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十四 (5)
卷之十四 (5)
1. 痘瘡門（十五則）
此方用芩、梔以清火，又得元參以退其浮游之火，更妙在用荊芥、桔梗引火外出，而生地、當歸滋其腑臟之燥，則雨潤風吹，有不變火宅而清涼者乎。所以獲解散之功而無背違之失也。
小兒出痘，痘瘡虛空，而色又清白，發癢中塌，身寒顫咬牙不已，腹中虛脹，上吐下瀉，脈復沉細微弱，此陰症之痘瘡也。蓋內寒之極，瘡不能發出，必須用大補氣血之藥，而佐以溫熱之味，則瘡無冰凍之虞。倘不知其故，而亦用寒散之品，則痘瘡內陷，而死亡頃刻矣，是陰痘戒用陰分之藥明甚。
然而其中有似是而非者，又不可不辯，以痘瘡之善變也。色白，虛也，而發癢又有實症；身寒，涼也，而發顫又有熱症；腹脹，虛寒也，而吐瀉又多實熱之症。既非虛寒，而亦用溫熱之品，安得不死乎。然則，終何以辯之？吾辯之於舌焉。舌紅者熱，舌白者寒也。舌紅而帶白者，熱中之寒，舌白而微紅者，寒中之熱，舌大紅而又燥，熱之極也，舌純白而又滑，寒之極也。倘舌白而又滑，此陰症無疑。
方用祛陰救痘丹：
人參（一錢），當歸（三錢），白朮（三錢），附子（三分），荊芥（一錢），黃耆（三錢），水煎服。一劑而色白者即變為紅，陽回而寒之氣盡散矣。
此方用參、耆、歸、術以補氣血，氣旺而陰自難留，血足而陽自可復。然後益之附子，則奏功始神。方中又加荊芥者，以附子直攻其內，非荊芥則不能引附子外散耳。
痘瘡初出，隱於肌肉之間，不見點粒，人以為瘡毒之內藏而不肯遽出也，孰知是氣虛而不能推送以發於外乎。論理用升麻、桔梗、羌活之類亦能外發，然而不補其氣，而惟用散藥，吾恐元氣益虛，痘發之後，未必無他病之生，尚非治之善者也。方用發痘散：
生黃耆（二錢），甘草（五分），當歸（一錢），桔梗（一錢），荊芥（一錢），防風（二分），水煎服。一劑而點粒見，再劑而痘盡出也，可以不必再服藥矣。
此方之妙，雖用桔梗、荊芥、防風之散藥，而實得黃耆、當歸補氣之力，則易於推送，所以火毒不能隱藏，一齊而盡出也。
痘瘡已見點後，熱氣大盛，瘡粒過多，人以為火毒之太甚，誰知是血虛而不能以潤乎。若止用發散之劑，而不用補血之藥，則火盛水乾，痘難貫漿矣。故必須於補血之中，而少佐之以解毒也。方用養痘湯：
當歸（二錢），川芎（一錢），連翹（五分），麥冬（一錢），天花粉（三分），木通（三分），甘草（二分），水煎服。一劑而熱退，二劑而瘡粒明淨，盡行貫漿矣。
此方之妙，妙在當歸、麥冬、川芎為君，而少用連翹、木通、天花粉為佐使，則血旺而火不過炎，熱消而毒不內隱，故能速於收功而又無後患也。
白話文：
這個藥方使用黃芩、梔子來清熱降火，又用元參來消除虛火，更巧妙的是用荊芥、桔梗來引導火氣向外發散，同時用生地、當歸滋潤身體的乾燥，這樣就像雨水滋潤，風吹拂一樣，不會讓身體像火宅一樣難受，而是清涼舒適。因此這個藥方能達到疏散火氣的效果，而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小孩子出痘，痘瘡看起來空虛，顏色又清淡發白，發癢之後會塌陷下去，身體發冷顫抖，甚至咬牙，腹部虛弱脹氣，又吐又拉，脈象沉細微弱，這就是屬於陰虛寒症的痘瘡。因為體內寒氣太重，痘瘡無法發出來，必須使用大補氣血的藥物，並佐以溫熱的藥材，才能避免痘瘡被寒氣冰凍住。如果不知道這個原因，反而使用寒涼散熱的藥物，痘瘡就會陷到身體裡面，很快就會死亡。所以陰虛寒症的痘瘡，絕對不能使用寒性的藥物，這一點非常重要。
