。我不會吝嗇珍藏這些知識的。(五)

在日本伊勢坊的一個地方,有一家名叫「熊野屋」的商店,店主的妻子生孩子時出現了問題,孩子的脖子以下都已經出來了,但是頭部就是出不來。幾個接生婆嘗試使用各種方法,但都不能讓孩子順利出生。醫生們也開了一些藥方,但是完全沒有效果。後來又找了兩個專業人士一起商量解決方案,他們配製了一種藥物並抹上蜜糖用力拉扯,結果發現孩子的頭部一動不動,反而把母親從身體裡拖出了三尺遠。接著腰部和臀部嚴重受傷,甚至連骨骼都快斷裂了。整晚都在痛苦地喊叫著。

這時候,周圍的朋友、鄰居等人都紛紛推薦不同的醫生到家中看診,就像穿梭在織布機之間一樣繁忙。所有的醫生看完之後都非常驚訝,表示無法救治這個病人。那兩位專業人士仍然留在後院等待機會。患者的公婆和親戚都很慌張,祈求神明保佑,想盡一切辦法希望能夠治好她。偶然有一次,一家藥舖的老闆介紹我去幫忙治病,當時時間是上午九點左右,正好有很多人在我的門口排隊等候看病,所以我沒有空閒離開。我就告訴他們:「等我把所有人的藥品配好就過去。」

使歸未一飯頃。復促診。診者再四。漏已晌午。乃率弟子策往。則男女蟻集。慌忙紛擾。不遑辨何為其主。直延予於房內。婦側臥床褥。緊握坐婆手。尚呻呼不輟口。環坐相扶者七八人。予脈之緩而有神。私喜以為可治也。乃視小兒時肌冷如冰。氣脈絕無。呼主人謂曰。兒業已殤。

然產婦精神未疲憊。即今施治即今可達也。滿坐羅拜於地曰。多方治之無一效。產母艱苦不忍見。乃速予治劑。予消十全湯。背加人參二錢與之。專科二人遙望之。目諾微笑。蓋似誚予劑之平平者矣。予留看視者二人。以圍屏遮房門。坐產婦傍。吃茶吹煙。命策使婦仰臥。卷小褥入腎下令舉之矣。

白話文:

大夫讓產婦休息了一會兒,大約才吃了一頓飯的時間,就再次去診脈。連續診斷了四次,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於是大夫領著弟子前往產婦所在的房間,發現房間裡男女擁擠,一片慌亂,難以辨別誰是主人。大夫被直接引領到房間內。產婦側躺在床上,緊緊握著老婦人的手,仍在不停地呻吟。周圍有七八個人圍坐著互相扶持。大夫診脈後發現脈象緩慢但有力,心中暗喜,認為可以治癒。

然而,大夫看到嬰兒時,發現孩子冰冷僵硬,氣息全無,已經斷氣。大夫告訴產婦的丈夫說:「孩子已經死了。」

雖然產婦精神尚未完全恢復,但現在治療,還可以讓她康復。房間裡的人紛紛跪倒在地,懇求大夫施救,說他們已經用盡各種方法,卻無濟於事,看著產婦如此痛苦,實在不忍心。於是大夫急忙開了藥方,給產婦服用十全湯,並加入二錢人參。房間角落的兩位專科醫生遙望著大夫,面露微笑,似乎在嘲笑大夫開的藥方過於平常。大夫留下兩個人看守,用屏風遮住房門,坐在產婦身邊喝茶抽煙。接著命令弟子讓產婦仰臥,將小褥子塞到產婦的腎部,並抬起她。

此時家族及醫者。自屏外隙處伺視者數人。予乃以手巾縛兒頸二匝。以覆蓋不令見人。使策持手巾。予以綿衣裹兒捉持之。一齊併力。向下邊緩緩拽之。放右手進兒頷邊。則得兒口。急緊搦之。又一齊強引一回。忽然產下。此時滿堂稠人感嘆讚美之聲。猶風吹松樹為老龍吟。

老嫗輩則以予為藥師如來現世矣。而專科聆之赧然稱奇而去。予就視兒子。其頭頵腄醜惡殊甚。宜哉其不出矣。而予歸舍。則病家持棘鬣魚二頭。來而謝再造之恩。後以行瘀煎。桂枝調血飲。調養二旬而復舊。此等治法。予術不足以為奇。而人昏唶唶遞稱譽以為神矣。噫近世有不學徒。

白話文:

這時,孩子家人和醫生們,都從門縫外探頭探腦地觀察著。我便用毛巾將孩子脖子纏繞兩圈,蓋住孩子的頭,不讓旁人看見。讓助手抓住毛巾,我則用棉衣裹著孩子,緊緊抱住。我們一起使勁,慢慢地向下拉。我將右手伸進孩子的下巴處,抓住孩子的嘴巴,用力緊緊地捏住,又一起用力拉了一次。孩子突然就生下來了。這時,滿屋子的人都驚嘆讚美,聲音如風吹松樹一般,像是老龍在吟唱。

老婦人們紛紛稱讚我如同藥師如來降世,而專門研究醫術的人則羞愧地稱奇,然後離開。我查看孩子,他的頭顱和面部非常醜陋,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回到住處,病人家屬送來兩條棘鬣魚,前來感謝我再造之恩。後來,我用行瘀煎和桂枝調血飲調養了孩子二十天,孩子便恢復了原樣。這種治療方法,我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但人們卻驚嘆不已,紛紛傳頌,認為是神醫之術。哎,如今世上總有一些不學無術的人……

以此類售虛名者。君子所深恥也。(六)

神門外松下街。米客某妻。年二十歲。懷孕以來壯健勝於平日。而逾臨月之四日。俄然發戰慄。直視口噤。喉間喘鳴。鼻流清涕。兩手搐搦如拽鋸。背脊反張類痙病。氣上衝心下不省人事。命如風前燈。已延醫氏二人治之。以其口噤不開。不能灌藥。因灸隱白湧泉等並不效。

各束手辭謝。遂迓余乞治。余到則先福井主一在坐。乃曰。我在京日。聞足下之精於醫術尚矣。今孕婦疾勢危急甚。請為治療。余便行至後堂。則婦跪坐於褥上。眾人抱持之。舉大聲呼其名。父母在屏外痛怚號泣。余先命坐婆令緊按其心下扶容穴。乃診脈緩而有神氣。竊以為可治。

白話文:

以這種方式販賣虛名的人,是君子所深惡痛絕的。

神門外松下街,米客某的妻子,二十歲。懷孕以來比平時更加健康。然而過了預產期四天,突然發起寒顫,直視前方,嘴巴緊閉,喉嚨喘鳴,鼻涕直流,雙手抽搐,像是在拉鋸子一樣,背脊反弓,像痙攣一樣,氣往上衝,神智不清,命懸一線,彷彿風中的燈火。已經延請了兩位醫生治療,但因為她嘴巴緊閉,無法灌藥,因此灸刺隱白、湧泉等穴位也無效。

醫生們都束手無策,紛紛辭謝。於是請來了我去治療。我到達的時候,福井主一也在場,他說道:「我在京城的時候,就聽說您醫術精湛,現在這位孕婦病情危急,請您務必出手相救。」我立刻走到後堂,看到婦女跪坐在褥子上,眾人扶著她,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她的父母在屏風外痛哭流涕。我首先吩咐坐婆緊緊按住她心下的扶容穴,然後診脈,脈象緩慢,但有神氣,我暗自認為可以治好。

即以單兵散延命散各一錢許。白湯攪勻。自含之以曲頭管自齒齦極處入管頭吹送藥。乃以左手捻其鼻。則嘓然有聲藥落咽。而忽諸症頗穩。乃作大黃黃連瀉心湯加鐵鏽交用之。過二三時而始醒索食。其夜人定。力息頻來。娩死胎而母無恙。但血枕痛頗來。與山楂子丹皮二味。

六七日。惡露快下。而康安如常日。(七)

余之同街。採緞鋪勘介妻。年十七。懷孕數月。無有他故。其父母以為夫婦青年家無嚴君。婢妾亦不有慣產者。已至九月。招膝下保護矣。(其家在本所東江精舍北里許。距本銀街六里有奇。)而彌月初二日。辰巳間。澡浴後。忽然暈厥。目作上視。裸裎不暇羞恥。痰涎湧盛。

白話文:

醫生用單兵散和延命散各一小匙,用溫水調勻,用細管子從牙齦處插入,吹送藥物到喉嚨。然後用左手捏住鼻子,藥物就會順著喉嚨咽下。病患的症狀暫時穩定,醫生便用大黃黃連瀉心湯加鐵鏽來治療。過了兩三個小時,病人醒來,想要吃東西。晚上睡覺時,病人開始用力,娩出了死胎,產婦平安無事,只是頭部疼痛,醫生便用山楂和丹皮來治療。

六七天後,惡露排出,產婦恢復健康,跟平常一樣。

我的鄰居,採緞鋪的勘介的妻子,十七歲,懷孕幾個月,沒有其他病症。因為夫妻年輕,沒有嚴厲的長輩管教,婢女也沒有經驗,到了九月,肚子就快臨盆了。她家住在東江精舍北邊,距離銀街六里左右。農曆九月初二,辰巳時分,她洗完澡後,突然昏厥,眼珠往上翻,衣衫不整也不知羞恥,痰涎湧出。

角弓反張。煩擾悶躁。手足瘛瘲。昏憒不知人事。看守者抱時。則或捶或咋。急走使迓余。余會應鯖江侯招往三田邸。是以延醫氏三四輩。累經治療不見減瘥。更嘔血盈盆。至此病勢轉凶。眾工無藥術。頻令人急予。病家甘分必死。唯延領待余到。余黃昏歸家。其家所來轎伕數人俟者多時。

余便往診視。前證依然。喜脈緩而有神。余謂其親曰。凡子癇症。以子死於腹中。與症疝擊搏而發焉。長女疾患。稍醒則必當子向產門。若向門則我術以令娩。娩必性命無恙矣。一醫在傍曰。子在高而腰腹不痛。今夜安能向產門。余為不聞。命弟子策將膽星一二錢。白湯化開。

白話文:

病人角弓反張,心煩意亂,手腳抽搐,昏迷不醒。家人焦急萬分,抱著病人不住地拍打,急著請我前去診治。我應邀前往三田邸,了解到這位病人已經看過許多醫生,治療多時卻不見好轉,甚至還吐了滿盆的血,病情十分危急。許多醫術高超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急著尋找解救之法。病人家屬也已經做好最壞的準備,只盼望我能來看看。我黃昏回到家,看到病人家屬派來等候多時的轎夫,便立即前往診治。

病人情況依舊,但脈象卻緩緩有力。我告訴病人家人,這是一種子癇症,是由於胎兒死亡在腹中,加上疝氣發作而引起的。我判斷長女應該已經快要臨盆,如果胎兒能順利娩出,她的性命就能保住。旁邊一位醫生卻說:「孩子位置很高,肚子和腰部都沒有疼痛,今晚怎麼可能臨盆?」我沒有理会他,吩咐徒弟用白湯化開一兩錢膽星,準備為病人治療。

以曲頭管灌之。仍捻其鼻使落喉。須臾反張稍定。繼以三黃熟艾湯。加硃砂二錢。自亥至醜服五貼盡。煩躁有間。乃大聲呼其名才答。試不用管飲藥。則自能飲。便探其產戶。兒頭既已向門。乃用雲母散三錢。續與稀粥。助母氣以催生。已至黎明猶未分娩。時時目瞪切齒。煩躁悶亂。

