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症會心錄》~ 卷上 (9)
卷上 (9)
1. 吐血
血也者。總統於心。藏受於肝。生化於脾。宣布於肺。施泄於腎。為七竅之靈。為四肢之用。為筋骨之柔和。為肌肉之豐盛。滋養五臟。而神魂得以安充。實皮膚而顏色得以潤調。和營衛而津液得以運行。二陰得以通暢。凡形質所在。無非以血為用。是一身百骸。表裡之屬。
惟賴此血。以為生人立命之根者也。夫血屬陰精。本純靜而不動。必隨氣之轉動。而血亦運行而不息。如日月之麗天。而無所阻礙。如江河之行地。而無所壅塞。所謂氣如橐龠。血如波瀾。營行脈中。衛行脈外。陰陽和而水火藏。安有陽絡受傷。血從外溢之理哉。奈何膏粱之人。
暴怒而傷肝陰。憂思而傷心脾。酒熱而傷腸胃。陰血無不受虧。惟色欲過度。損傷腎氣者為最劇。當此之時。真陽失守於陰分而無根。虛火浮泛於上。致營行遲而衛行疾。營血為衛氣所迫。而上逆肺竅。臟傷而血妄動。咳血咯血唾血之候見矣。即胃火熾盛。而血大吐。乃陽明之本病。
白話文：
血是人體的根本
血，是人體的總統，主宰於心臟，藏納於肝臟，生成化育於脾臟，宣佈於肺臟，施放排泄於腎臟。它是七竅的靈魂，四肢的動力，筋骨的潤滑劑，肌肉的營養源泉。它滋養五臟，使神魂安穩充實；它充盈皮膚，使顏色光潤；它調和營衛，使津液暢通運行，陰陽得以平衡。凡是人體的形質構造，無不依靠血液來運作。可以說，全身百骸，表裡之屬，都依賴血液才能生存。血液是人體立命之根本。
血液屬於陰精，本質上純淨而靜止，但它必須隨著氣的運轉而流動不息，就像日月照耀天空無阻礙，江河奔流大地無阻隔一樣。氣就像風箱，血就像波浪，營氣在脈絡中運行，衛氣在脈絡外運行，陰陽和諧，水火相濟。怎麼可能陽氣受傷，血液就從外溢出呢？
然而，那些生活奢侈的人，暴怒傷肝陰，憂思傷心脾，飲酒過度傷腸胃，陰血無不受損。尤其是縱慾過度，損傷腎氣，更是最嚴重的傷害。此時，真陽失去陰分的依託而無根，虛火上浮，導致營氣運行遲緩，衛氣運行快速，營血被衛氣逼迫而上逆肺竅，臟腑受損，血氣妄動，便出現咳血、咯血、吐血等症狀。如果胃火熾盛，大量吐血，則屬於陽明經的本病。
固不待言。至若怒氣上逆而嘔血者。肝木之邪乘胃也。欲火上炎而嘔血者。火發原泉。陰邪之乘胃也。由此觀之。凡五志之火。皆能及胃而奔迫上衝。直出咽竅。腑傷而血妄溢。或暴吐而色鮮。或暴脫而色黯矣。蓋血出喉竅。逆行氣道。病雖在上。而根在下。病雖在肺。而源在腎。
故趙氏謂咳嗽咯唾之血。皆少陰之火上奔。以子母相顧。金水相生。呼吸相應者。而盡屬腎病也。若血出咽竅。雖屬多氣多血之海。較臟血上溢。而殺人之烈者為稍輕。然氣血由此而虧。營氣由此而耗。穀氣由此而減。其能免虛虛之禍乎。是以醫家當審病情輕重。凡偶有所傷。
白話文：
不言而喻，如果人因怒氣上涌而呕血，是肝木之邪入侵了胃；若因心火上炎而呕血，则是体内火气旺盛，阴邪侵袭了胃。由此可见，五种情绪的火气都能影响到胃，导致气血上涌，直冲咽喉，损伤内腑，造成血溢。有的患者会突然呕吐，吐出的血鲜红；有的患者则会突然虚脱，吐出的血颜色暗淡。因为血是从咽喉涌出来的，逆着气道往上走，虽然病症在上，但根源却在下，虽然病症在肺，但源头却在肾。
