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證錄》~ 卷之四 (22)
卷之四 (22)
1. 狂病門（六則）
然而心包火旺，用助火之藥以益心，必由心包而後能入，火性炎蒸，心未必得益，而轉助心包之焰矣。故不若用人參以助心之為得。蓋人參亦能助心包，非心包所惡，用玄參之類共入之，自然擁衛其心，指揮群藥，以掃蕩炎氛，將心氣自旺，寒變為溫，何必用熱藥以生變哉。
此症用正心湯亦神效。
人參，熟地（各一兩），玄參，麥冬（各二兩），菖蒲（一錢），白芥子（三錢）
水煎服。一劑輕，二劑愈。
人有為強橫者所折辱，憤懣不平，遂病心狂，時而持刀，時而逾屋，披頭大叫，人以為陽明胃火之盛也，誰知是陽明胃土之衰乎?夫陽明火盛，必由於心火之大旺也。心火旺，而胃火盛，是火生夫土也，心火衰而胃火盛，是土敗於火也。火生土而胃安，土敗火而胃變，雖所變有似於真火之盛，而中已無根，欲土崩瓦解，而不可救矣。夫狂症皆是熱，而余以此為虛熱，而非實熱，孰肯信之。
不知臟腑實熱可以涼折，而虛熱必須溫引。然而陽明胃經之虛熱，又不可全用溫引也。於溫中而佐之微寒之品，實治法之善者。蓋陽明虛熱，乃內傷而非外感也。因憤懣而生熱，不同於邪入而生熱也，明甚。以邪為實熱，而正熱為虛熱耳。方用平熱湯：
人參（五錢），黃耆（一兩），甘草（一錢），麥冬（一兩），黃芩（一錢），青皮（五分），竹瀝（一合），白芍（五錢），茯苓（三錢），棗仁（三錢），炒梔子（五分），天花粉（三錢），柴胡（五分）
水煎服。二劑而狂輕，四劑而狂定，服一月而安然熟臥矣。
此方變竹葉石膏湯，以治陽明之虛熱也。甘溫以退大熱，復佐之以甘寒，使陽明之火相順而不逆，轉能健土於火宅之中，消煙於余氛之內。土既有根，火亦自息，何狂之不去乎!倘以為實熱，而用竹葉石膏也，去生自遠矣。
此症用舒憤湯亦神效。
白芍（二兩），炒梔子（五錢），玄參（一兩），天花粉（三錢），柴胡（一錢）
水煎服。一劑狂定，再劑愈，三劑全愈。
人有忍飢過勞，忽然發狂，披髮裸形，罔知羞惡，人以為失心之病也，誰知是傷胃而動火乎?夫胃屬陽明，陽明火動，多一發而不可止。世皆謂胃火，宜瀉而不宜補，然而胃實可瀉，而胃虛不可瀉也。經云：二陽之病發心脾。二陽者正言胃也。胃為水穀之海，最能容物，物入胃而消，胃亦得物而養，物養胃而火靜，胃失物而火動矣。
及至火動而胃土將崩，必求救於心脾，心見胃火之沸騰，而心神有切膚之痛，自擾亂而不寧，脾見胃火之焚燒，而脾之意有震鄰之恐，亦紛紜而無定，失其歸依，安得而不發狂哉!治法不必安心之神，奠脾之意也，仍救其胃氣之存，而狂自可定也。雖然救胃氣者，必救胃土也，欲救胃土，而不少殺胃火，則胃氣亦未能獨存耳。
白話文：
雖然心包有火旺盛，如果用助火的藥來補心，藥力必須先通過心包才能進入心臟，但火的特性是向上燃燒，這樣心臟未必能得到好處，反而會助長心包的火勢。所以不如用人參來幫助心臟，這樣更好。因為人參也能夠幫助心包，心包並不排斥它，如果再搭配玄參之類的藥材一起使用，自然能保護心臟，指揮其他藥物來清除火熱之氣，讓心氣自然旺盛，使寒涼轉為溫和，何必用熱性的藥物來造成變故呢？
