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岳全書發揮》~ 卷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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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11)

1. 辨丹溪

嘗見朱丹溪陽常有餘陰常不足論,且妄引《內經》強以為證。此誠大倍經旨,大伐生機之謬談也。蓋人得天地之氣以有生,而有生之氣即陽氣也,無陽則無生矣。無陰則陽無以生矣。經云:無陰則陽無以化。據景岳可刪去一句矣。故自生至壯,無非陽氣為之主,而精血皆其化生也。

精生氣之說不必言矣。是以陽盛則精血盛,生氣盛也;陽盛則陰衰。陰陽宜平,不宜偏。陽衰則精血衰,生氣衰也。故經曰: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豈非血生於氣乎?穀氣入胃而化生血,非氣也,所謂精生於穀。經云:人受氣於谷,谷入於胃,以傳於肺,五臟六腑皆以受氣。

何得雲陽衰則精血衰、生氣衰也?與《內經》之旨大相悖謬。故東垣著《脾胃論》以垂後世,為萬世醫門之法。○中焦者,胃也。水穀之精氣,化而為血,胃中水穀即有形之物,變化而為血,若胃中但有氣而無水穀,將何以化血乎?水穀即陰也。景岳其有說乎?丹溪但知精血屬陰,而不知所以生精血者,先由此陽氣。

倘精血不足,又安能陽氣有餘?由此慮之,何不曰難成易虧之陽氣,而反曰難成易虧之陰氣?是何異?但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乎?人出自母胎,乳哺水穀至十六歲陰精始成,豈有不因水穀而專講扶陽乎?何「小兒補腎論」又議王節齋之非?何前後之不符耶?其所立補陰等方,謂其能補陰也。然知、柏止堪降火,安能補陰?若任用之,則戕伐生氣而陰愈亡。

景岳寒陣新方中治陰虛火盛,仍用知、柏,獨不伐生氣乎?及察其引證經文,則何其謬誕,若經曰: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故陽道實,陰道虛。此「太陰陽明論」言脾之與胃生病有異。以陽明主表,太陰主裡。《內經》之言,包括總理。如陽者天氣也至陽道實陰道虛八句,統言天地陰陽之理,後言犯虛邪賊風陽受之,飲食不節起居不時者陰受之,言病也。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臟,言陰陽表裡也,非單言脾與胃。

凡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陽受之則入六腑。而外邪在表,邪必有餘,故曰陽道實也。飲食不節,起居不時者,陰受之,陰受之則入五臟。而內傷臟氣,臟必受虧,故曰陰道虛也。陽病多實,陰病多虛有如此,豈以天地和平之陰陽而謂其陽常有餘,陰常不足乎?言臟腑表裡受病,不言虛實,豈有入五臟而多虛者,如下文䐜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澼,皆為虛乎?景岳《內經》之言尚欠明白,丹溪言陽道實則入表,陰道虛則入里,豈非陽有餘陰不足乎?又經曰: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此本以上下不交者為言,亦非陽有餘陰不足之謂也。

且下二句猶或似之,而上云至陰虛,天氣絕,則何以為解?丹溪之言,亦有似之。

聖王憫黎元之疾苦而設醫。觀《內經》病機十九條,屬火熱者多,故河間、丹溪、東垣出而治病,俱闡發《內經》之旨,而垂後世。若寒症仍用溫熱,但寒症少而熱症多,猶恐熱藥耗人元氣,故諄諄告誡。何生民不幸,出此景岳之妖孽,創新奇之語,而為陽不足論,深心著意,以毀前賢,使世人喜用熱藥,至死不悔。及至立新方,寒陣中仍用寒涼,抑又何耶?

據丹溪相火論,無非闡揚火病而崇其補陰之說也。據景岳將陽字敷衍,創論以闢丹溪,使人用熱藥而害人,真岐黃之妖孽也。兩儀動靜,為五行之先天,先天者,性道也;五行寒熱,為兩儀之後天,後天者,變體也。凡疾病俱因後天變動而起。若講先天,則毫無人慾,五志之火寂然不動,焉有疾病?陽為元氣之大主,火為病氣之變見,而動乃陽之性道,安得以性道為病變,而言凡動皆屬火也。人慾之萌動,由先天性道中來,不必嘵嘵多說。

即自天人論之,則曰天行健,豈天動即火乎?又曰君子以自強不息,豈人動即火乎?丹溪獨言人之病。天之運動,此常道也。人之四體運動,周身氣道流行,合天之數,是謂無病。若七情六慾交戰於中,勞役過度,厚味煎炒,則火起焉,如天之雷電而火起焉,豈天無火乎?鎮靜不動則能生物,勞動太過則起而害物。

