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症會心錄》~ 卷上 (14)
卷上 (14)
1. 脈間止變喘滿症論
今夫脈理精微。診切艱難。口不能言傳。指不能區別。求其得於心。應於手。識病情而知生死者。蓋亦寡矣。夫脈之原也。資始於腎。資生於胃。營行脈中。衛行脈外。脈不自行。隨氣而至。氣動脈應。十二經中。皆有動脈。不獨手太陰寸口一經。而診定生死。則必不外於手太陰寸口者何也。
以此以屬肺主氣而司呼吸。五臟六腑之氣血。皆會於此。人一心晝夜。凡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五十度周於身。營衛行陽二十五度。行陰亦二十五度為一周。故五十度復會手太陰寸口者。五臟六腑之所終始。故法取寸口也。是以診脈之法。有三部九候。一部中。有浮中沉三候。
白話文：
現在脈象的道理非常精微，診斷起來非常困難。光靠嘴巴說不清楚，手指也無法精確地分辨。想要憑藉心意領悟，用手指觸摸脈象，識別病情，預測生死的人，實在是很少。
脈象的根本來源，依靠腎臟的精氣，靠胃的營養來滋養。營氣在脈管內運行，衛氣在脈管外流動。脈象本身不會自行流動，而是隨著氣血的運行而到達。氣血流動，脈象就會有所反應。十二經脈中，都有動脈，不只是手太陰寸口這一條經脈。而診斷生死，必定離不開手太陰寸口，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肺臟主管氣體，掌管呼吸，五臟六腑的氣血，都匯聚於此。人一天一夜，大約呼吸一萬三千五百次，脈象在全身運行五十度，營氣和衛氣各運行二十五度，在陽經和陰經各運行二十五度，為一個循環。所以五十度之後又回到手太陰寸口，這是五臟六腑氣血的終始之處，因此我們才以寸口脈來診斷。
所以，診斷脈象的方法，有三個部位九個候診。一個部位中，又有浮、中、沉三個候診。
診有百五動。六部亦如之。往來不止者為無病人。而五十動有止者。又可以決生死而起垂危。切脈其可忽乎哉。脈訣謂間至有促代結之不同。有陰陽生死之各異。有痰積。有狂斑。有毒疽。有氣衰胎墮等候。要皆真元敗而氣血枯。無論其促代結之分。則二三十動之間。時間一止者。
其離根尚淺。猶可延纏歲月。若三五動一止。二三動一止者。其離根已近。死期將至。其見症也。豈止如脈訣所云。痰積狂斑。毒疽胎墮等類者哉。余閱歷多載。切脈初知。見症頗多。大約三五動一止。二三動一止之脈。初病必氣短。間亦咳嗽。漸變面浮足腫。劇之則遍身浮氣。
白話文：
診脈時，每分鐘脈搏跳動的次數，正常應該在一百五十次左右，六臟六腑也是如此。如果脈搏一直不停地跳動，就說明病人沒有大礙。但如果每分鐘跳動次數降至五十次左右，並出現停頓，就可能預示著生命垂危，醫生可以根據這個來判斷生死的可能性，因此切脈不可忽視。脈訣中記載，脈象有間、至、促、代、結等不同的表現，也反映了陰陽、生死、痰積、狂斑、毒疽、氣衰、胎墮等不同的病症。這些病症的本質都是因真元虧損，氣血衰敗所致。不論是促、代、結等哪種脈象，如果每二三十次跳動就停頓一次，說明病根尚淺，還有時間可以延緩病情。但如果每三五次跳動就停頓一次，甚至每二三次就停頓一次，就說明病根已深，死亡將近。除了脈訣中提到的痰積、狂斑、毒疽、胎墮等病症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症狀。我行醫多年，切脈經驗豐富，見證過很多病症。一般來說，每三五次或二三次跳動就停頓一次的脈象，初病時往往會氣喘，偶爾也會咳嗽，之後慢慢就會出現面容浮腫，腳也腫起來，嚴重時會全身浮腫。
腹大囊腫。不得平臥。水泛為痰。穀食日減。已成不可救藥。而醫者曰。間止之脈。老人不為病。即病矣。亦不過。痰阻經絡。壅塞不通。不足為慮也。嗚呼。病家聞此說。即深信醫而任之專。醫家進此說。則大劑藥而攻之速。不知間止乃生死相關。攻伐驟進。氣血驟竭。可以計日而亡矣。
