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上集卷之九 (2)
上集卷之九 (2)
1. 虛損病源
—七情傷腎，恐亦居多。蓋恐畏在心，腎則受之。故經曰恐傷腎。又曰：恐則精卻。又曰：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傷則骨酸痿厥，精時自下。余嘗診一在官少年，因恐而致病，病稍愈而陽痿，及其病復終不可療。又嘗見猝恐者必陰縮，或遺尿，是皆傷腎之徵也。然恐固傷腎，而怒亦傷腎。
經曰：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志傷則喜忘其前言，腰背不可以俯仰屈伸，毛悴色夭，死於季夏。是知盛怒不惟傷肝，而腎亦受其害也。
—怒生於心，肝必應之。怒不知節，則勞傷在肝。經曰：怒傷肝。又曰：怒則氣逆，甚則嘔血及飧泄，故氣上矣。蓋肝為陰中之陽臟，故肝之為病，有在陰者，有在陽者。如火因怒動而逼血妄行，以致氣逆於上，而脹痛喘急者，此傷其陰者也。又或氣以怒傷而木鬱無伸，以致侵脾氣陷，而為嘔、為脹、為泄、為痛、為食飲不行者，此傷其陽者也。然隨怒隨消者，未必致病；臟氣堅固者，未必致病。
惟先天稟弱，而三陰易損者，使不知節，則東方之實多致西方之敗也。然怒本傷肝，而悲哀亦最傷肝。經曰：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不精則不正，當人陰縮而攣筋，兩脅骨不舉，毛悴色夭，死於秋。蓋怒盛傷肝，肝氣實也；悲哀傷肝，肝氣虛也。但實不終實，而虛而終虛耳。
虛而不顧，則必至勞損，而治當察其邪正也。
—驚氣本以入心，而實通於肝膽。經曰：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又曰：東方色青，入通於肝，其病發驚駭。此所以能動心，而尤能傷及肝膽。心為君主，固不可傷。而膽以中正之官，實少陽生氣所居，故十一臟陽剛之氣，皆取決於膽。若或損之，則諸臟生氣，因皆消索致敗，其危立見。
嘗見微驚致病者，惟養心安神，神復則病自卻。若驚畏日積，或一時大驚損膽，或致膽汁泄而通身發黃，默默無言者，皆不可救。
—色欲過度者，多成勞損。蓋人自有生以後，惟賴後天精氣以為立命之本。故精強神亦強，神強必多壽；精虛氣亦虛，氣虛必多夭。其有先天所稟原不甚厚者，但知自珍而培以後天，則無不獲壽。設稟賦本薄，而且恣情縱欲，再伐後天，則必成虛損。此而傷生，咎將誰委？又有年將未冠，壬水方生，保養萌芽，正在此日。
而無知孺子，遽搖女精，余見包萼未成，而蜉蝣旦暮者多矣，良可悲也。此其責不在孺子，而在父師，使不先有明誨，俾知保生之道，則彼以童心，豈識利害，而徒臨期懇禱，號呼悲慼，將何濟幹事哉？
—勞倦不顧者多成虛損。夫勞之於人，孰能兔之，如奔走食力之夫，終日營營而未聞其勞者，豈非勞乎？但勞有不同耳！蓋貧賤之勞，作息有度，無關榮辱，習以為常，何病之有？惟安閒柔脆之輩，而苦竭心力，斯為害矣。
白話文：
虛損病源