所以赵氏认为咳嗽咳血，都属于少阴之火上冲，因为肾属水，肺属金，水生金，呼吸相通，所以咳嗽咳血最终都属于肾病。虽然血从咽喉涌出，相比于脏腑出血，杀伤力要小一些，但也会导致气血亏损，营气消耗，谷气减弱，很难避免虚弱的恶果。因此，医生应该仔细判断病情的轻重，凡是偶尔受伤，……
而根本未搖者。輕而易治。內有所損。而症劇脈數者。重而難療。如肝腎陰虛。或為咯血。或為咳血。或為唾血。而脈靜芤大。或細弱微弦。惟用甘醇補陰。培養絡脈。使營氣漸回。而陰火歸根。如血久咳逆。陰虧已甚。而脈急浮大。或弦細緊數。雖投壯水益陰。培補肺腎。
奈真元已敗。而臟損無救。如咯血過多。驟傷真陰。龍火不歸宅窟。斯時脈則微細無神。症則自汗喘促。聲則語言低微。此危急虛脫之險症。大進參地鹿茸附子童便之屬。回元氣於無何有之鄉。救真陽於將斷絕之時。所謂引火歸原。逆者從治。或冀回生於萬一也。如陽明積熱。
白話文：
如果病根沒有動搖，病情輕微，很容易治療。如果內在已經受損，症狀嚴重脈象快，就比較嚴重難以治療。例如肝腎陰虛，可能會出現咯血、咳血、吐血，脈象平靜虛大，或細弱微弦，就應該用甘甜滋潤的藥物來補益陰氣，培養血脈，讓營氣逐漸恢復，陰火歸位。如果長期咳血，陰虛已很嚴重，脈象急促浮大，或弦細緊數，即使使用滋補腎陰的藥物來補益肺腎，也可能無濟於事，因為真元已經耗損，臟腑受損無法修復。例如咯血過多，突然損傷真陰，陽火無法歸位，此時脈象就會微細無神，症狀會出現自汗、喘促，聲音低微，這是危急虛脫的險症，必須使用人參、地黃、鹿茸、附子、童便等藥物，將元氣回歸到虛無縹緲之處，在真陽將要斷絕時救回它。這就是所謂的引火歸原，逆勢治療，希望能有一線生機。例如陽明積熱。
吐血成塊。有火證火脈可據。治宜清火而血自安。犀角地黃湯主之。如怒動肝火。載血上逆。從胃而吐者。治宜平肝而血自安。加味逍遙散主之。如勞傷心脾。血走空竅。從胃而吐出者。治宜救本而血自安。歸脾湯主之。如飲灑過多。脾胃受傷。而血從胃出者。葛花解酲湯主之。
如欲念妄動。腎火沖逆於胃。而血從胃出者。治宜壯水而血自安。六味地黃湯主之。如陽虛陰走。胃中脫瘀。陰分受虧者。宜補精以化氣。正元飲主之。陽分受虧者。宜補氣以生精。八味生脈湯主之。又嘗見暴吐失血。來如湧泉。垂危於頃刻者。速以補氣為主。蓋有形之血。
白話文：
吐血成塊，如果是有火證火脈，就要清火，血自然就會止住，可以用犀角地黃湯治療。如果是因为愤怒导致肝火上升，血液逆流，从胃里吐出来，就要平肝，血自然就會止住，可以用加味逍遥散治疗。如果是因为劳累损伤心脾，血液流向空窍，从胃里吐出来，就要救治根本，血自然就會止住，可以用归脾汤治疗。如果是因为饮酒过度，脾胃受损，血液从胃里流出来，可以用葛花解酲汤治疗。
如果是因为胡思乱想，肾火逆流到胃里，血液从胃里流出来，就要滋补肾水，血自然就會止住，可以用六味地黄汤治疗。如果是因为阳虚阴走，胃中脱落瘀血，阴分亏损，就要补充精气以化生气血，可以用正元饮治疗。如果是因为阳分亏损，就要补充气血以生精，可以用八味生脉汤治疗。有时也会遇到突然呕吐失血，血流如泉涌，情况危急，要尽快补气，因为有形的血液终究是依靠气血滋养的。
