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寶鑑》~ 卷十四 (3)
卷十四 (3)
1. 胃氣為本
至元戊寅五月間。霖淫積雨不止。魯齋許平仲先生。時年五十有八。面目肢體淨腫。大便溏多。腹脹腸鳴。時痛。飲食短少。命予治之。脈得弦細而緩。先生曰。年壯時多曾服牽牛大黃藥。面目四肢。時有浮腫。今因陰雨。故大發。予曰。營運之氣。出自中焦。中焦者、胃也。
胃氣弱不能布散水穀之氣。榮養臟腑經絡皮毛。氣行而澀為浮腫。大便溏多而腹腫腸鳴。皆濕氣勝也。四時五臟、皆以胃氣為本。五臟有胃氣。則和平而身安。若胃氣虛弱。不能運動。滋養五臟。則五臟脈不和平。本臟之氣盛者。其脈獨見。輕則病甚。過則必死。故經曰。真臟之脈弦。
無胃氣則死。先生之疾。幸而未至於甚。尚可調補。人知服牽牛、大黃。為一時之快。不知其為終身之害也。遂用平胃散加白朮、茯苓、草豆蔻仁。數服而腸脹、溏瀉、腸鳴、時痛皆愈。飲食進。止有肢體浮腫。以導滯通經湯主之。良愈。
【導滯通經湯】，治脾濕有餘。及氣不宣通。面目手足浮腫。
木香，白朮，桑白皮，陳皮（各五錢），茯苓（去皮。一兩）
上㕮咀。每服五錢。水二盞。煎至一盞。去渣。溫服。空心食前。內經曰。濕淫所勝。平以甚熱。以苦燥之。以淡泄之。陳皮苦溫。理肺氣。去氣滯。故以為主。桑白皮甘寒。去肺中水氣水腫臚脹。利水道。故以為佐。木香苦辛溫。除肺中滯氣。白朮苦甘溫。能除濕和中。以苦燥之。白茯苓甘平。能止渴、除濕利。小便。以淡泄之。故以為使也。
白話文：
在元朝至元戊寅年的五月期間，連綿不斷的大雨不停。魯齋的許平仲先生，當時年齡是五十八歲，他的臉部、眼睛和四肢都出現了浮腫的情況，排便次數增多且糞便呈稀糊狀，腹部脹大並伴有腸鳴，時常感到疼痛，食慾也減退了。他請我為他治療。我為他診脈，脈象呈現出弦細而緩的特徵。許先生說，在他壯年時，他經常服用含有牽牛子和大黃的藥物，這導致他的臉部和四肢偶爾會出現浮腫。現在由於持續的陰雨天氣，病情就變得更嚴重了。我告訴他，營運之氣源於中焦，也就是胃。
如果胃氣虛弱，無法正常散佈水谷之氣來滋養臟腑、經絡和皮毛，就會導致氣血運行不暢，從而出現浮腫。排便頻繁且糞便稀薄，腹部脹大伴有腸鳴，這些都是濕氣過剩的表現。一年四季，五臟六腑的健康都以胃氣為基礎。五臟有充足的胃氣，身體就能保持和諧穩定。但如果胃氣虛弱，無法正常運作和滋養五臟，那麼五臟的脈象就不會平和。其中，哪個臟器的氣比較旺盛，它的脈象就會特別明顯，稍微重一點就會生病，再重一些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所以古書上說，如果脈象像弦一樣緊繃，而且沒有胃氣的支持，人就會死亡。許先生的病情還不算太嚴重，可以通過調理和補充胃氣來改善。人們只知道服用牽牛子、大黃這類藥物能暫時緩解症狀，卻不知道這樣做對身體長期來說是有害的。因此，我使用了平胃散，加入了白朮、茯苓和草豆蔻仁。他服用幾劑後，腸脹、腹瀉、腸鳴和時常的疼痛都得到了緩解，食慾也恢復了。但是四肢的浮腫還存在，我用導滯通經湯來處理這個問題，結果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改善。
【導滯通經湯】主要用於治療脾臟濕氣過剩，以及氣血運行不暢，導致的臉部、手腳浮腫。
配方包括：木香、白朮、桑白皮、陳皮（各五錢），茯苓（去皮，一兩）。
