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痢疾明辨》~ 下痢血水

1. 下痢血水

下痢血水，或如洗魚之血水，或如豬肺之血水者，此濕熱俱重，蘊結於魄門，煎湯不能到其處，用桂元肉七枚，每個包苦參子仁七粒，空心淡鹽水送下，宜間日服之，以待脾之運化，若日日服之，囫圇之物一時消化不及，恐反妨飲食耳。此方先大夫得之都中，本治濕熱便血，百藥無效，用此愈人甚多。

治病在廣腸，必用有形之物苦泄之，而又恐苦寒敗胃，用桂元之甘溫包於苦參之外，先到胃中，甘溫之味先化，苦寒之味未彰，直至小腸、大腸以至魄門，苦乃直趨於下，俾濕熱之陷於極下者，始得清耳！用藥之妙如此。方書以下痢血水為死證，未必盡然。

附：暑濕下痢血水急症案

國初云間清白里老醫，治吳玉榮令郎琴五，於八月十三日患痢，裡急後重，似乎輕症，惟脈沉數，積滯不清，熱邪鬱伏之象也，即告以勿輕視，當清虛淡泊為主，越數日，內熱甚，日夜百餘次皆血水，後重逼迫，肛門如火灼，小便不利，諸醫皆進消積和血藥，反脈大身熱，血水如注，議者皆以為不可治；余曰：「脈證雖危，尚有善狀，胸膈舒暢，粥飲可進，身體輕快，積色鮮明，無臭穢之氣，熱勢雖甚，腸胃未傷，此係暑邪傷其津液，無形之火為患也，必得有形之水制之，用井水調「益元散」與之，並以西瓜汁間服，一日數十碗方覺快爽，以「黃芩芍藥湯」加川連、枳殼、滑石、木通、銀花之類治之而安。

蓋此症不宜用消導、和血之藥者，乃無形之暑邪為患耳，半月間用西瓜四十餘枚，井水調「益元散」三十餘碗，黃連五兩餘，肛始不熱，口始不渴，若以痢門常法治之、則津液愈耗，綿延日久而斃者多矣。

白話文：

[腹瀉血水]

如果出現腹瀉且排出物如洗魚的血水，或者像豬肺的血水，這是由於濕熱都過重，積聚在肛門附近。一般煎煮的藥湯無法直接作用於該部位。可用龍眼肉（桂元肉）七粒，每粒包裹苦參子仁七粒，空腹時用淡鹽水吞服，應隔天服用一次，讓脾臟有時間進行運化。如果每天服用，這種完整的食物一時之間無法完全消化，可能反而會影響飲食。這個處方是先父從京城獲得，原本用來治療濕熱導致的便血，即便使用了各種藥物都無效，但使用這個方法治好了很多人。

治療此病，必須使用具體形態的物質來苦泄，但同時又擔心過於苦寒會損傷胃部。所以用甘溫的龍眼肉包裹苦參，先讓甘溫的味道在胃中溶解，苦寒的味道尚未顯現，直到小腸、大腸乃至肛門，苦味才會直接向下趨走，這樣才能清除深入極度下方的濕熱，藥物的運用就是如此巧妙。一些醫書將腹瀉血水列為絕症，但事實未必如此。

附錄：暑濕導致腹瀉血水的急症案例

清朝初期，一位來自雲間清白裏的老醫生，治療吳玉榮的兒子琴五，在農曆八月十三日罹患腹瀉，雖有裡急後重的症狀看似輕微，但脈搏沉而快速，顯示有食物殘渣未被清除，有熱邪潛伏的跡象。他立刻告訴家屬不要輕忽，應以清淡的飲食為主。幾天後，患者體內熱度增高，日夜一百多次排泄的都是血水，且後重感強烈，肛門有如被火燒灼，小便不順。其他醫生都開了消食和血的藥物，反而導致脈搏加大、體溫升高，血水排出如泉湧，大家紛紛認為已無法救治。然而我說：「儘管病情危急，但仍有好的徵兆，病人胸膈舒暢，能進食粥類，身體感覺輕快，排泄物顏色鮮明，沒有惡臭，雖然熱度很高，但腸胃並未受損。這是暑邪傷害了體內的津液，無形的火氣導致的問題，必須使用有形的水來剋制。用井水調和『益元散』給他服用，並輔以西瓜汁間歇服用，一天喝數十碗才感到舒爽。再用『黃芩芍藥湯』加入黃連、枳殼、滑石、木通、銀花等藥物治療，最終病情得到控制。

對於這種病症，不適合使用消食和血的藥物，因為這是無形的暑邪所導致的。在半個月裡，患者吃了四十多個西瓜，喝了三十多碗井水調和的『益元散』，使用了五兩多的黃連，才讓肛門不再灼熱，口渴感消失。如果按照常規的腹瀉治療方法，則會使體內津液進一步消耗，長時間拖延病情，導致死亡的風險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