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八 (14)
卷之八 (14)
1. 癆瘵門（十七則）
此方平中有奇，前方奇中實平，皆異人所傳，余不敢隱，願與世共之，以救初起腎癆之病云。
人有夜臥常驚，或多恐怖，心懸懸未安，氣吸吸欲盡，淫夢時作，盜汗日多，飲食無味，口內生瘡，胸中煩熱，終朝無力，惟思睡眠，唇似朱塗，顴如脂抹，手足心熱，液燥津干，人以為腎經之癆瘵，誰知腎傳於心，而心初受病乎。夫心宮寧靜，邪不可侵，邪侵於心，則神必越出於外，腎癆生蟲，無形之邪氣犯心，尚不可救，烏容有形之蟲深入哉。不知蟲雖有形，而蟲之氣亦無形，腎氣既交於心，而腎中之蟲氣，烏得不上交哉。
蟲之氣與腎之氣自是不同，腎氣交心，而心受益，蟲氣交心，而心受損，何必蟲入心而心始病乎。然則治法不必治心，仍治腎可也。然而徒治腎而蟲在，則蟲之氣仍在腎，心仍受蟲之害也。故救心必須滋腎，而滋腎必須殺蟲。
方用起瘵至神湯：
熟地（一兩），山茱萸（五錢），麥冬（一兩），茯苓（五錢），山藥（五錢），芡實（三錢），肉桂（三分），白朮（三錢），杜仲（一錢），鱉甲（五錢），百部（二錢）
水煎服。連服十劑，癆蟲死矣。再服一月，腎氣旺而心氣安。再服一月全愈。
此方全是補腎安心之劑，惟鱉甲、百部乃殺蟲之藥，鱉甲深攻，引百部直入於至陰之內，又是補陰而不傷於髓，蟲以為養身之味，詎知是殺身之味耶。蟲死而腎無異氣，則心氣受益，而又有麥冬、茯苓、白朮之相扶，自然慶安奠於宮中，喜敉寧於殿上也。
此症用安養湯亦效。
人參，百部（各一錢），山藥（一兩），甘草（三分），麥冬（五錢），北五味十粒，白朮（二錢），茯神（三錢）
水煎服。
人有咳嗽吐痰，氣逆作喘，臥倒更甚，鼻口乾燥不聞香臭，時偶有聞，即芬鬱之味，盡是朽腐之氣，噁心欲吐，肌膚枯燥，時作疼痛，肺管之內，恍似蟲行，干皮細起，狀如麩片，人以為肺經癆瘵也，誰知是心癆而傳之肺乎。夫肺為嬌臟，最噁心氣之克，心以正火刑肺，肺尚受病，況以屍蟲病氣移而刑肺，肺安得而不病乎。然而肺氣之傷者，傷於心之火氣也。
心受蟲氣之傷，心自顧不遑，何能分其蟲氣以克肺，不知心嫌蟲氣之侵，乃不自受，即以蟲氣移入於肺，而自避其毒也。況肺為腎之母，肺原能自交於腎，而腎之蟲氣，何獨不交於肺乎。此心腎交侵，癆瘵之勢，倍重於腎之傳心矣。治法消心中之蟲氣，不若仍消腎中之蟲氣出。
然而心腎兩傷，又消兩經之蟲，藥必先經於胃，蟲未必殺而胃氣先亡，則肺金大失化源，非治之善也。法宜健胃，則分布精液，心腎有益，胃又無損，則蟲可得而誅矣。
方用健土殺蟲湯：
白朮（五錢），人參（二錢），白薇（二錢），萬年青（一片），熟地（一兩），麥冬（一兩），山茱萸（三錢），生棗仁（三錢），車前子（二錢），貝母（一錢）
白話文：
這個處方平和中帶有奇效，之前的處方奇特中又帶有平和，都是異人所傳授，我不敢隱藏，願意和世人分享，用來治療剛開始發作的腎癆病。
