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蘊谷

《雜症會心錄》~ 卷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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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 (1)

1. 疫症

疫病。是天地不正之異氣。四時皆有。能傳染於人。以氣感召。從口鼻而入。不比風寒。乃天地之正氣。從皮毛而入。不傳染於人者也。又與瘧相似。但瘧乃天地暑熱之正氣。呆在少陽一經。不傳染於人。寒熱各半。不比疫病。起始凜凜惡寒。繼而大熱晝夜不退。寅卯二時。

是疫病交關之所。此時熱可暫退。過此又發大熱矣。疫病亦有間日發寒熱者。但發時寒短熱長。不呵欠。不鼓頷為異耳。醫家大病。概認作傷寒治。誤謂邪從毛竅而入。藥進羌防。以散太陽之邪。又謂為少陽陽明二經。藥進柴葛。以散少陽陽明之邪。不知疫從口鼻而入。多在募原少陽之界。

白話文:

疫病

疫病,是天地失衡所產生的異樣氣息。四季都有可能發生,可以傳染給人。它透過氣息感召,從口鼻進入人體。這和風寒不同,風寒是天地正氣,從皮毛進入人體,不會傳染。

疫病也與瘧疾相似,但瘧疾是天地暑熱的正氣,停留在少陽經,不會傳染給人。瘧疾的寒熱相半,與疫病不同。疫病一開始會出現嚴重的寒戰,接著就發高燒,晝夜不退。寅卯時(凌晨三點至五點)是疫病交替的時刻,此時熱度可能暫時退去,過了這個時辰,又會發高燒。

有些疫病會間日發寒熱,但發病時寒期短暫,熱期長,而且不會打呵欠,也不會張嘴鼓腮,這是疫病的特徵。

許多醫家遇到大病,都以傷寒治療,誤以為邪氣從毛孔進入,就用羌防等藥物來散解太陽經的邪氣。也有醫家認為是少陽、陽明二經的病,就用柴胡、葛根等藥物來散解少陽、陽明二經的邪氣。他們都不了解疫病是從口鼻進入,多半在募原、少陽經的範圍。

亦在胃中陽明之腑。表散不惟疫不能解。反耗一身津液元氣。邪反乘虛入里。或傳少陰。或傳厥陰。人事昏沉。而元氣敗壞。血液耗灼。未有不死者矣。故余創立救陰解疫毒一方。初病即用。意謂先補正氣。正旺則內臟堅固。邪無由而入。陰回則津液內生。邪不攻而自走。張仲景建中湯之意也。

且內有甘豆銀花黃泥之屬。解熱毒之邪於扶正之中。又何患熱不退。而病不痊耶。若其人本體素虛。服救陰而不效。則從而用八味以救陽。其人本體脾虛。服救陰而不效。則從而用補中異功之屬以救土。此又法之變也。

治疫妙法。創自己見。真闢地開天手也。先生屢治屢效。乾隆壬申歲。活人無算。立有醫案。其功偉哉。

白話文:

疫病在胃部陽明經的腑臟,如果只用表散的方法,不僅無法解除疫病,反而會消耗身體的津液和元氣,導致邪氣乘虛而入,進而傳入少陰經或厥陰經,讓人昏昏沉沉,元氣衰敗,血液耗損,最終難逃死亡。因此我創立了「救陰解疫毒方」,建議在疾病初期就服用,目的是先補益正氣,正氣旺盛,內臟就堅固,邪氣就無法入侵;陰氣回升,津液就會內生,邪氣自然消散,這與張仲景的「建中湯」用意相同。

這個方子還加入了甘豆、銀花、黃泥等藥材,在扶正的同時,也能解熱毒之邪,所以不用擔心退不了熱,治不好病。如果患者體質本來就虛弱,服用救陰方沒有效果,就接著用八味藥來救陽氣;如果患者脾胃虛弱,服用救陰方沒有效果,就接著用補中異功等藥來健脾。這是根據病情變化而調整治療方法的策略。

