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研悅》~ 傷暑全書卷之二 (9)

1. 虞花溪（見《醫學正傳》）

《內經》曰：因於暑，汗煩則喘暍，靜則多言。潔古又曰：靜而得之為中暑，動而得之為中熱。中暑者，陰症；中熱者，陽症。仲景《傷寒論》中，一症曰中暍，即中暑也。脈虛而微弱，煩渴引飲，體熱自汗。此蓋得勞役體虛。而暑邪干衛之候，是宜東垣清暑益氣湯等補益之劑治之而愈。

一症曰熱病，即中熱也。脈洪而緊盛，頭疼身熱，口燥心煩。此蓋得之於冬感寒邪，鬱積至夏而發，乃挾暑而成大熱之候。是宜黃連、白虎、解毒等湯清涼之劑調之而愈。曰：中暑者陰症，內傷之為病也。曰：中熱者，恐亦外感之為病也。曰陰曰陽，豈不於斯而明辯之乎？學者宜再思之。

按：暑熱一氣也。感暑而病熱，原不可分為二氣。中與傷有輕重之別。丹溪有冒中傷三名，細思總為傷暑。其極重者，則稱中耳，冒不必言也。已有專辯傷寒症，分有陰陽。暑症屬火，多發揚激烈之狀，總謂之陽，似無所為陰者。惟其感深日久，驟發而沉昏不省人事，閉目息微，此類似陰。

其實火極氣結，痰盛氣閉，臟腑不通，咽喉嗌塞使然。乃陽勝，非陰也，陰症、陽症尚不可分，況以暑與熱分之。益不達矣。

白話文：

《內經》提到，因為暑熱，會出現汗多、煩躁、喘息、疲倦，靜止時反而會說很多話。潔古進一步解釋，安靜時得到的是中暑，活動時得到的是中熱。中暑是陰性病症，中熱是陽性病症。在仲景的《傷寒論》中，有一種叫做中暍的病症，也就是中暑。患者脈搏虛弱，感到煩躁並口渴想喝水，身體發熱且自發出汗。這通常是因為勞累導致體虛，暑熱侵襲防禦系統的症狀，應使用東垣清暑益氣湯等補益藥物治療，可以康復。

另一種叫做熱病的病症，就是中熱。患者脈搏強大且緊繃，會有頭痛、身體發熱，口乾舌燥和心煩的症狀。這通常是在冬天感染了寒邪，積蓄到夏天才爆發，加上暑熱，形成高熱的症狀。這種情況適合使用黃連、白虎、解毒湯等清涼藥物來調理，可以康復。中暑是陰性病症，是內部受損導致的疾病。中熱，恐怕也是外部感染導致的疾病。陰性和陽性，難道不是應該在這裡清楚辨別嗎？學習的人應該再次思考。

按：暑熱是一種氣象。感染暑熱導致的熱病，本來就不能分為兩種氣象。中暑和傷暑有輕重之別。丹溪有冒中傷三個名詞，詳細思考後，總的來說都是傷暑。病情最嚴重的，就稱為中暑，而冒暑就不必特別提及了。已經有專門討論傷寒症的，分為陰性和陽性。暑症屬於火，多表現出激烈反應的狀態，總體上被認為是陽性，似乎沒有陰性的現象。只有當感染深入，時間長久，突然發作且昏迷不醒，閉眼呼吸微弱，這種情況看似是陰性。

實際上是火氣過旺導致氣結，痰液增多導致氣管閉塞，臟腑運作不暢，咽喉堵塞所導致。這是陽氣過剩，並非陰性，陰性和陽性都還不能明確區分，更何況要將暑和熱分開。這樣做更無法理解病情。

2. 李文清（見《醫學入門》）

暑病，身熱自汗，口渴面垢而已。餘症皆後傳變。或兼內傷，必先問其人素虛胃弱，或大病大勞後，縱暑中傷者，宜清暑益氣；素強盛壯實無虛損病者，宜祛暑和中。

自襲暑氣而言曰中，暑自被日逼而言曰中暍。然暑初入，自口鼻、牙頰，達於心主胞絡，以火從火。故古法治暑，取冷水灌溉勿咽。

即暑暍症，但以手足搐搦為風，手足逆冷為厥。厥與傷寒熱厥義同，黃連香薷散。暑風乃勞役內動五臟之火，與外火交熾，則金衰木旺生風。香薷散加羌活，或六和湯合消風散。素有痰飲，因暑觸動，痰熱生風者，六合湯合星香散。

