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症會心錄》~ 卷上 (10)
卷上 (10)
1. 肺癰
肺癰為病始萌之時。最易惑人。極難識認。醫家誤作風寒。見咳治咳。用藥不應。及醞釀成膿。傾囊吐出。方知肺內生癰。已為棘手之候。是亦未嘗察脈辨症。而竟以人命為草菅者也。蓋肺屬西方之位。為五臟之華蓋。內司呼吸。外充皮毛。其色白。其時秋。肺金獨旺於秋者。
應其輕清之候也。倘有所克。其病自生。故患肺癰者。或因腠理不密。外邪所乘。而內感於肺。或因菸酒炙爆。內蘊積熱。而薰蒸於肺。其症惡寒發熱。咳嗽聲重。胸膈隱痛。鼻塞項強。氣血稽留。日久則鼻流清涕。咳唾膿血。腥穢稠濁。甚則胸脅脹滿。呼吸不利。其脈未潰之先。
白話文：
肺癰病症淺析
肺癰病，從一開始就容易讓人誤判，很難辨識。不少醫生會錯將其當成風寒，只見咳嗽就治咳嗽，用藥不當。待到膿液形成，從口中吐出時，才明白肺部已經生了癰，這時就已經棘手了。這些醫生，根本沒有仔細把脈、辨別症狀，就輕視人命，真是令人痛心。
肺臟位於西方，是五臟的華蓋，負責呼吸，並滋養皮毛。肺的顏色是白色，對應季節是秋天，秋氣旺盛，金氣獨旺，這也正是肺臟輕清之氣旺盛的時節。一旦受到克制，就會生病。
患上肺癰，可能是因為腠理不密，外邪入侵，內傷肺臟；也可能是因為吸煙飲酒、過度炙烤，內蘊積熱，燻蒸肺部。症狀表現為惡寒發熱、咳嗽聲音沉重、胸膈隱痛、鼻塞項強、氣血滯留，時間久了就會鼻流清涕、咳出膿血，腥穢稠濁，嚴重者甚至胸脅脹滿、呼吸困難。在膿液尚未潰破之前，……
或浮緊而數。或洪大而數。既潰之後。或芤大而數。或弦細而數。初發宜甘桔湯。黑豆湯加減。解毒開提。已成宜百合固金湯加減滋水清金。潰後宜用六味湯加減補陰保肺。誠以清肺之熱。救肺之氣。則肺不致焦腐。其生乃全。蓋清一分肺熱。則存一分肺氣。而清熱必須散其火結。
滌其壅遏。以分散其勢。於大腸令膿血濁沫。日漸下移。因勢利導。乃為不易之良法也。夫肺為嬌臟。屬太陰而體燥。必被火熱之毒內攻。致臟傷而膿血外泄。醫者不知益肺之虛。救肺之燥。生肺之液。反恣膽妄投燥熱之藥。其能堪此虛虛之禍。況難成易虧之陰。日為膿血剝削。
白話文：
脈象可能是浮緊而數，也可能是洪大而數。膿瘡潰破後，脈象可能變為芤大而數，也可能變成弦細而數。疾病初期應以甘桔湯加減黑豆湯治療，解毒開提。膿瘡形成後，應以百合固金湯加減滋水清金。潰破後宜用六味湯加減補陰保肺。這是因為清肺熱、救肺氣，可以防止肺部焦腐，有助於恢復健康。清一分肺熱，就能保留一分肺氣。要清熱必須散去火結，滌除壅塞，分散熱勢，使膿血濁沫逐漸下移，順勢利導，這是治療的最佳方法。肺臟嬌嫩，屬太陰，體質乾燥，容易被火熱毒素內攻，導致臟腑受傷，膿血外泄。醫生若不了解肺臟虛弱、乾燥，不知滋養肺液，反而胡亂使用燥熱藥物，必定難以應對這種虛弱的狀況。更何況陰氣難以恢復，卻不斷被膿血消耗。
而多氣少血之臟。勢必熇熇不救。且今日之人。入房太過。腎水素虛。而母病及子。化源益弱。咳嗽增而虛象現。由是肺喘生脹矣。聲出音啞矣。潮熱口渴矣。食少下泄矣。痰如米粥。肌瘦如柴矣。病勢至此。皆由醫學無傳。用藥誤治之明驗。而救治之法。舍參耆補氣。熟地補血。
