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卷二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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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6)

1. 經義

所引經義有因欠而不臥,有因少壯老人氣血之盛衰而論臥與不臥,有因腫而不得臥,有因不能正偃而不得臥,有因水病不得臥,有因外邪、飲食不節不得臥,有因胃脈逆上不得臥,此皆因病所致,非專講不得臥之病。

2. 論證

凡如傷寒、傷風、瘧疾之不寐者,此皆外邪深入之擾也。此但不得臥,非外邪之致病,傷寒但有陽明病不得眠。舍此之外,則凡思慮勞倦,驚恐憂疑而常多不寐者,總屬真陰精血之不足,陰陽不交,而神有不安其室耳。不得臥者,胃不和也。何云總屬真陰精血不足?大誤後人。

一、飲濃茶則不寐,飲濃茶令人不寐,此說無本。心有事亦不寐者,以心氣之被伐也。蓋心藏神,為陽氣之宅也,衛主氣,司陽氣之化也。凡衛氣入陰則靜,靜則寐,正以陽有所歸,故神安而寐也。不寐與心神不寧病屬二端,不可混而為一。只有心火妄動而神不安,未聞陽有所歸而神安也。

而濃茶以陰寒之性大制元陽。濃茶謂之陰寒,則黃連黃柏石膏等寒藥俱不用矣。故欲求寐者,當養陰中之陽。此說大為不經。

一、凡治病者,服藥即得寐,此得效之徵也。其有誤治妄投者,必致煩惱懊憹,更增不快。不得安寐而用熱藥,謂之誤治妄投。

3. 論治

一、無邪而不寐者,必營氣之不足也。開口便說營氣不足,大失《內經》之旨。營主血,血虛則無以養心,心虛則神不守舍,《內經》不講心,惟講和胃而通陰陽,故但用半夏湯。脫卻《內經》題旨,將七情六慾,紛紛議論,而誤後人。故或為驚惕,或為恐畏,此等皆五志之火妄動而不寐。

或無因而多妄思,以致終夜不寐,及忽寐忽醒,而為神魂不安等證。心藏神,肝藏魂,二臟之火妄動,則神魂不寧而不寐,非營氣不足也。○若思慮勞倦傷心脾,以致氣虛精陷,為怔忡、驚悸、不寐者,宜壽脾煎。治法未合病情。○若七情內傷,血氣耗損,或恐畏傷腎,或驚懼傷膽,神以精虧而無依無寐者,宜五福、七福飲,或三陰、五君子煎。凝滯血藥,胃中壅滯,反致不寐。

《內經》所謂決瀆壅塞,經絡大通,陰陽和得。此說將何解釋?景岳之誤後人,為害不淺。○凡人以勞倦思慮太過者,必致血耗液亡,神魂無主而不寐者,即有微痰微火,皆不必顧。將痰火治之為要。只宜培養氣血。大誤後人。

一、有邪而不寐者,去其邪而神自安也,故凡治風寒之邪必宜散,如諸柴胡飲麻黃桂枝、紫蘇、乾葛之類是也。仲景只有陽明病不得眠,未聞有少陽、太陽而不得眠者,此仲景之罪人也。痰飲之邪,宜化痰。不寐之症,屬痰火者多。

徐東皋曰:痰火擾亂,心神不寧,思慮過傷,火熾痰鬱,而致不眠者多矣。有因腎水不足,真陰不升,而心陽獨亢者,亦不得眠。有火鬱不得疏散,每至五更,隨氣上升而發躁,便不成寐,此宜用解鬱清痰降火之法也。解鬱清痰降火治不寐為要法。

徐東皋所說,乃是正論。

4. 論症

一、消有陰陽,不可不察。如多渴曰消渴,善飢曰消穀,小便淋濁如膏曰腎消。凡此者,多由於火,火盛則陰虛,是皆陽消症也。至陰消之義,則未有知者。蓋消者,消爍也,亦消耗也,陰陽血氣之屬日見消敗者,皆謂之消,不可盡以火證為言。如「氣厥論」曰:心移寒於肺,為肺消,飲一溲二,死不治。

此仲景治漢武帝之消,用八味地黃丸也。○飲一溲二,此無火以消之,故飲少溲多。若有火消耗,溲必黃赤而短少。以此辨之,寒熱自明。

5. 論治

一、下消證,小便淋濁,如膏如油,或加煩躁耳焦,此腎水虧竭之證,古法用六味丸之類主之固宜,然以余觀之,亦當辨其寒熱滑澀,分而治之。若如膏如油,此火之煎熬,斷無寒之理。○若下焦淋濁而全無火者,乃氣不攝精而然,以左歸飲大補元煎之類主之。莫若生脈散

○若火衰不能化氣,氣虛不能化液者,當以右歸飲右歸丸八味丸之類主之。火衰不能化氣之言,《內經》無此議論,獨創新奇,大誤後人。○若下焦無火而兼滑者,當以固腎補陰為主。只有下焦有火煽動而滑,又氣虛不能攝精而滑,當補脾肺之氣,氣能統攝故也。

又有陽不化氣則水精不布,水不得火則有降無升,所以直入膀胱而飲一溲二。《內經》只有精化氣之說,未見有陽化氣之語。杜撰無本,大誤後學。陽虛之消,謂宜補火,人必不信。不知釜底加薪,氤氳徹頂,槁禾得雨,生意歸巔。此無他,皆陽氣之使然也。余因消證多虛,難堪剝削,故再筆於此,以告明者。不必筆於此,仲景治漢武帝用八味丸者,即此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