於是以回生術得娩死胎。即以加味芎歸湯。兼用震靈散二日。尚神氣未醒。三日而稍辨親疏。四日而忽開兩目。問其母曰。我緣何至此。母曰。你發子癇幾死。數日不省。得鶴陵先生治之乃活。婦聞之始知已產矣。唯惡露不下。小腹硬滿。用行瘀煎三日。血衊快下。而小腹軟。

白話文:

醫生用彎頭的管子灌藥,並捏住產婦的鼻子,讓藥物順著喉嚨流下去。過了一會兒,產婦的呼吸稍微平穩了一些。接著,醫生給她喝了三黃熟艾湯,還加了兩錢硃砂,從晚上九點到十一點,連續喝了五帖。產婦的躁動不安逐漸緩解,聽到醫生喊她的名字,她才勉強回答。醫生試著不給她灌藥,結果她自己就能喝水了。醫生檢查產婦的產道,發現嬰兒的頭已經朝著產道口,就用雲母散,並給產婦喝稀粥,幫助她恢復體力,促進生產。直到黎明,產婦還是沒有分娩,她一直眼神呆滯,咬牙切齒,煩躁不安,昏昏沉沉。

最後,醫生用回生術接生,生出了一個死胎。醫生給產婦喝加味芎歸湯,並同時服用震靈散,連續服用兩天。產婦還是神志不清,三天後才稍微辨認出親人,四天後突然睜開眼睛,問她的母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母親告訴她:“你得了子癇病,差點就死了,昏迷了好多天,幸好鶴陵先生給你治病,你才活過來。”產婦聽了才知道自己已經生了孩子,但是惡露一直沒有排出來,小腹硬硬的,脹脹的。醫生用行瘀煎給她治療了三天,惡露終於排出來了,小腹也軟了下來。

與加味八珍湯。調燮數日而平復。嗟呼余狐疑不決而不施術。失時姑息。恐不分娩而斃也。故醫之臨疾患。在權時宜而已。(八)

小田原街賣魚客甚八妻。產前患腳腫。產後三日身面四肢皆浮。眼胞腫而無縫。小水短少。一臈之後。氣喘咳嗽。不能貼席而睡。飲食減三之二。更腰腳愈腫。按之窅然不起。懇予請劑。診視之。皮膚無光澤。腫勢不可言。惟精神存。用禹翼湯十劑而全瘳。(九)

花坊販繒客妻。產後左腳獨腫。大如漆桶。小溲不利。以禹翼湯加桃仁紫葳。小溲日解約三升許。五日而平復。(十)

白話文:

服用加味八珍湯調理幾天後病情就平復了。唉,我當時猶豫不決,沒有馬上用藥,錯過了時機,姑息了病情,恐怕會難產而死。所以醫生遇到病患,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時機。

小田原街賣魚的甚八的妻子,懷孕期間就患有腳腫,生產後第三天,全身、臉、四肢都浮腫,眼皮腫脹得睜不開,小便量很少。過了大約一個月,出現氣喘咳嗽,不能平躺睡覺,食慾減少了三分之二,腰腳腫得更厲害,按壓下去凹陷下去久久不能恢復原狀。她懇切地向我求藥。診察後發現,她的皮膚沒有光澤,腫脹程度無法形容,只有精神尚存。我給她用了禹翼湯十劑,就完全痊癒了。

花坊賣布的客人的妻子,生產後左腳單獨腫脹,像漆桶一樣大,小便不順暢。我給她用了禹翼湯,加了桃仁和紫葳,小便每天都能排出三升左右,五天後就完全恢復了。

一貴家乳母。方夏月。忽患惡寒戰慄。發熱頭痛。煩渴引飲。腹裡拘急證。醫為溫病治之已三日。戰慄拘急才止。而熱勢益猛。汗漐然出。飲食不進。呻吟在床枕。偶有誤信余之能治傷寒之虛名以勸余者。遂延求治。診其脈洪數。按其腹軟弱如綿絮。拊之而手漸及臍下。則忽鼻嗅血腥。

余以為是必竊行墮胎坐藥而然者。乃欲詢其實。以旁有人不肯出言。出房呼老婢私謂曰。乳母候證非溫病。必由小產者爾。乃與行瘀煎兼用失笑散。惡露漸漸下。熱解渴止。飲食日進。十有餘日。而諸症平。初老婢聞余言。大愕。乃與其家臣長相商。入房內遠人。便以余言詰問之始吐其實矣。

白話文:

一位富貴人家的乳母,在夏天的時候突然感到惡寒發熱、頭痛、口渴、肚子絞痛。醫生用溫病的方法治療了三天,發熱和肚子絞痛才停止,但熱度反而更厲害,汗流不止,吃不下東西,躺在床上呻吟。恰巧有人誤傳我能治傷寒,便勸這位富貴人家請我來診治。我診脈發現脈象洪數,按腹發現腹部軟弱像棉花一樣,用手輕輕按壓到肚臍下方時,乳母突然聞到血腥味。

我判斷這一定是私自墮胎服用藥物造成的,想要詢問乳母,但旁邊有人不願意說出來。我便走出房間,私下詢問老婢,說乳母的病症不是溫病,而是因為小產導致的。於是,我開了活血化瘀的藥方,同時配合失笑散。乳母的惡露逐漸排出,發熱和口渴也停止,食慾慢慢恢復,十多天后,所有症狀都消失了。老婢一開始聽到我的話非常吃驚,於是和管家商量,把乳母隔離到房間裡,然後才向乳母詢問,乳母才終於說出實情。

乃及其疾患差。即追之。此症孀婦室女。或貧而子多者。往往有匿其實請治者。須以其腹軟弱按之如綿絮者。與鼻聞血臭者。斷為小產也。若夫尋常經水來者。其腹必不如綿絮。又其血腥頗殊焉。然其血腥之異同。非毛穎所能盡也。有志士其能用意則自判然。(十一)

予同坊第二街舂米客某妻。產後口中糜爛。飲食用糒。(音門粥凝也)猶觸口裡痛不可忍。因僅啜淡粥之爛者而充飢。治療三月略不見功。遂來予廬商治。診視得濕毒候。乃以喉癬湯對薔薇遺糧湯煎飲之。外以白梅昆布各三錢。巴豆一錢五分。俱燒存性為細末。敷於患處。日三。二十餘日而能食如常。(十二)

白話文:

如果病人病情不明顯,就要追查原因。這種情況常發生在寡婦、未婚女子,或者貧窮但子女眾多的婦女身上,她們往往隱瞞病情求醫。但只要摸摸她們的腹部,如果軟弱無力,像棉絮一樣,而且鼻子聞到血腥味,就可以斷定是小產。而平常來月經的婦女,腹部不會像棉絮般柔軟,而且血腥味也不同。不過血腥味的差異,不是言語所能完全描述的,有心人只要用心觀察,就能自行判斷。

我鄰居第二街舂米客的妻子,生產後口腔糜爛,只能吃米粥,即使是軟爛的米粥也碰觸口腔就疼痛難忍,只能靠喝稀薄的粥水充飢。治療了三個月,幾乎不見效果,於是來到我家求醫。我診斷出是濕毒,就用喉癬湯和薔薇遺糧湯煎服,外用白梅、昆布各三錢,巴豆一錢五分,一起燒成灰,研成細末,敷在患處,每天三次。二十多天後,就能像平常人一樣正常飲食了。

鳴戶驛澱橋頭。太和屋傳四郎妻。年二十五歲。天受瘦𤸆。甲寅五月經止後。氣宇不和。飲餌不美。時臥時起。酷似阻病候矣。逮逾兩月。小腹微滿。重按有塊大如鴨卵。或以為妊。或以為非妊。而忽患下利頻並。裡急後重證。歷十餘日而平復。後形容更臞。腹滿漸減。於是舉家甘分非娠。

醫亦為畜血療之數十日。後偶罹陰陽之患。發熱惡寒。頭痛汗出。面如渥丹。醫氏曰。此尋常感傷。談笑可以已矣。乃發劑調治七八日。病轉劇烈。譫語煩躁。昏困不省。心下痞悶。大過下利。小溲赤澀。一醫用復元湯投之漠如也。又延一醫曰。此小柴胡湯適證也。乃服之。

白話文:

鳴戶驛澱橋頭的太和屋傳四郎的妻子,年紀二十五歲,本來就比較瘦弱。甲寅年五月月經結束後,身體狀況就不佳,食慾不振,時而躺臥時而起身,看起來像是患了阻滯的病症。過了兩個多月,下腹部微微隆起,用力按壓能摸到一個像鴨蛋一樣大的硬塊。有人認為她懷孕了,也有人認為她沒有懷孕。結果,她突然開始頻繁腹瀉,且有裡急後重症狀,持續了十多天才好轉。之後,她更加消瘦,腹脹也逐漸減輕。於是,全家都認為她並沒有懷孕。

醫生也用補血藥治療了她好幾個月。後來,她不小心染上了陰陽失調的病症,出現發熱、怕冷、頭痛、出汗,臉色像塗了丹砂一樣紅。醫生說這是普通的感冒,笑笑就可以好了,於是開了藥方治療了七八天。沒想到病症反而更加嚴重,出現了神志不清、煩躁不安、昏昏欲睡、意識不清、心口發悶、嚴重腹瀉、小便赤澀等症狀。一個醫生用復元湯治療,卻毫無效果。又找來另一個醫生,他說這是小柴胡湯適用的病症,於是就服用了小柴胡湯。

下利煩躁將至顛巇。於是不厭距余廬十有餘里之遠。以禮來迓余。余往診。其脈沉微數。舌胎沉香色。虛里劇動。臍下有一塊。(予按捫數回欲判胎與塊不能辨認)乃出房問侍病者曰。大便色不漆黑乎。曰黑。又問時無笑乎。曰有。余曰。婦人稟賦薄弱。且曩患下利而正氣未復。

更用破血之劑。今又患傷寒。已有所問二候。則實不可救療也。余連辭將去。則房內喧鬧。忽報云。婦危急甚。促余進看。行至後堂。看視者云。病婦今跨淨器大過訖。而產門下一物見之則胎也。由此昏冒困憊為劇。請速賜治劑。火急之際。余不可辭。先以人參五錢。緊火煎與之。

白話文:

病人腹瀉,煩躁不安,病情危急。病人不辭辛苦,派人從十多里外來迎接我。我前去診治,病人脈象沉細而數,舌苔色澤暗淡,虛里跳動劇烈,臍下摸到一個硬塊。我反覆觸摸,卻無法判斷是胎兒還是腫塊。

於是走出房門,問侍奉病人的家人說:“大便顏色是否漆黑?” 家人回答說:“是黑的。” 又問:“她是否經常笑?” 家人回答說:“有。” 我說:“婦人體質本來就虛弱,加上之前患腹瀉,正氣尚未恢復,又服用破血的藥物,現在又患了傷寒,觀察病人現在的兩個症狀,實在是不可救治了。”

我連忙告辭要離開,但房內突然喧鬧起來,有人急忙報告說:“病人情況十分危急,請您趕快進來看。” 我走到後堂,看見圍觀的人說:“病人現在已經流產了,從產道流出了一個東西,看樣子是胎兒。病人因此昏迷,十分虛弱,懇請您快開藥方救治。”