救痰壅法

暑毒痰火窒塞胸中，量體虛實吐之。火鬱發之之義也。如痰喘氣急痞塞，入藥不得者，急煎六和湯，調麝二釐服。

救絞腸痧並乾霍亂

絞腸痧，腹痛不可忍，或連心痛展轉在地，手足亦冷。乃腸絞縮在腹，須臾能死。用熱湯調鹽一兩，灌入即安。或再用陳艾、陳樟木、陳壁土各等分，水煎連進三四服。

救途中熱倒法

若道途卒倒，湯藥不便，恐氣脫難治，急扶陰涼處，不可臥濕冷地。掬道上熱土放臍上，撥開作竅，令人尿與其中。待求生薑或蒜嚼，以熱湯或童便送下。外用布蘸。

按：《入門》一書，雖系時出，中間亦頗詳細。故錄其數條以備覽。暑暍一氣也，若中暑、中暍之分則強矣。

白話文：

[李文清（見《醫學入門》）]

關於暑病，主要症狀是身體發熱、自發性出汗，以及口渴和臉部有灰塵般的油膩感。其他的症狀都是後續可能產生的變化。如果同時伴有內傷，必須先了解此人平時是否有胃虛弱的情況，或者是在大病或過度勞累之後，被暑氣所傷。對於這類患者，應選擇清暑益氣的治療方法；而對於平時身體強壯，沒有虛損疾病的人，則應選擇祛暑和中的治療方式。

當人直接暴露在暑氣之下，我們稱之為「中暑」。然而，暑氣剛開始侵入人體，通常會先從口鼻、牙齒和臉頰進入，然後到達心臟及周邊的血管，因為暑氣屬火，所以古人治療暑病的方法，是使用冷水進行灌溉，但不要吞嚥。

對於中暑導致的手腳抽搐，我們認為是風邪所致；而手腳冰冷，則是厥證的表現，這和傷寒導致的熱厥是相同的道理，可用黃連香薷散來治療。暑風是因為勞累使五臟之火內動，加上外界的暑氣，使得肺金衰弱，肝木旺盛，從而產生風邪。可使用香薷散加羌活，或者六和湯配合消風散來治療。對於原本就有痰飲症狀，因為暑氣而引發痰熱生風的人，可用六合湯配合星香散來治療。

救痰壅法

當暑毒、痰火堵塞胸口，根據患者身體虛實情況進行催吐。這是根據「火鬱發之」的理論。如果患者出現痰喘、呼吸急促、胸悶，且無法服用藥物的情況，應立即煎煮六和湯，加入兩釐的麝香，讓患者服用。

救絞腸痧並乾霍亂

絞腸痧是一種腹痛難忍，甚至連心臟也會疼痛，患者在地上翻滾，手腳冰冷的病症。這是因為腸子在腹部絞縮，若不及時救治，很快就會死亡。可用熱水溶解一兩的鹽，灌入口中，即可緩解症狀。另外，還可以使用等量的陳艾、陳樟木和陳壁土，用水煎煮，連續服用三四次。

救途中熱倒法

如果在旅途中突然倒地，無法即時提供湯藥治療，恐怕會因氣脫而難以救治，應立即將患者移至陰涼處，但不可讓其躺在濕冷的地面上。可在肚臍上放置一些路上的熱土，然後挖一個小洞，讓人向其中撒尿。等待找到生薑或大蒜，嚼碎後，用熱水或童子尿送下。外面可以用布沾濕。

根據《醫學入門》一書，雖然書中內容是針對當時的情況撰寫的，但其中的細節描述非常詳細。因此，我摘錄了幾條內容供參考。暑暍是由同一種氣候條件引起的，但如果要區分中暑和中暍，就有些牽強了。

3. 王宇泰（見《證治準繩》）

論曰：《此事難知》傷暑有二：動而傷暑，心火大盛，肺氣全虧，故身脈洪大。動而火盛者，熱傷氣也，辛苦之人多得之，白虎加人參湯。靜而傷暑，火勝金位，肺氣出表，故惡寒脈沉疾。靜而濕勝者，身重也，安樂之人多受之，白虎加蒼朮湯。傷暑必自汗，背寒面垢，或口熱煩悶，或頭疼發熱。

亦有痛者，更有痛甚，身如骨碎者，神思倦怠殊甚。暑傷氣而不傷形故也。但身體不痛，與感風寒異，宜香薷飲、六和湯。嘔而渴者，浸冷香薷飲或五苓散，兼吞消暑丸。嘔不止者，枇杷葉散去茅根，吞來復丹。嘔而痰，卻暑散吞消暑丸，或小半夏茯苓湯，或消暑飲。又有不瀉而腹干痛者，六和湯煎熟調蘇合香丸。

