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 (2)
上集卷之十 (2)
1. 治法
—勞倦內傷,東垣反復詳辨,恐人之誤散也。今人則外損居多,諄諄告誡,恐人之誤補,其故何哉?蓋先世之民,淳樸謹願,非若今人多色欲傷身也;淡薄自甘,非若今人多五味戕生也。上古之雨不破塊,風不鳴條,非若今時之迅烈暴疾也。所以外感則明現外感之證,而不兼內傷。
內傷則明現內傷之證,而不挾外感。更有名醫辨察詳明,藥不妄投,不致成外損之證。今人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欲竭其精,耗散其真。其未病之前,已先有一內傷虛損底子,及其既病,名曰外感,其實內傷,既曰內傷,又實外感。偏於散者,則外邪不出,而元氣反先受傷;偏於補者,則正氣不能遂復;而邪反陷入。
攻之不可,補之不可,則難措手矣。
—外感日久,而餘邪仍有未盡者,凡用補藥必兼祛邪,邪去則補亦得力。況餘邪未清,不開一面之網,則賊無可出之路,必反戈相向,傷人多矣。
—外感失血受傷已深,外證雖減,而吐血之根已伏於此,若不及時驅逐餘邪,調補真陰,培其真元,固其血絡,有竟成吐血之症,終身不愈者。
—疫氣時行,有見寒熱,而用大汗、大吐、大消食之劑,見氣血益虛,而危殆甚矣。且有真正時疫,而誤認虛勞,竟用溫補,殺人甚速。辨法全在舌苔為主,舌無苔而紅潤者,為虛勞,舌有苔而黃白者,為時疫。
白話文:
[治療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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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醫學家東垣曾反覆詳細討論因過度勞累導致的內傷,他擔心人們會誤用散法。但現在的人們,更多的是因外部因素造成傷害,我在此一再提醒,是怕人們誤用補法。為什麼呢?因為過去的人們生活純樸,不像現代人因縱慾而傷身;他們生活簡樸自足,不像現代人因飲食過度而傷身。古代的風雨不會太猛烈,不像現在的風雨那麼迅疾強烈。因此,古人因外部原因生病,病症明顯且只與外部因素相關;若是因內傷生病,病症也會很明確,不會夾雜外部因素。更何況,古代有名醫能細心辨別,用藥精準,不會造成因外部因素造成的傷害。然而現代人飲酒如喝水,行為放縱,醉後行房,耗盡精力,損害健康。在他們生病前,身體就已經存在由內傷引起的虛弱損傷。當他們真的生病了,雖然稱之為外部感染,實際上卻是內傷;即使說是內傷,又確實存在外部感染。如果片面使用散法,外部病邪無法排除,反而會讓元氣受到傷害;如果片面使用補法,正氣無法恢復,病邪反而會深入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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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外部感染持續一段時間,殘留的病邪尚未清除,使用補藥時必須同時祛除病邪,病邪去除後,補藥才能發揮作用。況且,如果病邪尚未完全清除,不給它一個出口,病邪就會無處可逃,轉而攻擊身體,對人體造成更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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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外部感染導致大量出血,即使表面症狀減輕,但吐血的根源仍然存在。如果不及時驅除殘餘的病邪,調養和補充體內的真陰,培養和鞏固身體的真元和血液網絡,可能會最終形成吐血的病症,終身無法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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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瘟疫流行時,如果出現發燒和寒戰的症狀,就使用大劑量的發汗、催吐或消化食物的藥物,這會導致氣血更加虛弱,情況變得非常危險。而且,如果真正的瘟疫被誤認為是虛弱的勞損,使用溫補藥物,會導致病情迅速惡化,甚至致命。判斷的關鍵在於觀察舌苔,舌頭沒有舌苔且濕潤,表示是虛弱的勞損;舌頭有舌苔且顏色為黃白色,表示是瘟疫。
