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四 (6)
卷之四 (6)
1. 健忘門（四則）
人有老年而健忘者，近事多不記憶，雖人述其前事，猶若茫然，此真健忘之極也。人以為心血之涸，誰知是腎水之竭乎?夫心屬火、腎屬水，水火似乎相剋，其實相剋而妙在相生，心必藉腎以相通，火必得水而既濟。如止益心中之血，而不去填腎中之精，則血雖驟生，而精仍長涸，但能救一時之善忘，而不能冀長年之不忘也。治法必須補心，而兼補腎，使腎水不幹，自然上通於心而生液。
然而老年之人，乃陰盡之時，補陰而精不易生，非但藥品宜重，而單恃煎湯，恐有一時難以取勝之憂，服湯劑之後，以丸藥繼之，始獲永遠之效也。方名生慧湯：
白話文：
有些人到了老年，經常會健忘，近期的事情記不住，即使別人講述往事，也好像一無所知，這算是健忘的極致了。人們以為是心血不足導致，卻不知道其實是腎水枯竭。心屬火、腎屬水，水火看似相剋，實際上卻是相剋相生，心必須依靠腎來相通，火也需要水來滋潤。如果只補心血而不去滋養腎精，即使血瞬間補充，精氣仍然枯竭，只能暫時緩解健忘，卻無法達到長久不忘的效果。因此，治療方法必須補心，同時也要補腎，讓腎水不枯竭，自然就能上通於心，生出心液。
然而，老年人屬於陰氣衰竭的時候，補陰氣卻不易生精，不僅藥物需要用量重，單靠煎湯恐怕難以立竿見影，服完湯藥後，還需要用丸藥來鞏固，才能達到持久的效果。方名「生慧湯」。
熟地（一兩），山茱萸（四錢），遠志（二錢），生棗仁（五錢），柏子仁（去油，五錢），茯神（三錢），人參（三錢），菖蒲（五分），白芥子（二錢）
水煎服。連服一月自然不忘矣。
此方心腎兼補，上下相資，實治健忘之聖藥，苟能日用一劑，不特卻忘，並有延齡之慶矣。然而人必苦服藥也，則丸方又不可不傳耳。方名扶老丸：
白話文：
熟地一兩，山茱萸四錢，遠志二錢，生棗仁五錢，柏子仁（去油）五錢，茯神三錢，人參三錢，菖蒲五分，白芥子二錢，水煎服。連續服用一個月，自然就不會忘記了。
這個方子滋補心腎，上下相助，是治療健忘的聖藥，只要每天服用一劑，不僅可以治癒健忘，還可以延年益壽。不過，人們通常會嫌苦難以下嚥，所以丸藥方子也必須傳授。這個丸藥方子叫做扶老丸。
人參（三兩），白朮（三兩），茯神（二兩），黃耆（三兩），當歸（三兩），熟地（半斤），山茱萸（四兩），玄參（三兩），菖蒲（五錢），柏子仁（三兩），生棗仁（四兩），麥冬（三兩），龍齒（三錢），白芥子（一兩）
各為細末，蜜為丸，丹砂為衣。每日晚間白滾水吞下三錢，久服斷不健忘。
此方老少人俱可服，而老年人尤宜，蓋補腎之味多於補心，精足而心之液生，液生而心之竅啟，竅啟而心之神清，何至昏昧而善忘哉。
白話文：
這是一張由多種中藥材組成的藥方，主要功效是補腎健腦，改善記憶力。藥方中的藥材包括人參、白朮、茯神、黃耆、當歸等，具有補氣益血、滋陰補腎、健脾養胃的功效。製成丸藥方便服用，長期服用可以改善老年人記憶力下降、心神不寧等問題。
此症亦可用強記湯：
熟地，麥冬，生棗仁（各一兩），遠志（二錢）
水煎服。二十劑不忘矣。
人有壯年而健忘者，必得之傷寒大病之後，或酒色過度之人。此等之病，視若尋常，而本實先匱，最為可畏。世人往往輕之而不以為重，久則他病生焉，變遷異症而死者多矣。予實憫之，故又論及此。此種健忘，乃五臟俱傷之病，不止心腎二經之傷也。若徒治心腎，恐胃氣甚弱，則虛不受補，甚為可慮。
必須加意強胃，使胃強不弱，始能分布精液於心腎耳（。方用生氣湯：
白話文：
這種症狀也可以用強記湯治療，方劑包含熟地、麥冬、生棗仁各一兩，遠志二錢，水煎服用，連續服用二十劑。