情勢緊急,我無法拒絕,便先用人參五錢,猛火煎煮給病人服用。

繼以還元煎。而後視其所墮胎。其頭未生毛髮而色紅赤。手足細小如厚紙作為者。兩手則冒心。兩腳則屈曲不伸。其色皆水葒色。唯四末之爪處白肉也。又胸背脅臀。則其色深赤。腹部則紫黑色帶青色。肋骨高起膈皮可數。九竅蓋白膜而稍高。特鼻隼則隆起而大。臍帶甚細色皎白。

胞衣留母腹不下。是故未能審也。兒頭較身體甚大。余以曲尺度之。自巔至腳底二寸六分。展其腳而度之。則三寸六分。其形如泥塑人可以安掌中也。(圖見卷六)余按此婦天賦怯弱。又且多病。其懷孕雖五越月。血氣不能將養胎而不長者爾。今視此等胎容。則賀川先生所謂展手膊而依脅膀之說。

白話文:

接著就用還元煎來治療。之後再觀察墮胎的狀況。如果胎兒的頭部還沒長出毛髮,顏色紅赤,手腳細小,如同厚紙製作,兩隻手則向上舉到胸口,兩隻腳則彎曲不能伸直,全身顏色都像水葒一樣,只有四肢末端的指甲處是白色肉色;而且胸背脅臀都呈深紅色,腹部則呈紫黑色帶青色,肋骨突出,膈膜可以數得出來;九竅都蓋著白色的膜,並且微微隆起,尤其是鼻子特別隆起而且很大;臍帶非常細,顏色潔白。

胎盤留在母親腹中沒有掉下來,所以無法確定胎兒的狀況。這個胎兒的頭部比身體大很多,我用曲尺量了一下,從頭頂到腳底只有二寸六分,把他的腳伸直量一下,則有三寸六分,形狀像用泥土捏成的小人,可以放在手掌中。(圖見第六卷)我根據這個婦女天生體弱,而且多病的體質推測,雖然她懷孕已經五個月了,但是血氣不足,無法滋養胎兒,所以胎兒才長不大。現在看到這個胎兒的樣貌,就知道賀川先生所說的伸展胳膊靠在腋下的說法,是錯誤的。

益難取信也。而此婦疲極羸憊益劇。歷三日而卒斃。(十三)

予之同坊。一木工妻。前年春舉一子。後未數月經水來如常。而翌年三月。忽經水不來。至五月初。自知為懷孕。遂與其夫相商。就市中墮胎媼用坐藥。既而汙水漏下。寒慄戰齒。烘烘蒸熱。腹疼腰痛。苦楚不可言。而胎尚不下。於是怖而求治於余。乃合大劑脫花煎服之乃得分娩。

調理七日而全可矣。余看其所墮者。已成形而與前案所論其大小正同。但胞帶絆頸一匝。此為異而已。此受孕僅三個月。計日數六十餘日。不但胎成形。又臍帶自絆頸。於是便知成胎之始偶有臍帶自絆頸者。前哲曰。妊娠至五月始成形。又以臍帶絆肩者。此名礙產。即為轉身之時所致者。

白話文:

一個婦人因為過於疲憊虛弱,病情加重,三天後便去世了。

我鄰居的木匠妻子,前年春天生了一個兒子,過了幾個月月經正常來潮。到了第二年三月,月經突然停了,直到五月初她才意識到自己懷孕了。她和丈夫商量後,便到市集找了一個墮胎婆,服了墮胎藥。結果,她開始流血、發冷打顫、身體發熱,腹痛腰痛,痛苦不堪,但胎兒卻沒有流出來。她害怕了,便來找我治療。我開了強力藥方,服用後她順利分娩。

經過七天的調養,她的身體完全恢復了。我觀察她墮胎的胎兒,已經成形了,大小和之前提到的案例一致,只是臍帶纏繞在胎兒脖子上,這一點不同。這個胎兒只懷孕了三個月,也就是六十多天,不僅已經成形,而且臍帶還纏繞在脖子上。由此可見,胎兒剛形成的時候,臍帶就會纏繞在脖子上。前輩們說,懷孕五個月胎兒才會成形,而臍帶纏繞在肩膀上叫做「礙產」,是胎兒轉身時造成的。

臆度亦甚。今圖記其形狀以告同志者。使知常套不可信據也。(圖式見末卷十四)

高崎侯臣朝岡角左衛門妻。月信不爽期。但其來少而腹漸漸大。或以為娠。或以為瘀。既歷數月。猶不能決焉。其歸之於娠。亦未能定受胎月。求治於余。余診按其脈腹曰。蓋此八月之始也。朝岡曰。孕而經水來。世有此證歟。余曰。古人謂之漏胎。又名胎漏。及胞阻。或又稱狗兒胎。

(武州川肥方言曰看花胎)余適記得虞摶屬氣虛有熱之說。乃將四物湯加阿膠白朮條芩縮砂香附炒黑艾葉糯米。用之數十日。經水不復來。既而彌月。腰腹不疼痛。而血復漏下。余竊以為此漸迫產氣者。乃與補血暖宮之劑。尋四五日。血仍漸漸漏下。腹亦漸漸縮小。後下血塊大如鴨卵者兩枚。

白話文:

我對此病症的推測也很多,現在就將它的形狀畫出來,告訴同行們,讓大家知道一些常規的理論並不可靠。圖示在卷十四的最後面。

高崎侯臣朝岡角左衛門的妻子,月經不按時來,而且量少,肚子卻漸漸大起來,有人說是懷孕了,也有人說是瘀血積聚。過了幾個月,還是沒辦法確定。就算說是懷孕了,也無法確定懷孕的月份。她來找我治療。我診斷她的脈象和腹部,判斷她懷孕一個月了。朝岡說,懷孕了還會來月經,世界上有這種病症嗎?我說,古人稱之為漏胎,又叫胎漏、胞阻,或稱狗兒胎。

(武州川肥地區方言稱之為看花胎)我正好記得虞摶的論述,認為是氣虛有熱,就用四物湯加阿膠、白朮、黃芩、縮砂、香附(炒黑)、艾葉、糯米,服用數十日,月經就不再來了。又過了一個多月,腰腹部不疼痛了,卻又開始流血。我暗自認為這是快要生產的徵兆,就給她服用補血暖宮的藥方。過了四五天,血仍然不斷流出,肚子也慢慢縮小,後來排出兩塊像鴨蛋大小的血塊。

而腹益緊小。且小溲閟絕。初為瘀血者。揚揚得志大言自矜曰。吾儕業醫皆三代。診視必不謬矣。而誚余之診訣浮焉。乃命使速余至而扣予曰。雖證候如此。足下尚以為妊娠乎。余診其脈緩弱。候其腹縮小。而小腹結硬如斗。按之如石。詢其所下血有臭氣乎否。則婦曰。始則血腥耳。

今日稍有穢氣。余謂朝岡曰。今詳內人脈狀證候。實非尋常臨產候。蓋眾醫所見。或當弗差。雖然余獨以難斷然為畜血。何則血塊既下。而又豈有忽小便閟絕之理哉。此必兒頭下墜。而塞人門者也。又腹緊小而不疼痛。脈亦不進。且所下稍有穢氣者。是恐子死腹中者也。若夫有力息陣痛等證。

白話文:

這位婦人的肚子很小,而且小便閉塞不通。一開始她是因為瘀血,才導致這樣的狀況。一位自詡醫術高超的老醫生,驕傲地說:「我們家世代行醫,診斷病人絕不會錯。你這個年輕醫生,診斷方法太膚淺了。」他命人迅速把我叫來,質問我:「雖然病人出現這些症狀,你仍然認為她是懷孕了嗎?」

我診斷了她的脈象,脈搏微弱緩慢。觀察她的腹部,發現它很小,而且小腹堅硬如斗,按壓起來像石頭一樣。我問她:「你流下的血有臭味嗎?」她回答說:「一開始是血腥味,今天稍微有點惡臭。」

我對朝岡說:「仔細觀察這位婦人的脈象和症狀,這絕對不是一般的臨產狀態。很多醫生可能不會錯過這些症狀,但是我認為她的情況很特殊,她應該是積血在腹中。因為血塊已經流出,為何小便會閉塞不通呢?這一定是孩子的頭部下降,堵住了她的產道。而且她的肚子很小很緊,沒有疼痛感,脈搏也微弱,流出的血又有一點惡臭,這很可能是孩子死在腹中的徵兆。如果孩子還活著,她應該會有陣痛等症狀。」

則余當一搜宮而即決焉。然其候未有。而豈妄搜陰僻地哉。請俟一宿。則必判然也。如內人命必勿慮。余實有所察焉。遂與盤珠煎而歸。其夕力息不來。而果子自臨產戶。復忙走人迓余。便往命坐婆強努力。遂娩死胎。而婦無恙。嗟乎吾為眾醫說所惑。以為瘀血。則不能免雪上加霜之謬診也。

醫之臨疾病。其不可不慎也。(十五)

高砂坊釀家某妻。年向三十。天稟壯實。形體充肥。寬政癸丑四月。經止後孕狀既已具。至甲寅二月未產。人或曰。初孕則往往逾期月者耳。便晏然俟焉。又逾月而尚未生。腹漸漸大。而猶抱甕狀。親知見駭。必非駢胎則品胎也。遂延余請藥。余乃據羅謙甫妊娠月足而不產者。

白話文:

我原本打算立刻搜查宮室,馬上做出判斷。但當時她的狀況還不明顯,我又怎麼能隨便搜查陰私之地呢?我請求等候一夜,這樣就能明確判別了。如果內人命在旦夕,就不用擔心了,我確實有所觀察。於是,我帶著盤珠煎藥回家。那天晚上,她的陣痛一直沒有來,反而孩子自己從產道出來了。家人急忙跑來請我回去,我就趕緊過去,讓產婆用力。結果生下一個死胎,但婦人生命無恙。唉,我被其他大夫的說法所迷惑,以為是瘀血,差點犯下雪上加霜的錯誤診斷。

醫生面對疾病,不可不謹慎啊。

高砂坊釀酒人家某位妻子,年近三十,天生體質強壯,身材豐滿。寬政癸丑四月,月經停止後,懷孕跡象已經很明顯。到了甲寅二月,她還沒生產,有人說,初次懷孕往往會超過預產期,於是大家就安然等待。又過了月餘,她仍然沒有生產,肚子越來越大,形狀像抱著一個大甕一樣。親朋好友都驚訝不已,認為一定是雙胞胎或是多胞胎。於是請我來診治,我根據羅謙甫所述,懷孕足月卻不生產的情況,……

當補血行滯之說措劑。(即四物湯加香附縮砂紫蘇枳殼桃仁)婦俟分娩日又一日。猶飢人思食。渴者欲水。既而又過一月。婦慮產期之不來。屢責余促免身。余曰。雖積累月於期月。精神氣宇。略無小異。何慮之有。古人已有瓜熟自落之譬。則宜任其自然也。余又戲謂曰。昔帝堯十四月生。

老聃十八年生。則必當賢才子生。而慰其情矣。而至五月五日夜。遽腰腹稍拘急。產門水少下。於是喜其當產。深夜走使邀余。時余適有微恙。是以饋藥不到。明旦不俟日出而往。則醫者二人在堂上。余問曰。何以延醫之多也。主曰。昨夜君不到。因招鄰坊一醫。乃診視曰。