，暑先入心者，心屬南方離火，各從其類。小腸為心之府。利心經，，暑毒使由小腸中出。五苓散利小便，治暑上劑也。暑月身癢如針刺，間有赤腫處，亦名暑風，末子六和湯和消風散，酒調服。暑風而加以吐瀉交作者，六和湯、藿香正氣散各半貼，加全蠍三個。有暑毒客於上焦，胸膈痞塞，湯藥至口即出，不能過關，或上氣喘急，六和湯浸冷，調入麝香少許。

暑氣久而不解，遂成伏暑，內外俱熱，煩躁自汗，大渴喜冷，宜香薷飲加黃連一錢，繼進白虎湯，若服藥不愈者，毒深入，熱結在裡，譫語煩渴，不欲近衣，大便秘結，小便赤澀，當用調胃承氣湯，或三黃石膏湯。

承氣湯必不可輕用。

又加減清暑益氣湯

復立變症加減法於後，如心火乘脾，乃血受火邪而不升發。陽氣伏於地中。地者，人之脾也。必用當歸和血，少用黃柏以益真陰。如脾胃不足之症，須少用升麻，乃足陽明太陽引經之藥也。使行陽道，自脾胃中左遷少陽，行春令，生萬物之根蒂也。更少加柴胡，使諸經右遷生髮陰陽之氣以滋春之和氣也。

如脾虛緣心火亢盛而乘其土也。其次，肺氣受邪，為熱所傷，必須黃耆最多，甘草次之，人參又次之。三者皆甘溫之陽藥也。脾始虛，脾氣先絕，故用黃耆之甘溫以益皮毛之氣而閉腠理，不令自汗而損元氣也，上喘氣短，懶言語，須用人參以補之。心火乘脾，須用炙甘草以瀉火熱而補脾胃中元氣。

甘草最少，恐滋滿也。若脾胃之急痛，並脾胃大虛，腹中急縮，腹皮急縮者，卻宜多用。經曰：急者緩之。若從權必加升麻以引之。恐左遷之邪堅盛，卒不肯退，反攻項上及臀尻肉添而行陰道。故引之以行陽道，使清氣出地右遷而上行，以和陰陽之氣也。若中滿者，去甘草。

咳甚者，去人參。口乾嗌乾者，加乾葛。如脾胃既虛，不能升浮，為陰火傷其生髮之氣，榮血大虧，榮氣伏於地中，陰火熾盛，日漸煎熬，血氣虧少。且心包絡與心主血，血減則心無所養，致使心亂而煩。病名曰悗悗者，心惑而煩悶不安也。是由清氣不升，濁氣不降，清濁相干，亂於胸中，使周身血氣逆行而亂。

經云：從下上者，引而去之，故當加辛溫甘溫之劑生陽。陽生而陰長也。故曰甘溫何能生血？又非血藥也。曰：仲景之法，血虛以人參補之。陽旺則能生陰血也。更加當歸和血。又宜少加黃柏以救腎水。蓋甘寒瀉熱火，火減則心氣得平而安也。如煩亂猶不能止，少加黃連以去之。

蓋將補腎水，使腎水旺而心火自降，扶持地中陽氣也。如氣浮心亂，則以硃砂安神丸鎮固之。得煩減勿再服，以防瀉陽氣之反陷也。如心下痞，亦少加黃連。氣亂於胸，為清濁相干，故以陳皮理之。能助陽氣之升而散滯氣，又助諸甘辛為用。故長夏濕土，客邪火旺，可從權加蒼朮、白朮、澤瀉，上下分消其濕熱之氣。

濕氣大盛，主食不消化，故食減不知穀味，加炒曲以消之。便加五味子、麥門冬、人參瀉火益肺氣，助秋損也。此三伏中長夏正旺之時藥也。

按：此《證治準繩》中，論暑症者至精至密，立中含和王道之宗匠，不能具載，謹摘其要者錄於下。至加減清暑益氣湯，尤東垣之知己。

白話文：

王宇泰在《證治準繩》中論述了中暑的兩種情況：一種是因活動而中暑，導致心火旺盛，肺氣衰竭，因此脈搏會顯得洪大。這種因活動導致心火過盛，是因為熱氣傷害了體內的氣，勞動者較易發生，治療上可用白虎加人參湯。另一種是靜態下中暑，火氣勝過肺部，肺氣往外透發，所以患者會感到寒冷，脈象沉且快。這種靜態下濕氣過重，常見於生活安逸的人，治療上可用白虎加蒼朮湯。

