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症會心錄》~ 卷上 (15)
卷上 (15)
1. 附案
一婦人年二十一，庚午夏六月望日，胸脅脹痛。醫用二陳加延胡川楝香砂黑姜之屬。胸脅之痛，走入臍上痛矣。又進前藥，臍上之痛，走入少腹痛矣。仍進前藥，少腹痛減。是夜經動不多，人事昏沉，譫語見鬼。延余診視，其脈右手細弱，左手弦細，全不知人事，舌常伸出。
大便不解。本家疑為時疫，醫家疑為停食，莫知所從。余曰：此肝腎素虛，血海有瘀未行，致虛火沖逆胞絡，而為厥逆之症，與時疫經期適來適斷同也。法宜補陰血之劑，重加當歸以通血室，加童便以降虛火。兩劑，月事大行，大便亦下，神識清爽，霍然愈矣。蓋其人前月經期五十日而動，
乃半產也。不慎調攝，虛中挾瘀，至此月臨經時欲動未動，火逆昏迷，如有邪祟。而庸手不識初藥破氣耗血之誤，反謂為食阻，為風痰豈不悖哉？豈不可畏哉？
逍遙散（見眩暈門）
白話文：
[案例分享] 有一位二十一歲的女子，在庚午年的夏天六月十五日，出現了胸部及側腹部的脹痛。醫生原本開了二陳湯加上延胡、川楝、香砂、黑薑等藥物給她，但服用後，她的胸部及側腹部的疼痛反而移轉到了肚臍上方。再服用了同樣的藥物後，肚臍上方的疼痛又轉移到了小腹。即使如此，還是繼續服用同樣的藥物，小腹的疼痛雖有緩解，但當晚她的月經卻來得很少，人也變得精神恍惚，甚至出現說胡話和看到鬼影的情況。
被請去診治時，發現她的右手脈搏細弱，左手脈搏則是弦細，完全無法正常思考，舌頭常常伸出。且她大便不通，家人懷疑她是感染了時疫，醫生則猜測她是食物積滯。在眾說紛紜下，我判斷她是肝腎一直虛弱，血液中有瘀血未能排出，導致虛火上衝子宮血管，引起了類似厥逆的症狀。這種情況和時疫以及月經期間突然來又突然停止的情況相似。治療方法應使用滋補陰血的藥物，大量使用當歸來打通血液通道，加入童便來降低虛火。服用了兩劑藥後，她的月經大量來潮，大便也順利排出了，神智也清醒了許多，病情迅速好轉。因為這位女子上個月的月經週期長達五十天，是屬於半產的狀況。但她並未妥善調理身體，虛弱中又夾帶著瘀血，到了這個月月經即將來臨卻又未能順利來潮的時刻，虛火上衝導致她意識混亂，彷彿受到邪靈纏繞。而一般的醫生未能辨別出，最初使用的藥物破壞了她的氣血，反而以為是食物阻塞或是風痰，這實在是讓人感到驚訝和恐懼。
[逍遙散] (可參考眩暈門)
2. 陰吹
陰吹一症。古書不多見。惟張長沙金匱要略云。胃氣下泄。陰吹而正喧。此穀氣之實也。發煎導之。夫陰器屬厥陰部位。精竅通衝任之脈。尿竅通小腸之路。氣道不從此出。安得有聲而喧。蓋由肝腎虧於下。肺氣虧於上。致陽明胃氣。不能鼓舞上行。而虧於中。下走陰器。直入精竅而出。
豈同大腸矢氣。經謂濁陰出下竅者可比耶。嘗見虛損之輩。久咳經阻。胃氣不升。往往多有此患。以言乎腎。則氣不攝可知。以言乎肝。則氣不平。可知。以言乎肺。則氣不主可知。是以上咳下吹。氣竅相通。陰器隱隱而有聲。足見精血之虧。元氣之弱。根本搖搖矣。夫陽明為多氣多血之海。
與衝任血海之脈。同氣而相應。下為經而上為乳。變化取汁。血氣之實也。喧聞戶外。胃氣之虛也。魏氏云。穀氣之實。其實胃中正氣之衰。斯言極中長沙之秘旨。如必謂穀氣實。而引導濁氣。從大腸出。縱胃氣下泄。必由濁道而不致干亂清道。是錯認溺竅為病也。第胃氣下泄。
前陰之膀胱何異。下泄後陰之大腸而終無補於病情。豈仲景當日之深意哉。且腎主開闔。為生氣之原。陰器屬肝。主疏泄之令。今胃氣下走。豈尋常之藥。可以奏功。必須培補肝腎。以固肺金。生精益血。以助真氣。若陽分多虧。補中歸脾之屬可投。陰分多虧。六味左歸之屬可用。
陰陽兩虧。八味右歸之屬可服。耗氣敗血之藥非其治也。倘不咳而竅有聲。較咳而竅有聲者為稍輕。逍遙六味。皆合法也。雖然。膀胱有下竅而無上口。胃氣何由下泄。其從精竅而來。不待辨而自明。男子從無。婦人常有。無非竅空而妄泄。況穀道後通。而前陰之吹者有之。