白話文:

當要補血行滯的時候,就用這個方子。(也就是四物湯加上香附、縮砂、紫蘇、枳殼、桃仁)婦人等著生產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就像飢餓的人想吃飯,口渴的人想要喝水一樣。過了整整一個月,婦人擔心產期不會到來,一再責怪我要我趕快幫她解除困境。我說:「雖然已經比預產期過了這麼久,但你的精神氣色並沒有任何異樣,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古人有『瓜熟自落』的比喻,就應該順其自然啊。」我又開玩笑地說:「以前帝堯是十四個月生的,老聃是十八個月生的,你肚子裡的應該也是個賢才子,」這樣來安慰她的心情。

到了五月初五晚上,她突然覺得腰腹有點緊繃,產門也流了一些水,於是就高興地認為自己要生了,深夜派人來請我。那時我正好有點身體不適,所以沒能及時送藥過去。第二天早上還沒等太陽出來,我就趕緊過去,結果發現堂上已經來了兩位醫生。我問:「為什麼請了這麼多醫生?」產婦說:「昨天晚上您沒來,我就找了鄰居家的醫生來看。他診斷後說…」

此難產也。非我一人可能收。遂延其族醫。將與俱併力以強令分娩焉。予就詳其證候。非臨產候。所謂弄痛耳。乃曰。何可以此為難產哉。二醫在傍互目諾。咋舌掩口。余曰。若夫欲早免身。而按腹揉腰。服催生藥。則後必噬臍也。乃用十全散五貼。腰腹拘痛頓止而如故。婦厭雖服藥其久不產。

遂不復服。自是又歷一月。而始努力陣痛頻來。下血七八升。疼痛止。而腹滿減其半。尚未達。穩婆或以為非孕。余往與藥。至黎明舉一女。而產母平安如常日。但惜生子不出三朝而殤。此婦懷孕既十有五月。而才生產。其子不育者。誠可悼哉。嗚呼懷孕變化。無有一定。庸醫慌忙每惑人意。

白話文:

這是一個難產,我一人無法處理,於是請來她的家族醫生,共同努力強行讓產婦分娩。我仔細觀察她的狀況,發現並非臨產狀態,只是肚子疼痛而已,根本算不上難產。兩位醫生互相對望,點頭稱是,還驚訝地掩口低聲議論。我說,如果想要快速生產,就按肚子揉腰,服用催生藥,結果只會後悔莫及。我用十全散五帖,產婦腰腹疼痛頓時止住,但其他症狀仍然存在。雖然產婦服用了藥,但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

後來產婦不再服用藥物,又過了整整一個月,才開始用力陣痛,頻繁發作。產婦流了七八升血,疼痛止住,肚子也縮小了一半,但仍未完全生出來。接生婆甚至認為產婦根本沒懷孕,我再次去看她,並開藥給她。直到黎明,產婦才生下一個女孩,產婦也平安無事,就像平常一樣。只是可惜的是,孩子在出生三天後就夭折了。這個婦女懷孕了十五個月才生產,孩子又無法存活,實在令人惋惜。唉,懷孕的變化多端,沒有固定的規律,庸醫慌慌張張,很容易誤導人。

業此技者。不可不詳練也。(十六)

小網街。一艌匠妻。臨產五日不娩。逆予求治。診察其證候。子既死腹中。與盤珠煎。兼用雲母散。自辰至下午。服各三帖盡。殤兒生地。而產後小水不禁。用鹿蠣飲十有餘日。而漸漸復故。(十七)

天野君夫人。年二十三。初受娠孕。稟賦怯弱。原有肝鬱症。辛亥九月十五日。生一男子。產後三四日惡露下少。一醫作劑進之。泄瀉日二三行。至一臈忽精神昏迷。不省人事。小腹有一氣起。時時升心下。胸中衝跳不止。煩擾悶躁。痛劇欲死。呻吟撼鄰。其父鵜殿君常在傍即按撫胸腹。

白話文:

學習這門技藝的人,不可不精通熟練。

小網街,一位船匠的妻子,臨盆五天卻無法生產,求我治療。診察她的症狀,發現孩子已經死在腹中。我便給她服用盤珠煎,並配合雲母散。從辰時到下午,她服用了三帖藥。死去的嬰兒順利出生,但產後卻出現小便失禁的狀況。我便用鹿蠣飲治療,持續服用十多天,才逐漸恢復正常。

天野君的夫人,二十三歲,初次懷孕。她體質虛弱,原本就患有肝鬱症。辛亥年九月十五日,她生下了一個男孩。產後三四天,惡露量很少。一位醫生給她開了藥,結果導致她每天拉肚子兩三次。到了臘月,她突然精神昏迷,不省人事。下腹有一股氣往上衝,時常到達心窩,胸口劇烈跳動不止,煩躁不安,疼痛難忍,快要死了,不停地呻吟,吵得鄰居都受不了。她的父親鵜殿君一直守在她身邊,不停地撫摸她的胸腹。

久之漸定。如眠如醒。津津汗出。過半時許。則惕然驚醒。開眼而發前候。如此者已三日夜。大便微利。小便遺矢。常置敗絮於臀下。濕則換易之。故小便清濁難辨。與之粥飯則才食一二口。而後噤口不納。湯劑丸散種種施之。全然不應。二十九日逆予為治。探其脈沉弦無力。

腹濡近虛。據見證則似畜血。視脈與腹。則為心虛肝亢矣。予苦措劑。姑以淡竹茹湯加酸棗仁飲之。外將鉤藤鉤三錢甘草一錢水煎。送下震靈散二三錢。二日而略無影響。十月二日改用七寶散兼以舉卿故拜散。下利始止。譫言妄語轉加。以手捶人。乃鼻流清涕加柴胡鉤藤牡蠣。

白話文:

病人狀況穩定下來,像是睡著又像是醒著,不停地流汗,過了半個多小時就突然驚醒,睜開眼就開始胡言亂語。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天三夜。大便稍微有點稀,小便失禁,需要不斷用破布墊在屁股底下,濕了就換。因此小便的清濁難以分辨。給他吃粥飯,只吃了一兩口就閉口不接,各種湯藥丸散都試過,完全沒有效果。二十九日我接手治療,摸他的脈象沉而弦,卻無力,腹部濕潤,接近虛弱。根據觀察和判斷,像是蓄積了血液。觀察脈象和腹部,應該是心虛肝亢。我苦思冥想,決定用淡竹茹湯加酸棗仁飲治療,外用鉤藤三錢、甘草一錢水煎,送服震靈散二三錢。服藥兩天,卻沒有什麼效果。十月二日改用七寶散,並用舉卿故拜散,腹瀉才止住,但譫語更加嚴重,甚至用手打人。於是就加了柴胡、鉤藤、牡蠣,並用鼻涕清洗。

病勢愈增劇。至此危急甚。舉族嘆為物故矣。予亦以屢改方漠如無效。恐診之未准。明早往而細察之。腹總虛軟。手至臍下橫骨邊重按。則磊塊累累在腹底觸指下。更重手按之。則患者皺眉。於是方悟病根全在茲。與滯患相搏。諸症叢集者也。便放膽合大劑桃核承氣湯。加鐵砂二錢鉤藤一錢。

自旦至夜半。服三劑盡。則至黎明大下三四行。自此病祟十減其六。予以為雖藥中肯綮。其人素虛弱。鬥藥爭方不宜久服。改以淡竹茹湯為主。副以三黃加鐵砂湯。間服之。三日而諸症大平。小腹塊如失。乃改副煎換抑肝散。至十月十日。神思始清。與傍人說話。至十一日始得起床。

白話文:

病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到了這個地步,情況十分危急,全家人都以為病人已經快要不行了。我也因為連續換藥,卻不見任何效果,懷疑是不是診斷錯誤,所以決定明天一早再去仔細觀察。

我觸摸病人的腹部,發現整體都很虛軟。把手放在肚臍下方,靠近橫骨的位置用力按壓,可以感受到腹部深處有許多硬塊,可以用手指摸到。我加重手勁按壓時,病人就皺眉頭,這才明白病根就出在這裡,因為積聚在腹部的病症,與長期積滯的病患相互交纏,所以才會出現各種病症。

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開了大劑量的桃核承氣湯,再加入二錢鐵砂和一錢鉤藤。

從早上到半夜,病人服用了三劑藥,到了黎明,排出三、四行大便。從此,病情減輕了六成。雖然藥方抓住了病症的關鍵,但病人本身體虛,不宜久服藥物,所以改以淡竹茹湯為主,輔以三黃加鐵砂湯,間隔服用。

服藥三日後,所有病症都減輕很多,小腹的硬塊也消失了。於是,我將輔助藥方改成抑肝散。到了十月十日,病人神志逐漸清醒,可以和旁人說話。到了十一號,病人終於可以起床活動了。

而又跨淨器自更衣矣。乃以十全湯調養旬余而康安如常日矣。患者起床之日。其大孺人喜曰。便溺遺失。已半月。幸依君之力得救一女於死地矣。自此每歲冬夏贈時服白鏹。謝活命之恩者六年於今云。(十八)

豐島街。賣故衣某妻。臨盆子露手膊。生婆不能收。迎專科求治。師與門生俱來。殫力罄技。反子益橫。其手及肘竟日不產。遂截斷其肘。而猶不能。渠以技竅。稱病先歸矣。門生亦欲辭去。則病家不可。乃揚言曰。諸君已切去兒手。而今棄去則小人無所依倚。惟得分娩。雖死無憾。

請為度之矣。門生益騂羞。無能為計。與鄰翁相商。夜四鼓。邀予乞診。門生謁予曰。幸先生來。我將歸去。予留之曰。諸君畢力不產。予亦恐不能為也。予姑試之。足下必莫歸矣。以其家隘。門生待於鄰翁。予乃診視。子僕於腹中如橫梁狀。探之得脊骨。此亦艱產中所罕有而實不易治也焉。

白話文:

一位病人服用十全大補湯調養了十幾天後,身體恢復如常,康復狀況令家人欣喜不已。病人出院當天,其妻子感激地說:「孩子便溺失禁已經半個月了,多虧您的醫術才救了女兒一命。」從此,每年冬夏,他們都送來藥物,感謝醫生的救命之恩,至今已經六年了。

豐島街住著一位賣舊衣服的婦人,她在生產時手臂露出,接生婆束手無策。家人急忙請來一位專科醫生,醫生帶著助手前來診治,竭盡全力,但孩子仍然橫著,手臂和肘部卡住,一直無法生產。醫生於是截斷了孩子的肘部,但還是無濟於事。他以技術上的借口,稱病先行離開了。助手也想要離開,但病人家人不允許,並聲稱:「你們已經切掉了孩子的胳膊,現在如果離開,我們就無依無靠了。請務必接生,即使我死了也不後悔。」

助手們感到十分羞愧,不知所措,於是向鄰居商量。深夜四更,他們邀請我前去診斷。助手向我請求道:「幸虧您來了,我要離開了。」我留住了他們,說:「你們竭盡全力都無法接生,我也擔心無法治好。我姑且試一試,你們千萬別走。」由於病人住處狹窄,助手們在鄰居家等候,我則進去診斷。孩子在腹中像橫梁一樣,摸到脊椎骨,這在難產中非常罕見,而且很難治療。

