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十一 (4)
卷之十一 (4)
1. 血枯門（二則）
婦人有年未至七七之期，經水先斷者，人以為血枯經閉，誰知是心、肝、脾之氣鬱乎。人若血枯，安能久延人世，醫見其經水不行，謂其血枯，其實非血枯，乃血閉也。且經水非血也，乃天一之水，出之腎經之中，至陰之精，而有至陽之氣，故其色紅赤，似血而非血也。世人以經水為血，此千古之誤。
倘果是血，何不名之曰血水。古昔至聖創呼經水者，以出於腎經，故以經名之。然則經水早斷，似乎腎水之衰涸，吾以為心、肝、脾之氣鬱者何？蓋腎水之生，不由於三經而腎水之化，實關於三經也。腎非肝氣之相通，則腎氣不能開。腎非心氣之相交，則腎氣不能上。腎非脾氣之相養，則腎氣不能成。
倘三經有一經之郁，則氣不入於腎之中，腎之氣即閉塞而不宣。況三經齊郁，縱腎水真足，尚有格格難出之狀；而腎氣原虛，何以媾精盈滿，化經水而外泄耶。此經之所以閉，有似乎血枯耳。治之法必須散三經之郁，大補其腎，補腎之中，仍補其三經之氣，則精溢而經自通也。
方用溢經湯：
熟地（一兩），白朮（一兩），山藥（五錢），生棗仁（三錢），白芍（三錢），當歸（五錢），丹皮（二錢），沙參（三錢），柴胡（一錢），杜仲（一錢），人參（二錢）水煎服。連服八劑而經通矣。服一月人健，不再經閉，兼易受孕。
此方心、肝、脾、腎四經同治之藥，補以通之，散以開之也。倘徒補，則鬱不開而生火；倘徒散，則氣益衰而耗精。設或用攻堅之味，辛熱之品，不特無益而反害之也。
此症用續補湯亦效。
人參（二錢），當歸（五錢），白芍（三錢），柴胡（五分），麥冬（五錢），北五味（十粒），白朮（一兩），巴戟天（五錢），炒棗仁（五錢），紅花（五分），牛膝（一錢），沙參（三錢）水煎服。十劑必通。
人有在室未嫁者，月經不來，腹大如娠，面色乍赤乍白，脈乍大乍小，以為血枯經閉也，誰知是靈鬼憑身乎。大凡人心正則邪不能侵，心邪則邪自來犯。或精神恍惚，夢裡求親；或眼目昏花，日中相狎；或假戚屬，暗處貪歡；或明言仙人靜地取樂。其先未常不驚詫為奇遇，而不肯告人；其後則羞赧為淫褻，而不敢告人矣。
年深月久，人之精血，僅足以供腹中之邪，邪日旺而正日衰，勢必至經閉血枯，死而後已。欲導其經，邪據其腹而經難通，欲生其血，邪飲其精而血難長。醫以為胎而非胎，醫以為瘕而非瘕，往往有因循等待，成為癆瘵之症，至死不悟，不重可悲乎。治法似宜補正以祛邪，然而邪之不去，補正亦無益也，必先去其邪，而後補正為得耳。
方用蕩邪丹：
雷丸（三錢），桃仁（三十粒），大黃（三錢），當歸（五錢），丹皮（五錢），生甘草（二錢）水煎服。
白話文：
有女性在還未達到七七四十九歲的年齡，月經就先停止了，人們以為這是血液乾涸，經脈閉塞，但實際上，這是心、肝、脾三臟的氣機鬱結所致。如果真的血枯，怎麼可能還能活著呢？醫生看到她月經停滯，認為她是血枯，其實不是血枯，而是血液閉塞。
而且，月經並不是血液，它是來自腎臟的天一之水，是至陰的精華，卻又帶著至陽的氣息，因此顏色鮮紅，看似血液卻非血液。世人將月經視為血液，這是一千多年來的誤解。
如果真的是血液，為什麼不叫它血水呢？古時的至聖將其命名為經水，因為它出自腎臟，所以以「經」字命名。然而，月經提前停止，似乎是腎水衰竭，但我的看法是，這是心、肝、脾三臟的氣機鬱結。腎水的生成，並不由這三臟決定，但腎水的運化，卻與這三臟息息相關。如果缺少肝氣的相輔相成，腎氣無法打開；如果沒有心氣的相互交匯，腎氣無法上升；如果沒有脾氣的滋養，腎氣無法形成。