若謂凡動皆屬火,則豈必其不動而後可乎?若人奔走勞動,則汗出脫衣,豈非動則火起之明驗與?夫以陽作火,詞若相似,而理則大倍矣。動靜以理言,何為大倍?在丹溪則曰:陰虛則病,陰絕則死;陰絕則孤陽飛越而死,如盞中之油干則火滅。余則曰:陽虛則病,陽脫則死。

陽為外衛,陰為內守。陽之脫也,因內守之陰耗竭,陽無所附而脫,故陰精所奉其人壽。景岳不知大理,妄自穿鑿以誤人。因動生火,此或因情欲之思者,止有一證,如欲念不遂,或縱欲太過,致動相火而為勞瘵者,誠有之也。非一證也。不可以一欲念不遂,縱欲太過,致動相火而論。

即此一證,亦是陰精耗竭,相火亢盛而病。丹溪之言,不為謬矣。如五志之動,皆能生火,則不然也。經曰: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五臟受傷,則五火何由而起?五志即人慾之火。五臟者,藏精氣者也。精氣衰,則火起也。經曰:五臟者,主藏精者也。

傷則失守而陰虛,陰虛則無氣,無氣則死矣。經云:陰虛生內熱。又云:熱傷氣。不聞有陰虛則無氣之語。可見臟不可傷,氣亦不可傷,未聞傷即為火也。經云:壯火食氣。即為火也。即云為火,必有火證,使無火證,而但以動字敷衍其說,是何異捉影為形?動靜以理言,不為敷衍,如天為陽,陽主動,地為陰,陰主靜。天之動,疾風雷電,即天之火也。

人肖天地,人之動,喜怒悲思恐,觸而發之則火起矣,即人慾之火也。常見五志所傷之人,傷極必生戰慄,是蓋以元陽不固,神氣失守而然。五志之火起,將元陽不固創論,真為杜撰。

原經文五火之說,乃「解精微論」中言厥病之目無所見也。謂陰陽不交,所以為厥,厥者,逆也。陽逆於上,火不降,陰逆於下,水不升,水火既不升降,而目以一陰之微精,不勝五臟之陽逆,此單言厥逆之為病也。厥病有一水不勝五火,至他病亦有之。豈言火有五,而水止一乎?五志人慾之火,即是五火。

,又按,:二火之說,乃論人有身寒之甚,而反不戰慄者,名為骨痹。謂其人腎水素勝,以水為事,則腎脂枯而髓不能滿,故寒甚至骨也。豈非真陰不足之寒乎?精氣不足則骨髓空虛而畏寒,故紂時老人朝涉,乃骨髓充實,所以不畏寒。又以肝為一陽,心為二陽,二臟皆有伏火,則一水不勝二火,所以身雖寒而不凍慄,此單言骨痹之為病也。如此又豈陽常有餘之謂乎?一水不勝二火,即是陽有餘矣。

○《內經》之言包括渾融。一水不勝二火,雖言骨痹,而議火多水少,理則一也。丹溪言陽有餘陰不足,亦非杜撰之言,非比汝陰有餘陽不足之杜撰也。

予味丹溪云:氣之病寒者,十無一二。夫氣本屬陽。經云:氣傷精。豈非氣有餘而為火乎?經曰:氣實者,熱也;氣虛者,寒也。據景岳引經文氣實者熱也,則氣有餘便是火之說不謬矣。又經曰: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則其義可知矣。但講溫不言熱,若用熱藥,則血氣反為所耗。

溫者,溫和之意,即溫養也。且今人之氣實與氣虛者,孰為多寡?則寒熱又可知矣。《內經》病機屬火者多。景岳將《內經》細究則知火症居多矣。豈《內經》之言不足憑乎?然而何以證之?如心氣虛則神不明,肺氣虛則治節有不行,脾氣虛則食飲不健,肝氣虛則魂怯不寧,腎氣虛則陽衰而精少志屈,胃氣虛則倉廩匱而並及諸經,三焦虛則上中下俱失其職,命門虛則精氣神總屬無根,《內經》云:五臟六腑皆受氣於胃,不言命門也。凡此者何非氣虛之類?氣虛即陽虛,陽虛則五內不暖而無寒生寒,所以多陽衰羸敗之病。

氣虛因熱邪耗散其氣之故。《內經》云:熱傷氣。若以陽虛而用熱藥,則愈耗其氣。故東垣刻刻戒辛熱之藥,有耗散元氣之禍。孫真人夏月熱氣熏灼,元氣受傷,以生脈散補之,未聞有補火之說。○景岳每每言氣虛即陽虛而用熱藥,不知氣虛當用參耆,若用熱藥,氣愈耗矣。