雖形體已瘁。眼精脈神。俱尚五分存。庶僥倖於萬一。亟以芎歸理中湯倍用人參煎服。尋以回生術得令免矣。門生聞之。不謁於予。去矣。而當坐婆收拾之。主人取隻手於庖廚來。而合藏之。嗚呼稱今之產科者。僅傅賀川先生說。急於鬻己術。往往致有斯過失。反使先生方術人多置議也。

先生嘗以有初學術未精欲早施之於事者。引莊子之見卵求時夜之譬以警之。其可不謹哉。(十九)

住吉街。賣油商某妻。年十九。孕逾五月患痢。所下皆白膿。腹痛裡急後重。日夜三十餘度。時醫治與丹水逆挽湯。逾候。反嘔吐頭痛。發熱口渴。赤白俱下。腰重墜難當。更衣五十餘次。腹疼來則喊叫之聲。四舍悚駭。至此疾勢危急。家人畏怖胎隕。夜過半亟叩予門。起而問之曰。

白話文:

雖然病人身體已經很虛弱,但眼睛和脈象還稍微有些氣息。或許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趕緊用芎歸理中湯加倍人參煎給她服用,並試著用回生術讓她活過來。她的學生聽到這個消息,沒有來向我道謝,就走了。而負責照顧她的女僕,則將她收拾妥當,主人從廚房拿來一個箱子,將她放進去。唉,現在的產科醫生,只學了賀川先生的醫術,急著賣弄自己的醫術,常常造成這樣的錯誤,反而讓先生的醫術被許多人質疑。

先生曾經告誡那些初學醫術卻急著實踐的人,要引以為戒,就如同莊子所說「見卵求時夜」的道理。這件事情真是不可不慎。

住吉街的賣油商人某某的妻子,十九歲,懷孕五個月後得了痢疾,拉的都是白色的膿,肚子痛、裡急後重、一天拉肚子三十多次,夜裡也拉。看過的醫生都用丹水逆挽湯治療,但病情越來越嚴重,反而出現嘔吐、頭痛、發燒、口渴,拉肚子更厲害,腰部沉重、難以忍受,換了五十多次衣服,肚子疼時就尖叫,鄰居都被嚇壞了。病況危急,家人擔心孩子會流產,半夜趕緊敲開我的門。我起來問道:

為產者急矣。即往而診之。其脈三部弦數。指下累累如薏苡子狀。予曰。此有餘症也。急治胎當保持。乃合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伏龍肝澄清汁煎煮與之。二貼而嘔逆頓止。乃改以八味蕩滯飲進之。兼服四寶丹十二粒。兩日而腹痛纏墜如失。痢減十之六。五日而穢積已盡。糟粕未實。

晚間糞如兔屎狀者一二枚雜下。改以十全大補湯加酒炒大黃一小匕。駸駸平復。及彌月而生好男子。若拘常禁。不用半夏大黃巴豆等。專用補脾滋血之藥。豈不誤哉。(二十)

白話文:

產婦情况危急,我立即前去診斷。把脈發現三部脈弦數,指下摸起來像薏苡仁一樣一粒粒的。我說:「這是積食過多導致的餘症,必須趕快治療,才能保住胎兒。」於是,我開了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並用伏龍肝澄清的汁液煎煮給她喝。兩帖藥後,嘔逆頓時止住,我就改用八味蕩滯飲給她服用,同時還加服四寶丹十二粒。兩天後,腹痛纏綿下墜,感覺像要掉下來一樣,痢疾減輕了六成。五天後,積聚的穢物已經排盡,但大便仍然稀軟不成形。

晚上只排泄了像兔屎一樣的小便一兩枚,我就改用十全大補湯,並加入酒炒大黃一小匙。她的病情逐漸好轉,終於在滿月的時候順利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孩子。如果拘泥於常規禁忌,不用半夏、大黃、巴豆等藥物,只用補脾滋血的藥物,豈不誤了病情?

男谷鳩齋妾。妊娠九月忽腰腹痛而產門下血。求治於予。診之外無寒熱。飲食如故。大小便自可。乃將芎歸膠艾湯加西洋參一錢。黑炒乾姜三分。兼以雙烏散一二錢。三日而腹痛止。下血亦漸漸減。守用前方。八日而全愈。歷十有餘日。足月而產一男矣。凡孕而七八月以後。

腹痛有所見久不止。則致半產者常多矣。又間有延期月猶不止者。雖飲食健啖。逮臨產多生變症難救焉。故妊中下血。不可不懼也。(二十一)

傳馬街。一商賈某妻。期月臨盆。子露手膊不收。呻吟無賴。其鄰有所立庵者。雖與予交未深。傳聞予之屢救艱產。便致書以求治。時余不在。黃昏歸家。則塾生謂曰。傳馬街產者告急者已三。小子等詢之。則使者曰。橫生也。予終日省眾患疲倦太甚。雖稍生厭心。亦重人命所繫。

白話文:

一位男子名叫鳩齋,他的妾室懷孕九個月時,突然腰腹疼痛,且從產道流血。他來求我診治。我診斷後發現,她沒有寒熱症狀,飲食如常,大小便也正常。於是,我用芎歸膠艾湯,加入西洋參一錢、黑炒乾姜三分,並搭配雙烏散一二錢。服藥三天後,腹痛止住,流血也逐漸減少。持續服用此方,八天後完全康復。過了十幾天,她足月生下了一個男孩子。

凡是懷孕七八個月以後,腹痛持續存在,久治不癒,往往會導致早產。還有一些情況是,延遲生產時間,腹痛仍然沒有停止,雖然病人食慾很好,但臨產時往往會出現難以救治的併發症。所以,懷孕期間出現流血,不可不重視。

住在傳馬街的一位商賈的妻子,臨盆在即,孩子的手臂露在外面,無法收回去,她痛苦呻吟,無計可施。她的鄰居有一位出家人,雖然與我交情不深,但聽說我多次救治難產的婦人,便寫信求我診治。當時我不在家,黃昏回家後,我的學生告訴我,傳馬街有產婦告急,已經來了三次了。學生們詢問後得知,產婦是橫生。我整天診治許多病人,十分疲憊,心裡多少有些厭煩,但想到人命關天,還是義不容辭。

乃往至所醫家。則見一醫氏坐堂上披藥箱措劑。予問所醫曰。鄰婦已免乎。曰未也。予曰。良醫來製藥。我當辭去。所醫留予曰。累書迓先生俱不在。是以招弘前候醫官樋口道泉亦以當直。令其弟子代之。今請藥者即是也。請先生一診視之。予乃通名刺於醫氏畢。問曰。產婦可達歟。

曰甚難。因修書呼同學。其來則須相與商矣。予與所醫俱至鄰家看脈詳證。兒露左手已至肘。予曰。此艱產中之尤至難者也。樋口自來施治則可也。今醫生曰。宜召同學併力救之。則以手術未精練爾。我與藥而用手法。則目下可產也。我非與渠爭技。非利貲財。又非顯我功以求名。

白話文:

我便前往那位醫生的家。看見一位醫生坐在堂上,披著藥箱,正在配藥。我問那位醫生說:「鄰居婦人生產完畢了嗎?」他說:「還沒。」我說:「良醫前來配藥,我應該告辭了。」那位醫生留住我說:「累書和迓先生都不在,所以請來弘前候醫官樋口道泉代班。現在請他弟子來替他看診,請先生也診視一下。」我於是將名片遞給那位醫生,並問他:「產婦情況如何?」

他說:「很困難,因為我已經寫信通知我的同學了,他們來了之後,我們需要一起商量。」我和那位醫生一起前往鄰居家,替產婦把脈,並詳細查看了她的狀況。嬰兒的左手已經露出來,到了手肘。我說:「這是在艱難生產中,最難的情況了。樋口醫生來了就能治療。現在醫生說應該召集同學一起救治,是因為他擅長手術,但還沒熟練。我會給藥,並用手法,現在就能順利生產。我不是和他爭奪技術,也不是為了錢財,更不是為了顯露我的才能,求取名聲。」

今產婦頗疲睏。若延引時刻。則精神瘁憊。假令產母命殆矣。便主人與所醫商確。遂乃托予。作救生湯加人參一錢。以回生術得娩焉。乃與還元煎。相囑曰。此症不可遽用破血之劑。但宜用補脾暖宮之藥。正氣旺後隨症治之。次晨使奴曰。昨夜忽惡寒戰慄。因延他醫。醫謂前劑欠當。

便與折衝飲差。是以姑辭先生治劑。而服前方六日。忽然脫血而斃。(二十二)

福井街。古董客藤八妻。臨產五日不娩。服藥無數。毫末不效。小便閟絕者三日夜。腹滿益甚。卻腰腹不痛。唯糞門重墜甚。而喊叫聲震中外。坐婆二人。或隔腹推胎。或抱腰提舉。或令浴腰以下。交施手法不產。面色青慘。微喘嗚呼。脈沉細而數。眾醫危之。皆辭去。病家亦甘於死鄰坊有豐倉氏者曰。

白話文:

產婦生產完後非常疲倦,如果再拖延時間,她的精神就會耗盡。如果產婦的性命危在旦夕,家屬就必須和醫生商議,決定用藥。因此,這件事就交給了我。我給她開了「救生湯」,加了人參,並且用回生術讓她順利生產。之後又開了「還元煎」給她,並叮囑她說,這種情況不能急著用破血的藥物,應該用補脾暖宮的藥物,等身體恢復元氣之後再根據情況調整藥方。隔天早上,僕人告訴我,產婦昨晚突然覺得寒冷發抖,就請了另外一個醫生。那個醫生說我之前開的藥方不對,就給她開了「折衝飲」。因此,產婦就拒絕再請我治療,服用之前的藥方六天後,突然大量出血而死。

福井街的古董商人藤八的妻子,生產五天了還沒有生出來。她吃了很多藥,但一點效果也沒有。已經三天三夜沒有排尿了,肚子越來越脹,腰腹部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是肛門感覺很沉重,而且不斷地喊叫,聲音響徹整個街坊。兩個接生婆輪流用不同的方法接生,有的隔著肚子推胎,有的抱住腰部往上提,有的讓她泡熱水,但是都無濟於事。產婦面色蒼白,呼吸微弱,脈搏沉細而快,很多醫生都認為她命懸一線,紛紛拒絕治療。家屬也已經放棄了希望。鄰居豐倉氏說:

片倉深甫有奇見。試問之。遂走使求治。予適不在。弟子伊達生即往與救生加附子湯。探宮視之。得兒臀尻。便初更致書告急。予外歸方食。乃吐哺肩輿至。則藤八再拜曰。荊婦命有燒眉之急。疊卵之危。冀以先生靈。得分娩。則假令死亦幸耳。予診視曰。汝所言實然。雖吾術可以令娩。

婦命幾危。然見有娩而生者。未聞不娩而活者。乃仿張子和一婦難產取秤鉤救之之法。一下手忽然達生。如風滅燈之速矣。此時穢氣熏一室。眾人一時兀兀欲吐。蓋子死於腹中三日以上也。使伊達生下胞衣留門邊。乃作還元煎頻與之。過一炷香便取下之。直以敗絮塞育門防脫血。

白話文:

