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澄

《不居集》~ 下集卷之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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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卷之四 (2)

1. 疰夏證

天地五行,更迭衰旺,人之臟氣亦應之。四月屬己,五月屬午,午為火,火太旺則金衰;六月屬未,未為土,土火交旺,則金水俱衰。金水兩衰,不能滋生,所以童男少女,虛弱之人,每遇春夏之交,日長暴暖,患頭眩眼黑,或頭脹痛,身倦腳軟,身熱食少,心煩躁擾,自汗盜汗,名曰疰夏。此皆時令之火為患。

宜滋化源,使脾土轉生肺金,肺金轉生腎水,乃為根本之計。久而不治,乃為癆瘵之根。

澄按:疰夏屬陰虛,元氣不足。夏初春末,頭痛腳軟,食少體熱者是。宜補中益氣湯去柴胡、升麻,加炒柏、白芍。挾痰者,加南星、半夏、陳皮,煎服之。又或用生脈散。

2. 煎厥

人身腎與膀胱竭絕於己午之月,故倦怠欲睡,痿弱無力,爾時則宜補益。若或勞役,犯房欲,精血內耗,陰火沸騰,致目昏耳閉,舉動懶倦,失其常度,五心煩熱,如炎燔灼,名曰煎厥。此亦虛損之類。所以古人夏月必獨宿,遠酒色者,良有意也。

澄按:真元不足之人,當鑠石流金之際,煎熬真陰,以致軟倦無力,飲食減少,內熱心煩,此為內損之根。若受暑邪,潛伏經絡,消耗津液者,則為外損之根。同一暑為患也,而有因內因外之不同,有邪無邪之各別,不可不察也。

3. 假火證

肚熱口渴,脈虛無力,或重按全無,及神困氣促者,此脾胃氣虛,元陽不足,假火之症。若誤用白虎等劑,其危立至。

澄按:因夏暑而致病者有之,有不因暑而症似白虎者。如元陽不足之人,脾胃氣虛之輩,或大失血後,或婦人產後,壯熱喘促,面赤引飲,脈虛弱,此乃血虛發熱不足之症。症似白虎,誤服白虎必死,須用當歸補血湯則安。

4. 暑有八症

脈虛,自汗,身熱,背寒,面垢,煩渴,手足微冷,體重,俱宜調理元氣為主,清利次之。

5. 治案

項彥章治一人病甚,諸醫皆以為瘵,盡愕束手。項診之,脈細數而且實。細數者,暑也。暑傷氣宜虛,今不虛而反實,乃熱傷血,藥為之也。其家問死期,項曰:何得死?為作白虎湯,飲之即瘥。

生生子治侄明之,以作文過勞,痰火上逆,大吐痰沫,因而嘔血,一湧數碗,昏暈汗出,奄奄而臥,略不敢動,稍動則嘔吐而血隨出,色鮮紅,飲食湯水皆不敢入,入即吐而眩暈,血即隨之。里醫不效,乃速孫治。診畢語其乃兄曰:經云:脈虛身熱,得之傷暑。今右脈虛大,左脈弦大,不獨作文勞心動火,且亦被怒傷肝,抑又為暑所逼,以致木火上升,眩暈作吐。經曰:諸風掉眩,皆屬肝木;諸嘔吐逆,皆屬於火;又諸動屬火。

內為木火上衝,外為暑氣所迫,故吐而汗多,血隨吐出也。持以白丸子三錢,解其暑氣,清其痰飲,抑其沖逆,則吐可止。吐止氣平,則血自能歸經。服後果哈然而睡,醒則吐止食進,眩暈尋已。繼用滑石、香薷各三錢,甘草五分,黃連、扁豆各一錢五分,竹茹一錢,四帖而愈。

吳球治一人,冬月偶得一症,洒洒惡寒,翕翕發熱,惡食乾嘔,大便欲去不去。諸醫皆以為虛弱痰飲,治之以滌痰湯、補心湯等藥,服之愈不安,以延至半月間。吳診之,其脈虛而無力。球曰:類乎傷暑。眾以為不然。吳究之其婦,此患因何而起?其婦曰:昨因天寒,換著棉衣,令婢取棉套一床蓋之,須臾煩渴寒熱,嘔吐時作,延至今日。球曰:誠哉!傷暑也。

汝之棉套,曬之盛暑,夾熱收入箱中,必有暑氣尚未開泄。今人體虛,遇之易入,故病如是。婦曰:然。遂合黃連香薷飲,進二服而愈。

呂滄州治一人,病衄,浹旬不止。時天暑,脈弱,眾醫以氣虛不統血,日進參、耆、茸、附,滋甚。求治,呂至,食未頃,其所衄血已三覆器矣。及切其脈,兩手皆虛芤,右上部滑數而浮躁,其鼻赤,查而色白。即告之曰:此得之湎酒,酒毒暴悍,而風暑乘之,熱蓄上焦,故血妄行而淖溢。

彼曰:某嘗飢走赤日,已而醉酒向風臥,公所診誠是。為制地黃汁三升許,兼用防風湯,飲之即效。

—人乘盛暑往途中,吐血數口,亟還則吐甚,胸拒痛,體熱頭眩,病且殆。或以為虛勞所致,與茯苓補心湯。滑伯仁至,診其脈洪而滑,曰:是大醉飽,胃血壅遏,為暑逼上行。先與犀角地黃湯,繼以桃仁承氣湯,去瘀血宿積,後治暑即安。

予在梅林時,余家橋有一婦人,暑月患咳嗽,身熱痰血,眾醫皆以為瘵。予診其脈浮弦,重按而虛,見其每咳嗽必連數十聲,痰不易出,甚至作吐。先以香薷飲加乾葛一劑,再以人參平肺散加減,後以嗽門風火刑肺方,服之而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