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九 (2)
卷之九 (2)
1. 小便不通門（六則）
人有小便不通，點滴不能出，急悶欲死，心煩意躁，口渴索飲，飲而愈急，人以為小腸之熱極也，誰知是心火之亢極乎。夫心與小腸為表裡，小腸熱極而癃閉，乃熱在心而癃閉也。蓋小腸之能開闔者，全責於心腎之氣相通也。今心火亢熱，則清氣不交於小腸，惟烈火之相迫，小腸有陽無陰，何能傳化乎。
小腸既不能傳化，膀胱何肯代小腸以傳化耶。況心腎之氣，既不入於小腸，亦何能入於膀胱，以傳化夫水哉。治法瀉心中之火，兼利其膀胱，則心腎氣通，小便亦通矣。方用涼心利水湯：
麥冬（一兩），茯神（五錢），蓮子心（一錢），車前子（三錢）水煎服。二劑水出如注，四劑全愈。
白話文：
人若小便不通，點滴不能排出，急悶欲死，心煩意躁，口渴索飲，喝水卻更急，許多人以為是小腸的熱氣太過，殊不知這是心火太旺的緣故。
心和小腸是表裡相應的器官，小腸熱極而導致小便閉塞，其實是心火熾盛導致的。因為小腸的開闔功能，完全依賴於心腎之氣的互相流通。現在心火亢盛，則清氣無法與小腸相通，只有烈火般的迫逼，小腸陽氣過盛，陰氣不足，怎麼能正常運化呢？
小腸既無法正常運化，膀胱又怎麼能替小腸運化呢？況且心腎之氣，既不進入小腸，又怎麼能進入膀胱，來運化水分呢？
治療方法是瀉去心火，同時利通膀胱，如此心腎氣通，小便自然也通暢。可以用涼心利水湯：
麥冬一兩，茯神五錢，蓮子心一錢，車前子三錢，水煎服。兩劑藥便可使小便如注，四劑藥便可痊癒。
此方補心之藥，即涼心之藥也。在心既無太亢之虞，在小腸又寧有大幹之患。況又有滑利澹滲之味以通其水，則心氣自交於腎，腎氣自交於膀胱，氣化易於出水，豈尚有不通之苦哉。
人有小腸不通，眼睛突出，面紅耳熱，口渴引飲，煩躁不寧，人以為上焦之火盛也，誰知是膀胱之火旺乎。夫膀胱與腎為表裡，膀胱必腎氣相通，而後能化水，是膀胱之火，即腎中命門之火也。膀胱無火不能化水，何火盛反閉結乎？不知膀胱得正火，則水易分消，得邪火而水難通利。
蓋膀胱乃太陽之經也，太陽最易入邪，一入邪而寒變為熱。熱結於膀胱，乃邪將散之時也。邪既將散，宜火隨溺而泄矣，何反成閉結之症？蓋因邪將出境，惟恐截殺去路，故作威示強，屯住於膀胱耳。治法不必泄腎火，但利膀胱，則邪去如掃。方用導水散：
白話文：
這方藥能補心，同時也能清心火。心臟本來就沒有太過亢奮的風險，小腸更不可能有大礙。再加上藥方中滑利淡滲的味道可以幫助排泄水分，心氣自然就能與腎氣相通，腎氣也自然能與膀胱相通，氣化更容易排出水分，怎麼還會不通暢呢？
有些人小腸不通暢，眼睛突出、臉紅耳熱、口渴想喝水、煩躁不安，人們都以為是上焦的火氣太盛，殊不知其實是膀胱的火氣旺盛。膀胱與腎臟是表裡關係，膀胱必須與腎氣相通才能化水，所以膀胱的火氣其實就是腎臟命門的火氣。膀胱沒有火氣就無法化水，怎麼可能會因為火氣盛而閉塞呢？大家不知道的是，膀胱得到正火，水分就容易分化消散；而得到邪火，水分就難以通暢排泄。
因為膀胱是太陽經脈的所在，太陽經最容易受到邪氣侵襲，一旦被邪氣入侵，寒氣就會轉變成熱氣。熱氣積聚在膀胱，其實是邪氣即將散去的徵兆。邪氣即將散去，應該順著尿液排出，怎麼會反而變成閉塞的病症呢？這是因為邪氣即將出境，害怕被截殺，所以才會故作威猛，屯聚在膀胱。治療方法不用瀉腎火，只要利膀胱，邪氣就會像掃地一樣被清除。這方藥叫做導水散：
王不留行（五錢），澤瀉（三錢），白朮（三錢）水煎服。一劑通達如故，不必二劑。
此方逐水至神，因王不留行性速善走，故用之以祛除耳。閉原在膀胱，利膀胱而閉自開，何用張皇輕投迅利之劑耶。