有人晚上睡覺時常常驚醒，或是感到很多恐懼，心中懸念不安，呼吸微弱好像快要斷氣，經常做淫穢的夢，盜汗的情況日益嚴重，吃東西沒有味道，口中長瘡，胸中煩躁發熱，整天沒有力氣，只想睡覺，嘴唇像塗了朱砂一樣紅，顴骨像抹了油脂一樣光亮，手腳心發熱，體液乾燥津液不足，人們認為這是腎經的癆瘵，誰知道是腎病傳到心臟，而心臟才是最早發病的呢？心臟本應寧靜，邪氣難以侵入，一旦邪氣侵入心臟，精神一定會外散，腎癆會產生蟲，無形的邪氣侵犯心臟，都已經難以醫治了，更何況有形的蟲深入心臟呢。要知道蟲雖然有形，但蟲的氣也是無形的，腎氣既然能與心臟相通，那麼腎中的蟲氣，怎麼可能不也上傳到心臟呢？
蟲的氣和腎的氣本來就不同，腎氣傳到心臟，心臟會受益，蟲氣傳到心臟，心臟就會受損，何必一定要蟲進入心臟，心臟才會生病呢？既然如此，治療方法不必針對心臟，仍然治療腎臟就可以了。然而，光治療腎臟，蟲還在的話，蟲的氣仍然存在於腎臟，心臟還是會受到蟲的危害。所以，要救心臟必須滋養腎臟，而滋養腎臟必須殺蟲。
這裡用「起瘵至神湯」：
熟地（37.5克），山茱萸（18.75克），麥冬（37.5克），茯苓（18.75克），山藥（18.75克），芡實（11.25克），肉桂（1.125克），白朮（11.25克），杜仲（3.75克），鱉甲（18.75克），百部（7.5克）
用水煎服。連續服用十劑，癆蟲就會死掉。再服用一個月，腎氣就會旺盛，心氣就會安定。再服用一個月就能完全康復。
這個藥方全是補腎安心的藥，只有鱉甲、百部是殺蟲的藥，鱉甲深入攻入，引導百部直接進入到至陰之內，同時又補陰而不會傷害精髓，蟲以為是滋養身體的美味，哪知道是殺身之禍呢。蟲死後腎臟沒有異常的氣，心氣就會受益，再加上麥冬、茯苓、白朮的輔助，自然就能讓心安穩地在心宮中，喜悅地在心殿中平靜下來。
這個病症用「安養湯」也有效。
人參，百部（各3.75克），山藥（37.5克），甘草（1.125克），麥冬（18.75克），北五味子（10粒），白朮（7.5克），茯神（11.25克）
用水煎服。
有人咳嗽吐痰，氣逆喘息，躺下時更嚴重，鼻子和嘴巴乾燥聞不到氣味，有時偶爾能聞到，聞到的芬芳氣味，卻全是腐爛的氣味，噁心想吐，皮膚枯燥，時常疼痛，肺管裡面，好像有蟲在爬，皮膚乾燥細小隆起，像麩皮一樣，人們以為這是肺經的癆瘵，誰知道是心臟的癆病傳到了肺臟呢？肺臟是嬌弱的臟器，最怕心火的剋制，心臟以正常的火來刑剋肺臟，肺臟尚且會生病，何況是把屍蟲的病氣轉移到肺臟來刑剋，肺臟怎麼可能不生病呢？然而，肺氣的損傷，是受到心臟火氣的傷害。
心臟受到蟲氣的傷害，自己都難以顧全，哪裡還能分出蟲氣來剋制肺臟呢，不知道心臟厭惡蟲氣的侵擾，不自己承受，就把蟲氣轉移到肺臟，來躲避毒害。何況肺臟是腎臟的母親，肺臟本來就能自己與腎臟相通，那麼腎臟的蟲氣，怎麼可能不也傳到肺臟呢？這是心腎互相侵擾，癆瘵的趨勢，比腎病傳到心臟還要嚴重。治療方法，消滅心臟中的蟲氣，不如仍然消滅腎臟中的蟲氣。
然而，心腎都受損，又要消滅兩經的蟲，藥物一定會先經過胃，蟲未必殺死，胃氣卻先衰敗，那麼肺金就會失去化生的源頭，這不是好的治療方法。應該健壯脾胃，才能使精液正常分布，對心腎都有益，胃又沒有損傷，那麼蟲就可以殺死了。
這裡用「健土殺蟲湯」：
白朮（18.75克），人參（7.5克），白薇（7.5克），萬年青（一片），熟地（37.5克），麥冬（37.5克），山茱萸（11.25克），生棗仁（11.25克），車前子（7.5克），貝母（3.75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