片倉深甫(音:ㄆㄧㄢˋ ㄘㄤˊ ㄕㄣ ㄈㄨˇ)有奇特的見解,我便試著詢問他。於是派人去請他來治病,沒想到我恰好不在。我的弟子伊達生(音:ㄧˋ ㄉㄚˊ ㄕㄥ)立刻前去救治病人,並給她服用附子湯。他探查宮室(指子宮)一看,發現嬰兒的臀部和尻部已經出來了。這時才剛過子時,他就急急忙忙地寫信告知我病情緊急。我正在外頭吃飯,聽到消息後,便立刻放下碗筷,坐著轎子趕往。

到了之後,藤八(音:ㄊㄥˊ ㄅㄚ)連忙向我跪拜,說道:「荊婦(音:ㄐㄧㄥ ㄈㄨˋ)的性命岌岌可危,就像卵殼般脆弱,隨時可能破碎。希望憑藉先生的醫術,能讓她順利生產。即使她最後不幸離世,也心滿意足了。」我診斷後說:「你所說的情況確實如此。雖然我的醫術可以幫助她生產,但婦人生命垂危,我從未聽說過不生產而活下來的例子,只有聽說過順利生產而活下來的。我決定仿效張子和(音:ㄓㄤ ㄗㄨˇ ㄏㄜˊ)治療難產婦女的做法,用秤鉤來幫助她。」

我出手一試,嬰兒立刻順利出生,速度快得就像風吹滅燈火一樣。此時,一股難聞的穢氣瀰漫整個房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嘔吐,因為孩子已經在腹中死亡超過三天了。我讓伊達生把胎盤放在門邊,接著用還元煎(一種中藥方劑)不停地為她服用。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胎盤便脫落下來,我用敗絮(破布)堵住陰道口,防止失血。

次日喘鳴止。而手足清冷。脈沉微而結代。予慮正氣不能接續。心甚危之。尚依前方倍人參。午後手足溫。而好食粥飯。自此日日精神旺。而惡露冉冉下。守用前方八日。駸駸有生意。唯左腳攣痛。雙和湯加丹皮澤蘭。調理數旬而全安。如此之症。若始用破血之劑。決不能得生也。

初學者勿拘拘產後三日必下瘀血之說也。(二十三)

林重藏妻。懷孕八月。患小便滴瀝澀痛十餘日。求治於余。乃以石葦散加木通甘草。數日而瘥。而彌月分娩後。惡露不下。飲食無味。熟寐汗出。寸口虛數。余曰。不亟調治恐成蓐勞。乃用內補建中湯加黃耆浮麥。惡露自下。二十餘日而脈和諸證始安矣。此等證。若局局然逐瘀血則去生遠矣。(二十四)

白話文:

隔天喘鳴聲停止了,但手腳冰冷,脈搏沉微且時而跳動時而停頓。我擔心正氣無法連續,心中十分危急。於是按照之前的藥方,加倍人參。下午手腳就變溫暖了,並且想吃粥飯。從那天起,精神逐日旺盛,惡露也漸漸地排出來。持續服用之前的藥方八天,病人的氣色慢慢地有了起色。只是左腳還攣痛,於是在[雙和湯]中加入丹皮和澤蘭。調理了幾個月,身體就完全康復了。像這種病症,如果一開始就使用破血的藥物,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初學者不要拘泥於產後三日必下瘀血的說法。

林重藏的妻子懷孕八個月,患了小便滴瀝澀痛十多天。她來找我求醫,我便用石葦散加上木通和甘草。服用幾天後病就好了。然而,她滿月生產後,惡露不排,飲食無味,熟睡時出汗,寸口脈搏虛數。我說,如果不趕緊治療,恐怕會變成蓐勞。於是用內補建中湯加上黃耆和浮麥。惡露就排出來了,二十多天后,脈搏平穩,各種症狀都好了。這種病症,如果一味地去瘀血,離治癒就更遠了。

遠山君夫人。年幾三十。懷孕彌月方臨產。多進催生藥及粥飯。才產下而緣其子已殤。悲傷大過。忽發暈眩。惡露下頗多。吐飲食藥汁而胞衣不下。穩婆按腹強令努力引胞莖而不出。渠術極巧言曰。強下之必有不測之變。不如俟其自然下也。自此昏暈往來。脈沉細數。或時沈伏。

乃延眾醫診視。或曰。脈沉細為虛寒。若胞衣下必脫血。乃以四味回陽飲。參附湯交用之。至次日前症不愈。或曰。夫人平素多鬱結。用開鬱之劑。則必可暈止而胞衣亦下也。便用沉香香附枳實人參甘草之類。猶不驗。於是黃昏走使邀予。乃診視曰。予見與諸醫不侔。今屢暈眩或脈沉伏者。

白話文:

遠山君的夫人,年紀大約三十歲,懷孕滿月才臨產。她吃了許多催生的藥物和粥飯,結果生下孩子不久,孩子就夭折了。她悲傷過度,突然感到頭昏眼花,惡露量很多,還吐出吃下去的食物和藥汁,但是胎盤卻沒有排出。接生的婆子按着她的肚子,用力地想要引出胎盤,但還是沒有成功。這個接生婆醫術很高明,她說:「強行把胎盤弄出來,一定會有不可預測的危險,不如讓它自然排出吧。」從此,這位夫人昏昏沉沉,脈搏沉細且數,有時甚至完全摸不到脈。

於是,她請來了許多醫生診治。有的醫生說:「脈搏沉細是虛寒的表現,如果胎盤排出,就會大量失血。」於是他們用四味回陽飲(參附湯)輪流給她服用。但到了第二天,症狀仍然沒有好轉。有的醫生又說:「這位夫人平常就容易鬱結,如果用開鬱的藥物,應該可以止暈,胎盤也能順利排出。」於是他們就用沉香、香附、枳實、人參、甘草等等藥物,結果依然不見效。於是,到了黃昏,有人特地跑來邀請我。我診脈後發現,我的診斷和那些醫生們都不一樣。這位夫人經常感到頭昏眼花,而且脈搏沉細,有時甚至摸不到,這說明……

此以胞衣黏著於子宮底血氣不順流故也。胞衣得下則必痊矣。其下之予在生產日行手術。談笑可奏功。今已失之遲。則假令施術。不得為必可以下也。然為予聽。則當萬全者十之九矣。親串議者。嘵嘵曰。何敢輕試手術乎。寧耐靜俟。毋涉險為也。予極言排之曰。胞衣者。乃血肉之渣滓。

子生地後。以取下為佳。何得與生產之譬諸瓜熟自辭蒂者同日而論哉。用藥俟自下者。是舍紀律而務野戰也。若胞更不下二日。則夫人之命。必至顛巇。舉族聞予言大悚駭。欲求予治。則又有畏前醫與坐婆之言。躊躇不決。漏已近雞鳴。傍有夫人親家長臣某者。聽予之論。而幡然有悟。

白話文:

這是因為胎盤黏在子宮底部,導致血氣不流通。只要胎盤順利排出,病症就一定會痊癒。最佳的處理時間是在生產當天動手術,談笑之間就能成功。現在已經錯過了時機,即使動手術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取出胎盤。不過,聽我的話,成功率還是有九成。親朋好友紛紛議論,說不敢輕易嘗試手術,寧願靜觀其變,不要冒險。我極力反駁,說胎盤不過是血肉的殘渣,孩子出生後就應該盡快取出,怎麼能和瓜熟蒂落相提並論呢?用藥等待它自然排出,無異於放棄紀律,選擇野戰。如果再過兩天胎盤還沒有排出,這位夫人的性命就會危在旦夕。全家人聽到我的話都很驚恐,想要讓我醫治,但又害怕之前的醫生和產婆的說法,猶豫不決。時間眼看著就要到雞鳴時分,旁邊的夫人親家長臣某人聽了我的分析,頓時恍然大悟。

乃勸主人。遂亟索予劑。又請手術。便先與含陽散。繼以盤珠煎。而後按腹數回。令離胞之黏著於子宮底者。乃欲下而視肚帶。則夫人之命。必至顛巇。舉族聞予言大悚駭。欲求予治。則又有畏前醫與坐婆之言。躊躇不決。漏已近雞鳴。傍有夫人親家長臣某者。聽予之論。而幡然有悟。

乃勸主人。遂亟索予劑。又請手術。便先與含陽散。繼以盤珠煎。而後按腹數回。令離胞之黏著於子宮底者。乃欲下而視肚帶。則三裂如絲。蓋坐婆強引而傷者爾。予百計殫力。胎裂四而悉取下。此時予周身汗津津下。衣里盡如灌水。主人大喜曰。微足下荊妻已為黃泉物必矣。

白話文:

醫生勸告主人,主人於是立刻要找藥方,並且請求手術。醫生便先給予「含陽散」,接著再用「盤珠煎」。之後醫生按了幾次婦人的肚子,想讓已經脫落的胎盤從子宮底部掉下來。但當醫生想要查看肚帶時,發現肚帶已經裂成三條,像絲線一樣。這是因為坐婆強行拉扯而造成的傷害。醫生盡力想盡辦法,最後終於把四分五裂的胎盤全部取出來。這時醫生全身汗流浹背,衣服裡濕透了像灌了水一樣。主人非常高興地說:「要不是您,我的妻子早就變成黃泉鬼了。」

便與還元煎。自此諸患脫然如失。飲食日進。數日而康寧如常。(二十五)

新輿坊木商婦。患產前兩腳浮腫。產後三日。面手大腫。小便短少。大便下利。日三四行。時時嗢嗢欲吐。如此者已三日。延余治療。診之脈沉緊。余以為臨產飲食過飽。因留停而胃中不和也。乃用胃苓湯加神麯山楂子。小便大利。下利止惡露自下。七八日而平復。(二十六)

陶器街一驛戶某妻。年三十許。稟厚豐肥。有身其腹甚大。方期月臨盆。力息重沓。腰腹烈疼。晝夜不休。坐婆二人。按腹揉腰。揮汗竭力。徒增痛苦。而不能達。已歷四日。求治於予。診之腹堅硬如石。脈不甚數。小便不通一晝夜。予雖知子死腹中。然以形體未甚衰。幸加陣痛一等。

白話文:

於是就給她喝還元煎。從此所有病症都消失了,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食慾逐漸恢復,幾天後就恢復了健康,如同平常。

新輿坊木商婦,她在生產前兩腳浮腫,生產後三天,臉和手腫得很大,小便量少,大便頻繁,一天三四次,而且常常噁心欲吐,已經持續了三天。她請我治療。診脈發現脈象沉緊。我認為她是生產前飲食過飽,導致食物停留在胃裡,造成胃氣不和。於是用胃苓湯加神麴山楂子。結果小便量大增,腹瀉止住,惡露也自然排出。七八天後就痊癒了。

陶器街一位驛戶的妻子,大約三十歲,身材豐滿,懷孕後肚子非常大,預產期快到了。她感到全身無力,腰腹部劇痛,日夜不停。兩個坐月子的婦女按她的肚子,揉她的腰,汗流浹背,竭盡全力,卻徒增痛苦,一點效果也沒有,已經持續了四天。她來找我治療。我診斷發現她的肚子硬得像石頭一樣,脈象不太快,小便已經不通了一整天一夜。我知道孩子已經死在肚子裡了,但是她的身體狀況還沒有太差,希望可以透過催生陣痛藥物讓她把孩子生出來。

或當娩也。乃將大劑脫花煎。水酒各二大碗濃煎與之而還矣。服一劑盡猶不娩。於是黃昏復走使邀予。予便率弟子二人往。則婦呻吟不絕口。予就診之。則才舉聲曰。腹痛不可忍。願割腹出子。則縱死無恨耳。子憐其苦楚之切。先煎人參三錢服之。然後施回生術則漸而兒頭出人門。