人有小便閉結，點滴不通，小腹作脹，然而不痛，上焦無煩躁之形，胸中無悶亂之狀，口不渴，舌不幹，人以為膀胱之水閉也，誰知是命門之火塞乎。夫膀胱者決瀆之官，腎中氣化而能出，此氣即命門之火也。命門火旺，而膀胱之水通；命門火衰，而膀胱之水閉矣。或曰：小水之勤者，由於命門之火衰也。
白話文：
使用王不留行五錢、澤瀉三錢、白朮三錢，水煎服用。只要服用一劑，就能通暢如常，不需要再服用第二劑。
解釋
這個藥方具有強力利水作用，因為王不留行藥性快速，能迅速通暢水道，所以用它來治療小便閉塞。小便閉塞的根源在於膀胱，只要利通膀胱，閉塞自然解除，何必急於求成，使用猛烈的利尿藥呢？
分析
有些人小便閉結，滴水不通，小腹脹滿，卻不痛，上焦也沒有煩躁，胸中也沒有悶亂，口不渴，舌不乾，大家以為是膀胱的水閉塞了。其實，這是命門之火阻塞了。膀胱是排泄廢水的器官，腎臟中的氣化作用才能讓水排出體外，這個氣就是命門之火。命門之火旺盛，膀胱的水就能順利排出；命門之火衰弱，膀胱的水就會閉塞。也有人說，小便不通暢是命門之火衰弱導致的。
火衰正宜小便大利，何反至於閉塞也？不知命門之火，必得腎水以相養，腎水衰而火乃旺，火旺者，水無力以制之也。無水之火，火雖旺而實衰；無火之水，水欲通而反塞。命門火衰而小水勤，衰之極者，勤之極；勤之極者，閉之極也。人見其閉，錯疑是膀胱之火，反用寒劑，愈損其命門之火，膀胱之氣益微，何能化水改投利水之藥，轉利轉虛矣。
治法必須助命門之火然徒助命門之火，恐有陽旺陰消之慮，必須於水中補火，則火生於水之中，水即通於火之內耳。方用八味地黃湯：
熟地（一兩），山茱萸（五錢），丹皮（三錢），山藥（五錢），澤瀉（三錢），伏苓（五錢），肉桂（三錢），附子（一錢）水煎服。一服即如注。
白話文：
火氣衰弱時，應該小便暢通，為什麼反而會出現閉塞呢？這是因為人體的命門之火，需要腎水滋養。當腎水衰弱時，命門之火反而旺盛，但火旺盛了，水就沒有力量來制約它。沒有水的火，雖然看似旺盛，其實已經衰弱；沒有火的 水，想通暢卻反而會阻塞。命門火衰弱，小便頻繁，衰弱到極點，頻繁到極點，頻繁到極點就容易阻塞。有些人看到這種情況，誤以為是膀胱有火，就用寒涼的藥物，反而更加損害命門之火，膀胱之氣更加微弱，怎麼可能化水呢？反而會越用利水藥物，身體就越虛弱。
治疗方法必须帮助命门之火，但是仅仅帮助命门之火，恐怕会出现阳盛阴消的情况，必须在水中补火，这样火才能生于水中，水也才能通于火中。药方使用八味地黄汤：
熟地黄一两、山茱萸五钱、丹皮三钱、山药五钱、泽泻三钱、茯苓五钱、肉桂三钱、附子一钱，水煎服。一剂下去，效果就如同注入了活力。
八味湯乃水中補火之聖藥也。水中補火，而火無大炎之懼；火中通水，而水無竭澤之虞。即久閉而至於胞轉，以此方投之，無不奏功於眉睫，況區區閉結哉。
此症用行水湯亦甚效。
熟地（二兩），巴戟天，茯神，芡實（各一兩），肉桂（二錢）水煎服。
人有小便不通，目睛突出，腹脹如鼓，膝以上堅硬，皮膚欲裂，飲食不下，獨口不渴，服甘淡滲泄之藥皆無功效。人以為陽盛之極也，誰知是陰虧之至乎。夫陰陽不可離也。淡甘滲泄之藥，皆陽藥也。病是無陰，而用陽藥宜乎，陰得陽而生矣。然而無陰者，無陰中之至陰也。
白話文：
八味湯與行水湯的功效及病症分析
八味湯是水中補火的聖藥。水中補火，火就不會過於旺盛；火中通水，水就不會枯竭。即使是久病閉結，導致胞轉的嚴重狀況，用八味湯治療，也能迅速見效，更何況只是一般的閉結呢？
行水湯對於這種病症也非常有效。
八味湯的藥方：
熟地（二兩），巴戟天，茯神，芡實（各一兩），肉桂（二錢）水煎服。
病症分析：
