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卷二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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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11)

1. 論虛損病源

凡勞傷虛損,五臟各有所主,而惟心臟最多。此七情所傷。

一、喜因欲遂而發,若乎無陽,而經曰:喜傷心。又曰:暴喜傷陽。又曰:喜樂者,神憚散而不藏。又曰:肺喜樂無極則傷魄。蓋心藏神,肺藏氣,二陽藏也。故暴喜過甚則傷陽,而神氣因以耗散。肺藏魄而主氣,司呼吸,而出入者,非藏氣也。

一、淫欲邪思又與憂思不同,而損惟在腎。蓋心耽欲念,腎必應之,凡君火動於上,則相火應於下。夫相火者,水中之火也,相火,包絡之火,即膻中也。經云:膻中者,臣使之官,即相也,代君行令,非水中之火也。靜而守位則為陽氣,熾而無制則為龍雷,而涸澤燎原,無所不至。坎中之火居於下,即龍雷之火。

景岳「君火相火論」情欲之火,邪火也;君相之火,正氣也。何東垣指相火為元氣之賊,丹溪亦述而論之,乃掩口而笑。今仍云心耽欲念,君火動於上,相火應於下,熾而無制則為龍雷,而涸澤燎原,無所不至。故余曰:火本一物,靜則生物,動則害物。邪念之動,由心而起。

景岳另立邪念之火,與君相之火各別,以闢東垣、丹溪,今仍與東垣、丹溪合。何必矯強立說,以惑人耶?

氣以怒傷,而木鬱無伸,以致侵脾氣陷,而為嘔為脹,為泄為痛,為食欲不行者,此傷其陽者也。木鬱無伸,此肝氣鬱於脾土之中,不得疏泄而剋土,脾氣不運,而為脹為嘔,為泄為痛,為飲食不行,豈有傷其陽者乎?

一、色欲過度者,多成勞損。蓋人自有生以後,惟賴後天精氣以為立命之本。景岳每每講先天虛浮之談,此處亦重後天為立命之本,則知不必順數逆數之浮談也。

一、勞倦不顧者,多成勞損。夫勞之於人,孰能免之,如貧賤之勞,作息有度,習以為常,何病之有?惟安閒柔脆之輩,而苦竭心力,斯為害矣。貧賤之勞,豈無病哉?飢飽不時,奔走負重,衝風冒雪,但非勞心勞形則有之,此皆致病之由也。

一、少年縱酒者,多成勞損。蓋酒成於釀,其性則熱,汁化於水,其質則寒。酒性大熱,故為腐腸之藥。若云汁化於水,其質則寒,於理不通。熱之性在水中,故酒浸食物必爛,豈有熱去而水寒者乎?如桂附之熱,必經水煎,豈亦寒乎?

2. 論證

陰中之陰虛者,其病為發熱躁煩,面赤舌燥,咽痛口瘡,吐血衄血便血,大便燥結,小水痛澀等症;陰中之陽虛者,其病為怯寒憔悴,氣短神疲,頭運嘔惡,腹痛飧泄,二便不禁等症。陰中之陰,陰中之陽,景岳以為特出之語,殊不知腎中真陰虛,則火亢而為吐血衄血諸症。

腎中之真陽虛,為怯寒,二便滑泄不禁,倦怠少食諸症起矣。不必言陰中之陰、陰中之陽。蓋腎為精血之海,而人之生氣,即同天地之陽氣,無非自下而上,所以腎為五臟之本。五臟之本,獨重胃氣,故一部《內經》以胃氣為本。

一、虛損兩顴紅赤或唇紅者,陰虛於下,逼陽於上也。仲景曰:其面戴陽者,下虛故也。若謂逼陽於上而為上熱,可有逼陰於下而為下寒者乎?○仲景戴陽症,乃寒極似陽,非水衰火亢也。認錯病情。

3. 論治

有水盛火虧,而見臟腑寒脾腎敗者,即陽虛之證也。豈有真水盛而病者乎?○氣屬陽,氣虛當以參朮補之,非火虧也,不可用桂附。

一、陽虛者多寒,非謂外來之寒,但陽氣不足,則寒生於中也,若待既寒,則陽已敗矣。而不知病見虛弱,別無熱證者,便是陽虛之候。若無熱症,便為陽虛而用熱藥,必致火亢而為吐血。欲補陽氣,惟辛甘溫燥之劑為宜。辛能耗散元氣,燥能消爍精血,皆非虛損之藥,故東垣有耗散元氣之論。

薑桂燥熱,所當禁用。○欲補陽氣,惟參耆為主,非溫燥所宜。景岳認氣虛即是陽虛,妄投桂附,不知火衰宜桂附,氣虛宜參耆,熱藥有耗元氣,故東垣禁之。請讀《脾胃論》即可知矣。

兼受風寒而嗽者,宜金水六君煎,此杜撰之方,大忌。○貝母丸治嗽最佳。貝母力微。

若大吐大衄,六脈細脫,手足厥冷,危在頃刻,而血猶不止者,速宜用鎮陰煎,其血自止。血脫益氣,大劑獨參湯補血湯為要。

大脫血之證,鎮陰煎、回陽飲俱非對病之藥。有形之血不能速生,幾微之氣所當急固,惟以大劑獨參湯、補血湯為主,此古人血脫益氣之良法,陽生陰長之妙用也。景岳不知此理,將熱藥、血藥亂投,大謬。

4. 附按

立齋治韓州同色欲過度,當峻補其陰,遂以加減八味丸一斤,用桂一兩,以水頓煎六碗,冷服,熟睡。至晚,又溫飲一碗,而證退。補陰而用八味丸,益火則陰愈耗。翼日,畏寒足冷諸證仍至,是無火也,當補其陽。一人而倏陰虛,倏無火,兩相悖謬。

又治一童子,年十四,發熱,吐血,余謂宜補中益氣,以滋化源。內有升麻,非陰虛吐血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