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方集解》~ 利濕之劑第十二 (4)
利濕之劑第十二 (4)
1. 加味腎氣丸
今之言補肺者，人參、黃耆；清肺者，黃芩、麥冬；斂肺者，五味、訶子；瀉肺者，葶藶、枳殼；病之輕者，豈無一效。若本原虧損者，毫不相干。蓋肺金之氣，夜臥則歸藏於腎水之中，肺名嬌臟，畏寒畏熱，腎中有火，則金畏火刑而不敢歸；腎中無火，則水冷金寒而不敢歸，或為喘脹，為噦咳，為不寐，為不食，累累若喪家之狗，惟收斂之僅似有理，然不得其門，從何而入。
仁齋云：肺出氣，腎納氣，肺為氣之主，腎為氣之本，腎虛不能納氣還元，必壯水之主，或益火之源，水向火中生矣。混沌之初，何嘗有土，自天一生水，而水之凝結處始為土，此後天卦位，艮土居飲水之次也；堅者為石，最堅者為金，可見水土金先天一原也。肺為土之子，先補其子，使不食母之氣，則母不衰，亦見金生土之義矣。
至於木能剋土。舉世欲伐之，余謂木藉土以生，豈有反克之理，木乃生生之氣，始於東方，春升之氣也，陽氣也、元氣也、胃氣也，同出而異名也，譬之種樹，雨以潤之，風以散之，日以暄之，使得遂其生髮長養之天而已矣。及其生意將竭，則又當斂其生生之氣於水土之中，以為來春生髮之本，焉有伐之之理乎。
此東垣《脾胃論》用升柴以疏木氣，諄諄言之也，但未及雨潤風散，及歸根覆命之理耳。余特申五行妙用，專以水火為重也。又曰：人身水火，原自均平，偏者病也，火偏多者，補水配火，不必去火；水偏多者，補火配水，不必去水；譬之天平，此重彼輕，一邊重者，只補足輕者之一邊，決不鑿去法碼；今之欲瀉水降火者，鑿法碼者也。
《難經》曰：陽氣不足，陰氣有餘，當先補其陽而後瀉其陰；陰氣不足，陽氣有餘，當先補其陰而後瀉其陽，營衛通行，此其要也。昂按：此即《內經》亢則害、承乃制之義也。
白話文：
加味腎氣丸
現在醫家說到補肺，常用人參、黃耆；清肺用黃芩、麥冬；斂肺用五味子、訶子；瀉肺用葶藶子、枳殼。對於病情較輕的患者，這些方法或許有效。但如果肺的根本已經虧損，這些方法就完全無效了。因為肺金之氣，晚上睡覺時會歸藏於腎水中。肺是嬌嫩的臟器，怕冷怕熱。如果腎中有火，肺金就會畏懼火熱而不敢歸藏於腎；如果腎中沒有火，腎水就會寒冷，肺金也會因寒冷而不敢歸藏於腎。這樣就會出現喘脹、咳嗽、失眠、食慾不振等症狀，病人如同喪家之犬般痛苦不堪。雖然用收斂的方法似乎有點道理，但卻不得其法，無從入手。
仁齋說：肺主呼氣，腎主納氣。肺是氣的主人，腎是氣的根本。腎虛不能納氣歸元，就必須壯水之主，或益火之源，讓水在火中生化。天地混沌之初，哪有什麼土？先有天一生水，水凝結的地方才形成土，這是後天八卦的次序，艮土位在坎水的次序之後。堅硬的物質為石，最堅硬的物質為金，由此可見水、土、金先天是一體的。肺是土之子，先補益肺（土之子），使肺不耗損腎（母）之氣，則腎不衰，這也體現了金生土的道理。
至於木能克土，世人想除伐它，我認為木依靠土而生長，哪有什麼反過來克制土的道理呢？木是生生不息的氣，始於東方，是春天升騰的氣，是陽氣、元氣、胃氣，名稱不同，但本質相同。比方說種樹，需要雨水滋潤，需要風來吹拂，需要陽光照耀，讓它順應生長發育的天性而已。等到它的生機將盡時，又應該把它的生機之氣收斂於水土之中，作為來年春天生髮的根本，哪有什麼伐木的道理呢？
這就如同東垣先生在《脾胃論》中用升麻柴胡疏通木氣一樣，反复論述了這個道理，但是還沒有涉及雨水滋潤、風的吹拂以及歸根覆命（回歸根本）的道理。我特別闡明五行妙用，特別重視水火。又說：人體的水火，本來應該是平衡的，偏盛偏衰就生病了。火偏盛，就補水來配火，不必去火；水偏盛，就補火來配水，不必去水。就像天平一樣，此重彼輕，一邊重了，只需補足輕的那一邊，絕不會鑿去砝碼；現在那些想瀉水降火的人，就像鑿去砝碼一樣。
《難經》說：陽氣不足，陰氣有餘，應該先補陽氣然後瀉陰氣；陰氣不足，陽氣有餘，應該先補陰氣然後瀉陽氣，使營氣和衛氣都能正常運行，這就是關鍵。我認為這就是《內經》中“亢則害之，承乃制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