便命弟子出體。予則出房措劑。久之房內低語嘖嘖。予伺之謂弟子曰。曷出體之遲緩也。對曰。小子等相與湊周身力於雙手而曳之。然確然不移也。於是予復用手法齣兒右手。然後令一人踞小兒伸兩腳入婦股間抵承臀尻。而以綿衣包兒頭。兩手緊握之。別以綿布三四尺者纏縛兒頸二三匝。

白話文:

當時她可能要分娩了,我就煮了一大份脫花煎,用水和酒各煮一大碗給她喝,然後讓她回家去。但是喝了第一劑藥後還是沒有生產出來,於是黃昏時分又派人來找我去幫忙。我和兩個學生一起去了她的家,發現那個婦人在不停地痛苦地叫喊著。我看了一下病情,她說:“我的肚子疼得無法忍受,希望可以剖開肚皮把孩子取出來。”我覺得很可憐,所以先給了她一些人參湯來緩解疼痛,然後再進行治療。慢慢地孩子的頭露出了產道,於是我讓一個學徒出去準備接生工具,我自己則在房間裏調配藥物。過了一會兒,在房間內傳來了低聲細語的聲音,我在外面等待的時候對學生們說:“爲什麼你們這麼慢?”他們回答我說:“我們正在盡力用手拉住嬰兒的手臂,但是一直都沒有動彈。”所以我再次使用了一些技巧將嬰兒的右手臂拉了出來,接著讓學生們一個人蹲下來伸出兩隻腳放在孕婦的大腿之間支撐起她的屁股,並且用棉被包裹住了嬰兒的頭部,雙手緊緊握住它;另外還用了幾米長的棉花布纏繞在嬰兒頸部兩到三次。

而令門人及其夫緊捉其餘端。予則坐婦左傍隔腹推下胎。便一齊併力引之才得娩矣。予即以冷水一呷。送下桃花散一錢。尋與參耆芎歸大劑及糜粥。俟喘息虛里稍定。命門人取下胞衣。婦困憊太甚。仰臥裀褥。不能反側浹旬。穢物漸漸下。小水遺失不固。守用前方。精神清健。

飲餌日加。頗能起床。小水稍固。惟腹滿不減。惡露下少。不大便十餘日。臍下有一塊。大如拳硬如石。改用桃核承氣湯。則日下結糞一二枚。經五六日而惡露微微下。凡用承氣湯十有三日。塊散腹滿減。而起居如常日。唯小水時遺。因與鹿蠣湯十餘日而全愈。此等證若泥產後必逐瘀之說。

白話文:

當時我讓她的家人和丈夫一起協助,我則坐在產婦左側,隔著肚子向下推動胎兒,大家一起努力才順利接生。我馬上給產婦喝了一口水,並服用了一錢桃花散,接著又給她服用參、耆、芎、歸等藥材的大劑量藥方以及稀粥。等她喘息平穩,脈象稍稍穩定後,我讓她的家人取出胎盤。產婦十分虛弱,只能仰躺在墊子上,十天都無法翻身,惡露慢慢排出,小水也控制不住,我繼續給她服用之前的藥方,她的精神逐漸恢復。

隨著食慾逐漸恢復,她也能起身活動了,小水也稍微好轉了。但肚子仍然脹滿,惡露排放很少,十多天都沒有大便,而且肚臍下方有一塊硬塊,像拳頭一樣大,硬如石頭。我改用桃核承氣湯,她每天排出一個或兩個結塊糞便,經過五、六天,惡露才慢慢排出。總共用了承氣湯十多天,硬塊消散,肚子脹滿也減輕了,生活起居恢復正常,只是偶爾會漏尿。於是我又給她服用鹿、蠣湯十多天,才完全康復。這種情況,若按照產後必需活血化瘀的說法,就會耽誤治療。

早與破血之劑。禍不旋踵也。初兒生地時。見之形體肥大。骨肉堅剛。如生後百日已上兒。宜乎其不能自娩矣。嗟微此術不死何待。(二十七)

兒玉君夫人。小產後。經血不止五十日。服芎歸膠艾湯。溫經湯。並不效。請予治之。先灸關元三十壯。將黃連解毒湯加艾葉蒲黃八貼。而經血始止。(二十八)

新堀街和泉屋平吉妻。娠而五月。產戶瘙癢。自將干萊卜葉食鹽熏洗之而差。至七月腰以下有微腫。而小便不利。自此水氣漸漸充滿於周身。兩足大瘇。一脛之大幾如腰。一指之大幾如股。育門起脹幾如臀。𨂂盭而不能立床。仰臥於褥上。而手足不得屈信。諸友交治。既三閱月不效。

白話文:

早些時候服用破血的藥物,災禍也隨之而來。孩子剛出生時,看到他的身形肥大,骨肉堅硬,就像出生後一百多天的孩子一樣。難怪他無法自然分娩。幸好有這個方法,否則就活不了,何必等到現在呢?

兒玉君的夫人小產後,經血一直不停,已經五十天了。服用芎歸膠艾湯和溫經湯,都沒有效果。求我治療。我首先灸關元穴三十壯,然後用黃連解毒湯加入艾葉和蒲黃,共八貼,經血才止住。

新堀街和泉屋平吉的妻子懷孕五個月時,產戶瘙癢,自己用乾蘿蔔葉和食鹽熏洗才好。到了第七個月,腰以下微微腫脹,小便不暢。從此水氣逐漸充滿全身,雙腳出現大水泡,一條腿的粗細幾乎和腰一樣,一根手指的粗細幾乎和大腿一樣,屁股附近也腫脹得像臀部一樣。她身體浮腫,不能下床,只能仰臥在床上,手腳都無法彎曲。朋友們輪流治療,已經三個多月了,仍然沒有效果。

迫彌月蓐母視之。大駭曰。若其如此而就臨盆。必不能免艱產也。病家惶懼。急會親串評工於治水病者。偶聞予治晴陰街中島屋某腳氣腫滿。乞予求治。診之脈沉弦。渴而飲湯水。予乃以龍膽瀉肝湯加滑石豬苓。外以管針刺陰門兩邊起水皰者各一痏。清水出一掬計。間一日復刺之。

而陰腫始消。渴止小便頗多。仍用前方去滑石豬苓。加冬瓜子二錢。六七日而小便大利。水氣悉消。起居如尋常孕婦。唯心中懊憹。二陳湯加薄荷梔子旋覆花用之。三日而全痊。經二日分娩如達。子母無恙。一醫謂予曰。曩我用真武湯數日。毫末無效。君有何所見。用瀉肝湯而成功曷故哉。

白話文:

產婦臨盆在即,一位老醫婆見狀,大驚失色,說道:「如果這樣下去,生產肯定會很困難,難免要經歷艱辛。」產婦家屬嚇壞了,急忙四處尋找治水病的能人,恰巧聽說我在晴陰街中島屋為某人治療腳氣腫脹,便求我診治。

我診脈得知脈象沉弦,產婦口渴,喜歡喝水。於是,我開了龍膽瀉肝湯,並加入滑石和豬苓,另外用管針刺產婦陰門兩側起水泡的地方,各刺一針,流出清水約一掬。隔一天再刺一次,陰腫開始消退,口渴也止住了,小便增多。

接著,我繼續用前方的藥方,去掉了滑石和豬苓,加了兩錢冬瓜子。六七天后,小便十分通暢,水氣全部消散,產婦的起居生活恢復到正常孕婦的狀態。只是她心中煩悶,我便開了二陳湯,並加入薄荷、梔子和旋覆花,服用三天後,煩悶症狀完全消失。

兩天後,產婦顺利分娩,母子平安。一位醫生對我說:「我之前用真武湯治療了好幾天,毫無效果。你為什麼用瀉肝湯就成功了呢? 」

予曰。陰門瘙癢者。此肝經濕熱也。予治其本故取效而已。(二十九)

小松侯臣寺尾堅次內人年三十餘。稟賦怯弱而多產。懷孕八月患腰腳微腫。累日漸加。期月易產後。小便一日夜而一行。不過三合許。如此者十餘日。腫脹日甚一日。兩腳腫大不能屈。腹滿如鼓。呼吸促迫不能臥。唯倚蓐坐者若干日。諸導水消瘀之劑。莫不概嘗。罔有一應。

飲餌漸減。小溲益短少。渠自覺危急。乃喚夫囑後事。同僚海津元畏見而憐之。乃宣言曰。片倉深甫者名士也。能細心察人病。盍召彼令展盡底蘊。遂延予為治。診之脈沉細而數。顏色青慘。腫氣充滿全軀。光澤如瑩。足心平。氣息奄奄。一語而三換氣矣。予曰。法在不治。

白話文:

我說:「陰門瘙癢,這是肝經濕熱。我治療它,從根本上解決,所以有效。」

小松侯臣寺尾堅次內人,年約三十多歲,體質虛弱,卻生了很多孩子。懷孕八個月時,腰腳略微腫脹,日漸嚴重,到預產期容易生產後,小便一天一夜才排一次,而且只有三合左右。這樣持續了十多天,腫脹越來越嚴重,兩條腿腫得不能彎曲,肚子像鼓一樣脹滿,呼吸急促,無法躺下,只能靠在坐墊上坐著。各種利水消腫的藥物都服用過,但都沒有效果。

飲食逐漸減少,小便越來越短少。她自己感覺到情況危急,便叫來丈夫交代後事。同僚海津元畏看到後很同情她,便說:「片倉深甫是有名的醫生,善於細心觀察人的病情,為什麼不請他來盡力診治呢?」於是便請我來治療。我診脈,脈象沉細而數,面色青白,腫氣布滿全身,光澤如同玉器,腳心平坦,呼吸微弱,說一句話要換三次氣。我說:「這個病,無藥可治。」

然書曰。醫而不起者有矣。未有不藥而起者也。我有一奇方。所自制也。其相應則效出人意表。服之五六日內。得見少效。則必可圖生。便用禹績湯二日而無應效。因思雖大便自可。腹滿尤甚。此肝氣有餘。而脾氣失化。胃中生濁。以不能滲入津液於膀胱。故不驗也。次日空心與犀角丸二錢同前藥吞之。

其夜大便三兩行。色暗黑。小便多前日二合半。尚以前方加紫葳。再送下丸藥。則又下黑便三行。小便利一升余。大有生意也。乃止丸藥。自此小便利日一二升。十有七日。而浮腫盡消散。而周身有皺紋。乃以十全湯加人參數錢。首尾一月半。而健步如常矣。(三十)

白話文:

書上說,醫生治病有治不好的,但沒有不用藥就能治好的。我有一種獨特的方子,是我自己研製的,如果症狀相符,療效就會出乎意料。服用五六天內,就能見到些許效果,那麼就能保住性命。

我用「禹績湯」連續服用兩天,卻沒有任何效果。於是思考,雖然大便通暢,但腹部仍然脹滿,這是肝氣過盛,脾氣失調,胃中積聚濁氣,導致津液無法滲入膀胱,所以藥效才不顯著。

第二天空腹服用「犀角丸」二錢,和之前藥物一起吞服。當晚大便三次,總量約三兩,顏色黑而暗沉。小便比前一天多了兩合半。於是繼續服用之前的方子,加入紫葳,再送服丸藥,結果又排出三次黑色大便,總量約三兩,小便也增加了超過一升。病情有了明顯的起色。於是停止服用丸藥。

