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二 (1)
上集卷之十二 (1)
1. 各名家治虛損法
吳澄曰:虛損之證,極難治之候也,先聖立法於前,諸賢補遺於後,皆各有主見,以昭來學者,分為各冊。其各有宗派,立論不朽,以成一家之書者,匯為一冊,合而觀之,可為虛損之大成。
白話文:
吳澄說:虛弱耗損的症狀是非常難治療的病徵,古人在前面制定法則,各位賢能的人在後面彌補遺漏的地方,都有自己的看法和意見,用來教導後來學習的人,並將它們分成不同的篇章。其中有些是遵循某個流派的思想,有著永恆的理論,形成了一本獨特的書籍;這些都集合在一起,可以成為對待虛弱耗損的最佳方法。
2. 精神氣血論
楊士瀛曰:老莊有言,精太用則竭,神太勞則憊,借是可以論病矣。夫人所以根本此性命者,氣血也。若男若女,氣血均有,獨不能保而有之,終日役役,神倦力疲,飢飽越常,喜怒失節,形寒飲冷,縱欲恣情,遂使五臟氣血俱虛,此五勞之所從始也,六極七傷類焉。
故心家虛,則便濁汗多;肝家虛,則筋攣目眩;腎家虛,則腰痛泄精;肺家虛,則咳嗽烘熱;脾胃虛,則嘔吐不食,日就羸黃,或乃胃熱消穀,飲食雖多,亦不生肌肉,而轉加瘦悴矣。前此其間,大抵心下引脅俱疼,蓋滯血不消,新血無以養之也。治法大要:潮熱者,不可過用寒涼;秘結者,不可驟與疏泄;咳嗽者,不可施發散;咯血者,不可錯認以為熱,但以滋養榮血為上,調平臟氣次之。某病某藥,又於養血調氣之中而增益也。
白話文:
楊士瀛說:「老莊的思想認為,精氣過度使用就會耗竭,精神過度勞累就會疲憊,這些道理可以用来解释疾病。人的根本在于气血,不论男女,都拥有气血,但如果不能好好保养,整天辛苦劳作,精神倦怠、体力疲乏,饮食不规律,喜怒无常,畏寒怕冷,纵情享乐,就会导致五脏气血虚弱,这就是五劳的由来,也与六极七伤类似。
所以,心虚则容易出汗;肝虚则筋挛眼花;肾虚则腰痛遗精;肺虚则咳嗽发热;脾胃虚则呕吐不食,日渐消瘦,或者胃热消谷,即使吃得多,也不能长肉,反而更加消瘦。这些症状中,胸胁疼痛大多是因为瘀血不消,新血无法滋养造成的。治疗的关键在于:潮热者,不可过度使用寒凉药物;便秘者,不可急于通便;咳嗽者,不可使用发散药物;咯血者,不可误以为热证,应以滋养补血为主,调平脏气为辅。针对不同病症,选择相应的药物,并在此基础上加强补血调气。」
其或骨間有熱,以至四肢緩弱不舉,此則骨痿,欲斯疾之瘳也,艱哉!雖然當歸、地黃、黃耆、芍藥,固養血之上藥也,亦當以益胃消痰輩佐之。蓋人以穀氣為本,所謂精氣血氣,由穀氣而生。古人以五味、五穀、五藥養其病者,不無先後於其間也。當歸、地黃戀膈引痰,黃耆、芍藥多則傷胃,是可膠柱調瑟,而劑量輕重之不審乎?抑余聞諸虛不足皆成勞倦,此可療不可惡之疾也,其視傳疰一種,實霄壤焉。傳疰者,挾邪精鬼怪之氣而作也。
經曰:人有逢年月之厄,感鬼物之精,無處不惡,沉默而不能的知所苦,積歲漸至委頓,既往復傳疰於旁人。須用通神明、去惡氣等劑療之。或者刳麝刳犀,驅伐邪惡,飛丹煉石,引納清和,蓋為屍疰設也。
白話文:
如果骨頭之間有熱,導致四肢無力無法抬起,這就是骨痿,想要治好這種病,實在是太難了!雖然當歸、地黃、黃耆、芍藥都是滋養血液的良藥,但也要用益胃消痰的藥物來輔助。因為人以穀物精氣為根本,所謂的精氣血氣,都是從穀氣中產生的。古人用五味、五穀、五藥來治療疾病,在用藥順序上是有先後之分的。當歸、地黃會停留在膈膜處引發痰液,黃耆、芍藥用量過多會傷胃,這樣就好像用膠柱來調瑟,劑量輕重不分,怎麼能治好病呢?