這個治療疫病的妙法,是我獨創的見解,真正是開闢新天地,創造新的醫學知識。先生用這個方子治療了很多病人,屢次奏效,在乾隆壬申年,更是救活了無數人,並留下醫案記錄,功績顯赫。

新制救疫湯

黑豆(三錢),綠豆(三錢),白扁豆(三錢),貝母(一錢),甘草(一錢),金銀花(二錢),丹皮(一錢),當歸(三錢),玉竹(三錢),老薑(三片),大生何首烏(五錢),黃泥(五錢泄瀉者當歸易丹參),赤飯豆(三錢)

白話文:

新制救疫湯包含黑豆、綠豆、白扁豆各三錢,貝母、甘草各一錢,金銀花二錢,丹皮一錢,當歸、玉竹各三錢,老薑三片,大生何首烏五錢,黃泥五錢(若腹瀉則當歸改用丹參),赤飯豆三錢。

補中益氣湯(見暑症門)

建中湯

膠飴(一升),甘草(一兩炙),桂枝(去皮三兩),芍藥(六兩),大棗(十二枚去核),生薑(切片三兩)

水七升。煮三升。去渣。納膠飴。微火消解。溫服一升。日三服。嘔家不用建中。以甜故也。

異功散

人參(二錢),白朮(二錢炒),陳皮(一錢五分),甘草(一錢炙)

白話文:

補中益氣湯(見暑症門)

建中湯

膠飴一升,甘草一兩炙,桂枝去皮三兩,芍藥六兩,大棗十二枚去核,生薑切片三兩。

用水七升,煮到三升,去渣,加入膠飴,用微火慢慢熬化。溫溫地喝一升,一天喝三次。如果嘔吐的人,不要喝建中湯,因為它太甜了。

異功散

人參二錢,白朮二錢炒,陳皮一錢五分,甘草一錢炙。

加薑棗。水煎服。

新增醫案附後外。有歷年疫病危症醫案一集嗣刻。

程維新。年五十二歲。乾隆辛酉九月八日。忽然微寒發熱。醫用發表消導藥。熱不退。易醫用清涼之劑。不應。又易一醫診之。用達原散加黃連知母花粉之屬三劑。人事漸倦。寒不成寒。熱不成熱。小便如血。延余視之。診其六脈如絲舌白無苔。急進歸脾湯加減。寒熱始退。

六脈方起神色方轉。飲食方進。再進數劑。霍然而愈。倘執脈伏為內熱未解。忌用補劑。仍投承氣下之。焉有生理。

白話文:

加入生薑和紅棗,用清水煎煮後服用。

另外附上醫案,收錄了歷年來治療疫病危症的案例,將會陸續刊刻出版。

程維新,今年五十二歲,乾隆辛酉年九月八日突然感到輕微的寒熱症狀。醫生先是用發散解表藥物治療,但熱症沒有退去,又換了涼性的藥物,也沒有效。之後又找了其他醫生診治,用了達原散加入黃連、知母、花粉等藥物,連續吃了三劑。患者逐漸感到疲憊,寒熱症狀不明顯,小便帶血。我被請來查看,診脈發現六脈如絲,舌頭白淨無苔,立刻用歸脾湯加減治療。寒熱症狀開始消退,脈象恢復,面色轉好,也能吃飯了。再服用幾劑藥後,病人就痊癒了。如果執著於脈象判斷為內熱未解,忌用補劑,反而用承氣湯瀉下,豈不是弄巧成拙?

