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六 (25)
卷之六 (25)
1. 痿證門（八則）
脾陰不受，而胃獨受之，胃初自強，不服其克，兩相戰克，而胸脅所以作痛。後則胃土不敵肝木之旺，乃畏之而不敢鬥，亦歸附於肝，久之而飲食少用，則不化津液以生腎水，腎無水以養肝，而肝氣無非火氣，胃亦出其火，以增肝火之焰，肝火之性動，遂往來於經絡之內而作痛。倘更加色欲，則精泄之後，無水制火，自然足軟筋麻，呻吟於臥榻之上，而不可行動也。
治法必須平肝，而並瀉陽明之火，惟是陽明久為肝木之克，則陽明之經必虛，若再加瀉火，胃氣烏能不傷。必須瀉陽明之火，仍不損陽明之氣為得也。方用伐木湯：
炒梔子（三錢），白芍（一兩），當歸（五錢），甘菊花（五錢），女貞子（五錢），地骨皮（三錢），丹皮（三錢），青黛（三錢），金釵石斛（三錢），水煎服。連服四劑，而諸痛除，再服四劑，口思飲食，再服十劑全愈。
此方瀉肝火以平肝氣，然而陽明胃火，未嘗不同治之。胃氣不傷而胃火自息，飲食進而津液生，腎水足而骨髓裕，不須止痛而痛自失，毋須治痿而痿自起矣。
此症用二石湯亦佳。
白芍（一兩），熟地（三兩），金釵石斛，牛膝（各五錢），石膏（三錢），水煎服。
素常貪色，加之行役勞瘁，傷骨動火，復又行房鼓勇大戰，遂至兩足痿弱，立則腿顫，行則膝痛，臥床不起，然頗能健飯易消，人以為食消之症也，誰知是腎火之盛，引動胃火以成腎痿乎。蓋胃為腎之關，胃之開闔腎司之也。腎火直衝於胃，而胃之關門曷敢阻之，且同群助勢，以聽腎火之上炎矣。
況腎火乃龍雷之火也，胃中之火，其性亦喜炎上，二火相因而起，銷鑠腎水，有立盡之勢。幸腎火盛，而胃火尚未大旺，故但助腎以消食，不至發汗以亡陽。且飲食易消，猶有水穀以養其陰，雖不能充滿於骨中，亦可以少滋於腎內，故但成痿而不至於死亡也。治法急宜大補腎水以制陽光。
方用起痿降火湯：
熟地（三兩），山茱萸（一兩），薏仁（五錢），金釵石斛（五錢），牛膝（五錢），水煎服。四劑腿顫足痛之病去，十劑可以步履，飲食不至易飢，二十劑全愈。
此方大補腎陰，全不去瀉胃中之火。譬如城內糧足，則士馬飽騰，安敢有鼓譟之聲，而興攘奪爭取之患乎！
此症用充髓湯亦妙。
熟地（三兩），玄參（二兩），金釵石斛，牛膝（各五錢），女貞子（五錢），水煎服。
煩躁口渴，面紅而熱，時索飲食，飲後仍渴，食後仍飢，兩足乏力，不能起立，吐痰甚多，人以為陽明之實火也，誰知是陽明之虛火乎。夫陽明屬陽火，亦宜實，何以虛名之？不知胃火初起為實，而久旺為虛。當胃火之初起也，口必大渴，身必大汗，甚則發狂，登高而呼，棄衣而走，其勢甚急，所謂燎原之火也，非實而何。
白話文：
脾臟的陰氣虛弱，無法正常運作，只有胃的功能還算強盛，一開始胃氣還很強，不願意被肝氣壓制，兩者互相抗衡，所以胸部和兩側肋骨會感到疼痛。後來，胃的氣勢不如肝木的旺盛，就害怕肝木而不敢再對抗，也跟著歸附於肝，時間久了，食慾就變差，無法將食物轉化成津液來滋養腎水。腎沒有水的滋潤就無法滋養肝，而肝氣就都變成火氣，胃也跟著生火，更加助長肝火的氣焰。肝火的特性是會到處亂竄，所以在經絡內遊走造成疼痛。如果再加上過度縱慾，精液洩出後，沒有水來抑制火氣，自然會感到腿腳軟弱無力、筋脈麻木，只能在床上呻吟，無法行動。