安能起垂危於萬一耶。大抵血熱則肉敗。營衛不行。必蓄為膿。是以金匱以通行營衛為第一義。而脾旺則生金。津液流行。痰嗽漸減。是以內經有欲治其子。先健其母之旨。薛氏云。脾土虧損。不能生肺金。肺金不能生腎水。故始成則可救。膿成則多死。苟能補脾肺。滋腎水。
白話文：
由於許多人氣虛血少，導致身體虛弱無力，難以恢復。而且現代人房事過度，腎水虧損，母親的病症也會影響到孩子，導致先天不足，虛弱更加嚴重。因此，咳嗽加重，出現虛弱的症狀，進而導致肺喘胸悶，聲音嘶啞，發熱口渴，食慾不振，大便溏瀉，痰液稀薄如米粥，身體消瘦如同枯柴。病症發展到這種程度，都是因為醫學知識失傳，用藥錯誤造成的典型例子。而治療的方法，只有用人參、黃耆補氣，熟地補血，才能在危急關頭起死回生。總之，血熱会导致肉体腐败，氣血流通不畅，最终形成膿肿。因此，《金匱要略》強調通行氣血是首要的治疗原则。而脾臟旺盛則能生肺金，津液流通，咳嗽痰症就會逐渐减轻。所以，《內經》有“欲治其子，先健其母”的說法。薛氏說，脾土虧損，就無法生肺金，肺金也無法生腎水。因此，病症初期是可以治療的，一旦化脓，死亡率就很高。只有補脾肺，滋腎水，才能有效救治。
庶有生者。若耑攻其瘡。則脾胃益虛。鮮有不誤者矣。夫火熱為害。肺氣壅塞。須用升提之品。俾清虛之臟。毋致瘀滯而不通。成氣血暴喪。辛金受困。更宜補元之法。俾堅剛之體。全賴血液而潤枯。後之學者。於金匱肺癰論而熟讀之。則其治是症也。庶不致誤投於初病矣。
肺癰之症。初起難於辨別。既成拘於清熱解毒。千人一類。用開提補元。可為萬世之良法。
甘桔湯（見喘症門）
黑豆湯
黑豆（二錢），甘草（四錢）
水煎服。
甘草乾薑湯，治咳嗽痰涎。咽燥而渴。肺經虛熱。
白話文：
凡是活著的人，如果只單純地攻擊瘡瘍，就會導致脾胃更加虛弱，很少有人能不犯錯。因為火熱的毒素會造成傷害，肺氣阻塞，需要用能升提的藥物，使清虛的臟器不致瘀滯不通，導致氣血暴亡。辛金受困，更應該補元，讓堅剛的身體依靠血液滋潤，才能免於枯竭。後來的學者應該熟讀金匱要略的肺癰論，這樣在治療肺癰時就不會誤投初病的藥物了。
肺癰的症狀，初期很難辨別。等到病症形成後，就拘泥於清熱解毒，千人一律。使用開提補元的方法，可以作為萬世良方。
甘桔湯（見喘症門）
黑豆湯
黑豆（二錢），甘草（四錢）
水煎服。
甘草乾薑湯，治療咳嗽痰涎，咽喉乾燥而渴，肺經虛熱。
甘草（四兩炙），乾薑（二兩炒）
上咀片。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五合。分數次溫服。
百合固金湯
生地（二錢），熟地（三錢），麥冬（一錢五分），貝母（一錢），百合（一錢），當歸（一錢），白芍（一錢），元參（八分），桔梗（八分）
水二鍾。煎八分。食遠服。
白話文：
取甘草四兩，炙過後，再取乾薑二兩，炒過後，將藥材都切成片。用三升水煎煮，取一升五合，分幾次溫熱服用。此方名為「百合固金湯」，由生地二錢、熟地三錢、麥冬一錢五分、貝母一錢、百合一錢、當歸一錢、白芍一錢、元參八分、桔梗八分組成，用二鍾水煎煮，煎至八分，飯後服用。
2. 肺痿