有些人到了壯年就容易健忘，往往是因為之前患過傷寒重病，或者平時縱酒色過度造成的。這種病看起來好像很平常，但其實是本元虧損，非常可怕。很多人往往輕視它，不把它當回事，時間久了就會引發其他疾病，最終導致病變而死的人很多。我實在是憐憫他們，所以才又論述了這個問題。這種健忘其實是五臟都受損的病，不只是心腎兩經受傷。如果只治心腎，恐怕胃氣太虛弱，無法吸收藥力，非常令人擔憂。
必須要加強調理胃部，讓胃氣強壯，才能把精華輸送到心腎。因此，方劑要使用生氣湯。
人參（二錢），白朮（一錢），茯苓（三錢），遠志（八分），炒棗仁（二錢），熟地（五錢），山茱萸（二錢），甘草（三分），神麯（三分），半夏（三分），麥冬（一錢），肉桂（三分），菖蒲（三分），芡實（三錢），廣木香（一分）
水煎服。四劑而胃口開，十劑而善忘少矣，連服三十劑全愈。
此方藥味多而分兩輕者，以病乃久虛之症，大劑恐有阻滯之憂，味少恐無調劑之益，所以圖攻於緩，而奏效於遠也。扶助胃氣而仍加意於補心腎二經，則五臟未嘗不同補也。有益無損，殆此方之謂歟。
白話文：
人參（六克）、白朮（三克）、茯苓（九克）、遠志（約0.8克）、炒棗仁（六克）、熟地（十五克）、山茱萸（六克）、甘草（一克）、神麯（一克）、半夏（一克）、麥冬（三克）、肉桂（一克）、菖蒲（一克）、芡實（九克）、廣木香（約0.3克）。
用水煎煮後服用。四次藥後胃口開始改善，十次藥後記憶力減輕，連續服用三十次後完全康復。
這個方子藥物種類多但分量輕，因為疾病是長期虛弱所致，大量藥物可能造成阻滯的問題，少量藥物又可能缺乏調理的效益，因此採取緩慢攻擊的方式，達到長期的效果。同時扶助胃氣並注重補充心腎兩經，那麼五臟都可以得到補充。這個方子有補無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此症亦可用強記湯加人參三錢治之。
人有氣鬱不舒，忽忽如有所失，目前之事竟不記憶，一如老人之善忘。此乃肝氣之滯，非心腎之虛耗也。夫肝氣最急，鬱則不能急矣，於是腎氣來滋，至肝則止；心氣來降，至肝則回，以致心腎兩相間隔，致有遺忘也。治法必須通其肝氣之滯，而後心腎相通，何至有目前之失記乎。
然而欲通肝氣，必須仍補心腎，要在於補心、補腎之中，而解其肝氣之郁，則鬱猶易解，不至重郁。否則已結之郁雖開，而未結之郁必至重結矣。方用通郁湯：
白芍（一兩），茯神（三錢），人參（二錢），熟地（三錢），玄參（三錢），麥冬（三錢），當歸（五錢），柴胡（一錢），菖蒲（五分），白芥子（二錢），白朮（五錢）
白話文：
這種病症也可以用強記湯加入三錢人參來治療。
有些人會出現情緒鬱悶不舒暢，恍惚迷糊，好像失去了一些東西，眼前的事情記不住，就像老年人健忘一樣。這是肝氣鬱滯，而不是心腎虛耗造成的。肝氣最為急躁，鬱滯了就會變得遲鈍，於是腎氣上來滋養肝臟，卻在肝臟處停滯；心氣下降，也停留在肝臟，無法繼續向下，導致心腎之間相互阻隔，出現遺忘的症狀。治療方法必須要疏通肝氣的鬱滯，這樣心腎才能相互溝通，怎麼會出現眼前的事情記不住呢？
但是要疏通肝氣，也必須同時補益心腎，要在補益心腎的過程中，同時解開肝氣的鬱滯，這樣鬱滯就會比較容易解除，不會加重鬱滯。否則已經形成的鬱滯雖然可以解開，但未形成的鬱滯一定會加重。藥方用通郁湯：
白芍（一兩），茯神（三錢），人參（二錢），熟地（三錢），玄參（三錢），麥冬（三錢），當歸（五錢），柴胡（一錢），菖蒲（五分），白芥子（二錢），白朮（五錢）
水煎服。一劑而鬱少解，二劑而鬱更解，四劑而鬱盡解。
