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澄

《不居集》~ 上集卷之十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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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卷之十三 (1)

1. 治案

滑伯仁治一人,病怔忡善忘,口淡舌燥,多汗,四肢疲軟,發熱,小便白而濁。眾醫以內傷不足,擬進茸、附等藥未決。脈之虛大而數,曰:是由思慮過度,厥陰之火為害耳。夫君火以名,相火以位,相火代君火行事者也,相火一擾,能為百病,百端之起,皆由心生。越人云:憂愁思慮則傷心。

其人平生志大火高,所謀不遂,抑鬱積久,久則內傷也。服補中益氣湯、硃砂安神丸,空心進小坎離丸,月餘而安。

汪石山治一女子,年十五病悸,如常有人捕之,欲避而無所,其母抱之於懷,數婢護之於外,猶恐然不能安寐。醫以為心病,用安神丸、鎮心丸,俱不效。汪診之,脈細弱而緩,以溫膽湯服之而安。

羅謙甫治一人,患神氣不寧,臥則夢飛揚,身雖在床而神魂離休,驚悸多魘,通宵不寐,諸醫不效。羅診視之,問曰:醫作何病治之?曰:眾皆以為心病。羅曰:以脈言之,肝經受邪,非心病也。以珍珠母為君,龍齒佐之,使以他藥,治之而愈。

—人忽覺自形作兩人並臥,不別真假,乃離魂也。用硃砂、人參、茯苓,煎服而愈。

錢少卿夜多惡夢,就枕便成,通夕不寐,後因赴官,經漢上與胡推官同宿,因言近多夢,慮非吉。胡曰:昔常如此懼甚,有道士教戴丹砂。初任辰州,推官得此戴之,不涉旬驗,四五年不復有,至今秘惜。因解髻中一絳紗囊遺之,即夕無夢,神魂安矣。丹砂辟惡果然。

張景岳治省中周公者,山左人也,年逾四旬,因案牘勞神,致成羸疾,神困食減,時多恐懼,自冬春達夏,通宵不寐者,凡半年有餘,而上焦無渴,不嗜湯水,或有少飲,則沃而不行,然每夜必去溺二三升,莫知所從來,且半皆如膏濁,尫羸日甚,自分必死。張診之,喜其脈猶帶緩,肉亦未脫,知其胃氣尚存,慰以無慮。

乃用歸脾湯去木香,及大補元煎之類,一以養陽,一以養陰,出入間用,至三百餘劑,計人參二十斤,乃得全愈。此神消於上,精消於下之症也。

白話文:

[治療案例]

滑伯仁治療了一個人,這個人有心悸、健忘的症狀,口淡舌乾,多汗,四肢無力,發燒,小便呈現白色且渾濁。眾多醫生認為這是內傷導致的身體虛弱,打算使用茸、附等藥物,但尚未做出決定。滑伯仁檢查了他的脈象,發現是虛大且頻率快,他說:這是因為思慮過度,導致厥陰之火為害的結果。君火代表名稱,相火代表位置,相火代替君火行使功能。一旦相火紊亂,就會引發各種疾病,所有問題的出現,都源自於心靈的影響。黃帝內經指出:憂愁思慮會傷害心臟。

這個人一生志向遠大,但計劃往往無法實現,長期抑鬱積壓,最終導致內傷。服用補中益氣湯和硃砂安神丸,空腹時服用小坎離丸,經過一個多月,病情得到改善。

汪石山治療了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她患有心悸,總是覺得好像有人在追捕她,想要躲避卻無處可逃。母親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幾個侍女在外面保護著她,但她仍然感到恐懼,無法安然入睡。醫生認為這是心臟疾病,使用了安神丸和鎮心丸,但都沒有效果。汪石山診斷後,發現她的脈象細弱且緩慢,使用溫膽湯後,女孩的情況得以改善。

羅謙甫治療了一個人,這人神志不安,睡覺時會做飛翔的夢,身體雖然在牀上,但精神卻好像離開了身體,經常感到驚悸,晚上會做噩夢,整夜無法入睡,許多醫生都無法治療。羅謙甫檢查後,問道:其他醫生將這當作什麼病來治療?對方回答:大家都認為是心臟疾病。羅謙甫說:根據脈象來看,肝經受到侵襲,並不是心臟疾病。他以珍珠母為主要藥物,輔以龍齒,再搭配其他藥物,最終成功治療。

有一個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分裂成兩個人,並且同時躺在牀上,分不清哪個是真實的自己,這就是所謂的離魂現象。使用硃砂、人參和茯苓煎煮服用後,病情得以恢復。

錢少卿夜晚經常做噩夢,一躺下便進入夢境,整晚無法安眠。後來,在赴任途中,他經過漢上,與胡推官一同住宿。他向胡推官提起近期經常做夢,擔心不是好兆頭。胡推官說:過去我也有類似的經歷,非常害怕,有道士建議我佩戴硃砂。在我剛擔任辰州推官時,得到了這個硃砂,不到十天就見效,四年多來再無噩夢,至今我仍然珍藏著它。他從髮髻中解下一個紅色紗袋送給錢少卿,當晚錢少卿就沒有再做夢,精神狀況得到恢復。硃砂確實有驅邪的作用。

張景嶽治療了一位名叫周公的官員,他是山東人,年過四十,由於工作壓力大,導致身體虛弱,精神疲憊,食慾減退,時常感到恐懼,從冬天到夏天,整整半年多的時間裡,每天晚上都無法入睡。上半身沒有口渴感,對湯水不感興趣,即使偶爾喝一些,也會很快排出,然而每晚必須排尿二三升,不知道這些尿液從何而來,而且其中一半都是像膏狀的渾濁物,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自認為必定會死亡。張景嶽檢查後,發現他的脈象還算平穩,肌肉也沒有嚴重萎縮,認為他的胃氣還存在,安慰他不必過度擔心。

於是,張景嶽使用歸脾湯去掉木香,以及大補元煎等藥物,一方面養陽,一方面養陰,交替使用,總共用了三百多劑,消耗了二十斤的人參,終於使他完全康復。這是上半身神志消耗,下半身精氣消耗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