我曾經聽說虛弱不足導致的勞倦,這是可以治療、可以預防的疾病。但它與傳疰完全不同,兩者之間天壤之別。傳疰是因邪氣、鬼怪之氣而發病的。
經典醫書上說:人會遇到年月的厄運,受到鬼物的精氣影響,全身都不舒服,沉默不語,無法形容痛苦,久而久之就會衰弱無力,而且還會傳染給其他人。這種病必須用通神明、去惡氣的藥方來治療。有些人會用麝香、犀牛角來驅除邪惡,或煉丹、煉石來引進清和之氣,但這些都是針對屍疰的治療方法。
3. 氣血論
楊士瀛曰:勞倦之疾,百脈空虛,非滋潤黏膩之物以養之,不能實也。古方用鹿角膠、牛乳、飴糖、酥酪、煎蜜、人參、杏仁、當歸、熟地黃之類,正此意也。或者妄施伏火金石,附子燥熱等輩,以致氣血乾涸,心腎不交。故火炎於上,為痰嗽,為咯血,為口乾,為五心熱;水走於下,為腳弱,為遺精,為赤白濁,為小便滑數,誤矣哉!虛勞之脈,大抵多弦,或浮大或數,皆虛勞之候也。大者易治,血氣未定,可斂而正也。
弦者難治,血氣已耗,未易調補之。若帶雙弦,則為賊邪侵脾,此尤難治。加數脈則殆矣。
白話文:
楊士瀛說:勞累過度導致的疾病,會使全身經脈空虛,若不以滋潤黏稠的食物來滋養,就無法恢復健康。古方使用鹿角膠、牛乳、飴糖、酥酪、煎蜜、人參、杏仁、當歸、熟地黃等藥材,正是這個道理。
有些人卻不分青紅皂白,妄用寒涼金石藥物,以及附子等燥熱藥物,導致氣血枯竭,心腎失調。因此,火氣上炎,就會出現痰嗽、咯血、口乾、五心煩熱等症狀;水氣下泄,就會出現腳弱、遺精、赤白濁、小便滑數等症狀,真是錯誤的做法!
虛勞的脈象,通常弦數,或者浮大,都是虛勞的徵兆。病症較輕的,血氣尚未完全虛損,可以採取收斂補益的治療方法,使其恢復正常。
4. 附:灸勞法
膏肓二穴,可以回生。或肚臍相對取背脊骨對正,灸亦有驗。艾炷亦不可多。
白話文:
這段古文中醫文字的意思是:「膏肓」兩穴位能夠使人復活。或者在肚臍的位置與背部脊椎骨對齊的地方進行艾灸也有療效。但是使用艾草時也不能用太多。
5. 虛勞癆瘵論
滑伯仁曰:勞患人者,有病機之不同,有形狀之不一,肌膚羸瘦,骨熱如蒸,服藥無效,針灸無功,何也?夫勞者虛勞也,是因體虛之人,房勞過損,酒怒多端,氣虛血耗,諸疾蜂生,致使陰陽失守,寒熱自生。陽虛曰生寒,陰虛曰發熱,久虛久熱變為骨蒸,久則成勞,久勞成疰。
疰者住也,有二十四種之名,有三十六種之類,有九十九種之形,種種不同,症症各異。內有勞疰、屍疰、鬼疰、食疰、蟲疰、毒疰,此六者為傳屍之癆患,滅門絕戶,醫難治之。又云:所因少壯之時,醉飽迷房,勞傷心腎。
蓋心主血,腎主精,精竭血衰,失於調護,而無滋化之源,致有融融之熱,咳咳之痰,陰虛盜汗,夜夢鬼交,遺精困倦,腰背痠疼,咯痰咯血,頰紅喉痛,飲食減少,骨肉枯羸,是為不治。故曰患此疾者,有氣虛,有血虛。氣虛者易治,血虛者難調故也。
白話文:
滑伯仁說:「患有疾病的人,有不同的病因和不同的外貌特徵,皮膚消瘦,骨骼發燒像在蒸煮一樣,吃藥沒有效果,針灸也沒有效果,為什麼呢?」因為疲憊的人是指身體虛弱的人,由於性生活太頻繁或喝酒生氣等原因,導致氣虛血虧,各種疾病接踵而來,使陰陽失去平衡,冷熱自然產生。「陽虛會產生寒冷感,陰虛會產生發熱感」,長期虛弱和長時間發熱會轉變成骨蒸(即慢性感染),如果持續下去就會成為慢性的疲勞綜合症。「疲勞綜合症就是指一種持久的疲乏狀態,可以分為24種名稱、36種類型和99種形式,每種都有其獨特性質和症狀。其中有勞累引起的疲勞、死神帶來的疲勞、鬼魂帶來的疲勞、食物引起的疲勞、寄生蟲引起的疲勞、毒素引起的疲勞等六種,這六種都是致命疾病的前兆,很難治療。另外還有人認為這種病症是由年輕時候喝得太多、吃得太多、做愛做得太多的緣故造成的。」「心臟負責血液循環,腎臟負責精液生成,當精液用盡、血液流失後,就失去了調理保護的能力,無法得到滋養和變化,從而出現高溫、咳嗽、口渴、夜晚出汗、噩夢、遺精、疲倦、腰部背部疼痛、吐痰、出血、臉部潮紅、咽喉疼痛、食慾減退、肌肉萎縮等症狀,這些都屬於不可逆轉的情況。因此才會出現這樣的話語:患有這種疾病的人,有的是氣虛,有的是血虛;氣虛容易治癒,但血虛則難以調養。」
又云:治虛勞,世用寒涼之藥治熱證,熱之愈熱;用熱藥治寒證,寒之愈寒,何也?蓋東垣有云:用苦寒之劑,妄治勞傷之熱,大寒則愈虛其中,大熱則愈怯其內,治療無端,致傷脾胃。殊不知甘能緩火,勞者溫之。保全者當求微病之初,莫治已病之後。察氣血之虧盈,審病原之要道,補益溫平,無不效驗。
白話文:
