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玄珠》~ 第七卷 (3)
第七卷 (3)
1. 論濕痰生嗽
潔古曰：嗽者秋傷於濕積於脾。經曰：秋傷於濕，冬必咳嗽。大抵素秋之氣，宜清而肅反動之，則氣必上衝而為咳嗽。甚則動於濕而為痰也。是知脾無留濕，雖傷肺氣，不為痰也。有痰者，寒少熱多，各隨五臟而治之。假令濕在肝經，謂之風痰也。濕在心經，謂之熱痰。濕在脾經，謂之濕痰。
濕在肺經，謂之氣痰。濕在腎經，謂之寒痰。宜隨證而治之。咳而無痰者，以辛甘潤其肺。咳而嗽者，治痰為先，故以南星、半夏勝其痰，而嗽自愈；枳殼、陳皮利其氣，而痰自下。
劉宗厚曰：按此論咳因濕在於經，致痰為咳，五臟亦皆有之，可謂《內經》之秘矣。然至氣鬱津液不降，或停水飲所致，或腎氣虛弱，火炎水涸，津液湧而為痰涎於上，此氣飲及真臟為病，非諸經留濕致病也。故易老云：半夏止能泄痰之標，而不能治痰之本是矣。
丹溪曰：咳嗽有風寒，有火，有痰，有勞，有肺脹。風寒者，鼻塞聲重，惡寒是也，宜發散行痰。又有聲啞及喘嗽，遇冬則發，皆為寒包熱也，解表則熱自除。感冷則嗽，膈上有痰也，宜解表豁痰。火者，有聲、痰少、面赤是也。勞者盜汗出，兼痰多吐紅，作寒熱是也，宜補陰清金。
痰者嗽動便有痰出，痰出嗽止是也，主豁痰。肺脹者，動則喘滿，氣急，聲重者是也，宜收斂。此因火傷極，遂成抑遏脹滿。肺脹，抑遏不得眠者難治。
飲水一二口而暫止者，熱嗽也。呷熱湯而暫停者，冷嗽也。熱嗽以小柴胡湯，冷嗽理中湯，並加五味子。
又有先因傷濕傷寒，解利不盡，病雖退，然飲食減少，不生肌肉，身倦無力，稍勞則體熱痠痛，狀如勞症，但不吐血，不發潮熱，經二三年，此是餘毒伏在經絡。其脈弦，再發則愈。
又有咳而不思食飲，此皆痰聚於胃，關於肺，令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此氣逆也。謂氣上逆，肺壅而不下，治以異功白朮散。
治嗽最要分肺虛實。新嗽夾虛者，可用人參。風寒邪盛，及久嗽熱鬱者，切不可用。五味子亦然。
凡飲酒後嗽甚者，熱嗽也。飲酒後嗽減者，寒嗽也。涎稠黃者為熱，青白者為寒。
凡嗽，春是春升之氣，或外感；夏是火炎上，最重；秋是溫熱傷肺；冬是風寒外束也。
丹溪曰：上半日嗽多，屬胃中有火，用貝母、石膏降胃火。午後嗽多，屬陰虛，必用四物湯加知母、炒柏，先降其火。黃昏嗽多，此火氣浮於肺，不宜用涼藥，宜五倍子斂而降之。
治嗽藥大概多用生薑，以其辛散也。咳逆非蛤粉、青黛、瓜蔞、貝母不除。有痰者加痰藥。用藥發散之後，必以半夏逐其痰，庶不再來，治嗽多用粟殼不必疑，但要先去病根，此收後藥也。
夫咳之為病，有一咳則出痰者，脾勝濕而痰滑也。有連咳十數聲不出痰者，肺燥勝痰濕也。滑者宜南星、半夏、皂角灰之屬，燥其脾。若利氣之劑，所當忌也。澀者宜枳殼、紫蘇、杏仁之屬，利其肺。若燥肺之劑，所當忌也。
白話文：
論濕痰生嗽