中暑必定會自汗，背部感覺寒冷，面部泛油，或口乾煩悶，或頭痛發燒。也可能出現劇烈疼痛，甚至全身如同骨頭破碎般疼痛，精神極度疲憊。這是因為中暑影響的是氣而非形體。若身體未感到疼痛，這與感受風寒不同，治療上可用香薷飲或六和湯。若伴有嘔吐和口渴，可用冷浸香薷飲或五苓散，同時服用消暑丸。若嘔吐不止，可用去茅根的枇杷葉散，配以來復丹。若嘔吐伴有痰，可用卻暑散配消暑丸，或小半夏茯苓湯，或消暑飲。也有不腹瀉但腹部乾燥疼痛的情況，可用煮熟的六和湯調和蘇合香丸。

若暑氣久留不解，轉為伏暑，體內外均感燥熱，煩躁自汗，極度口渴，喜食冰冷食物，此時可用加了一錢黃連的香薷飲，接續使用白虎湯。若服藥後病情仍未好轉，表明毒素深入，熱結在體內，患者會說胡話、口渴、不想穿衣服，大便乾結，小便赤紅且排尿困難，此時應使用調胃承氣湯或三黃石膏湯。

對於暑氣久留不散的情況，不能輕易使用承氣湯。

另外，還有加減清暑益氣湯的變化應用方法。如心火影響脾臟，血液受到火邪的影響而無法正常運行。陽氣潛藏於體內，而體內即指人的脾臟。治療上需使用當歸調和血液，少量使用黃柏以增強真陰。若脾胃功能不足，需少量使用升麻，這是足陽明太陽引經的藥物，可促進陽氣的運行，從脾胃左側進入少陽，行春令，促進萬物生長的根基。此外，還需少量加入柴胡，讓各經絡向右運行，以促進陰陽氣的生髮，滋潤春季的和諧氣氛。

若脾虛是由心火過旺引起的，肺氣受到影響，被熱氣所傷，治療上需大量使用黃耆，其次為甘草，再次為人參。這些都是甘溫的陽性藥物。脾臟剛開始虛弱時，脾氣會首先消失，因此使用黃耆的甘溫性質來增強皮毛的氣力，封閉毛孔，避免自汗而耗損元氣。若呼吸短促，懶於說話，需使用人參來補充。心火影響脾臟，需使用炙甘草來降低火熱，補充脾胃中的元氣。

甘草的使用量需控制，以免造成脹滿。若脾胃急痛或脾胃極度虛弱，腹部緊縮，腹皮緊縮，則需大量使用。古籍記載：急則緩之。若病情緊迫，需加入升麻來引導。若左側的邪氣過於強盛，突然不肯消退，反而攻擊頸部上方和臀部肌肉，進入陰道，因此需引導它進入陽道，讓清氣從體內右側向上運行，以和諧陰陽氣。若腹部脹滿，需去除甘草。

咳嗽嚴重者，需去除人參。口乾喉嚨乾者，需加入乾葛。若脾胃虛弱，無法上升，被陰火傷害了生髮之氣，營血大量流失，營氣潛藏於體內，陰火過旺，日漸煎熬，導致血氣減少。心包絡與心主血，血量減少，心臟失去養分，導致心臟混亂且煩躁。病名為悶悶，指的是心臟混亂且煩悶不安。這是因為清氣不上昇，濁氣不下降，清濁相互幹擾，導致胸部紊亂，使全身血氣逆流而亂。

古籍記載：從下方上昇者，需引導其向下排出，因此需加入辛溫甘溫的藥物來促進陽氣生長。陽氣生長後，陰氣也會隨之增長。因此，甘溫藥物如何能促進血液生成？它們並非血藥。仲景的法則是：血虛者以人參補充。陽氣旺盛可生成陰血。此外，還需加入少量黃柏以調和血液。此外，還需少量加入黃柏以滋補腎水。甘寒藥物能降低火熱，火熱減少後，心氣得以平穩。若煩亂仍無法停止，可少量加入黃連來抑制。

滋補腎水，讓腎水旺盛，心火自然下降，支持體內的陽氣。若心氣浮動，心臟混亂，可用硃砂安神丸來穩定。若煩亂減輕，不要再繼續服用，以免過度抑制陽氣。若心下痞滿，也可少量加入黃連。胸腔內氣亂，清濁相互幹擾，可用陳皮來調理。它能促進陽氣上昇，散發滯氣，並幫助其他甘辛藥物的作用。因此，在夏季炎熱的季節，可根據情況加入蒼朮、白朮、澤瀉，上下分別消除濕熱。

濕氣過盛，主食不易消化，因此食慾減退，口味不佳，可加入炒麴來促進消化。此外，還需加入五味子、麥門冬、人參來清熱益肺氣，以幫助秋季的損耗。這是三伏期間夏季最旺盛時期的藥物。

總結：《證治準繩》中對暑症的討論極為精細，其中包含了中和王道的思想，無法一一列舉，僅摘錄重點。尤其是加減清暑益氣湯的應用，更是東垣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