然而，這種情況有時會出現似是而非的現象，必須仔細分辨，因為痘瘡的變化非常大。痘瘡顏色發白，是虛弱的表現，但發癢又有實熱的症狀；身體發冷，是寒冷的表現，但發抖又有發熱的症狀；腹脹，是虛寒的表現，但嘔吐腹瀉又多是實熱的症狀。如果不是虛寒，卻也使用溫熱的藥物，怎麼可能不會死呢？那麼，到底該如何分辨呢？我認為應該看舌頭。舌頭發紅是熱症，舌頭發白是寒症。舌頭紅中帶白，是熱中帶寒；舌頭白中帶紅，是寒中帶熱；舌頭大紅又乾燥，是熱到極點；舌頭純白又濕滑，是寒到極點。如果舌頭發白又濕滑，這絕對是陰虛寒症無疑。
這時可以使用「祛陰救痘丹」這個藥方：
人參（一錢）、當歸（三錢）、白朮（三錢）、附子（三分）、荊芥（一錢）、黃耆（三錢），用水煎服。服用一劑，原本發白的痘瘡就會轉紅，陽氣恢復，寒氣就會完全消散。
這個藥方使用人參、黃耆、當歸、白朮來補氣血，氣血充足，陰寒自然難以停留，氣血充足，陽氣自然可以恢復。然後加入附子，藥效就會更加顯著。藥方中加入荊芥，是因為附子直接攻入體內，必須用荊芥才能引導附子的藥力向外發散。
痘瘡剛開始出現時，潛藏在肌肉之間，看不到明顯的顆粒，人們以為是毒氣內藏不肯出來，其實是因為氣虛，無力推動痘瘡發出來。從理論上講，使用升麻、桔梗、羌活等藥物也能讓痘瘡向外發散，但是如果不補氣，只用散藥，我擔心元氣會更加虛弱，痘瘡發出後，可能還會產生其他疾病，這並不是好的治療方法。所以使用「發痘散」這個藥方：
生黃耆（二錢）、甘草（五分）、當歸（一錢）、桔梗（一錢）、荊芥（一錢）、防風（二分），用水煎服。服用一劑，就能看到痘瘡顆粒，再服用一劑，痘瘡就能全部發出，之後就可以不用再服藥了。
這個藥方的巧妙之處，在於雖然用了桔梗、荊芥、防風等散藥，但實際上得到的是黃耆、當歸補氣的力量，所以能更容易推動痘瘡發出，火毒也無法隱藏，全部都一併發出來。
痘瘡出現之後，熱氣會變得旺盛，瘡粒也過多，人們以為是火毒太重，卻不知道是因為血虛，無法滋潤皮膚。如果只用發散的藥物，而不使用補血的藥物，就會導致火氣更盛，水分耗乾，痘瘡難以飽滿。所以必須在補血的同時，加入少量的解毒藥。這時可以使用「養痘湯」這個藥方：
當歸（二錢）、川芎（一錢）、連翹（五分）、麥冬（一錢）、天花粉（三分）、木通（三分）、甘草（二分），用水煎服。服用一劑，熱氣就會消退，服用兩劑，瘡粒就會變得明亮乾淨，全部都飽滿起來。
這個藥方的奧妙，在於以當歸、麥冬、川芎為主藥，而少用連翹、木通、天花粉作為輔助藥，這樣可以使血液旺盛，火氣不會過於旺盛，熱氣消退，毒素不會內藏，所以能夠快速見效，而且沒有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