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卷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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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1)

1. 論證

有旱潦暴雨,清濁相混,誤中沙氣陰毒而病者。即霍亂俗名痧者,誤也,《內經》無此說。凡邪之易受者,必其脾氣本柔,而既吐既瀉,則脾氣更虛矣。強壯之人,往往外邪、飲食互相為病。故治霍亂者,必宜以和胃健脾為主。健者,培補之謂也。凡霍亂者,米飲不宜進,豈可培補乎?霍亂之症,多在夏秋暑熱侵入,肥膩生冷郁遏不通,致腹痛吐瀉、揮霍擾亂不寧,用二陳、藿香厚朴等消導清暑而愈者多矣。若竟講寒邪,脫卻熱邪一條,而用溫熱補劑,未免誤人。

景岳意在闢劉朱,故脫去暑熱而立論。

一、轉筋霍亂症,以其足腹之筋拘攣急痛,甚至牽縮陰丸,痛迫小腹,最為急候。此腸胃有暑熱食物,得外邪觸而內發,筋急拘攣而痛,此肝火旺而剋土,宜以紅蓼、紫蘇煎湯,浴之最妙。此足陽明、厥陰氣血俱傷之候也。若以氣血俱傷而用養血補氣之劑,必致殺人。○轉筋者,肝木盛而剋土,此為賊邪,最為危急,因肝性急,肝火為外寒所束,不得疏泄,故筋急拘攣作痛,即寒包火也。惟浴法最妙,外得溫暖,外寒散去,內火疏泄,其筋即舒。

未可為血虛而補之。蓋陽明為五臟六腑之海,主潤宗筋。此證以陽明血氣驟損,筋急而然,本非火也。此乃常病之議論,非暴病肝邪。

經云:濕熱不攘,大筋軟短,小筋弛長,軟短為拘,弛長為痿。此因濕熱傷筋而拘急。然霍亂之症,屬濕熱傷於腸胃,混亂攪擾而吐瀉,即暴注之火也。如景岳之論,斷無火證,皆屬於寒,往往用熱藥補劑,而死者多矣。間有口食生冷,外受寒邪,可用溫熱,然須察色辨症為可。

如面色紅,唇焦口渴,大便肛門熱,此火邪未清,當用黃連香薷飲,或二陳和胃加清火之劑;如面不紅而白,肛門不熱,審知口食生冷,外受寒邪,可用溫熱之藥,不可一概謂之寒也。若執定是寒,必致寒人。

一、夏秋新涼之交,或疾風暴雨,乍寒乍暖之時,此皆陰陽相駁之際,或少有不調,為微寒所侵,則霍亂吐瀉、攪腸腹痛、瘧痢之類,頃刻可至。內有暑熱食物,得外寒觸動而起。若只冒微寒,但頭疼身熱,焉有吐瀉腹痛之理?景岳察症不明,但將一寒邪受病而毀河間。

2. 論治

一、霍亂初起,當陰陽攪亂,邪正不分之時,宜以姜鹽淡湯,令其徐飲徐吐,或以二陳探吐之,則吐中自有發散之意。內有暑熱之邪,食物之滯,故用吐法以去胃中之邪。若竟受寒,其邪在表,但頭痛寒熱,當用發表之藥,豈可即用吐乎?但吐瀉之後,胃氣未清,切不可急與粥湯,以致邪滯復聚。粥湯尚不可與,而可用熱藥乎?

若虛在陰分,水中無火,因瀉而嘔惡不已,胸腹膨膨者,必用理陰煎,或去當歸人參主之。霍亂症屬水土混淆,食物停滯,故吐瀉皆屬脾胃,何得牽虛在陰分,水中無火而用凝滯之藥乎?嘔惡腹痛而用此等之藥,殺人多矣。可不細心理會而孟浪投藥乎?○景岳開口便說水中無火,人若無火,焉得再生?言火衰則可。景岳真可謂大言不慚。

一、霍亂雜症,凡霍亂後身熱不退,脈數元汗者,酌其虛實,於前法中加柴胡。寒邪甚者,宜麻黃。霍亂吐瀉,邪從吐瀉而去,津液衰耗,豈可以麻黃汗之再耗津液?如此用藥,殺人多矣。○若吐利後轉筋者,理中加石膏。既云霍亂屬寒,何又用石膏耶?

一、霍亂後,多有煩渴者,此以吐利亡津,腎水乾涸,故渴欲飲水,勢所必然。但宜溫暖調脾,脾氣得和,渴將自止。津液耗亡,腎水乾涸,豈溫暖熱藥可治乎?獨參湯生脈散,庶乎合宜。

3. 經義

「口問篇」曰:人之噫者,何氣使然?曰:寒氣客於胃,厥逆從下上散,得出於胃,故為噫。內有鬱火,外受寒邪,遏而不通,則為噫。

4. 噁心證治

一、虛寒噁心,其證最多。屬痰火者多,故用竹茹生薑為要。屬寒者,間或有之,未可以虛寒最多立言。或形氣不足之輩,悉以胃氣弱也,宜溫補為主。不可執定溫補。○若脾腎虛寒,痰滯咳嗽而噁心者,金水六君煎。噁心專屬脾胃,不可混言脾腎,亦不可執定脾虛,用藥宜理胃中之滯,歸地血藥,斷無所宜。

5. 噯氣證治

據丹溪曰:噯氣以胃中有痰有火。愚謂此說未必皆然。蓋噯氣多由滯逆,滯逆多由氣不行,氣逆不行者,多寒少熱,可皆謂之火耶?痰、氣、食閉塞胸膈之間,郁其肝火,不得伸越而噯,非寒多熱少也。亦有胃中空虛無物,下焦火氣衝上,連綿不絕而噯者,竟宜降火,當用滋腎丸以降之,不可言寒也。王注象火炎上,煙隨焰出。

氣滯不行,不得下降,隨火上衝而噫。若寒,但能凝結不行,不能上升也。《準繩》云:噫者,是火土之氣鬱而不發,故噫而出。又云:有痰閉膈間而噯者。又云:如煙隨焰出。景岳於《準繩》,尚未看過。

若脾腎虛寒,命門不暖,陰邪不降,而痞滿噯氣者,理陰煎加減。噯氣而言命門不暖,斷無是理。

一、丹溪曰:噯氣以胃有痰火,宜半夏、南星、香附石膏梔子。按此治必真有火邪乃可用,否則恐滯於中而噯愈甚。用熟地豈不滯於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