夫脈以氣血為貫。間止則氣血不續。三五一間。二三一間。則氣血更不續矣。初病有氣短之驗。醫獨未之見乎。間止而變喘滿。醫獨未之聞乎。蓋此症由於肺腎。肺主諸氣。肺氣虛則喘咳。肺主皮毛。肺氣虛則浮腫。肺司呼吸。肺氣虛則脈不貫。肺主通調水道。肺氣虛則小便短少。
白話文：
肚子很大，像個囊腫，患者無法平躺，體內水液泛濫成痰，食慾日漸減退，病情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然而醫生卻說，脈象只是暫時停頓，老年人不算病，就算有病，也不過是痰堵塞經絡，不通暢而已，無需擔心。唉，病人家聽到這種說法，就深信不疑，全權交給醫生處理。醫生也隨之開出猛烈的藥方，急於攻治。殊不知，脈象間歇停頓關係到生死存亡，猛烈攻伐，氣血迅速耗竭，病人很快就會死去。
脈象依靠氣血流通，間歇停頓就代表氣血不連貫。三次心跳停一次，或兩次心跳停一次，代表氣血更加不連貫。初期就會有氣短的症狀，醫生卻沒有注意到。脈象間歇停頓，又出現喘息腹脹，醫生又沒有察覺。其實，這種病症源於肺和腎。肺主氣，肺氣虛則喘咳；肺主皮毛，肺氣虛則浮腫；肺司呼吸，肺氣虛則脈象不連貫；肺主通調水道，肺氣虛則小便減少。
溢於肌肉毛竅。水出而尤根源於腎。以腎為生氣之源。金水相生。子母之臟。內經曰。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聚水也。即此之謂。且氣短在先。浮腫在後。為母傳子。即脈不間止。已屬逆症。況間止而先喘後滿。無胃氣者乎。縱有良醫。日投八味參耆之屬無益矣。經不又云乎。
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脈隨呼吸。為性命之根蒂。生死之源頭。豈容間斷。庸手不悟。切脈艱難。而曰痰凝氣滯。老人不為病也。其信然耶。其不然耶。
白話文：
水氣過盛，溢出體表，從毛孔滲出。水氣的根本源頭在於腎臟，腎臟是生氣的根本，金生水，腎與肺相生，如同母子。古代醫書《內經》說：「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聚水也。」正是指這個道理。而且氣短在先，浮腫在後，如同母親傳給孩子一樣。脈搏不停，已經是逆症，何況脈搏間斷，先喘後滿，還沒有胃氣的人呢？就算有良醫，每天服用八味參耆等藥物也無濟於事。《內經》還說：「呼出心與肺，吸入腎與肝，脈隨呼吸，為性命之根蒂，生死之源頭。」呼吸脈搏怎麼能間斷呢？庸醫不懂，切脈困難，就說病人痰凝氣滯，老人不為病。這話可信嗎？不可信嗎？
2. 附案
洪坑洪翰思先生。年七旬有二。己巳六月患背疽。疽愈後大便泄瀉。且有血。脈息沉細。三五至一間。至十二月漸變氣促咳嗽。遍身浮腫。腹大囊大。夜不能平臥。諸醫皆雲氣血凝滯。風邪未清。藥投幾脫。請餘一診。余辭不治。姑與參地河車之屬投之。半月足流黃水。氣消咳減。一月全瘳。惟間止之脈不退。延至五月復喘腫而卒。
脈至間止。無論結代。總屬不治。特有遲早之異耳。得此明論。顛撲不破。
而行文亦有韓蘇手意。那得不壓倒一時。（門人敏識）
兩儀煎，治肺腎虧虛。永息間止。
人參（一錢），熟地（三錢），陳米（五錢炒）
水煎服。或倍為丸。
白話文：
洪坑的洪翰思先生，七十二歲。六月己巳日患了背部膿瘡，膿瘡癒合後，便溏泄瀉，並帶血。脈象沉細，三五至一間。到了十二月，逐漸出現氣促咳嗽，全身浮腫，腹部和膀胱都很大，夜裡不能平躺。許多醫生都說他是氣血凝滯，風邪未清，用藥幾近無效。洪先生請我診治，我推辭不願醫治，勉強開了參、地、河車等藥物。半個月後，他流出黃水，氣消咳嗽減輕，一個月後痊癒。但他的脈象間歇的現象沒有消失，到了五月又喘腫而亡。
脈象間歇，不論是結代還是間歇，都屬於不治之症，只是死亡時間早晚的差別而已。這個論斷很明確，任何人都無法推翻。
行文風格也帶有韓愈和蘇軾的文風，自然能壓倒當時的其他醫學著作。（學生敏識）
兩儀煎，可以治療肺腎虛損，永久消除間歇的脈象。
人參（一錢）、熟地（三錢）、陳米（五錢炒）
水煎服用，也可以製成丸劑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