七情之中，恐懼傷腎的居多。因為恐懼害怕藏於心中，而腎臟會受到影響。所以經書上說：「恐傷腎」、「恐則精卻」、「恐懼而不解則傷精」。精氣受損就會導致骨頭酸痛、肢體痿弱無力、精液自行流出。我曾經診治一位年輕官員，因恐懼而致病，病情稍有好轉，卻出現陽痿，等到疾病復發，就無法醫治了。也曾見過因突然受驚嚇而陰莖縮小或遺尿的病人，這些都是腎臟受損的徵兆。然而，不僅恐懼傷腎，盛怒也傷腎。
經書上說：「腎盛怒而不止則傷志」，傷了志氣就會健忘，腰背無法彎曲伸展，毛髮枯燥、面色萎黃，最終死於季夏。由此可知，盛怒不僅傷肝，也傷腎。
怒氣產生於心，肝臟必然受到影響。如果怒氣不能節制，就會勞損肝臟。經書上說：「怒傷肝」、「怒則氣逆」，嚴重時會嘔血或腹瀉，這是氣逆上衝的表現。因為肝臟是陰中之陽的臟器，所以肝病有的表現為陰虛，有的表現為陽虛。例如，因發怒而導致血液運行紊亂，氣逆上衝，出現胸悶、疼痛、呼吸急促等症狀，這是傷了肝的陰；又或者因發怒而導致肝氣鬱結不通，影響脾胃，出現嘔吐、脹滿、腹瀉、疼痛、飲食不化的症狀，這是傷了肝的陽。但是，怒氣隨發隨消的，未必會致病；臟腑功能強健的人，也未必會致病。
只有先天稟賦不足，三陰容易受損的人，如果不能節制怒氣，就會導致東方（肝）的實邪過盛而損傷西方（脾、腎）的臟器。雖然怒氣主要傷肝，但悲哀也最傷肝。經書上說：「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魄受損就會神志恍惚，行為失常，甚至出現陰莖縮小、肌肉抽搐、兩肋不能抬起、毛髮枯燥、面色萎黃，最終死於秋季。怒氣盛則傷肝，這是肝氣實；悲哀傷肝，這是肝氣虛。但是，實證不會一直是實證，虛證卻會一直是虛證。
如果虛證不加理會，必然導致勞損，治療時必須仔細辨別邪正虛實。
驚嚇之氣主要侵入心臟，但也會影響肝膽。經書上說：「驚則心無所依，神無所歸，慮無所定，故氣亂矣」、「東方色青，入通於肝，其病發驚駭」。這就是為什麼驚嚇能影響心神，尤其能傷及肝膽。心臟是君主之官，當然不能受損；膽是中正之官，是少陽之氣的所在，十一臟的陽剛之氣，都取決於膽。如果膽受損，其他臟腑的生機都會衰弱，危及生命。
我曾見過因輕微驚嚇而致病的病人，只要安心養神，神氣恢復，病自然就會痊癒。但是如果驚嚇畏懼日積月累，或者一次受到巨大驚嚇而損傷膽腑，導致膽汁外泄，全身發黃，默默無言，那就難以治癒了。
縱慾過度，大多會導致勞損。人自出生後，賴以生存的根本就是後天精氣。所以，精氣充足，神氣也充足，神氣充足則壽命長；精氣虛弱，氣血也虛弱，氣血虛弱則壽命短。先天稟賦不足的人，只要懂得保養，培育後天精氣，也能長壽。如果先天稟賦不足，又縱情恣慾，損耗後天精氣，必然導致虛損。這樣傷身害命，責任該歸咎於誰呢？還有，年輕男子，壬水之精氣初生，正當保養生機之時，
而一些不知輕重的少年，卻過早縱慾，我見過許多尚未成年就身體衰敗的例子，實在令人惋惜！這並非少年之過，而是父母師長的責任。如果沒有早早教導他們養生之道，而他們又年少無知，怎能明白利害，臨到病危才祈禱悔恨，又能有什麼用呢？
勞累過度而不注意休息，大多會導致虛損。人誰能避免勞累呢？例如那些奔走勞作的人，整天忙碌卻感覺不到勞累，這不就是勞累嗎？只是勞累的程度不同而已！貧賤之人的勞累，作息有度，沒有榮辱之感，習以為常，又怎麼會生病呢？只有那些安逸舒適、體弱多病的人，如果過度勞累，就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