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三 (1)
上集卷之十三 (1)
1. 治案
汪石山治一人,年三十,形瘦淡紫,每覺氣壅,腹痛背脹則吐,腹中氣塊翻動,嘈雜數日,乃吐黑水一盥盆,而作酸氣,吐後噯氣,飲食不進,過一二日方食,大便二三日不通,小便一日一次,常時難向右臥,午後怕食,食則反飽脹痛,行立坐臥不安,日輕夜重。二年後汪診之,脈皆浮弦細弱,此脾虛也。
脾失健運,故氣鬱而為脹痛;吐黑水者,蓋因土虛不能制水,故膀胱之邪,乘虛而侮其脾土。經曰:以不勝侮其所勝是也。酸者,木之所司,脾土既虛,水挾木邪而凌之焉。醫作痰治,而用二陳剛劑,則脾血愈虛;又作血治,而用四物柔劑,則是以滯益滯;又作熱治,而用黃連解毒,則過於苦寒;又作氣治,而用丁香、藿香,則過於香燥,俱不中病。
遂以人參三錢,黃耆一錢五分,歸身一錢,香附、陳皮、神麯各七分,黃芩、甘草各五分,吳萸三分,煎服。旬余又犯油膩,病作如前而尤重,仍以前方加減,或湯或丸散,服至半年而愈。
又治陽山之內,素善怒,胸膈不利,吐痰甚多,吞酸噯腐,飲食少思,手足發熱,十餘年矣。所服非芩、連、枳實,即檳榔、厚朴。左關弦洪,右關弦數,此屬肝火血燥,木乘土位。朝用六味丸,以滋養肝木;夕用六君加當歸、白芍,以補脾土,不月而愈。
薛立齋治一婦人,飲食少,非大便不實,必吞酸噯腐,或用二陳、黃連,更加內熱作嘔。薛曰:東垣有云:邪熱不殺穀,此脾胃虛弱,未傳寒中。以六君加炮薑、木香,數劑,胃氣漸復,飲食漸進。又以補中益氣加炮薑、木香、茯苓,數劑全愈。後怒,飲食頓少,元氣頓怯,更加發熱,脈洪大而虛,兩尺如無,用益氣湯、八味丸,諸症悉退而愈。
古有一人患噁心,凡噁心則吐蟲數條,後乃頻作,累治不效。每用殺蟲藥,則吐蟲愈多。招孫尚先生診之,曰:六脈皆細,非蟲也。今雖吐蟲,乃臟寒蟲不能安,失居膈上,因而吐出。復用殺蟲藥,蟲為藥所苦,不能自安,所以蟲吐愈多也。硫黃、附子一兩為末,粳米糊丸,每服三十丸下之,五服後再不吐蟲,而噁心痛止。
白話文:
[治療案例]
汪石山治療了一個三十歲的男子,他身形消瘦,皮膚呈淡紫色。他經常感到氣悶,腹部疼痛且背部脹痛時會嘔吐,腹中有氣塊翻滾,持續好幾天,然後吐出一碗盆的黑水,並散發酸味。嘔吐後會打嗝,無法進食,過了一兩天才開始吃東西,大便每兩三天才排一次,小便一天只有一次,平時很難向右側躺,下午以後就不敢吃東西,因為一吃就反胃脹痛,無論站著、走著、坐著或躺著都感到不舒服,白天輕微晚上嚴重。兩年後,汪醫生為他診斷,發現他的脈象都是浮弦細弱,這顯示他脾虛。
脾臟功能不佳,導致氣鬱而引起脹痛;吐出黑水,是因為脾虛無法控制水分,使膀胱的邪氣趁虛侵襲脾臟。醫書說:「因無法抵抗敵對力量而被剋制」就是這個道理。酸味,是木性所掌管的,脾臟已經虛弱,水與木相結合,進一步侵害脾臟。醫生用祛痰的藥方治療,使用了強烈的二陳湯,結果反而讓脾臟更虛;又改用調理血液的藥方,用了溫和的四物湯,但這樣反而加重病情;再試圖用清熱的黃連解毒湯,但太過寒涼;又試圖用調理氣機的丁香、藿香,但太過燥熱,這些方法都不適合。
於是,汪醫生使用人參9克,黃耆4.5克,當歸3克,香附、陳皮、神麴各2.1克,黃芩、甘草各1.5克,吳茱萸0.9克,煎煮服用。十多天後,他又吃了油膩的食物,病情復發且更嚴重,汪醫生依舊用之前的藥方,或是湯藥或是丸散,服用半年後痊癒。
另一個案例,是住在陽山內的一個人,平時容易生氣,胸膈不舒暢,大量吐痰,吞食時感到酸澀,噁心,食慾不佳,手腳發熱,已經十多年了。他服用的藥物不是黃芩、黃連、枳實,就是檳榔、厚朴。他的左關脈象弦洪,右關脈象弦數,這顯示肝火旺盛,血液乾燥,木克土。早上服用六味地黃丸滋養肝臟,晚上服用六君子湯加上當歸、白芍補脾,不到一個月就痊癒。
薛立齋醫生治療一位婦女,食慾不佳,如果不是大便不成形,就是噁心、噁吐。有人用二陳湯、黃連治療,反而引發內熱和嘔吐。薛醫生引用李東垣的話:「邪熱不會影響消化」,認為這是脾胃虛弱,尚未轉變為寒中。用六君子湯加上炮薑、木香,幾次治療後,胃氣逐漸恢復,食慾也逐漸增加。再用補中益氣湯加上炮薑、木香、茯苓,幾次治療後完全康復。後來她生氣,食慾驟減,元氣大衰,更出現發熱,脈象洪大而虛,兩尺脈象微弱,用益氣湯、八味丸治療,所有症狀都消失並痊癒。
古代有一個人常常噁心,每次噁心時就會吐出幾條蟲子,後來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多次治療都沒有效果。每次用殺蟲藥,吐出的蟲子反而越來越多。孫尚先生為他診斷,說:「六脈都很細弱,這不是蟲害。現在雖然吐出蟲子,是因為內臟寒冷,蟲子無法安穩,移居到膈膜上方,因此被吐出來。如果再用殺蟲藥,蟲子受到藥物刺激,無法安穩,所以吐出的蟲子越來越多。」他使用硫磺、附子各一兩磨成粉,用糯米糊做成丸藥,每次服用三十粒,服了五次後,就不再吐蟲子,噁心和疼痛也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