余妾王氏。年二十四歲。乾隆乙丑八月十九日午間。忽惡寒發熱。診右關脈模糊鼓數。即服何首烏丹皮麥冬玉竹當歸白芍甘草黑豆貝母之屬。是夜發熱至天明。次早又進前藥。加丹參。地骨皮。午後又進第二劑。是夜壯熱到天明。早晨診脈仍數而無倫。舌白苔。說話帶硬。進六味湯加麥冬歸芍玉竹之屬服之。

粥後余出外回。室人程氏告余曰。病者漸昏。譫語癡笑。呃逆。大便自遺。得毋傳經乎。余診之果入里也。急投人參二錢。和童便灌之。薄暮熱退。呃逆止。下利亦止。人事稍清。如是熱退者三日夜矣。至三日。又發熱如瘧。仍進前藥。延纏半月。寒熱漸退。未幾又變咳嗽。

白話文:

我的妾室王氏,今年二十四歲。乾隆乙丑年八月十九日午時,突然感到惡寒發熱。診脈時發現右關脈模糊,脈搏跳動急促。我馬上給她服用何首烏、丹皮、麥冬、玉竹、當歸、白芍、甘草、黑豆、貝母等藥物。當晚發熱一直持續到天明。第二天早上,我又給她服用前藥,並加了丹參和地骨皮。下午又服用第二劑藥。當晚依然高燒到天明。早上再次診脈,發現脈搏依然急促無律,舌苔白,說話聲音嘶啞。我給她服用六味湯,並加了麥冬、當歸、白芍、玉竹等藥物。

吃完粥後,我外出回來,家裡人程氏告訴我,病人漸漸昏迷,說胡話、痴笑、呃逆、大便失禁。她懷疑是否傳染了熱病。我診脈後發現病邪已經入裡,馬上用兩錢人參加童尿灌服。傍晚時分,高燒退去,呃逆和腹瀉也停止了,神志稍稍清醒。這樣退燒持續了三天三夜。到了第三天,她又像瘧疾一樣發熱,我再次給她服用前藥。病症纏綿了半個月,寒熱漸漸退去。不久又轉變成咳嗽。

面浮喘而不得平臥。用六味合固金湯之意。加減不應。改用八味加減亦不效。事急矣。進大劑陰陽兩補之藥。如熟地、枸杞、人參、麥冬、菟絲之屬。服至八十餘劑。然後嗽止。氣消而愈。月事阻有半載方通。始終不服表藥。得以保全。附此為發表者戒。

小女年十四歲。乾隆癸酉七月二十六日下午。忽惡寒發熱。天明始退。是日余往歙西。更方回。因未服藥。次早診其脈。弦數而大。頭眩嘔吐。舌心焦黑。用何首烏、當歸、玉竹、黃泥、甘草、金銀花、黑豆之屬投之。至夜稍安。二十八日早。又大發熱而不惡寒,診脈仍數大。

白話文:

一位病人面容浮腫,喘不過氣,而且無法平躺,服用六味地黃丸類似的方劑,加減藥物後都沒有效果,病情十分危急。於是改用大劑量的滋陰補陽藥物,像是熟地、枸杞、人參、麥冬、菟絲子等,服用八十多劑後,咳嗽才停止,氣喘也消退,病人才痊癒。只是月事停滯了半年才恢復正常,期間一直沒有服用表藥,才得以保全。希望以此提醒其他醫生,不要輕易服用表藥。

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在乾隆癸酉年七月二十六日下午突然發寒發熱,到天亮才退燒。當天我前往歙西,晚上才回來,由於沒有服用藥物,第二天早上診脈,發現脈象弦數有力,頭暈嘔吐,舌苔焦黑。於是用何首烏、當歸、玉竹、黃泥、甘草、金銀花、黑豆等藥物治療,到晚上病情才稍微緩解。二十八日早上,又再次發熱,但不再發寒,診脈仍然是數大。

惟舌焦黑全退。頭眩嘔吐未止。於前方加參鬚一錢。服一刻。熱退其半。二十九日再進前藥。變瘧疾五發而痊。(汪蘊谷識)

白話文:

只有舌頭上的焦黑色完全消失了,但是頭暈和嘔吐還沒有停止。在之前的方子裡加入人參鬚一兩,服用後過了一會兒,體溫下降了大約一半。第二十九天再次服用之前開的藥物,瘧疾病症經過五次發作後就康復了。(這是汪蘊谷所記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