穀道後秘。而前陰不吹者有之。穀氣實。胃氣安得下泄。仲景發煎導引之法。其說似屬難明矣。即令胃氣從溺竅下泄。小便當隨氣而共出。何吹時惟有聲而無溺。則溺竅而來之說。更屬無據。要之胃氣者。乃水穀之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與腎中生氣而互根。
得毋因其人水穀之真氣衰弱。而以脂膏益血之品。從陰引陽。填補衝任。不使氣陷於子宮。直走精門。未可知也。
陰吹一症。人但知氣從下泄。而昧於出自何竅。拘泥長沙之文。未有暢發其因者。先生為之條分縷析。可振聾聵。非三折肱良手。安能搜此精義。
補中湯（見暑症門）
歸脾湯（見中風門）
六味湯（見審虛實門）
左歸湯（見失榮門）
八味湯（見審虛實門）
逍遙散（見眩暈門）
右歸飲
熟地（二三錢加至一二兩），山藥（二錢炒），杜仲（二錢薑汁炒），枸杞子（二錢），肉桂（一二錢），川附子（一二三錢），山萸肉（一錢），甘草（一二錢炙）
水二鍾。煎八分。食遠服。
白話文：
【陰吹】這種病症在古籍中並不多見，只有張仲景的《金匱要略》提及：胃氣下泄，導致陰部有類似放屁的聲音，這是因為體內穀氣過盛所致，需用煎導法治療。女性生殖器屬於厥陰部位，精竅連接衝任脈絡，尿竅連接小腸通道，正常氣體排放不會由此處，怎麼可能出現聲音？
這是由肝腎在下方的虧虛，加上上方肺氣不足，導致中間的胃氣無法順利上行，反而向下進入生殖器，直接通過精竅排放出來。這跟大腸的排氣不同，不能相提並論。長期咳嗽、胃氣不升的人，常會有這種狀況。從腎的角度看，這是氣不收攝的表現；從肝的角度看，這是氣不平和的表現；從肺的角度看，這是氣不主導的表現。因此，上部咳嗽下部吹氣，說明氣竅相通，生殖器隱約有聲音，足以看出精血虧虛，元氣衰弱，根基搖搖欲墜。
陽明胃經是多氣多血的源泉，與衝任脈絡的血海相互應和，下為月經，上為乳汁，經過變化吸收，是血氣的實質。如果聲音傳到外面，代表胃氣虛弱。魏氏認為，所謂的穀氣過盛，實際上是胃中的正氣衰弱，這句話非常符合張仲景的深意。如果單純認為是穀氣過盛，引導濁氣從大腸排出，即使胃氣下泄，也應該從濁道而不是清道，這就是把尿道當作問題所在。然而，胃氣下泄對病情毫無幫助，這難道是張仲景的本意嗎？
而且，腎主宰開合，是生氣的源頭，生殖器屬於肝臟的管轄範圍，負責調節。現在胃氣向下走，一般的藥物無法解決，必須補充肝腎，鞏固肺部功能，增加精液，補充血液，以增強真氣。如果陽氣虧損，可以服用補中歸脾等方；如果陰氣虧損，可以服用六味地黃丸等方；如果陰陽兩虧，可以服用八味地黃丸等方。消耗氣血的藥物不是治療之道。如果不咳嗽但仍有聲音，比咳嗽時有聲音的情況輕微，可以用逍遙六味等方。
然而，膀胱有下竅沒有上口，胃氣如何下泄？從精竅而來，無須辯解自明。男性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女性卻常有，無非是生殖器空虛而亂泄。況且，穀道後端通常開放，但有前陰吹氣的現象；穀道後端閉塞，前陰卻不吹氣。即使穀氣過盛，胃氣又怎會下泄？張仲景的煎導法似乎難以理解。就算胃氣從尿道下泄，小便應該跟著氣一起排出，但吹氣時只有聲音而無小便，所以尿道來源的說法毫無根據。
總之，胃氣是水穀精氣的產物，向上輸送到脾臟，脾氣散佈精華，再上歸到肺部，與腎臟的生氣互為基礎。可能是因為個體的水穀真氣衰弱，所以需要使用滋養血液的藥物，從陰引陽，填補衝任脈絡，防止氣體滲入子宮，直接通過精門。對於這種「陰吹」的病症，人們只知道氣體從下方排出，卻不知道具體從哪個孔洞。大多數人被張仲景的文字束縛，未能深入探究原因。老師將這些道理條分縷析，振聾發聵，非經驗豐富的高手無法揭示如此精深的道理。
補中湯、歸脾湯、六味湯、左歸湯、八味湯、逍遙散等方，具體用法詳見各門診。
右歸飲： 熟地（2-3錢，可增至1-2兩）、山藥（2錢，炒）、杜仲（2錢，薑汁炒）、枸杞子（2錢）、肉桂（1-2錢）、川附子（1-2-3錢）、山萸肉（1錢）、甘草（1-2錢，炙） 用水2鍾，煎煮至剩8分，飯後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