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鐸

《辨證錄》~ 卷之三 (17)

1. 目痛門（十四則）

氣結則肝膽之系不能上通於目，而目之睫不能下矣。治法必須解其氣結，然而不易解也，仍當補其肝膽之血，血旺則氣伸，而結乃解也。方用解結舒氣湯：

白芍（一兩），當歸（一兩），炒棗仁（一兩），郁李仁（三錢），水煎服。一劑而目能瞑矣。

白芍平肝膽之旺，於瀉中能補，當歸滋肝膽之枯，於補中能散，炒棗仁安心之藥，心安則不必取資於肝膽，子安而母更安也。郁李仁善能去肝膽之結，入之於三味之中，尤易入肝而舒滯去郁也，所以一劑奏功耳。

此症用舒結湯亦神。

柴胡，荊芥（各二錢），白芍（一兩），甘草，半夏，獨活（各一錢），炒棗仁（四錢），麥冬（五錢），水煎服。一劑目瞑而臥。

人有無故忽視物為兩人，以為肝氣之有餘，誰知是腦氣之不足乎。蓋目之系下通於肝，而上實屬於腦，腦氣不足，則肝之氣應之，肝氣大虛不能應腦，於是各分其氣以應物，因之見一為兩矣。孫真人曰：邪中於頭，因逢身之虛其入深，則隨目系入於腦，入於腦則轉，轉則目系急，急則目眩以轉；邪中於睛，所中者不相比則睛散，睛散則岐，故見兩物。此言尚非定論。

治法必須大補其肝氣，使肝足以應腦，則肝氣足而腦氣亦足也。方用助肝益腦湯：

白芍（二兩），當歸（一兩），人參（三錢），郁李仁（二錢），柴胡（五分），天花粉（二錢），細辛（五分），川芎（三錢），甘菊花（五錢），薄荷（八分），生地（五錢），天門冬（三錢），甘草（一錢），白芷（三分），水煎服。

一劑而視物為一矣，二劑全愈。

此方全是益肝之藥，非益腦之品也。不知補腦必須添精，而添精必須滋腎。然而滋腎以補腦，而肝之氣不能遽補，不若直補其肝，而佐之祛邪之藥為當。蓋腦氣不足，而邪得以居之，不祛邪而單補其精於腦氣，正無益也，治肝正所以益腦也。

此症亦可用補瞳神丹：

當歸，白芍（各一兩），郁李仁，黑荊芥，丹皮（各三錢），麥冬，川芎，葳蕤（各五錢），細辛（五分），水煎服。二劑愈。

人有病目之後，眼前常見禽鳥昆蟲之飛走，捉之則無，人以為怪，而不知非怪也，乃肝膽血虛，有痰而閉結之也。夫肝膽屬木，木中無血以潤之，則木氣過燥矣。內燥必取給於外水，然而肝膽喜內水之資，而不喜外水之養，於是外水不變血而變痰。血資肝膽則有益，痰侵肝膽則有損，且血能入於肝膽之中，痰難入於肝膽之內。

痰既在外，反壅塞肝膽之竅，而氣不能展矣。見禽鳥昆蟲之飛走者，皆痰之作祟也。治法益肝膽之血，而兼消其外壅之痰。方用四物湯加味治之。

熟地（三錢），白芍（五錢），當歸（一兩），川芎（二錢），酸棗仁（五錢），青葙子（三錢），茯神（三錢），陳皮（一錢），甘草（一錢），半夏（三錢），白朮（二錢）水煎服。四劑目無所見矣。

白話文：

目痛門（十四則）

如果體內氣機鬱結，肝膽的經絡就無法向上通達到眼睛，使得眼瞼不能自然下垂。治療方法必須疏解氣機鬱結，但這並不容易，還是要補養肝膽的血液，當血液充足時，氣機自然舒展，鬱結才能解開。可以用「解結舒氣湯」：