咳嗽是秋天受濕邪侵犯，濕邪積聚在脾臟造成的。古書記載：「秋天受濕邪侵犯，冬天必咳嗽。」總的來說，秋季的氣候宜於清肅，如果反其道而行，則氣機必會上衝而引起咳嗽。嚴重者，濕邪會影響到肺，形成痰液。所以說，脾臟沒有留住濕邪，即使肺氣受損，也不會產生痰。有痰的咳嗽，寒少熱多，需根據五臟的病變分別治療。例如，濕邪在肝經，稱為風痰；濕邪在心經，稱為熱痰；濕邪在脾經，稱為濕痰；濕邪在肺經，稱為氣痰；濕邪在腎經，稱為寒痰。應該根據具體的症狀治療。咳嗽沒有痰的，用辛甘潤肺的藥物；咳嗽有痰的，應先治痰，所以用南星、半夏等藥物化痰，咳嗽自然會好轉；用枳殼、陳皮等藥物理氣，痰液自然會排出。
劉宗厚說：這篇文章論述咳嗽是因為濕邪停留在經絡，導致痰液產生而引起咳嗽，五臟都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可謂是《內經》的精妙之處啊！但是，如果因為氣機鬱滯，津液不能下降，或者停飲積水，或者腎氣虛弱，陰虛火旺，津液上湧而形成痰涎，這是氣飲和臟腑本身生病，而非經絡留濕引起的。所以易老說：半夏只能去除痰的標證，卻不能治療痰的根本。
朱丹溪說：咳嗽有風寒、火熱、痰飲、勞損、肺脹等原因。風寒咳嗽，症狀是鼻塞、聲音重濁、惡寒，應該發散風寒，行氣化痰。還有聲音嘶啞、咳嗽喘息，冬天加重，都是寒邪包藏著裡熱，解表就能去除裡熱。受涼後咳嗽，膈上會有痰，應該解表豁痰。火熱咳嗽，症狀是聲音嘶啞、痰少、面紅，勞損咳嗽，症狀是盜汗、痰多、吐血、寒熱交替，應該滋陰清肺。
痰飲咳嗽，咳嗽時有痰液排出，痰出則咳嗽止，應該豁痰。肺脹咳嗽，活動則喘息胸滿，氣急，聲音重濁，應該收斂。這是因為火邪傷肺過度，導致肺氣抑遏而脹滿。肺脹，抑遏得睡不著覺的，很難治療。
喝一兩口水就暫時止咳的是熱咳；喝熱湯就暫時止咳的是寒咳。熱咳用小柴胡湯，寒咳用理中湯，都加五味子。
還有一種情況，是先受濕邪或寒邪侵犯，治療後雖然病退，但飲食減少，肌肉不長，身體倦怠無力，稍勞則身體發熱酸痛，症狀像勞傷一樣，但不吐血，不發潮熱，持續兩三年，這是餘毒留滯在經絡。脈象弦細，再次發病就會痊癒。
還有一種咳嗽，不思飲食，都是痰液停聚在胃中，影響肺部，導致流涕唾液多，面部浮腫，這是氣逆。叫做氣上逆，肺氣壅塞不通，用異功白朮散治療。
治療咳嗽最重要的是區分肺虛實。新發咳嗽兼有虛證的，可以用人參；風寒邪盛，或久咳熱鬱的，絕對不能用。五味子也是如此。
凡是喝酒後咳嗽加重的，是熱咳；喝酒後咳嗽減輕的，是寒咳。痰液稠厚發黃的是熱咳，痰液稀薄青白色的是寒咳。
凡是咳嗽，春天是春氣升發，或者外感風邪；夏天是火熱之邪上炎，最嚴重；秋天是溫熱之邪傷肺；冬天是風寒之邪束表。
朱丹溪說：上半天咳嗽多的，是胃中有火，用貝母、石膏降胃火；下午咳嗽多的，是陰虛，必須用四物湯加知母、炒柏子仁，先降火；黃昏咳嗽多的，是火氣浮於肺，不宜用寒涼藥物，宜用五倍子斂肺降火。
治療咳嗽的藥物大多用生薑，因為它辛溫發散；咳嗽逆氣的，非用蛤粉、青黛、瓜蔞、貝母不可。有痰的，加化痰藥。用藥發散後，必須用半夏來化痰，以免再次發作。治療咳嗽多用粟殼，不必懷疑，但要先去除病根，這是收後之藥。
咳嗽這種疾病，有一種咳嗽就咳出痰來的，是脾臟濕盛，痰液滑利；有一種連咳十幾聲都咳不出痰來的，是肺燥勝於痰濕。痰液滑利的，應該用南星、半夏、皂角灰等藥物燥濕健脾；理氣的藥物，應該忌用。痰液黏滯的，應該用枳殼、紫蘇、杏仁等藥物利肺；燥肺的藥物，應該忌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