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玄珠》~ 第五卷 (23)
第五卷 (23)
1. 痞氣門
《內經》曰：太陰所至，為積飲痞隔。
痞者，心下痞滿而不能食也。
仲景曰：滿而不痛為痞，滿而痛者為結胸。
劉河間曰：痞與否同，不通泰也。謂精神營衛血氣津液出入流行之紋理閉密而為痞也。
東垣曰：脾無積血不痞。夫痞者，心下滿而不痛是也。太陰者，濕土也，主壅塞，乃土來心下為痞滿也。傷寒下太早亦為痞，乃因寒傷其營。營者，血也，心主血，邪入於本，故為心下痞悶。仲景立瀉心湯數方，皆用黃連以瀉心下之土邪，其效如響應桴。故《活人書》云：審知是痞，先用桔梗枳殼湯，非以此專治痞也，蓋因先從錯下必成痞症，是邪氣將陷，而欲過胸中，故先用截散其邪氣，使不至於痞。先之一字，早用之義也，若已成痞而用之，則失之晚矣。
不惟不能消痞，而反損胸中之正氣，則當以仲景痞藥治之。經云：察其邪氣所在而調治之。正謂此也。非止傷寒如此。至於酒積雜病，下之太過，亦作痞。蓋下多亡陰，亡陰者，謂脾胃水穀之陰亡也。故胸中之氣，因虛下陷於心之分野，故至心下痞，宜升胃氣，以血藥兼之。
若全用氣藥導之，則其痞益甚，甚而復下之，氣愈下降，必變為中滿鼓脹，皆非其治也。又有虛實之殊，如實痞大便閉者，厚朴枳實湯主之。虛痞大便利者，白芍陳皮湯主之。如飲食所傷痞悶者，當消導之，去其胸中窒塞，上逆兀兀欲吐者，則吐之。所謂在上者，因而越之是也。
王海藏曰：治痞獨益中州脾土，以血藥兼之，其法無以加矣。
傷寒痞者從血中來，雜病痞者亦從血中來。雖俱為血癥，大抵傷寒之症，從外至內，從有形至無形，故無形氣症，以苦泄之，有形血癥，以辛甘散之。中滿者勿食甘，不滿者復當食也。中滿者腹脹也。如自覺滿而外無腹脹之形，即非中滿，乃不滿也。不滿者病也，當以甘治之可也。
《綱目》云：無形氣症，以苦泄之者，枳實黃連之類是也。有形血癥，以辛甘散之者，仲景人參湯之類是也。
劉宗厚曰：痞之為病，由陰伏陽蓄，氣血不運而成。處心下，位中央，䐜滿痞塞，皆土之病也，與脹滿有輕重之分。痞則內覺痞悶，而外無脹急之形，脹滿則外有形也。前人所論，皆指誤下而致之，亦有不因誤下而然者。如中氣虛弱，不能運化精微，則為痞。飲食痰積，不能施化則為痞。
濕熱太盛土乘心下則為痞，既痞與濕同治，惟上下分消其氣。如果有內實之症，庶可略與疏導。世人痞塞喜行利藥，以求速效，暫時通快，痞若再作，益以滋甚。是不察夫下多亡陰之意也。
《統旨》曰：痞有虛實之殊，而又有濕、有熱、有痰、有郁、有風寒不消、有脾胃虛弱、有飲食過傷者。當求所因而分治之。如實痞大便閉，以黃連、枳實、厚朴，苦以泄之。虛痞大便利，以芍藥、陳皮，酸以收之。濕者四肢困重，小便短少，宜蒼朮、茯苓、半夏、滑石、澤瀉以滲之。
白話文：
痞氣門
《內經》說：太陰經脈到達的地方，會導致積聚的飲邪造成痞症。
痞症，是指心下痞悶飽脹，無法進食的症狀。
張仲景說：心下滿脹而不痛的為痞，滿脹而痛的為結胸。
劉河間說：痞症與其他病症相同，都是氣機不通暢的意思。指的是精神、營衛氣血、津液出入運行順暢的通道阻塞不通，而導致痞症。
