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一 (10)
卷之一 (10)
1. 傷寒門（四十三則）
此症用脂草飲亦效。
甘草，赤石脂（各一錢），人參（二錢），水煎服。
冬月傷寒，一、二日即自汗出，咽痛，吐利交作，人以為太陰之病也，而不知乃少陰腎寒之病，而非太陰脾虛之症也。蓋傷寒初起宜無汗，而反汗出者，無陽以固其外，故邪不出而汗先出耳。此證實似太陰，以太陰亦有汗自出之條。但太陰之出汗，因無陽而自泄，少陰之出汗，因陽虛而自越也。
夫少陰之邪，既不出於腎經，不能從皮毛分散，勢必隨任、督而上奔於咽喉，而咽喉之竅甚小，少陰邪火直如奔馬，因竅小而不能盡泄，於是下行於大腸，而下焦虛寒，復不能傳送以達於肛門，又逆而上衝於胃脘，而作吐矣。方用溫腎湯：
人參（三錢），熟地（一兩），白朮（一兩），肉桂（二錢），水煎服。一劑而汗止，吐瀉亦愈而咽痛亦除。
此症乃下部虛寒。用參、術以回陽，用肉桂以助命門之火，則龍雷之火喜於溫暖，自然歸經安於腎臟矣。然肉桂未免辛熱，恐有助熱之虞，得熟地以相制，則水火有既濟之歡也。
此症可用桂術湯：
白朮（五錢），肉桂（一錢），水煎服。
冬月傷寒五、六日，腹痛利不止，厥逆無脈，乾嘔而煩，人以為直中陰寒之症，而不知非也。夫直中之病，乃冬月一時得之，身不熱，而腹痛、嘔吐、發厥者為真。今身熱，至五、六日之後而見前症，乃傳經少陰之症，而非直中少陰之症也。雖傳經之陰症，可通之以治直中之病，而辨症終不可不清也。
此症自然宜用白通加豬膽汁湯治之。夫本是陰寒之症，何以加入人尿、膽汁以多事？不知白通湯乃純是大熱之味，投其所宜，恐致相格而不得入，正藉人尿、膽汁為嚮導之物，乃因其陰盛格陽，用從治之法為得也。蓋違其性則相背，而順其性則相安。然此等之症，往往脈伏而不現，服白通湯而脈暴出者，反非佳兆，必緩緩而出者，轉有生機，亦取其相畏而相制。原有調劑之宜，不取其相爭而相逐，竟致敗亡之失也。
此症可用桂術加蔥湯：
白朮（五錢），肉桂（一錢），加蔥（一條），水煎服。
冬月傷寒，四、五日後腹痛，小便不利，手足沉重而疼，或咳或嘔，人以為少陰之症也，宜用真武湯救之是矣。然而不知其病也，我今暢言之。四、五日腹中作痛，此陰寒入腹而犯腎也。然而小便自利，則膀胱尚有腎氣相通，可以消寒邪而從小便中出；倘小便不利，則膀胱內寒無腎火之氣矣。
火微何以能運動於四肢乎？此手足之所以沉重而作痛也，火既不能下通於膀胱，引寒邪以下走，勢必上逆而為咳為嘔矣。真武湯補土之藥也，土健而水不能氾濫作祟。仲景制此方，於火中補土，土熱而水亦溫，消陰攝陽，其神功有不可思議者矣。
白話文：
這個病症用脂草飲也有效果。
藥方是：甘草、赤石脂各一錢，人參二錢，用水煎煮後服用。
冬天感受寒邪，一兩天就自己出汗，喉嚨痛，又吐又拉同時發生，人們以為是太陰經的病，卻不知道這是少陰腎虛寒的病，而不是太陰脾虛的症狀。因為傷寒剛開始應該是無汗的，反而出汗，是因為體內沒有陽氣來固守體表，所以邪氣沒能通過汗排出，反而是汗先流出來了。這個症狀確實像太陰病，因為太陰病也有自汗的條文。但太陰的出汗，是因為沒有陽氣而自然洩露，少陰的出汗，是因為陽氣虛弱而外散。
少陰的邪氣，既然沒有從腎經出來，就不能從皮膚毛孔散發出去，一定會隨著任脈、督脈向上跑到咽喉。咽喉的孔竅很小，少陰的邪火像奔跑的馬一樣衝上去，因為孔小不能完全宣洩出去，於是向下流到大腸。下焦虛寒，又不能把東西傳送到肛門，於是又逆流而上衝到胃脘，就開始嘔吐。可以用溫腎湯：
人參三錢，熟地一兩，白朮一兩，肉桂二錢，用水煎煮後服用。一劑藥就能止汗，吐瀉也好了，喉嚨痛也消除了。
這個症狀是下部虛寒。用人參、白朮來恢復陽氣，用肉桂來幫助命門的火，這樣虛火喜歡溫暖，自然會回到經脈，安於腎臟。然而肉桂不免辛熱，可能會有助熱的危險，加入熟地來制約它，就能達到水火既濟的效果。
這個症狀可以用桂術湯：
白朮五錢，肉桂一錢，用水煎煮後服用。
冬天感受寒邪，五六天後，肚子痛，腹瀉不止，手腳冰冷，脈搏微弱，乾嘔煩躁，人們以為是寒邪直接侵入陰經的症狀，但其實不是。寒邪直入陰經的病，是冬天一時感受到的，身體不發熱，而是腹痛、嘔吐、手腳冰涼，這才是真的。現在身體發熱，到了五六天之後才出現前面的症狀，這是寒邪傳到少陰經的症狀，而不是寒邪直入少陰經。雖然傳經的陰症，可以按照治療寒邪直入的方法來治療，但辨別症狀還是要清楚。
這個症狀自然要用白通加豬膽汁湯來治療。本來是陰寒的症狀，為什麼要加入人尿、膽汁這些東西呢？不知道白通湯都是大熱的藥，直接投藥恐怕會因為不相容而藥效不能發揮，正需要人尿、膽汁這些東西來引導藥效。這是因為體內陰寒太盛而拒絕陽氣，用反治的方法才能奏效。違背藥性，藥效就會相反，順應藥性，藥效就會發揮。然而這種症狀，往往脈搏潛伏不顯現，服用白通湯後脈搏突然顯現出來，反而不是好兆頭，必須是慢慢顯現出來，才有生機。也是取其相互制約的道理。本來就有調和劑量的適宜，不應該讓藥性互相爭鬥，導致失敗的結果。
這個症狀可以用桂術加蔥湯：
白朮五錢，肉桂一錢，加蔥一條，用水煎煮後服用。
冬天感受寒邪，四五天後肚子痛，小便不暢，手腳沉重而疼痛，有時候咳嗽，有時候嘔吐，人們認為這是少陰經的症狀，應該用真武湯來治療是正確的。然而不知道病因所在，我現在詳細說一下。四五天後肚子痛，這是寒邪進入腹部侵犯腎臟。然而小便正常，說明膀胱還能和腎氣相通，可以消除寒邪，從小便排出。如果小便不暢，說明膀胱內寒冷，沒有腎火之氣了。
火氣微弱，怎麼能運行到四肢呢？這就是手腳沉重疼痛的原因。火氣既然不能向下通達膀胱，引導寒邪向下走，勢必向上逆流，就會導致咳嗽和嘔吐。真武湯是補土的藥，土氣強健，水就不能氾濫作怪。張仲景制定這個方子，在火中補土，土氣溫熱，水也變得溫和，消除陰寒，攝納陽氣，它的神效是不可思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