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一奎

《赤水玄珠》~ 孫生赤水玄珠序(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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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生赤水玄珠序(九)

1. 孫生赤水玄珠序(九)

余自弱冠從丹鉛業,素善病,會孫生文垣以其術遊陽羨,為餘切脈。熟視余曰:所瘳非直疾也,子往矣必顯聲藝苑中無疑。更未十年,余果得第,通籍長安中,則生之言信也。居未嘗不指屈竊嘆伏焉。自是生技日益進,名日奢。問方者,屣屨遍戶閾,冠蓋相望也。則生又自詫曰:我所為是業者,將修先君志以濟物而利後嗣者也。

與其身親歷者及而狹,疇若以獨契者為撰述廣而及乎。閱數寒暑帙成,而屬余序之。余惟天下之言衛生者祖軒岐,軒岐家言意而不泥,理而不方,其變化之有概乎仲景氏,務以支順闌橫之辨,陽入陰入之殊。為之闡經絡而章和代,旁引廣喻,其要歸卒澤於軒岐。自丹溪後而醫方家蓋難言之矣。

譬如張羅者,張之於無鳥之所,則終日不獲一。張於多鳥處,則又駭鳥矣。必張於有鳥無鳥之際,然後能多得鳥焉。夫離法而師心自用者,張之於無鳥之所也。執詞而泥其方者,張之於多鳥之處也。惟不泥其法,不離其法,以合離得之,斯張於有鳥無鳥之際,而變運不膠。

今孫生之言具在,其概實離津筏而上之,然亦不欲逾津而棄其筏,所謂上見其原而下通其流者非邪!或曰:孫生之言誠效矣,然聞之賁、諸懷錐刃而天下為勇,西施衣褐而天下稱美。故扁鵲見秦武王而投其石,謂與知之者謀之,而與不知者敗之也。孫生以名家子,餙身修行,焦神竭能,不為重糈故,第以異人所授精良而闡發岐黃之秘奧。

余恐當孫生世而然孫上者,以賁、諸之錐刃而西施之衣褐也。請以質諸宋陽裡子。

賜進士出身承德郎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陽羨友人吳正志撰

白話文:

我從年輕時便從事編輯的工作,但身體一直不大好。後來遇到孫先生文垣,他用他的醫術在宜興為我看診,仔細地替我診脈後,他告訴我,我的病情不僅止於表面的疾病,他預測我將來必定能在文學領域裡嶄露頭角,毫無疑問。果然不到十年,我考取了功名,進入長安為官,這證明孫先生的話是真實的。我從此總是默默地對此感到驚訝和佩服。孫先生的醫術日益精進,名聲越來越大。求診的人絡繹不絕,車馬盈門。孫先生又自言:他所從事的醫療事業,是為了繼承父親的遺願,以救助他人,利益後代。

他認為,如果只依賴自己的經驗,那影響範圍太狹窄了。因此他將自己獨特的見解整理撰寫成書,希望能廣泛的影響更多人。經過幾個寒暑的編纂,終於完成了這本書,並請我為它寫序。我認為,所有談論養生之道的學說都源自於黃帝和岐伯,他們的理論深刻而不拘泥,講究道理而不僅僅是方劑,其中的變化概況可以追溯到張仲景。他專注於辨別各種複雜病症,區分陰陽的不同。他闡述了經絡的理論,強調了和諧與平衡,並旁徵博引,最終目的還是回歸到黃帝和岐伯的理論。自朱震亨之後,醫藥學家的理論就難以言喻了。

例如設置捕鳥網,如果放在沒有鳥的地方,一天也抓不到一隻。但如果放在鳥多的地方,可能會嚇跑鳥。必須選擇在有鳥和無鳥的交界處設置,才能捕獲更多的鳥。那些離開規則,只依賴個人判斷的人,就像是把網放在沒有鳥的地方。而那些死板地遵循規則,固守方劑的人,就像是把網放在鳥多的地方。只有那些既不完全依賴規則,也不離開規則,懂得適時調整的人,才能在有鳥和無鳥的交界處找到機會,靈活應變,不被固定的模式所束縛。

現在孫先生的觀點都在這本書裡,他的理論確實是超越了傳統的框架,但他也不想完全拋棄這些基礎,這就是所謂的既要看到根源,也要理解其流派。有人可能會說:孫先生的觀點固然有效,但就像古代的賁、諸,他們手持短刀,世人就認為他們勇敢;西施穿著粗布衣服,世人就認為她美麗。所以,扁鵲見到秦武王就拋棄了他的砭石,因為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和懂的人商量,不能和不懂的人討論。孫先生作為一個有名的醫生的兒子,他勤奮修行,全心投入,並不是為了得到更多的財富,而是因為他得到了前人的真傳,並且努力揭示了岐伯和黃帝醫學的深奧祕密。

我擔心,當孫先生的時代,人們看待孫先生,就像看待賁、諸的短刀和西施的粗布衣服一樣。我想將這個問題提交給宋陽裡子評論。

由進士出身的禮部儀制清吏司主事,宜興的朋友吳正志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