不能驟生。無形之氣。所宜急固。但使氣不盡脫。則命猶可保。血漸可生。須用人參二兩為末。加飛羅面錢許調服。此正血脈益氣。陽生陰長之法也。大抵上逆之血。宜補水以制火。而寒涼不可輕投。宜補陽以生陰。而反治多有奇效。且土為萬物之母。有生化精血之能。胃為五臟之本。
有灌溉一身之力。古人有言一切血症。須以四君胃藥收功。蓋深知陰血生於陽氣。而脾土健運。則中焦取汁變化為赤。司命者。其可不惓惓於東垣脾胃論而加之意哉。
失血之人。非有大損於臟腑。則血不易以至。斷未有真陰足而血妄動者。亦未有元氣充而血不攝者。惟深明陰陽之理。議論自突過前賢。
白話文：
血氣不足不能急於求成，無形的氣需要及時固守，只要氣息不完全耗盡，性命就能保住，血液也慢慢會恢復。應該服用兩兩的人參研末，加上少許飛羅面調服，這正是補血益氣，陽氣生長陰氣滋長的方法。一般來說，上逆的血液宜用補水來制火，不可輕易使用寒涼藥物；宜用補陽來生陰，反其道而行之往往有奇效。而且土是萬物的根本，具有生化精血的能力；胃是五臟的根本，有滋養全身的力量。古人說所有血症都需要用四君子湯來收功，因為他們深知陰血生於陽氣，脾土運化健旺，中焦就能吸收精華轉化為血液，掌管生命的人，難道不应该更加重视東垣脾胃論的精髓嗎？
失血的人，除非臟腑受到重創，否則血液不易流失。沒有真陰充足而血液妄動的情況，也沒有元氣充沛而血液不收斂的情況。只有深刻理解陰陽之道，才能超越前人的見解。
犀角地黃湯
生地，白芍（炒），丹皮，犀角（鎊末極細各一錢五分）
上將上三味。水煎去渣。入犀角末服。
加味逍遙散
當歸（一錢），白芍（一錢），茯苓（一錢），柴胡（一錢），丹皮（五分），梔子（薑汁炒黑五分），甘草（五分炙）
上加生薑三片。水煎服。
白話文：
犀角地黃湯
- 生地黃：一錢五分
- 白芍藥（炒）：一錢五分
- 紅芍藥（炒）：一錢五分
- 犀角（磨成極細末）：一錢五分
將以上四味藥材一起煎煮，去除藥渣後，加入犀角末服用。
加味逍遙散
- 當歸：一錢
- 白芍藥：一錢
- 茯苓：一錢
- 柴胡：一錢
- 紅芍藥（炒）：五分
- 栝樓子（薑汁炒黑）：五分
- 甘草（炙）：五分
以上藥材加上三片生薑，一起煎煮後服用。
歸脾湯（見中風門）
葛花解酲湯
葛花（一錢），豆蔻（一錢），砂仁（一錢），青皮（六分），白朮（四分炒），神麯（四分炒），乾薑（四分），人參（三分），陳皮（三分），茯苓（三分），豬苓（三分），澤瀉（四分），木香（三分）
白話文：
歸脾湯（見中風門）
葛花解酲湯
葛花（一錢），豆蔻（一錢），砂仁（一錢），青皮（六分），白朮（四分，炒過），神麴（四分，炒過），乾薑（四分），人參（三分），陳皮（三分），茯苓（三分），豬苓（三分），澤瀉（四分），木香（三分）。
水二鍾。煎一鍾服。
六味地黃湯（見審虛實門）
正元飲
熟地（七八錢甚者一二兩），當歸（三錢），甘草（二錢炙）
水二鍾。煎八分。溫服。
八味生脈湯
四君子湯（俱見中風門）
白話文：
水兩杯，煎煮成一杯服用。
六味地黃湯（請參考虛實門）
正元飲
熟地黃（七錢八分，嚴重者可用一兩二錢），當歸（三錢），甘草（二錢，炙烤後使用）
水兩杯，煎煮成八分，溫熱服用。
八味生脈湯
四君子湯（請參考中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