此方善於開鬱，而又無刻削乾燥之失，直解其肝中之沉滯，使肝血大旺，既不取給於腎水，復能添助夫心火，心肝腎一氣貫通，寧尚有遺忘失記之病哉。
此症可用存注丹：
白芍，白朮，生地（各三錢），麥冬，柏子仁（各五錢），甘草，菖蒲（各一錢），柴胡，天花粉（各二錢），青皮（三分）
水煎服。四劑愈。
人有對人說話隨說隨忘，人述其言杳不記憶，如從前並不道及，人以為有祟憑之也，誰知是心腎之兩開乎?夫心腎交而智慧生，心腎離而智慧失，人之聰明非生於心腎，而生於心腎之交也。腎水資於心，則智慧生生不息；心火資於腎，則智慧亦生生無窮。苟心火亢，則腎畏火炎而不敢交於心；腎水竭，則心惡水干而不敢交於腎，兩不相交，則勢必至於兩相忘矣。
白話文：
用水煎煮後服用。服用一劑後，煩惱會減輕，服用二劑後，煩惱會進一步減輕，服用四劑後，煩惱會完全消失。
這個方子擅長疏解煩惱，且沒有過度切割或乾燥的缺點，直接解開肝中的積滯，讓肝血旺盛，不再取用腎水，反而能夠補充心火，使得心、肝、腎三者氣脈暢通，難道還會有遺忘和記憶不清的病症嗎？
這種情況可以使用存注丹：
白芍、白朮、生地（各三錢）、麥冬、柏子仁（各五錢）、甘草、菖蒲（各一錢）、柴胡、天花粉（各二錢）、青皮（三分）
用水煎煮後服用。四劑後痊癒。
有人在對人說話時隨說隨忘，別人述說的話他記不住，好像從未提起過，人們認為這是邪靈附身，誰知道這是心腎兩處功能失調呢？心腎相互協調才能產生智慧，心腎分離則智慧喪失。人的聰明並非來自心腎本身，而是來自心腎的協調作用。腎水滋養心臟，智慧不斷生長；心火滋養腎水，智慧也能永續無窮。如果心火過旺，腎就怕火炎而不願與心交合；腎水枯竭，心就厭惡水乾而不願與腎交合，兩者不交合，勢必導致雙方都忘記對方。
夫心腎如夫婦也，夫婦乖離，何能記及於他事乎!治法必須大補心腎，使其相離者，重複相親，自然相忘者復能相憶耳。方用神交湯：
人參（一兩），麥冬（一兩），巴戟天（一兩），柏子仁（五錢），山藥（一兩），芡實（五錢），玄參（一兩），丹參（三錢），茯神（三錢），菟絲子（一兩）
水煎服。連服十劑，即不忘矣，服一月不再忘。
此方似乎重於治心，而輕於治腎。不知夫婦之道，必男求於女，而易於相親，重於治心者，正欲使心之先交於腎也。然而方中之妙，無一味非心腎同治之藥，是治心無非治腎也，而交腎仍無非交心也。兩相交而兩相親，寧有再忘者乎。
白話文：
心和腎就像夫妻一樣，如果夫妻分開了，怎麼能夠記得其他的事情呢？治療的方法就是大力滋補心和腎，讓彼此分開的人重新變得親密起來，自然而然地把遺忘了的事物再次想起來。使用「神交湯」這個方子： 人參(一兩)，麥冬(一兩)，巴戟天(一兩)，柏子仁(五錢)，山藥(一兩)，芡實(五錢)，玄參(一兩)，丹參(三錢)，茯神(三錢)，菟絲子(一兩) 水煮後服用。連續服用十劑，就能記住了，一個月內不會再忘記。 這個方子看起來更注重治療心臟，而不是腎臟。但是夫妻之間的關係必須男方追求女方纔能容易變得親密起來，所以重視治療心臟的原因正是希望讓心臟首先與腎臟交流。不過這個處方中的奧祕在於沒有一種藥物不是同時治療心臟和腎臟的，因此治療心臟無異於治療腎臟，而且交換腎臟仍然無異於交換心臟。兩者相互交融並且互相親近，怎麼還會有遺忘的情況發生呢?
此症可用天絲飲亦效。
巴戟天（一兩），菟絲子（一兩）
水煎服。十劑即不忘。
白話文：
這個病症可以用「天絲飲」來治療，效果不錯。
配方如下：
- 巴戟天：一兩
- 菟絲子：一兩
用水煮沸後服用，連續服用十帖就能改善記憶力衰退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