有些病人小便不通，眼球突出，腹部脹大如鼓，膝蓋以上部位僵硬，皮膚緊繃欲裂，無法進食，卻不口渴，服用甘淡滲泄的藥物也無效。人們以為這是陽氣過盛的表現，殊不知這是陰氣虧虛到了極點。
陰陽是不可分離的。甘淡滲泄的藥物，都是屬於陽藥。病人是陰氣不足，而用陽藥，看似合理，但實際上是陰氣得不到陽氣的滋養。然而，這種陰氣不足，並非一般的陰虛，而是陰虛到極點，也就是至陰虛。
陰中之至陰，必得陽中之至陽而後化。小便之不通，膀胱之病也。膀胱為津液之府，必氣化乃能出。是氣也，即陽中至陽之氣也。原藏於至陰之中，至陽無至陰之氣，則孤陽無陰，何以化水哉。治法補其至陰，而陽自化也。方用純陰化陽湯：
熟地（一兩），玄參（三兩），肉桂（二分），車前子（三錢）水煎服。一劑小便如湧泉，再劑而閉如失。
此方又勝於滋腎丸，以滋腎丸用黃柏、知母苦寒之味以化水，不若此方用微寒之藥以化水也。論者謂病勢危急，不宜用補以通腎，且熟地濕滯，不增其閉澀之苦哉。詎知腎有補無瀉，用知母、黃柏反瀉其腎，不虛其虛乎。何若用熟地純陰之品，得玄參濡潤之助。既能生陰又能降火，攻補兼施，至陽得之，如魚得水，化其亢炎而變為清涼，安得不崩決而出哉。或謂既用熟地、玄參以生陰，則至陽可化，何必又用肉桂、車前子多事。
白話文：
陰部的極度陰性，必須得到陽部的極度陽性才能轉化。小便不通，是膀胱問題。膀胱是津液存儲的地方，必須通過氣化才能排出。這股氣，就是極度陽性的氣。原本藏於極度陰性之中，極度陽性若無極度陰性的氣，則會成為孤獨的陽性，如何能轉化成水呢？治療方法是補充極度陰性，讓陽性自然轉化。方程式使用純陰化陽湯：
熟地（一兩），玄參（三兩），肉桂（二分），車前子（三錢）。用水煎煮服用。一劑後，小便如同泉水湧出，再劑後，閉塞狀況如同消失。
此方比滋腎丸更優秀，因為滋腎丸使用黃柏、知母的苦寒味道來轉化水分，不如此方使用微寒的藥物來轉化水分。討論者認為病情危急，不適合用補救來通腎，而且熟地有濕滯性，不會增加閉塞的苦楚嗎？但實際上腎有補助無減損的作用，使用知母、黃柏反而減損腎，不是讓虛的更虛嗎？為什麼不用熟地這種純陰性產品，加上玄參的潤滑幫助。既能生陰又能降火，攻與補並行，極度陽性接觸到，就像魚得水，轉化過剩的熱烈為清爽，怎麼可能不崩潰而出呢？有人質疑既然使用了熟地、玄參來生陰，那麼極度陽性可以轉化，何必再用肉桂、車前子來做更多的事情。
然而藥是純陰，必得至陽之品以引入於至陽，而又有導水之味，同群共濟，所以既能入於陽中，又能出於陽外也。矧肉桂止用其氣以入陽，而不用其味以助陽，實有妙用耳。
此症用加生化腎湯亦神。
熟地（四兩），生地（二兩），肉桂（三分）水煎服。
人有小便不出，中滿作脹，口中甚渴，投以利水之藥不應，人以為膀胱之火旺也，誰知是肺氣之乾燥乎。夫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上焦之氣不化，由於肺氣之熱也。肺熱則金燥而不能生水，投以利水之藥，益耗其肺氣，故愈行水而愈不得水也。治法當益其肺氣，助其秋令，水自生焉。方用生脈散治之。
白話文：
藥性偏寒，需要用性質溫熱的藥物引導它進入陽氣旺盛的地方，並且藥物還需要具有引導水分的作用，互相配合才能讓藥物既能進入陽氣之中，又能從陽氣中排出。肉桂只利用它的香氣進入陽氣，而不使用它的味道來增強陽氣，這確實是巧妙的用法。
這種情況使用生化腎湯效果也很神奇。
熟地四錢，生地二錢，肉桂三分，水煎服用。
有些病人小便排不出，腹部脹滿，口渴，服用利水藥物卻沒有效果，人們以為是膀胱的火氣旺盛，卻不知道是肺氣乾燥導致的。膀胱是人體的貯水器官，水分儲存在這裡，氣化才能排出。上焦的氣化不順暢，是因肺氣熱造成的。肺熱導致金氣乾燥，無法生成水分，服用利水藥物，反而會更消耗肺氣，越利水反而越難得到水分。治療方法應該是滋養肺氣，幫助它恢復正常的運作，水分自然會生成。可以用生脈散來治療。