白芍（37.5克），當歸（37.5克），炒棗仁（37.5克），郁李仁（11.25克），用水煎服。服用一劑，眼睛就能閉合。

白芍能平息肝膽的過旺之氣，在瀉的同時也能補養；當歸能滋養肝膽的枯竭，在補的同時也能疏散；炒棗仁是安神藥，心神安定就不需要過度依賴肝膽，就像孩子安穩，母親也會更加安心。郁李仁最擅長去除肝膽的鬱結，加入這三味藥中，更容易進入肝經，舒緩滯塞，去除鬱悶，所以一劑就能見效。

這種症狀用「舒結湯」也很有效果：

柴胡、荊芥（各7.5克），白芍（37.5克），甘草、半夏、獨活（各3.75克），炒棗仁（15克），麥冬（18.75克），用水煎服。服用一劑，眼睛就能閉合入睡。

有些人無緣無故看東西會出現重影，以為是肝氣過盛，卻不知道是腦氣不足。因為眼睛的經絡下通於肝，而實際上歸屬於腦。腦氣不足，肝氣就會隨之虛弱，肝氣大虛無法呼應腦氣，於是各自產生氣機來應對眼前的物體，導致看一個東西出現兩個影像。孫真人說：「邪氣侵入頭部，因為身體虛弱而深入，隨著眼睛的經絡進入腦部，進入腦部後就會產生轉動，轉動則眼睛的經絡會變得緊張，緊張就會引起頭暈目眩；邪氣侵入眼睛，如果侵入的部位不一致就會導致眼睛散亂，眼睛散亂就會出現歧見，所以看東西會有重影。」這個說法還不是定論。

治療方法必須大補肝氣，使肝氣足以呼應腦氣，肝氣充足，腦氣自然也充足。可以用「助肝益腦湯」：

白芍（75克），當歸（37.5克），人參（11.25克），郁李仁（7.5克），柴胡（1.875克），天花粉（7.5克），細辛（1.875克），川芎（11.25克），甘菊花（18.75克），薄荷（3克），生地（18.75克），天門冬（11.25克），甘草（3.75克），白芷（1.125克），用水煎服。

服用一劑就能看清一個影像，兩劑就能痊癒。

這個方子全是補肝的藥，並非直接補腦的藥。其實補腦必須補充精氣，補充精氣必須滋養腎臟。然而，通過滋養腎臟來補腦，肝氣不能馬上補足，不如直接補肝，再佐以祛邪的藥物更合適。因為腦氣不足，邪氣才能乘虛而入，如果不祛除邪氣，單純補充腦部精氣，沒有任何益處。治療肝臟其實就是為了補益腦部。

這種症狀也可以用「補瞳神丹」：

當歸、白芍（各37.5克），郁李仁、黑荊芥、丹皮（各11.25克），麥冬、川芎、葳蕤（各18.75克），細辛（1.875克），用水煎服。服用兩劑就能痊癒。

有些人病癒後，眼前常常看見飛禽走獸或昆蟲飛舞，去捉卻什麼也沒有。人們覺得奇怪，但其實這並不是怪事，而是因為肝膽血虛，有痰而阻塞了經絡。肝膽屬木，木中沒有血液來滋潤，木氣就會過於乾燥。內在乾燥必定會從外在的水液中獲取補充，然而肝膽喜歡內在水液的滋養，不喜歡外來水液的補充，所以外來水液不能轉化成血液，反而變成痰液。血液滋養肝膽有益，痰液侵擾肝膽則有害，而且血液能夠進入肝膽內部，痰液卻難以進入肝膽之內。

痰液停留在外，反而會堵塞肝膽的孔竅，使得氣機無法舒展。看到飛禽走獸或昆蟲飛舞，都是痰液在作怪。治療方法是補益肝膽的血液，同時消除外在阻塞的痰液。可以用「四物湯」加味來治療：

熟地（11.25克），白芍（18.75克），當歸（37.5克），川芎（7.5克），酸棗仁（18.75克），青葙子（11.25克），茯神（11.25克），陳皮（3.75克），甘草（3.75克），半夏（11.25克），白朮（7.5克），用水煎服。服用四劑，眼睛就能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