其曰:氣有餘便是火,而余反之曰:氣不足便是寒。氣不足便是寒,氣有餘便是火,兩句對講,不必強辨。

據丹溪曰:濕熱為病,十居八九,則無怪乎寒涼之藥,亦宜八九矣。東南卑下之地,地卑土濕,濕氣熏蒸而濕熱,故病居八九。以天道證之,交四五巳午之月,天令鬱蒸,衣服器皿皆黴黴敗壞,豈非濕熱所致乎?西北地土高燥,則無黴之患。

丹溪夏月伏陰論,據此則夏月止宜寒涼矣。丹溪言夏月炎熱,肺金受制,不宜妄投熱藥,以耗元氣,非謂竟用寒涼。不宜妄用者,蓋恐孟浪投之耳。亦將妄字一解為妙。春夏有陰寒之令,秋冬有溫熱之時,所謂主氣不足,客氣勝也。反四時則病。所謂必先歲氣,無伐天和,亦此謂也。

寒熱溫涼,此四時之令。故《內經》「四氣調神論」宜應四時以養生。若論客氣,乃非其時而病,丹溪必不執法處治,景岳何必將客氣以毀之。丹溪止知時熱宜涼,而舍時從證,又何以不知也?丹溪治夏月寒症,亦用熱藥,從權治法,丹溪豈不知乎?觀其所論,止言夏月忌溫熱,丹溪明明說妄字,何故改作忌字?不言冬月忌寒涼,何其畏火之見,主火之言,一至於此?言夏月,其冬月不言而喻矣。

一、丹溪《局方發揮》曰:經云:暴注下迫,皆屬於熱。又曰:暴注屬火。又曰:下痢清白,屬寒。故瀉痢一證,似乎屬熱者多,屬寒者少。詳玩《局方》專以澀熱為用,若用於下痢清白而屬寒者斯可矣。可見丹溪治下痢清白者,仍講溫熱之藥。其屬熱者,投以澀熱,非殺之而何?據此說,以二火一水言瀉痢之由,殊未當也。

夫經言暴注下迫,皆屬於熱者,謂暴瀉如注之下迫,非腸澼下痢之謂也。丹溪言暴注下迫,乃夏秋感受暑熱之邪而為痢,膿血稠黏,逼迫肛門,腹痛後重,非饗泄,久為腸澼也。秋令之痢,乃暴病,屬濕熱者多,饗泄腸澼乃久病,豈可並論乎?且《內經》言,瀉痢之證,寒者極多,於泄瀉門詳列可考。何丹溪獨引二火之說?言痢而不言泄瀉,若泄瀉而認為痢,景岳失之多矣。

夫以瀉痢為火者,本出河間,而丹溪宗之,故變為此說,遂致諸家方論,皆言濕熱,而不知復有寒濕矣。諸家皆言濕熱,惟景岳獨言寒濕,不知濕氣鬱蒸則為熱。在丹溪之言火多者,謂熱藥能殺人,病機屬熱者多,屬寒者少,景岳不知《內經》之言。而余察其為寒多者,痢屬熱者多。

則但見寒藥之殺人耳。治痢往往用仲景黃芩芍藥湯而愈者多矣,豈仲景之法非歟?○熱病寒病,用藥得宜,皆能活,非寒藥專能殺人。若是,則《內經》治熱以寒、熱者寒之之句可刪矣。

仲景治痢,可下者十法,可溫者五法,可見屬熱者多。景岳將《金匱要略》細讀之,然後再講著書。

據丹溪,以痢之赤白言血氣,而分屬大腸小腸,其於五行之說則然,而於病情則鑿矣。蓋小腸為心之府,宜主血;此言紅積小腸,屬血分,故紅。大腸為肺之府,宜主氣。此白積屬氣分。然水穀氣化於小腸,豈小腸之非氣乎?或糞前見血,豈大腸之無血乎?經曰:血者,神氣也。此非赤化於氣乎?血者,水穀所化。

又曰:白血出者死。此非白亦為血乎?蓋赤白無關血氣,但其來淺者白,而來深者則赤也。故經曰:陽絡傷則血外溢,此言血出上竅而吐衄。陰絡傷則血內溢。此言便血,即腸紅,非言痢也。景岳認錯經旨。○丹溪言痢,有氣血之分,不言陽絡傷、陰絡傷之衄血、便血。辨別毫無確當。

至若初得一二日間,元氣未虛,必推蕩之。則此說不可概言矣。此證有不宜下者,有必不可下者,豈以一二日間必可推蕩耶?丹溪原云:元氣未虛必下。今單執下句而疑其必字耶。○丹溪言元氣未虛必推蕩之,此《內經》通因通用之法。若元氣不足,自然不用推蕩。觀《格致餘論》治葉先生之痢,後重逼迫,正合承氣症,因氣口脈虛,面色黃而白,平昔過飽傷胃。遂與參朮十餘劑,先補其胃氣,而後用承氣推蕩之。