從此以後,小便每天都有一兩升以上,持續了十七天,浮腫完全消散,但全身出現皺紋。於是服用十全湯,加入人參數錢,前後服用一個半月,終於恢復了正常行走能力。 (三十)

丙辰杪冬初四黃昏。予從外歸。則塾生遽出門迎接曰。小傳馬街。佛具匠妻。疾危急甚。因速先生診看者二。予直往其家。則婦坐褥上。床前積褥。褥上安枕。額伏枕上。動搖腰臀。汗出飛飛。叫喚動鄰。此以小腹玉戶俱脹裂痛劇難忍故也。予詢其病由。則其諸父在旁。口將言而囁嚅。

面渥赭而忸怩。予詰之曰。今當令侄艱苦之甚。不詳說病由何也。夫雖聖智以望聞問切四者施治法焉。予素非有聖智。惡得不問而盡病情哉。請審具述焉。諸父乃俯首徐應而將發言。則病婦舉頭面色騂羞曰。請勿高聲言矣。便耳語曰。先生諒無哂。侄女生來子戶中有一物壅之。

白話文:

丙辰年冬末月初四黃昏,我從外頭回來,就看見塾生急忙跑出來迎接我,說:「小傳馬街佛具匠的妻子病危,急著請先生診治。」我立刻前往他們家,看到婦女坐在褥子上,床前堆滿了褥子,褥子上放著枕頭,她額頭伏在枕頭上,不停地扭動腰臀,汗水直冒,叫聲響徹鄰里。這都是因為她小腹和玉戶都脹裂疼痛難忍的緣故。我詢問她病因,她的家人站在旁邊,嘴裡想說話卻支支吾吾,臉色泛紅,顯得十分難為情。

我責問他們說:「現在你侄女病重,你們為何不詳說病因?雖然聖人有望聞問切四種診斷方法,但我素來不是聖人,怎麼能不問就明白病情呢?請你們仔細說明。」家人們低頭緩慢地應答,正要開口說話,病婦抬頭臉色通紅羞赧地說:「請不要大聲說話。」然後低声地說:「先生請不要笑話,我侄女生下來子宮裡就有一樣東西阻塞著。」

其初以不害於小水。父母不為深慮矣。齡及至十七八。月汛未行。雖自憂之。以隱疾羞澀於言。特為經閉求醫治。服破血之劑者。積月累歲。絕無應效。後來延數醫竊語之。藥餌針灸無有虛日。然又無小驗。今年春秋已二十。無緣於許嫁。舉家憂之。今之為夫者原近鄰一工匠。

渠不知其所以。偶以豔書挑之。遂互通情。近以媒請娶。因試送之。今幾三越月。往而未半月。小腹漸漸脹起。子戶一物亦脹益加。十日而來。小腹子戶俱疼痛。劇則不可支。或欲飛去壁上。或欲求自盡。飲食俱減。不交睫者五日夜。女科及外科見之不識為何疾。各縛手辭謝。

聞先生能療怪疾救艱產尚矣。特相迎以祈治劑。予竊以為是必陰挺疾。可與蝟皮散瀉肝湯之類。然不見其形狀則不可決矣。便謂諸父曰。雖隱處不忍視。一匕落咽人命所繫。不可不細察也。遂諸父舉燈相與視之。則如鵝卵者。填滿於陰中。其色淺紅。按之劇痛。乃以指頭入陰中四邊試淺深。

白話文:

她起初因為沒有影響到排尿,父母並不太擔心。到了十七八歲時,月經還沒有來潮,雖然自己很擔憂,但因為這是隱私和尷尬的事情,不好意思向別人求助。於是為了治療月經停止的情況而去看醫生,服用了一些促進血液循環的藥物,但是經過長時間的努力,仍然毫無效果。之後又找了多位醫生偷偷地告訴他們病情,嘗試了各種藥物、針灸等方法,但都收效甚微。現在已經年過二十,無法找到合適的人結婚,全家人都非常著急。如今她的丈夫是一位住在附近的工匠。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偶然間看到一本色情小說後就開始勾引她。最後兩人互相表達愛意,最近男方提出了求婚請求。在這段期間內,女方的小腹部逐漸腫脅起來,下體部位也有點發脅。大約十天前,小腹部和下體同時感到疼痛難忍,甚至疼得站不起身來。有時候想要撞牆或者尋死,吃不下東西,連續五個晚上睡不好覺。婦科和外科醫生看了都不明白她是得了什麼病,紛紛推脫責任。

聽說您能夠治療奇怪的疾病,拯救困難生產的女人,我們特別邀請您來幫忙治療。我想這個情況可能是陰道炎引起的,可以使用一些清熱解毒、疏肝理氣的方劑。然而如果不親眼看看她的症狀,就不能確定診斷結果。所以我對她的家人們說:“即使是在私密的地方也不能馬虎,一把刀落在喉嚨裡可是關係著人的生命啊!不能不仔細檢查。”然後她的家人們打開油燈一起查看她的身體狀況。發現有一個像鵝蛋大小的東西塞滿了陰部,顏色呈淡粉色,摸上去會感到劇烈的疼痛。接著用手指伸進陰道四周測量深度。

入僅六七分而指頭不進。此症目之所稀覯。而亦非陰挺疾。予俯思久之。以為此生來子宮有一膜絕汛期道者。偶得男子欲情數萌而不得遂。經血動而不能漏。充滿子宮而所致也。今以陰之四邊指頭不進者考之。則為皮膜無疑也。即放膽以䤵針刺陰中填滿上八九分。乘勢向下邊割之一寸許。

忽黑血如墨者。漉漉為聲。湧出三四升。痛楚頓止而精神清快。二十年來不具。脫然復常。後用理血之劑。六日而全瘳。次年正月汛行。戊午三月生男。(三十一)

陶器街島屋作兵衛妻。妊娠五月。爾來大便泄瀉日兩三次。延及臨月不止。忽暈厥不省人事。其夫灸內庭。吐清水一盂許即醒。繼腰腹疼痛。於是惶急求治。適予以微恙辭謝。又懇請云。先生不能來。使門弟子代焉。因命診於一門人。臨其往囑之曰。凡胎婦方臨產暈厥者。非其子死腹中。

白話文:

這段古文中描述了一位女性患者的情況和治療過程:

有個女子在性交時只有手指能進入陰道約六、七分(也就是說只能插入到手指根部),但指頭無法再深入。這種情況很少見且不是因為陰挺病所導致的。作者經過思考認為這個女人生殖器官中的某種薄膜阻礙了進一步的插入。她可能曾經多次想要與男性發生關係卻未能成功,因此血液積聚在子宮裡造成問題。現在根據陰道周圍的手指可以推斷出那是一層薄膜。然後他鼓起勇氣使用酒精消毒過的金屬針刺穿陰道並填充其中,接著從下方向上切割約一英吋左右。

突然間出現黑色像墨水一樣的液體流出,發出了汩汩的聲音,流出了大概三四升的量。患者的痛苦立刻停止,並且感到神清氣爽。自從那次手術以來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再次出現這樣的狀況。最後用了些調理血液的藥物,六天之後就完全康復了。第二年的正月份開始正常行經,到了第三年的三月份還生下了男孩。

另一個例子是陶器街的一家商店老闆娘,在懷孕五個月的時候經常拉肚子,每天要拉兩三次,直到快要生產都沒好轉。有一天她忽然昏倒失去知覺,她的丈夫點燃艾草放在腳底板上的穴位進行熱敷,結果吐出一大盆清水才清醒過來。接下來腰部和腹部開始劇烈疼痛,他們非常著急地尋找醫生求助。當時作者正好有些小毛病拒絕看診,但是被請求派一個學生代替自己去幫忙。所以他就讓自己的學生去看診,同時叮嚀他:如果遇到正在分娩過程中昏迷的準媽媽,不要輕易判斷孩子是否死亡。

則產後其婦必斃。鮮有子母俱全者。汝當須細察。必莫倉皇診視以隕師名矣。門人往診視。顏色青慘。飲食減半。脈左右細弱。以治中湯加當歸桂枝與之。次早遽陣痛來。舉男子訖。而產婦忽暈倒昏憒。煩躁呻吟。不遑進藥而斃。門人服予之預察精確矣。(三十二)

一染匠之婦。產後五日。精神昏昧。時又譫語。飲食卻如無事人。大便泄利。醫為血迷治之。延予求治。探其脈細數無根。予曰。此正氣大虛。心神放散。而為錯語者。於法為不治。雖其善餐不足喜也。辭去不藥。明日下午遽煩躁呻吟而死。(三十三)

白話文:

產後的婦女必定會死亡,很少有人能夠生下孩子並保全母子性命。你必須仔細觀察,切勿慌忙診斷,否則可能會誤作產死的診斷。我的門徒前去診視,發現病人的面色蒼白且愁容滿面,飲食量減少了許多。脈象兩側都顯得細弱。我開了中湯加當歸、桂枝的方子給她。第二天早上,她突然感到陣痛,產下一名男嬰,但產婦忽然暈倒,失去意識,情緒焦躁,發出呻吟,無法進藥,最後去世。我的門徒認為我對病情的預測非常精確。

接著有一個染布工人之妻,在產後五天,精神模糊,時常胡言亂語,飲食如同平常人一樣,大便頻密。醫生診斷為血迷,進行治療。後來她尋求我治療,檢查她的脈象,發現脈搏細數且沒有根腳。我告訴她,這是正氣嚴重虛弱,心神散失,出現胡言亂語的狀態。按照醫學法則,這種情況是難以救治的,雖然她能進食,也不足為喜。我告別她,沒有開藥。第二天下午,她變得焦躁,發出呻吟,最後去世。

久保喜三郎君夫人。妊已八月。遍身浮腫。至九月咳嗽氣湧。心中懊憹。粥藥入口即吐。醫治浹旬纖毫罔效。於是求療於余。乃診視曰。浮腫非產後不消。須先治嘔也。用清膈飲。加知母山梔子。七日而嘔止能食。而期月分免後。小水短少。咳嗽益加。余以為內經曰。水病其本在腎。

其末在肺。又曰。急則治其標。今咳嗽殊甚。當舍其本而治其標也。便與栝蔞湯。三劑而小水大利。五劑而咳嗽如失。十劑而腫滿悉消。自能轉側。惟兩腳拘急不能立。八珍湯加牛膝杜仲。調理二旬而全愈。(三十四)

白話文:

久保喜三郎君的夫人懷孕已八個月,全身浮腫。到了九月開始咳嗽,氣喘吁吁,心裡煩躁不安,喝粥吃藥都馬上吐出來。醫治了十天卻毫無效果。於是向我求醫。我診斷之後說:「浮腫不是產後不消,必須先治嘔吐。用清膈飲,再加上知母和山梔子。」七天之後嘔吐止住,可以進食了。但一個月後,小便量減少,咳嗽更加嚴重。我認為《內經》說:「水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又說:「急則治其標。」現在咳嗽非常嚴重,應該捨本逐末,先治標。於是給了她栝蔞湯,三劑之後小便量大增,五劑之後咳嗽如失,十劑之後腫脹全部消退,可以自己翻身了。只是兩腳僵硬,無法站立。用八珍湯再加上牛膝和杜仲,調理了二十天後,完全康復了。(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