如果三臟中有一臟鬱結，那麼氣機就無法進入腎臟，腎臟的氣機就會閉塞，無法宣發。況且，如果三臟同時鬱結，即使腎水充足，也會有難以釋放的情況；如果腎氣本來就虛弱，又如何能讓精氣充盈，化為月經排出體外呢？這就是月經閉塞的原因，看起來就像是血枯。治療方法必須要疏通三臟的鬱結，大力補腎，補腎的同時，也要補三臟的氣機，這樣精氣就會溢出，月經自然就會通暢。
用藥方為溢經湯，由熟地、白朮、山藥、生棗仁、白芍、當歸、丹皮、沙參、柴胡、杜仲、人參等藥材組成，用水煎煮服用。連續服用八劑，月經就會通暢。服用一個月，人體健康，不會再出現月經閉塞，並且容易受孕。
這個藥方可以同時治療心、肝、脾、腎四臟，通過補充來通暢，通過散發來開通。如果只是單純補充，那麼鬱結就不會打開，反而會產生火氣；如果只是單純散發，那麼氣機會更衰弱，消耗精氣。如果使用攻堅的藥材，或是辛辣熱性的藥材，不僅無益，反而會有害。
這種病症，使用續補湯也有療效。由人參、當歸、白芍、柴胡、麥冬、北五味、白朮、巴戟天、炒棗仁、紅花、牛膝、沙參等藥材組成，用水煎煮服用。服用十劑，必定會通暢。
有的女性未婚，月經不來，腹部膨大如懷孕，臉色忽紅忽白，脈搏忽大忽小，人們以為這是血枯經閉，但實際上，這是靈鬼附身。通常來說，如果人心態正直，邪惡就無法侵犯；如果心態邪惡，邪惡就會自行來犯。有的精神恍惚，在夢中尋找親人；有的眼睛模糊，在白天中與人親密；有的假借親戚關係，在暗處尋歡；有的明言仙人在靜地取樂。最初，他們可能會對這種奇遇感到驚訝，但又不肯告訴別人；後來，他們會因為羞恥而不敢告訴別人。
時間久了，人的精血只能供應腹中的邪氣，邪氣逐漸強盛，正氣逐漸衰弱，勢必會導致月經閉塞，血枯，最終死亡。想要疏通月經，但邪氣佔據腹部，月經難以通暢；想要滋養血液，但邪氣吸取精氣，血液難以增長。醫生認為是懷孕，但實際上不是；醫生認為是瘤塊，但實際上也不是。常常有人因為拖延等待，最終成為肺結核，直到死亡都不明白，這不是讓人痛心嗎？治療方法應該是補正氣以驅邪，但如果邪氣不消失，補正氣也沒有用，必須先去除邪氣，然後再補正氣。
用藥方為蕩邪丹，由雷丸、桃仁、大黃、當歸、丹皮、生甘草等藥材組成，用水煎煮服用。服用一劑，必定會排出半桶髒物，然後再用調正湯治療：由白朮、蒼朮、茯苓、陳皮、甘草、薏仁、貝母等藥材組成，用水煎煮服用。連續服用四劑，脾胃的氣機就會轉好，月經就會漸漸來臨。
前面的藥方可以去除邪氣，後面的藥方可以補正氣，確實有步驟可循。有人可能會懷疑，如果身體裡有鬼胎，一定會傷害血液，所以才會血枯，然後月經閉塞。現在已經流掉胎兒，卻不補充血液，反而補脾胃的氣機，這是為什麼呢？因為鬼氣侵入人體，正氣虛弱是可以預見的，而且血液不能立即生成，補充氣機更容易生成血液。白朮和蒼朮善於補充陽氣，陽氣旺盛，陰氣就難以侵犯，這是善後的好方法。如果服用補血的藥物，陰氣會吸引陰氣，我擔心雖然鬼胎已經流掉，但鬼氣未必不會再次產生，所以不如補充陽氣，讓鬼祟難以侵犯，生成血液的速度更快。
這種病症，使用殺鬼破胎湯也有療效。由水蛭、丹皮、當歸尾、大黃、厚朴、紅花、牛膝、生地、桃仁等藥材組成，用水和酒一同煎煮一碗，空腹服用。一劑就可以流掉胎兒，如果不流，再服用兩劑，一定會流掉，不必服用三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