治療方法必須平息肝火，同時也要瀉掉胃的火氣，但因為胃長時間被肝木壓制，胃經肯定虛弱，如果再用瀉火的藥，胃氣一定會受損。因此，必須要瀉胃火，同時又不能損傷胃氣，這樣才是最理想的。可以使用「伐木湯」：
炒梔子三錢、白芍一兩、當歸五錢、甘菊花五錢、女貞子五錢、地骨皮三錢、丹皮三錢、青黛三錢、金釵石斛三錢，用水煎服。連續服用四劑，各種疼痛就會消除，再服用四劑，就會開始想吃東西，再服用十劑就會完全康復。
這個藥方可以瀉肝火來平息肝氣，但同時也兼顧治療胃火。胃氣沒有受損，胃火自然就會平息，食慾恢復後津液就會產生，腎水充足，骨髓也會得到滋養，不需要特別止痛，疼痛自然會消失，也不需要特別治療痿弱，身體自然就會恢復。
這種情況也可以用「二石湯」來治療：
白芍一兩、熟地三兩、金釵石斛五錢、牛膝五錢、石膏三錢，用水煎服。
有的人平時就貪戀美色，加上勞累過度，損傷骨頭並引發火氣，又在行房時用力過度，導致兩腳痿弱無力，站立時腿會顫抖，走路時膝蓋會疼痛，只能臥床不起。雖然吃飯還不錯也容易消化，大家以為是消化不良的問題，卻不知道是腎火太旺，引發胃火，導致腎氣衰弱。胃是腎的關卡，胃的開合是由腎來主導的。腎火直接衝向胃，胃的關卡怎麼敢阻擋，反而會跟著腎火一起向上竄。
而且腎火是龍雷之火，胃火的特性也喜歡向上升騰，兩股火氣互相呼應，就會消耗腎水，有立刻耗盡的趨勢。幸好腎火旺盛，胃火還不算太嚴重，所以只能幫助腎來消化食物，還不至於發汗導致陽氣耗盡。而且因為飲食還容易消化，所以還有水穀來滋養陰氣，雖然無法完全滋養到骨髓，但也可以稍微滋潤腎，所以只會造成痿弱，還不至於死亡。治療方法應該趕快大補腎水來抑制陽火。
可以使用「起痿降火湯」：
熟地三兩、山茱萸一兩、薏仁五錢、金釵石斛五錢、牛膝五錢，用水煎服。服用四劑，腿顫腳痛的症狀就會消失，服用十劑就可以開始走路，食慾也不會容易餓，服用二十劑就可以完全康復。
這個藥方是大力補充腎陰，完全不去瀉胃火。就像城內糧食充足，士兵就會吃飽喝足，怎麼會有喧嘩鼓譟，或搶奪糧食的騷動呢？
這種情況用「充髓湯」也很好：
熟地三兩、玄參二兩、金釵石斛五錢、牛膝五錢、女貞子五錢，用水煎服。
有些人會感到煩躁口渴、臉色發紅發熱，常常想吃東西，吃完還是覺得口渴、肚子餓，兩腳無力，無法站立，痰也很多，大家以為是胃經的實火，卻不知道是胃經的虛火。胃屬陽火，本來應該是實證，為什麼會是虛證呢？大家不知道胃火剛開始是實證，但燒久了就會變成虛證。當胃火剛開始旺盛時，一定會感到非常口渴，全身大汗，嚴重時還會發狂，爬到高處大叫，丟掉衣服到處亂跑，這種情況很緊急，就像火燒到草原一樣，當然是實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