2. 解托補托二法總論
(自用得效十三方)
吳澄曰:解托、補托二法,此治虛勞而兼外感,或外感而兼虛勞,為有外邪而設,非補虛治損之正方也。蓋柴、葛之性能升能散,走肌達表,雖能托邪,然大泄營氣,走散真陰;雖與參、耆、歸、地同用,而陰虛水虧,孤陽勞熱者,決非所宜。古人禁用,良有以也。雖然此特論於虛勞而無邪熱之人,非所論感外邪而兼有虛勞之證也。
苟有外邪,而不兼一二提托之品,則邪何由透達?特揣摩此二法,制一十三方,以杜絕外損之源,殊非補養衰弱之意,此開手之治法也。若真陰真陽之治,則有上集之各法。似是而非之治,則有下集各法,不多贅也。
—虛勞無外邪客熱者,解托、補托之法,萬不可用。惟挾外感不任疏散者,則此二法最妙。若內傷重,而外感輕者,宜用補托之法。內傷輕,而外感重者,宜用解托之法。
—外邪內陷陽虛者,宜助衛內托散;陰虛者,宜益營內托散;陰陽兩虛者,宜雙補內托散。若初起而正氣原不甚虛,邪有內陷者,宜升柴拔陷湯。
—感時行疫癘,而體虛不能清解者,若寒重熱輕,宜柴陳和解湯;若熱重寒輕,宜柴苓和解湯;若日輕夜重,宜用升柴拔陷湯;若表實裡虛,葛根解托湯。若勞心大過,而邪不解者,或病後而餘邪未盡,有不能補者,宜寧神內托散。若勞力太過,而邪有不解者,宜理勞神功散。
—食少事煩不息,勞苦用心太過,傷人最多。而有外邪客入為寒為熱者,宜寧神內托散。若房勞過度,耗散真陰,走傷元氣者,宜補真內托散。若七情內傷,而邪有不解者,宜寧志內托散。
白話文:
吳澄表示:解託、補託這兩種療法,主要用於治療虛弱疲勞且伴隨外感,或是外感加上虛弱疲勞的情況,特別針對存在外部病邪的情況,並非專門補虛或治療損傷的標準藥方。因為柴胡、葛根等藥物具有提升和分散作用,可以進入肌肉到達表面,雖然能幫助排除病邪,但同時會大量消耗營養,導致真陰流失;即使和人參、黃耆、當歸、地黃一起使用,對於陰虛水虧,孤陽勞熱的人來說,還是不適合。古人嚴格限制使用,是有其道理的。然而,這只是對虛弱疲勞且無外部病邪的人而言,並非在討論感染外部病邪同時伴有虛弱疲勞的病症。
假如有外部病邪,卻不配合使用一二種託邪藥物,那麼病邪如何得以透出?特別研究這兩種療法,制定出十三個藥方,目的是封堵外部損傷的來源,並不是為了滋養衰弱的身體,這是初步的治療方法。如果要治療真陰真陽的問題,則有上集中的各種療法。對於看似正確但實際不正確的治療,則有下集中的各種療法,就不多做解釋了。
對於虛弱疲勞但沒有外部病邪的人,解託、補託的療法絕對不能使用。只有在夾雜外部感染且不能承受散發的情況下,這兩種療法最有效。如果內傷嚴重,而外部感染較輕,應該使用補託的療法。如果內傷較輕,而外部感染嚴重,應該使用解託的療法。
對於內部病邪侵入導致陽虛,應使用助衛內託散;如果是陰虛,應使用益營內託散;如果是陰陽兩虛,應使用雙補內託散。如果剛開始病情並不太虛弱,但有內部病邪侵入,應該使用升柴拔陷湯。
對於感染流行性瘟疫,但體質虛弱無法清除病邪的人,如果寒重熱輕,應使用柴陳和解湯;如果熱重寒輕,應使用柴苓和解湯;如果白天輕晚上重,應使用升柴拔陷湯;如果表面實內裡虛,應使用葛根解託湯。如果精神勞累過度,病邪未能解除,或者病後殘餘病邪未能完全清除,無法進行補充的,應使用寧神內託散。如果體力勞動過度,病邪未能解除的,應使用理勞神功散。
對於飲食少,事情繁瑣不停,勞心勞力過度,傷害最大的情況,而且有外部病邪侵入導致寒熱的,應使用寧神內託散。如果房事過度,消耗真陰,傷害元氣的,應使用補真內託散。如果因七情內傷,病邪未能解除的,應使用寧志內託散。
3. 理脾陰總論
(自制得效九方)
