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卷二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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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5)

1. 論治

一、頭眩雖屬上虛,然不能無涉於下。蓋上虛者,陽中之陽虛也;下虛者,陰中之陽虛也。造出陽中之陽、陰中之陽,專以一補為長技。○所以凡治上虛者,猶當以兼補氣血為最。不論病情,以補為死法。

一、眩運證,凡有如首條所載病源者,當各因其證治之。其或有火者宜兼清火,有痰者宜兼清痰,仍講清火、清痰,則知丹溪之法不可廢矣。亦在乎因機應變,然無不當以治虛為先。既云因機應變,不可以治虛為先。如痰火盛,又當以痰火為先。

一、古法之治眩運,亦有當察者。丹溪曰:濕痰者,多宜二陳。火者,加酒芩。挾氣虛者,相火也,治痰為先。挾氣藥降火,如東垣半夏白朮天麻湯之類。景岳言丹溪之論痰火眩運為非,今仍以丹溪、東垣治痰之藥治眩運何耶?若丹溪治虛症眩運亦用人參大劑補之而愈,未可竟言痰火而責之。○眩運不可當者,以大黃酒炒為末,茶湯下。

前云無虛不作眩,又治法用大黃,何也?

2. 述古

述古中有痰涎郁遏者,有因風火而動者,非講盡屬虛也。

3. 吐法新按

先君壽峰公少時好酒,四旬外遂戒不飲。至七旬,偶飲一杯,次早眩運不能起,先君素善吐法,因吐去清痰而眩運頓愈。原其所由,不過以惡酒之臟,而忽被酒氣,則真陰清氣為之淆亂而然。吐去痰飲,酒氣可除。吐能升氣,清陽可復,此非治痰而實以治亂耳。真陰、清氣何得即成有形之痰飲?因平素有蓄,故動而出耳。否則吐去痰飲一句,將何著落?

好酒者,平素有濕痰在胃,雖不飲酒,其根尚在,得酒觸動,借酒之性,胃中痰飲隨火上升而眩運,吐去其痰而眩運頓愈,非真陰清氣淆亂也。不察至理,想出奇論以炫人。景岳深闢丹溪無痰不作眩,其父之痰,從何吐出?創言立說,貽害非淺。

4. 論怔忡

怔忡之病,心胸築築振動,惶惶惕惕,無時得寧者是也。然古無是名,在《內經》則曰:胃之大絡,名曰虛里,出於左乳下,其動應衣,宗氣泄也。在越人、仲景則有動氣在上下左右之辨,云:諸動氣皆不可汗下也,凡此皆怔忡之類。此動氣也,宗氣也,非怔忡之證。怔忡乃心胸之間,上衝而築築惕惕然動,怔怔忡忡不能自安也。

將動氣為怔忡,大非也。此證惟陰虛勞損之人乃有之,蓋陰虛於下,則宗氣無根,而氣不歸源,所以在上則浮撼於胸臆,在下則振動於臍旁,怔忡之病不一,非但陰虛於下。既云陰虛,則無以滋榮肝木,木火上衝而怔忡不寧也。虛微者動亦微,虛甚者動亦甚。有血虛與痰,有陰火上衝,怔忡不已,甚者火炎於上,或頭運眼花,不可竟作虛論。

若誤認為痰火而妄施清利,則速其危矣。認是痰火,只作痰火治。

考之《準繩》中為痰為火為郁,為思慮勞心,致怔忡者不一,不宜竟言虛而用補,須將《準繩》中逐一分別明白可也。○雙林韓佐相患怔忡病三載不愈,時醫俱用景岳之言,而用參耆地黃群補之藥,日甚一日,就醫於余。余用豁痰降火之藥一劑,是夜即大減,後以溫膽湯加山梔、黃連石膏膽星、棗仁,丸服,不一月而全愈。照此書而執用補劑,必致誤人。

5. 論驚恐

若因驚而病者,如驚則氣亂,而心無所倚,神無所歸,慮無所定之類,此必於聞見奪氣而得之,是宜安養心神,滋培肝膽,當以專扶元氣為主。必兼清火而治,自然奏效。《內經》所謂驚則氣亂者,火氣亂之也。若竟講元氣則肝膽之火不靜,而驚不能定。總之主氣強者不易驚,而易驚者,必肝膽之不足也。

不足而有火,火性動故也。故雖有客邪,亦當知先本後標之義。若先治本,其邪何從而解散?○蓋驚出於暫,而暫者即可復;恐積於漸,而漸者不可解,甚至心怯而神傷,精卻則陰痿,日消月縮,不亡不已。丹溪治周本心大恐,心不自安,如人將捕之狀,夜臥不發,兩耳後如見火光炎上,飲食雖進而無味,以參朮當歸為君,陳皮為佐,加鹽炒黃柏、炙元參少許,服之月餘而愈。經云:恐傷腎。

用黃柏元參引參朮歸入補腎藥也。景岳每毀丹溪,觀其治恐用補而加黃柏、元參,得君臣佐使之法,非景岳之新方比也。

6. 論治

上不寧者,未有不由乎下,心氣虛者,示有不因乎精。此心肝脾腎之氣,名雖異而治有不可離者,亦以精氣互根之宜然,而君相相資之全力也。驚恐之病,未可竟言心腎君相相資之全力,乃因火之妄動者多。然或宜先氣而後精,或宜先精而後氣,此二句混講。兼熱者宜清,兼寒者宜暖,又當因其病情而酌用之。故用方者,宜圓不宜鑿也。即此說未可但言補。

一、心脾血氣本虛,而為怔忡,為驚恐,或偶以大驚猝恐而致神志昏亂者,此皆火之擾亂也。俱宜七福飲,甚者大補元煎。新方治法,未能切中病情。○命門水虧,真陰不足而怔忡者,左歸飲。心之不寧,乃火衝動。○命門火虧,真陽不足而怔忡者,右歸飲。怔忡之病而講真陽不足,大誤後人。

○若水虧火盛,煩躁熱渴,而怔忡驚悸不寧者,二陰煎加減一陰煎。莫若知柏地黃湯或丸為正法,新方乃無學問之方。○若思郁過度,耗傷心血者,逍遙飲或益營湯。開鬱清火,豁痰安神。○若寒痰停蓄心下者,薑朮湯。宜二陳。若用薑朮,脫卻痰字矣。心神虛怯,微兼痰火而驚悸者,八物定志丸

溫膽湯加清火藥為妙。○若大恐大懼,以致損傷心脾腎氣而神消精卻者,必用七福飲、理陰煎或大補元煎之類。大恐大驚而用溫熱之藥,俱非正治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