人參（一兩），麥冬（二兩），北五味子（一錢），黃芩（一錢）水煎服。二劑而水通矣。
生脈散補肺氣以生金，即補肺氣以生水是矣。何加入黃芩以清肺，不慮伐金以傷肺乎。不知天令至秋而白露降，是天得寒以生水也。人身肺金之熱，不用清寒之品，何以益肺以生水乎。此黃芩之必宜加入於生脈散中，以助肺金清肅之令也。
此症用麥冬茯苓湯：
麥冬（三兩），茯苓（五錢）水煎服。
白話文：
人參（一兩），麥冬（二兩），北五味子（一錢），黃芩（一錢）水煎服。二劑而水通矣。
這段古方的意思是：使用一兩的人參、二兩的麥冬、一錢的北五味子和一錢的黃芩，一起加水煮沸後服用。這個方子需要服用兩次，就能夠幫助通便。
生脈散補肺氣以生金，即補肺氣以生水是矣。何加入黃芩以清肺，不慮伐金以傷肺乎。不知天令至秋而白露降，是天得寒以生水也。人身肺金之熱，不用清寒之品，何以益肺以生水乎。此黃芩之必宜加入於生脈散中，以助肺金清肅之令也。
這段文字在討論生脈散中加入黃芩的原因。黃芩有清熱的作用，能夠幫助肺部清涼，這對肺部健康有益。因為在秋天，天氣轉涼，這有助於水元素的生成。如果人的肺部熱度太高，不使用清涼的藥物，那麼如何能增強肺部並促進水元素的生成呢？因此，黃芩應該被加入生脈散中，來輔助肺部的清涼和整潔。
此症用麥冬茯苓湯：
麥冬（三兩），茯苓（五錢）水煎服。
這段文字說明瞭對於某種症狀，應使用麥冬茯苓湯。需要三兩的麥冬和五錢的茯苓，一起加水煮沸後服用。
人有飲食失節，傷其胃氣，遂至小便不通，人以為肺氣之虛也，誰知是胃氣下陷於下焦，不能升舉之故乎。夫膀胱必得氣化而始出，氣升者，即氣化之驗也。氣之升降，全視乎氣之盛衰，氣盛則清氣升，而濁氣降；氣衰則清氣不升，而濁氣不降矣。若胃者多氣之府也，群氣皆統之，胃氣之盛衰，尤為眾氣之盛衰也。
所以胃氣一虛，各經眾氣多不能舉。故脾胃虛而九竅皆為之不通，豈獨前陰之閉水哉。治法必須提其至陽之氣，而提氣必從胃始也。方用補中益氣湯：
人參（二錢），黃耆（三錢），白朮（三錢），當歸（二錢），甘草（一錢），陳皮（二分），柴胡（一錢），升麻（五分）
白話文：
人若飲食不節，傷了脾胃，導致小便不通，人們常以為是肺氣虛弱所致，卻不知是胃氣下陷至下焦，無法向上升舉之故。
膀胱必須依靠氣化才能排泄尿液，氣體上升正是氣化作用的表現。氣體的升降，完全取決於氣的盛衰，氣盛則清氣上升，濁氣下降；氣衰則清氣不升，濁氣不降。而胃是氣的聚集之處，統管全身各個氣，胃氣的盛衰，直接影響著全身氣的盛衰。
因此，一旦胃氣虛弱，各經脈的氣都無法上升。所以，脾胃虛弱時，九竅都會不通暢，何況只是前陰閉塞水液呢？治療方法必須提振陽氣，而提氣要從胃開始。
方劑可用補中益氣湯：
人參（二錢），黃耆（三錢），白朮（三錢），當歸（二錢），甘草（一錢），陳皮（二分），柴胡（一錢），升麻（五分）
水煎服。一劑而小便通矣，再劑全愈。
此方用參、耆甘溫之味，補其胃氣；以升麻、柴胡從化原之下而升提之，則清升濁降，而肺氣不虛，自能行其清肅之令，何至有閉結之患哉。
白話文：
這帖藥是用水煮來服用。喝一次就能讓小便順利排出，再喝一次就完全康復了。這個配方使用人參和黃耆這種甜暖的味道，來滋補胃部的元氣；再加上升麻和柴胡，能夠在消化系統下方提升它們的功能，這樣就可以使清潔上升、混濁下降，肺部的力量就不會衰弱，自然可以執行清楚嚴謹的命令，又怎麼會有堵塞不通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