這個病症使用正心湯效果也很好。
藥方：人參、熟地（各一兩），玄參、麥冬（各二兩），菖蒲（一錢），白芥子（三錢）
用水煎服。服一劑病情會減輕，服二劑就能痊癒。
有人因為被強橫的人欺辱，心中憤怒不平，就得了心狂的病，有時拿著刀，有時爬上屋頂，披散頭髮大叫，人們認為是陽明胃火過於旺盛。但誰知道這是陽明胃土衰弱呢？陽明火旺盛，一定是心火非常旺盛造成的。心火旺，胃火也旺，這是火生土。如果心火衰弱而胃火旺盛，那就是土被火燒壞了。火生土時胃氣會安定，土被火燒壞時胃氣就會變壞，雖然變壞的情況看起來像是真火旺盛，但其實是內部已經沒有根基，將要崩潰瓦解，無法挽救了。狂症一般都是熱證，但我認為這是虛熱，不是實熱，有誰會相信呢？
要知道臟腑的實熱可以用寒涼藥物來降泄，而虛熱必須用溫藥來引導。但是陽明胃經的虛熱，又不能全部用溫補之藥。在溫補的同時佐以少量寒涼的藥物，才是最好的治療方法。陽明虛熱是內傷引起的，而不是外感引起的。因為憤怒而產生熱，不同於外邪入侵而產生的熱，這是很明顯的。一般認為外邪是實熱，而正氣的熱是虛熱。這裡開出平熱湯：
藥方：人參（五錢），黃耆（一兩），甘草（一錢），麥冬（一兩），黃芩（一錢），青皮（五分），竹瀝（一合），白芍（五錢），茯苓（三錢），棗仁（三錢），炒梔子（五分），天花粉（三錢），柴胡（五分）
用水煎服。服二劑狂躁會減輕，服四劑狂躁會平定，服一個月就能安穩入睡了。
這個藥方是從竹葉石膏湯變化而來，用來治療陽明經的虛熱。用甘溫的藥來退大熱，又佐以甘寒的藥，使陽明之火順著氣機而運行，不逆亂，反而能夠在火熱之中健脾胃，消除殘留的熱氣。脾胃有了根基，火自然會熄滅，狂症怎麼會不好呢？如果認為是實熱，而用竹葉石膏湯來治療，那就離痊癒越來越遠了。
這個病症使用舒憤湯效果也很好。
藥方：白芍（二兩），炒梔子（五錢），玄參（一兩），天花粉（三錢），柴胡（一錢）
用水煎服。服一劑狂躁就會平定，再服一劑就會好轉，服三劑就會完全痊癒。
有人因為忍飢挨餓、過度勞累，突然發狂，披散頭髮、赤身裸體，不分羞恥，人們認為是精神失常的病，但誰知道這是損傷脾胃而引發的火氣呢？脾胃屬於陽明經，陽明經的火一旦發動，就會難以停止。世人都說胃火應該瀉而不應該補，但是胃實證可以瀉，胃虛證就不能瀉。醫書說：「二陽的病會影響到心脾。」二陽指的就是胃。胃是水穀的海洋，最能容納東西，食物進入胃中被消化，胃也從食物中得到滋養，胃得到滋養火氣就會平靜，胃沒有食物滋養火氣就會發動。
等到火氣發動而胃土將要崩潰時，一定會求救於心脾。心看到胃火沸騰，而心神有切膚之痛，自然會擾亂不安。脾看到胃火焚燒，而脾感到鄰居將要震動的恐懼，也會紛亂無定，失去了歸依之處，怎麼會不發狂呢？治療方法不必求安心神，安定脾的意志，而是要設法保住胃氣，狂躁自然會平定。但是要保住胃氣，必須先保住胃土，想要保住胃土，如果不稍微抑制胃火，胃氣也不能獨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