李東垣說：脾胃沒有積血就不會產生痞症。痞症，就是心下滿脹而不痛的症狀。太陰經屬濕土，主司阻塞，濕土之邪進入心下，就會造成痞滿。傷寒治療太過早也會造成痞症，這是因為寒邪傷了營氣。營氣就是血液，心主血，邪氣入侵臟腑本體，所以導致心下痞悶。張仲景創立瀉心湯等多個方劑，都使用黃連來瀉去心下之土邪，療效如同桴鼓應聲。所以《活人書》說：如果判斷是痞症，先用桔梗枳殼湯，並不是用它專門治療痞症，而是因為先前治療錯誤而瀉下過度，必定會導致痞症，此時邪氣將要陷下，想要通過胸中，所以先用此方疏散邪氣，避免發展成痞症。「先」字，強調及早使用的意思，如果已經形成痞症再用，就太晚了。
不僅不能消除痞症，反而會損傷胸中的正氣，此時就應該用張仲景治療痞症的方劑。經書上說：觀察邪氣所在的位置而進行調理治療，指的就是這個道理。不只是傷寒如此，其他雜病，因為飲酒過度，瀉下過度，也會導致痞症。因為瀉下過度會損傷陰氣，損傷陰氣是指脾胃的水谷精微的陰氣受損。所以胸中的氣，因為虛弱而下陷到心的部位，因此導致心下痞滿，應該升舉胃氣，並配合活血的藥物。
如果完全用理氣的藥物來疏導，那麼痞症會更加嚴重，嚴重時還會再次瀉下，氣機愈加下降，最終會變成中滿鼓脹，這些都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此外，痞症還有虛實之分，例如實痞而大便不通的，用厚朴枳實湯治療；虛痞而大便通暢的，用白芍陳皮湯治療。如果因為飲食不節而導致痞悶的，應該消導，去除胸中阻塞不通的症狀，如果上逆，噁心欲吐的，就應該催吐。所謂「在上者，因而越之」，就是這個道理。
王海藏說：治療痞症，單獨益補中焦脾土，再配合活血藥物，其方法已經完善，無法再有更好的方法了。
傷寒導致的痞症，來自於血液；其他雜病導致的痞症，也來自於血液。雖然都是血症，但總的來說，傷寒的症狀，從外到內，從有形到無形，所以無形的氣症，用苦寒的藥物瀉之；有形的血症，用辛甘的藥物散之。腹部脹滿的不要吃甜的，不脹滿的可以吃。中滿是指腹部脹滿。如果自覺滿脹但外觀沒有腹部脹滿的形狀，就不是中滿，而是不滿。不滿也是一種病，可以用甘味的藥物來治療。
《本草綱目》說：無形的氣症，用苦寒的藥物瀉之，例如枳實、黃連等；有形的血症，用辛甘的藥物散之，例如張仲景的人參湯之類。
劉宗厚說：痞症的發生，是因為陰邪內伏，陽氣蓄積，氣血運行不暢而導致的。痞症位於心下，居於臟腑中央，心下滿悶痞塞，都是土的病變，與脹滿相比有輕重之分。痞症則內在感覺痞悶，而外觀沒有脹急的形狀；脹滿則外觀有形狀。前人所論述的，大多是指誤下而導致痞症，也有一些不是因為誤下而導致的。例如中氣虛弱，不能運化水谷精微，就會導致痞症；飲食積滯，不能消化吸收也會導致痞症；濕熱太盛，土邪乘犯心下，也會導致痞症。既然痞症與濕邪同治，就應該上下分治，以消散其邪氣。如果有內實的症狀，可以稍微配合疏導。世人患痞症喜歡使用瀉下藥物，以求快速見效，一時雖然通暢，但痞症再次發作時，會更加嚴重。這就是沒有理解瀉下過度會損傷陰氣的意思。
《醫學統旨》說：痞症有虛實之分，而且有濕、有熱、有痰、有氣鬱、有風寒不化、有脾胃虛弱、有飲食傷損等情況。應該尋找病因而分別治療。例如實痞而大便不通的，用黃連、枳實、厚朴，苦寒瀉之；虛痞而大便通暢的，用芍藥、陳皮，酸味收斂；濕邪導致的，四肢沉重，小便短少，應用蒼朮、茯苓、半夏、滑石、澤瀉等利水滲濕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