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居集》~ 下集卷之十一 (2)
下集卷之十一 (2)
1. 證治要法
上盛下虛,血隨氣上,法當順氣,氣降則血歸經矣。
脈來微軟,精神困倦,是氣虛不能攝血。
脈洪有力,精神不倦,胸中滿痛,或吐血塊,用生地、赤芍、當歸、丹皮、丹參、桃仁、大黃之屬,從大便導之。血以上出為逆,下出為順,苟非大虛,此釜底抽薪之妙。
若吐血已多,困倦虛乏者,不可行也。吐多而急欲止之,生地、當歸、丹皮、赤芍煎湯,入藕汁、童便各一鍾,血餘灰三錢,墨灰五分,調均熱服。
怒氣傷肝者,丹皮、芍藥、木通之屬。
勞心者,蓮肉、糯米、柏子仁、遠志、棗仁、茯神之屬。
傷酒者,乾葛、茅花、側柏、荊芥之屬。
飲食傷胃者,白朮、陳皮、甘草、穀芽之屬。
吐血色黯,脈遲而寒者,理中湯。勞力者,蘇子降氣湯。
2. 治案
葛可久善武藝,一日見莫徭桑弓,可久挽之而彀,歸而下血。亟命其子煎大黃四兩飲之,其子惡多,減其半,不下。問其故,子以實對,可久曰:少耳,亦無傷也。來年當死,今則未也。再服二兩愈,明年果卒。
李士材治張鳴之吐血兩載,面色萎黃,潮熱咳嗽,膈有微痛。或與滋腎,或與補中,靡藥弗嘗,而病苦轉甚。後徵治於李,診其脈沉而數,且搏指,其痛不可按,而甚於夜分,是有堅血積蓄,非大下不能已也。鳴之以久病,未敢峻攻,乃與鬱金、降香、歸、地、山甲、蓬朮、人參,投之半劑,有血如漆者下數次,而痛遂減。至冬稍痛復作,又來求治。
李曰:病重藥輕,但得小效,而無全功也。乃以大黃、乾漆、蓬朮、鬱金、山甲、桃仁、歸尾、肉桂、虻蟲,為丸與之。每日必服參、耆之劑,午後方進丸藥錢許,不十日而積血大下者數次,其痛全除,神氣頓旺,失血與煩熱頓減。
生生子治茅鹿門公女,病便血,日二三下,腹不疼。諸醫診治者三年不效。孫診之,左脈沉澀,漏出關外,診不應病。竊謂血既久下,且當益其氣而升提之,以探其症。乃用補中益氣湯,加阿膠、地榆、側柏葉,服八劑。血不下者半月,彼自喜病愈矣。偶因勞而血下復,因索前藥,孫曰:夫人之病,必有瘀血積於經隧,前藥因右脈漏關難憑,故以升提兼補兼澀者,以探虛實耳。今得病情,法當下而除其根也。
龍山公曰:三年間便血,雖一日二三下,而月汛之期不爽,每行且五日,如此尚有瘀血停蓄耶?孫曰:此予因其日下月至,而知其必有瘀血停蓄也。經云:不塞不流,不行不止。今之瘀實由塞之行也,不可再塞。古人治痢,必先下之,亦此義。公曰:明日試卜之。曰:卜以決疑,不疑何卜?公隨以語夫人,夫人曰:孫先生非誤人者,識見往往出尋常,宜惟命。蓋夫人讀書能文,聰明謀斷,不啻丈夫,故言下便能了悟。
即用桃仁承氣湯,加丹參、五靈脂、荷葉蒂,水煎,夜服之,五更下黑瘀血半桶,其日血竟不來,令人索下藥。孫曰:姑以理脾藥養之,病根已動,俟五日而再下未晚也。至期復用下劑,又下瘀如前者半。繼以補中益氣湯、參苓白朮散,調理全愈。
予治族弟九堯,勞力吐血,誤服梔子、黃芩、知、柏寒涼之劑,咳嗽吐痰,發熱,兩脅脹痛,不能貼席而眠,夜則咳嗽不止,每晚吐白稠痰一銅盆,肌肉消瘦,厭厭待弊。予甚憫之,乃自造其門,請以診之。見其發熱雖類外感,而不頭疼口渴,天明少間,日午復劇,頭汗至頸而還。
與以復元活血湯二劑,解下積瘀甚多,痰嗽減半。再以參苓白朮散,迭為加減而痊。
又治淳安進賢埠方天祺兄,吐血頭眩,咳嗽,腰膝乏力。諸醫皆用滋降之劑,服數十帖,飲食減少,精神漸疲。予適至,懇而治之。按其脈,乃上部有餘,下部虛弱;據其症,乃痰挾瘀血也。宜仿生生之法治之,當先清上焦,化去瘀血宿痰,再以補陰藥收功。以貝母、枳殼、桑皮,以清肺化痰;再以滑石、桃仁、丹皮、小薊,消除瘀血;梔子、甘草、白芍,養血以除餘熱。
三帖紅漸止,前後心痛漸除,仍痰嗽不止,大便燥結,去滑石、桃仁,加瓜蔞、黃芩、紫菀,調理而安。
李士材治大宗伯董玄宰少妾,吐血蒸嗽,先用清火,繼用補中,俱不見效。李診兩尺沉實,少腹按之必痛,詢之果然。此怒後蓄血,經年弗效,乃為蒸熱,熱甚而吐血,陰傷之甚也。乃與四物湯,加鬱金、桃仁、穿山甲、大黃少許,下黑血升余,少腹痛仍在。更以前藥加大黃三錢煎服,又下黑血塊及如桃膠、蜆肉者三四升,腹痛乃止。
虛倦異常,與獨參飲之,三日而熱減六七。服十全大補湯,百餘日而康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