吳澄曰:虛勞日久,諸藥不效,而所賴以無恐者,胃氣也。蓋人之一身以胃氣為主,胃氣旺則五臟受蔭,水精四布,機運流通,飲食漸增,津液漸旺,以至充血生精,而復其真陰之不足。古人多以參、苓、朮、草培補中宮,而虛勞脾薄胃弱,力不能勝,即平淡如四君子,皆不能用,舍此別無良法也。
然立法貴於無過之地,寧但脾家不用參、耆,即肺腎兩家亦有難用二冬、二地者,所以新定補脾陰一法也。不然,甘溫補土又不可恃,更將何所恃哉?惟選忠厚和平之品,補土生金,燥潤合宜,兩不相礙也。蓋解托、補托二法,寓疏散於補托之中,藉補托於疏散之內。理脾陰一法,扶脾即所以保肺,保肺即所以扶脾。
此皆自制經驗之良方,以補前人未盡之餘蘊也。
—中氣虛弱,咳嗽吐痰,食少泄瀉者,中和理陰湯。脾虛不任參、耆,痰嗽失血,泄瀉者,宜理脾陰正方。遺精、盜汗自汗,血不歸經,怔忡驚悸者,宜資成湯。清陽不升,氣虛下陷,而力不勝升、柴者,宜升補中和湯。血虛有火,肝木侮土者,宜暢郁湯。脾虛不統血,而難用四物者,宜理脾益營湯。
陰分不足,虛火上泛,食少泄瀉者,宜培土養陰湯。痰嗽喘急者,宜生脈保金湯。
白話文:
【對於調理脾臟陰虛的總論】
吳澄說:長期虛弱疲勞,服用各種藥物都未見成效,然而唯一能依賴而不感到恐慌的,就是胃氣。因為人體健康主要由胃氣主宰,胃氣旺盛,五臟才能獲得滋養,水分精華能夠均勻分佈全身,機體運轉順暢,飲食逐漸增加,津液逐漸充沛,最終達到充盈血液、生成精氣,恢復陰虛的狀態。古人常用人參、茯苓、白朮、甘草等藥材來滋補脾胃,但對於脾虛胃弱的虛勞患者,這些藥材的力量可能無法承受,即使像四君子湯這種性質平和的藥方,他們也可能無法使用,除了這個情況,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然而,在制定治療方案時,我們應避免犯錯,不僅脾臟不能輕易使用人參、黃耆,肺臟和腎臟也有時候不能使用麥冬、熟地黃,這就是我重新制定補脾陰療法的原因。否則,如果溫補的療法也不可靠,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呢?我們只能選擇性質忠厚、性味平和的藥材,既能補脾胃,又能滋潤肺部,使乾燥和滋潤達到平衡,兩者互不影響。解表託毒、補中託毒兩種療法,都在補中託毒中融入了疏散的原理,同時在疏散中借用了補中的力量。調理脾臟陰虛的方法,保護脾臟即是保護肺臟,保護肺臟即是保護脾臟。
這些都是我根據自身經驗自製的有效療法,旨在補充前人尚未完全發掘的醫學知識。
—對於中氣虛弱,經常咳嗽吐痰,飲食減少並有腹瀉的人,適合使用中和理陰湯。對於脾虛無法承受人參、黃耆,且有痰嗽、失血、腹瀉的人,應該使用理脾陰正方。對於遺精、盜汗、自汗,血液不歸經絡,出現心悸驚慌的人,應該使用資成湯。對於清陽不升,氣虛下陷,但身體狀況無法承受升麻、柴胡的人,應該使用升補中和湯。對於血虛有火,肝木侮土的人,應該使用暢鬱湯。對於脾虛無法控制血液,且難以使用四物湯的人,應該使用理脾益營湯。
對於陰虛不足,虛火上升,飲食減少並有腹瀉的人,應該使用培土養陰湯。對於痰嗽喘急的人,應該使用生脈保金湯。
4. 解托之法
凡本體素虛,有仲景正傷寒之法而不能用者,故立解托之法,不專於解,而重於托矣。蓋大汗大下,邪反增劇,一解一託病勢頓減,其中意義,總以培護元氣為主。元氣一旺,則輕輕和解,外邪必漸漸托出,不爭而自退矣。至於虛之甚者,當用補托之法。
白話文:
[解決支撐的方法]
凡是體質本來就虛弱的人,即便有張仲景對於真正感冒的治療方法,但身體狀況可能無法承受那些強烈的療法,因此我們制定了這種解決與支撐的方法,這種方法不僅是解決問題,更注重在支撐、保護身體。
因為大量的出汗或強烈的瀉下,往往會讓病情更加嚴重,但如果一邊解決問題一邊進行支撐,病情就會立刻減輕。其中的道理,就是以保護和培養我們的原始生命力為主要目標。一旦原始生命力旺盛了,就算只是輕微的和緩處理,外部的病邪也會慢慢被排出體外,不用強迫,它們自然就會退去。
對於極度虛弱的人,應該使用補充和支撐的方法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