丹溪豈孟浪乎?景岳看書未到,竟將推蕩兩字深罪之,大謬,大謬。宜推蕩者,亦不過數十中之一二耳。不可執定十中一二,可推蕩則推蕩,可清則清,可補則補,在用之權變耳。○仲景治痢,至其時復發,此下未盡也,復下之。想景岳未讀此書也。在丹溪亦曰:余近年涉歷,此造用之書。

亦有大虛大寒者。此亦丹溪晚年之一隙耳,亦知前言之過否。則知丹溪仍有用溫補,何得責其用寒涼,吹毛求疵以毀之。

一、丹溪痢疾門附錄曰:諸有積者,以肚熱纏痛推之;諸有氣者,以肚如蟹渤驗之。大要以散風邪,行滯氣,開胃脘為先,不可遽用補澀,致增變證。此段丹溪治痢有外感,有氣滯,當用通因通用之法,不可驟用補澀,使積邪無處出路,必變症蜂起,而淹延不已。

據此三法,亦不過言其大概。至若補,住寒邪之說,則大有不通。經云: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凡病之起,無有不因虛而發。外感內傷,七情飲食,皆乘虛而竊發。至於痢症,因內有積滯,外受暑熱,故積滯稠黏,腹痛後重,理宜用仲景法下之。若補住,必變腫脹。此自然之理。

○景岳將補住寒邪句,紛紛胡說以責丹溪,不細覽《內經》之言,治病竟以一補為良法,真軒岐之妖孽也。夫既受寒邪,即當辨其虛實。實而補之,則隨補隨甚,即顯見也,又何待乎變證?誤補則有變證。若因臟氣受傷者,則無非虛證,即宜溫補。丹溪治臟氣受傷之病,自然補之如人參膏

治陰脫之症,亦見奇效。豈丹溪不知治虛症乎?蓋溫可逐寒邪,補可健脾腎,脾腎健,寒邪去,則無不速愈,何反有補住之理,變證之說?既云寒邪,當去寒邪為主,若邪而用補,其邪從何而去?若補住寒邪,其變症自然蜂起。景岳之言,害人不少。若執補住之說而禁用之,則虛者日虛而變症百出矣。

若邪未去而執用溫補,其邪更甚,必致變證百出矣。余所見,寒涼變症之害,不可勝紀,近則旬日,遠則經年,終於殞命而後已。邪未去而補,邪氣閉塞於內,擾亂本元,綿延歲月而殞命矣。《內經》客者除之之說,不必言矣。未聞以溫補變症而淹延不已者。溫補則邪不散,必淹延而死。

餘年出古稀,涉歷不少,雖古稀之年,涉歷尚少,故執定溫補而無活法。凡遇人言,無不曰補住寒邪,無不曰邪得補而愈盛,既云邪,則當去邪為是。若補之,如閉門逐盜,盜自何出?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也。不通之論。致病者寧受涼而死,不願溫補而生。治病當寒涼用寒涼,當溫補用溫補,不可執寒涼為非而害人。

仲景承氣湯白虎湯,豈非寒涼乎?餘切悲之,今反其說曰:以寒遇寒,則留住寒邪,邪得寒而愈甚,理所必然。經云:人之傷於寒也,則為病熱。以次傳入於內,始而發表,入里用寒藥攻之,仲景法也。豈寒邪不可用寒耶?

又總原劉、朱二家之說,無非偏執言火。自二子之說行,而軒岐之受誣久矣。使軒岐再起,能無眥裂而發豎乎?二子之說有誤於人,何景岳述古之治,每每宗之而治病?且又云:丹溪治虛火仍用參耆之屬,則知丹溪未嘗不用溫補;河間治腎水不足之類中,仍以地黃飲子,其中有桂附,則知二子遇熱藥補劑之病,亦嘗用之,何得如此痛罵而闢之耶?若景岳顛倒是非,著意闢其言火而用寒涼,何新方寒陣中用知柏地黃湯治陰虛火亢者,豈非寒涼乎?景岳用之,獨不害人耶?何敢肆言無忌,以謗前賢?

劉、朱二家,未嘗竟用寒涼,遇虛寒症,亦常用參、朮、桂、附。想景岳河間《宣明論》、《保命集》諸方未曾看耳。即《丹溪心法》諸方亦未嘗不用溫補,何必深罪其言。○岐黃之書,寒熱溫涼,隨病而用,豈執定溫熱之藥哉?若云寒涼害人,何經云熱淫於內,治以鹹寒,火淫於內,治以鹹冷?可不言矣。景岳竟議溫補之藥,世人蒙其害者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