肺痿一症。金匱治法。非不彰明。奈混在肺癰一門。精意難解。然論脈條中。謂脈數虛者為肺痿。數實者為肺癰。虛實之辨。可謂詳悉。醫家能細心會悟。決不以肺痿之虛症。而誤作肺癰之實熱矣。夫肺為五臟之華蓋。其位至高。其質至清。內主乎氣。中主乎音。外司皮毛。
人生血氣充足於內。水火互藏其根。斯嬌臟無畏火之炎。金水有相生之用。肺氣安得受克而痿弱不振者乎。無如先天之稟既虧。復又房勞不慎。戕賊真元。根本搖動。致腎水虧而相火熾。上薰肺金。金被火刑。觀其症則咳嗽失血矣。寒熱往來矣。盜汗側眠矣。音啞咽痛矣。上嘔而下泄矣。
白話文：
肺痿是一種疾病，金匱要略中記載的治療方法十分清楚，只是它被混在肺癰這一類疾病中，導致精妙的醫理難以理解。然而，在脈象條目中，明確指出脈象數且虛弱的是肺痿，數且強勁的是肺癰，虛實之分十分詳細。醫生只要用心領悟，絕對不會把肺痿的虛症誤診為肺癰的實熱。肺是五臟的華蓋，位置最高，質地最清，內主氣，中主音，外司皮毛。
人生氣血充盈，水火相濟，臟腑不會懼怕火的炎熱，金水相互滋生，肺氣怎麼會受到克制而痿弱不振呢？只不過先天稟賦不足，又加上房事不節，損傷精元，根本動搖，導致腎水虧損，相火熾盛，上薰肺金，金被火刑。因此出現咳嗽咯血、寒熱往來、盜汗側臥、聲音嘶啞咽喉疼痛、上嘔下瀉等症狀。
切其脈或浮大空數。或弦細而澀數矣。病勢至此。形體消削。咯吐瘀膿。色如桃花。或如米粥。此病劇而變肺痿之惡症。竟為百死一生之危候。醫藥難救。其奈之何哉。雖然。病固難救。而必欲立法以救之。則責在補腎水以鎮陰火。生津液以潤肺燥。更宜參耆河車之屬。填實下元。
補真氣以通肺之小管。以復肺之清肅。所謂補其肺者益其氣。補其腎者益其精。庶可起垂危於萬一也。夫人身之氣。稟命於肺。肺氣清肅。則周身之氣。莫不服從而順行。肺氣壅濁。則周身之氣。易致橫逆而犯上。彼肺痿之形象。與肺癰似是而實非。肺痿發在病虛之後。肺癰發在無病之初也。
白話文：
病人脈象浮大空虛，或弦細而澀，病情已至危重，形體消瘦，咳吐瘀膿，顏色如桃花或米粥，這是肺痿的惡化徵兆，幾乎是百死一生，醫藥難以救治。雖然病症難治，但如果一定要想辦法救治，就必須補腎水以鎮壓陰火，生津液以潤肺燥，並且要使用參、耆、河車等藥物，填補下元，補益真氣以通暢肺部的小管道，恢復肺部的清肅功能。所謂補肺益氣，補腎益精，希望能從萬分之一的機會中起死回生。人體之氣，受命於肺，肺氣清肅，則全身之氣皆順暢運行，肺氣壅濁，則全身之氣容易逆行犯上。肺痿和肺癰雖然症狀相似，但肺痿發生於疾病虛弱之後，肺癰則發生於健康狀態下。
肺痿咳白血而吐涎沫。肺癰則咳臭膿而胸脅痛也。肺痿人肌瘦而神倦。肺癰人體實而強壯也。肺痿病久。始灑寒而潮熱。肺癰初發。則毛聳而惡風也。肺痿脈芤數而無神。肺癰脈浮數而有力也。種種症脈。不同如是。是肺痿為虛。誤以肺癰治之。是為虛虛。肺癰為實。誤以肺痿治之。
是為實實。實實虛虛。損不足而益有餘。如此而死者。醫殺之耳。余也察色按脈。分別虛實。審病情之吉凶。求此中之順逆。大約從外因而成肺癰者。急宜調治。雖肺傷而尚可補救。從內因而成肺痿者。多方培補。奈肺枯而百法難療。庸手不知仲景肺痿之論。虛實混治。兩症欠明。
白話文：
