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二 (23)
卷之二 (23)
1. 脅痛門（五則）
血活易於流動，行氣而瘀滯可通，血死難於推移，行氣而沉積不化，必用敗血之藥以下死血，而痛可除也。方用抵當丸，以水蛭、虻蟲有形之毒物，庶易下有形之死血耳。服一劑，必便黑血而愈，愈後乃用四物湯加減而調理之。
熟地（一兩），白芍（一兩），丹皮（三錢），川芎（一錢），當歸（五錢），三七根末（三錢）
水煎服。
四物湯補血之劑也，既下死血，何以又補其血乎?不知血死既久，在肝經則肝血已無生氣，若不補其血，則肝舍空虛，未必不因虛而成痛，惟補其血，則死血方去，而新血即生，肝氣快樂，何至有再痛之虞乎。然則補血可也，又加三七根以止血者何居?恐水蛭、虻蟲過於下血，萬一死血行而活血隨之而下，不徒補無益乎。所以於補中止之，得補之益，而無下之失，始奏萬全之功也。
此症亦可用散瘀湯：
水蛭（炒黑色，為末，一錢），當歸（五錢），丹皮，紅花（各五錢），甘草（一錢），生地（三錢）
水煎服。一劑即愈。
人有右脅大痛，腫起如覆杯，手不可按，按之痛益甚，人以為肝經之火也，誰知是脾火內伏、瘀血存注而不散乎?夫脅雖為肝位，而肝必克脾，脾受肝克，則脾亦能隨肝而作痛。然而無形之痛，治肝而痛可止，有形之痛，治脾而痛始消。今痛而作腫，正有形之痛也，乃瘀血積於脾中，鬱而不舒，乘肝部之隙，因外腫於右脅耳。
治法必須通脾中伏熱，而下其瘀血，則痛可立除也。方用敗瘀止痛湯：
大黃（三錢），桃仁（十四粒），當歸（三錢），白芍（一兩），柴胡（一錢），黃連（一錢），厚朴（二錢），甘草（一錢）
水煎服。一劑而瘀血下，二劑而痛除，腫亦盡消。
此方大黃、柴胡、黃連同用，能掃瘀去陳，開鬱逐火，迅速而無留滯之苦。然非多用白芍，則肝氣難平，而脾中之熱受制於肝，正不易散，是病在脾，而治仍在肝也。
此症用木土兩平湯亦效。
石膏，茯苓，蒼朮，炒梔子（各三錢），白芍（五錢），甘草（一錢）
水煎服。一劑輕，二劑愈。
人有貪色房勞，又兼惱怒，因而風府脹悶，兩脅作痛，人以為色欲損腎，怒氣傷肝，理當兼治，而不知兼治之中尤當治腎也。蓋肝為腎之子，腎足而肝氣易平，腎虧而肝血多燥，肝惡急，補血以制其急，不若補水以安其急也。況肝血易生，而腎水難生，所以肝血不足，輕補肝而木得其養矣。
腎水不足，非大用補腎之味，則水不能生。然則房勞之後脅痛，其虧於精者更多，烏可重治肝而輕治腎哉。方用填精益血湯：
熟地（一兩），山茱萸（五錢），白芍（五錢），當歸（三錢），柴胡（一錢），丹皮（二錢），沙參（三錢），茯苓（二錢），地骨（三錢），白朮（三錢）
白話文：
脅痛門（五則）
活的血容易流動，疏通氣的運行，血瘀積就能通暢。死血難以推動，疏通氣的運行，沉積的死血也不能化開，必須用能去除壞死血的藥，才能把死血排掉，疼痛才能消除。可以用抵當丸這個方子，因為水蛭、虻蟲這類有形的毒物，比較容易把有形的死血排出去。服用一劑，一定會排出黑色的血便，然後病就好了。病好之後再用四物湯加減藥材來調理身體。
四物湯是補血的藥，既然已經把死血排掉了，為什麼又要補血呢？因為死血積聚太久，在肝經就會讓肝血失去生機，如果不及時補血，肝臟就會空虛，很可能因為虛弱而再次疼痛。只有補血，才能讓死血順利排出，新血才能生成，肝氣舒暢，哪裡還會有再次疼痛的顧慮呢？既然補血可以，為什麼還要加三七根來止血呢？這是因為擔心水蛭、虻蟲太過於瀉血，萬一死血排出時，連同活血也一起被瀉掉，那麼補血不就白費了嗎？所以在補血的同時也要止血，這樣才能得到補血的好處，又不會有瀉血的壞處，才能達到萬全的功效。
這種病症也可以用散瘀湯：
把水蛭炒黑後磨成粉，再與當歸、丹皮、紅花、甘草、生地一起用水煎服。服用一劑就會痊癒。
有人右邊的脅肋劇烈疼痛，腫起來像倒扣的杯子，手不能按壓，按了就會更痛，大家都認為是肝經的火氣引起的。殊不知是脾火內伏、瘀血積聚而不散的原因。脅肋雖然是肝臟的位置，但肝臟一定會克制脾臟，脾臟受到肝臟克制，也會跟著肝臟一起疼痛。然而無形的疼痛，治療肝臟就能止痛；有形的疼痛，治療脾臟才能消除。現在疼痛又伴隨著腫脹，這就是有形的疼痛，是瘀血積聚在脾臟中，鬱結而不舒暢，趁著肝部空隙，才在右邊脅肋腫起來。
治療方法必須疏通脾臟中的伏熱，並且排出瘀血，疼痛就能立刻消除。可以用敗瘀止痛湯：
把大黃、桃仁、當歸、白芍、柴胡、黃連、厚朴、甘草一起用水煎服。服用一劑就能排出瘀血，服用兩劑就能消除疼痛，腫脹也會完全消退。
這個方子中，大黃、柴胡、黃連一起使用，能夠清除瘀血和陳舊的積滯，疏通鬱結、驅散火氣，效果迅速且不會有積滯的痛苦。但如果沒有大量使用白芍，肝氣就難以平穩，而脾臟中的熱受到肝臟的制約，也不容易消散，所以病在脾臟，治療還是在肝臟。
這種病症用木土兩平湯也有效果：
把石膏、茯苓、蒼朮、炒梔子、白芍、甘草一起用水煎服。服用一劑可以減輕病情，服用兩劑就能痊癒。
有人因為貪戀女色、性生活過度，又加上惱怒，導致後腦脹悶，兩脅作痛。大家都認為是色欲損傷腎臟，怒氣損傷肝臟，應該同時治療。卻不知道同時治療之中，尤其應該治療腎臟。因為肝臟是腎臟的兒子，腎氣充足，肝氣就容易平穩，腎氣虧虛，肝血就容易燥熱。肝喜歡舒緩，與其補血來緩解肝的急躁，不如補腎水來安定肝的急躁。況且肝血容易生成，而腎水難以生成，所以肝血不足，只要稍微補一下肝，肝臟就能得到滋養。
腎水不足，如果不用大量補腎的藥材，腎水就不能生成。那麼因為性生活過度而引起的脅痛，虧損的精氣更多，怎麼能只重視治療肝臟而輕視治療腎臟呢？可以用填精益血湯：
把熟地、山茱萸、白芍、當歸、柴胡、丹皮、沙參、茯苓、地骨皮、白朮一起用水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