又有人說:治療虛勞,世人常用寒涼的藥物來治療熱證,熱證反而更熱;用熱藥來治療寒證,寒證反而更寒,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東垣(指李杲)說過:用苦寒的藥物,錯誤地治療勞傷引起的熱證,寒性太過就更加虛損內部,熱性太過就更加怯弱內里,治療沒有方向,反而傷害脾胃。殊不知甘味可以緩解內熱,勞傷的人應該用溫和的藥物調理。想要保全身體,應該在疾病初起時就治療,不要等到病症嚴重了才治療。要觀察氣血的虧損和充盈,審視病根的關鍵所在,補益藥物以溫和平和為主,才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6. 胃氣元氣不足論
劉忠厚曰:虛損之證,其源雖多,莫不因胃氣、元氣不足,致氣虛血虛,陰陽俱虛。或房勞精竭,營衛弱而臟腑氣痿,不能輸養為疲極,甚至變為癆瘵之疾。但世俗處治,昧此病機原委,例用香燥或金石之劑,往往誤人。惟有宋·錢仲陽,建五臟虛方,迥出前人之論。我丹溪先生髮揮《局方》之失,示用補端緒言。
東垣所謂飲食勞倦,內傷元氣,則胃脘之陽不能升舉,並心肺之氣陷入於中焦,而用補中益氣治之,此實前人之所無也。然天不足於西北,地不滿於東南,天陽而地陰。西北之人陽氣易降,東南之人陰氣易升,苟不知此徒取其法,則於氣之降者,固可以獲效,而於氣之升者,亦從而用之,吾恐反增其病矣,意此不可恃為通行之法云。
白話文:
劉忠厚認為,虛損的病症雖然源頭很多,但都是因為胃氣和元氣不足,導致氣虛血虛,陰陽俱虛。可能是房事過度精氣耗竭,營衛虛弱,臟腑氣息衰敗,無法滋養身體,導致極度疲勞,甚至演變成癆瘵疾病。然而世俗醫治,卻不明白這些病機原理,往往使用香燥或金石類藥物,反而誤傷病人。只有宋朝的錢仲陽,創立了五臟虛方,與前人的論述截然不同。我丹溪先生則發揮了《局方》的不足,指明補虛的正確方法。
東垣先生認為,飲食勞倦,內傷元氣,就會導致胃脘的陽氣無法上升,心肺之氣也陷入中焦,因此用補中益氣的方法來治療。這確實是前人所沒有的見解。但天地有陰陽之分,西北地區陽氣容易下降,東南地區陰氣容易上升,若不明白這個道理,就只憑藉補中益氣的方法,對於氣下降的人固然有效,但對於氣上升的人,反而會加重病情。因此,補中益氣的方法不能一概而論。
人之虛者,多是陰不足,邵子謂天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人之形質,有涯者也。天癸絕後,則形衰矣。苟不益陰以內守,則陽亦無得以發揚為健運之能,是天失所依也,而為飄散飛蕩,如喪家之狗耳。既飄散則地愈失所附也,形氣不相依附則死矣。
人其補養殘衰傷朽之質,又何云哉?斯論虛衰,與東垣製法,雖證不同,實本乎《內經》「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之旨。蓋謂人之壽夭,比之經論南北二方,亦自微甚不等。升陽之例,當為活法;滋陰之劑,義亦是焉,必求的在之虛,合病機而行其法。如此與世俗不明造化之理概用溫補者,天地懸隔。
故於諸書補劑而不詳錄,學者審是,則思過半矣。
白話文:
人體虛弱,大多是陰氣不足。邵子說天地互相依附,天依附形體,地依附氣息,形體有界限,氣息則無涯。人的形體是有界限的,天癸絕經後,形體就會衰敗。如果不能滋養陰氣,內守精華,陽氣也無法發揚光大,健運正常,這就如同天失依附,變得飄散飛蕩,如同喪家之犬。氣息飄散,地也失去依附,形氣不相依附,人就會死亡。
所以要補養人體衰敗的根本,才能延年益壽。這段論述關於虛衰的道理,雖然與東垣的治法證據不同,但本質上都源於《內經》中「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的精髓。意思是說,人的壽命長短,如同經書中所說南北兩地差異,也有著微妙的區別。提升陽氣的方法,是活命之道;滋養陰氣的藥物,也是合乎道理的。必須根據患者的虛弱狀況,結合病症的機理,來運用相應的療法。如此才能與那些不明造化之理,一味溫補的人,有著天壤之別。
因此,在各種補益的藥方中,沒有詳盡記錄,希望學者們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就如同掌握了關鍵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