肺痿的病人，會咳嗽吐出白色痰液，並且伴隨口涎。肺癰的病人則會咳出臭膿，同時胸部和脅肋疼痛。肺痿的人，身體消瘦，精神疲倦；肺癰的人，身體健壯有力。肺痿病症拖久了，會出現時而發寒時而發熱的情況。肺癰剛發病時，則會感到毛髮豎起，怕風。肺痿的脈象細弱而數，且無力；肺癰的脈象浮而數，但有力。這些症狀和脈象差異明顯，肺痿屬於虛證，如果誤用肺癰的治療方法，就是虛虛之治；肺癰屬於實證，如果誤用肺痿的治療方法，就是實實之治。實實虛虛的錯誤治療，會導致本該補虛的卻益其有餘，最終病人因此而亡，這便是醫生的過失。我則仔細觀察病人的面色、把脈，區分虛實，判斷病情吉凶，並探究病症的順逆變化。總體而言，由外邪入侵而導致肺癰的，應及時治療，雖然肺部受損，但仍可補救。而由內虛引起的肺痿，則需要多方調理滋補，但因肺部已枯竭，即使百般治療也難以治癒。一些庸醫不了解仲景關於肺痿的論述，混淆虛實，治療兩症不清，導致病人病情加重。
惟用金銀花清熱解毒。甘桔湯極力開提。喘咳痰鳴。危在旦夕。病家情急。遍閱方書。始知肺痿之症以告醫。醫家矇昧。學淺才疏。又誤認痿躄之候而著想。指鹿為馬。傷人性命。莫此為甚也。嗚呼。以堅剛之體。忽變衰靡之象。無非木火炎於上。君火灼於中。腎氣不相顧。
土氣不相救。而陰液內耗。白血外溢。肺臟之真氣盡泄。金能保其全乎。自今以後。後學能知病之原。察病之情。熟讀仲景金匱方論。講究甘草乾姜等湯。悉心化裁。神明運用。於肺痿一症。思過半矣。
白話文：
金銀花能清熱解毒，甘桔湯可以大力疏通開泄。病人喘咳痰鳴，情況危急，家屬焦急萬分，翻遍醫書，才明白是肺痿的症狀，急忙向醫生求助。然而醫生卻學識淺薄，誤將肺痿當成痿躄，胡亂用藥，害人性命，實在可悲可嘆。病人原本身體強健，卻突然虛弱衰敗，正是因為心火過旺，灼傷肺陰，腎氣虧虛，脾土不濟，導致陰液耗損，白血外溢，肺氣耗竭。只有金能保全肺氣。希望後學能明辨病因，仔細觀察病情，熟讀《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善用甘草、乾薑等藥物，精心研磨，靈活運用，就能對治療肺痿有所幫助。
闡發脈因症治之理。已屬最上一乘。又想見作此論時。真有筆歌墨舞之樂。
人參養肺湯，治咳吐痰涎。色白痿頓。脈大無力。肺虛之證。
人參（一錢五分），白茯苓（一錢），炙甘草（一錢），黃耆（一錢，蜜炙），阿膠（一錢），五味子（二十粒）
水煎溫服。
甘草乾薑湯（見肺癰門）
人參平肺湯
白話文：
闡述脈象、病因、治療原理，已經是最高境界了。而且，我仿佛能感受到作者在撰寫這段論述時，心中洋溢著筆走龍蛇、揮灑自如的喜悅。
針對咳嗽、吐出稀薄白痰、身體虛弱無力、脈象洪大無力的肺虛證，可以用人參養肺湯來治療。
配方：人參一錢五分、白茯苓一錢、炙甘草一錢、黃耆一錢（蜜炙）、阿膠一錢、五味子二十粒。
水煎溫服。
此外，也可以參考甘草乾薑湯（見肺癰門）和人參平肺湯。
人參，天冬（各四錢），橘紅（五錢），知母（七分），甘草，茯苓，地骨皮（各三錢），桑白皮（一兩）
每服五錢。入姜水煎服。
白話文：
將人參、天冬各四錢，橘紅五錢，知母七分，甘草、茯苓、地骨皮各三錢，桑白皮一兩，一起煎服。
每次服用五錢，用薑水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