以上材料研磨成粉末，每次服用五錢，用兩杯水煎煮至一杯的量，去渣，趁溫暖時服用，最好是在空腹或飯前服用。根據內經的記載，當濕氣過剩時，應該使用性質溫熱的藥物來平衡，用苦味的藥物來燥濕，用淡味的藥物來利尿。陳皮性苦溫，可以理順肺氣，消除氣滯，因此被作為主要成分。桑白皮性甘寒，能去除肺部的水氣和水腫，幫助利尿，因此被作為輔助成分。木香性苦辛溫，能消除肺部的氣滯，而白朮性苦甘溫，能祛濕和調和中焦，這是苦味燥濕的應用。茯苓性甘平，能止渴、祛濕、利尿，這是淡味利尿的應用，因此被作為輔助成分。
2. 黃疸論
寸口脈浮而緩。浮則為風。緩則為痹。痹非中風。四肢苦煩。脾色必黃。瘀熱以行。趺陽脈緊而數。數則為熱。熱則消穀。緊則為寒。食即為滿。尺脈浮為傷腎。趺陽脈緊為傷脾。風寒相搏。食谷則眩。穀氣不消。胃中苦濁。濁氣下流。小便不通。陰被其寒。熱流膀胱。身體盡黃。
名曰谷疸。額上黑。微汗出。手足中熱。薄暮即發。膀胱急。小便自利。名曰女勞疸。腹如水狀不治。○心下懊憹而熱不能食。時時欲吐。名曰酒疸。○陽明病脈遲者。食難用飽。飽則發煩。頭眩心煩。小便難。此欲作谷疸。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夫病酒黃疸者。
必小便不利。其候心中熱。足下熱。是其證也。○酒黃疸者。或無熱。靜言了了。腹滿欲吐。鼻燥其脈浮者先吐之。沉弦者先下之。○酒疸心中熱欲嘔者。吐之即愈。○酒疸下之。久久為黑疸。目青面黑。心中如啖蒜韭狀。大便正黑。皮膚爪之不仁。其脈浮弱。雖黑微黃。故知之。
○師曰。病黃疸發熱煩喘。胸滿口燥者。以病發時火劫其汗。兩熱所得。然黃皆從濕得之。一身發熱。面黃肚熱。熱則在裡。當下之。○脈沉。渴欲飲水。小便不利者。皆發黃也。○腹脹滿。面痿黃。躁不得睡。屬黃家。○師曰。黃疸之病。當以十八日為期。
治之十日以上宜瘥。反劇為難治。○又曰。疸而渴者。其疸難治。疸而不渴者。其疸可治。發於陰部。其人必嘔。發於陽部。其人振寒發熱也。
【茵陳蒿湯】，治谷疸為病。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久久發黃。
茵陳蒿（六兩），大黃（三兩），梔子（十四個。擘）
上三味㕮咀。水一斗二升。煮茵陳。減一半。納二味。煮至三升。去渣。分溫三服。小便利。溺如皂莢色汁。狀正赤。壹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硝石礬石散】，治黃家日晡所發熱。而反惡寒。此女勞疸也。得之膀胱急。小腹滿。一身盡黃。額上黑。足下熱。因作黑疸。其腹脹如水狀。大便必黑或時溏。此女勞之為病。非水也。腹滿者難治。
硝石，礬石（燒。各等分）
上二味為末。以大麥面粥和。服方寸匕。日三服。病隨大小便去。大便正黑。小便黃是其候。
【梔子大黃湯】，治酒黃疸心中懊憹。或熱痛。宜服此方主之。
梔子（十四個擘），枳實（五枚。炙），豆豉（一升。綿裹），大黃（一兩）
上㕮咀。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渣。分溫三服。無時。
【茵陳五苓散】，治黃疸病。一本茵陳湯及五苓散。（五苓散。局方有）
五苓散（五分），茵陳蒿末（十分）
上和勻。先食飲服方寸匕。日三服。
【大黃硝石湯】，治黃病腹滿。小便不利而赤。自汗出。此表和裡實。當下之。
大黃，黃柏，硝石（各四兩），梔子（十四個。擘）
上㕮咀。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渣。納硝石。煮一升。頓服之。
【黃連散】，治黃疸大小便秘澀壅熱。累效。
川大黃（好醋拌炒），黃連（各二兩），甘草（炙），黃芩（各一兩）
上四味為末。每服二錢。食後溫水調下。日三服。
【㗜鼻瓜蒂散】，治黃疸遍身如金色。此方累經效。
瓜蒂（十四個），母丁香（一個），黍米（四十九個）
上先將瓜蒂為細末。次入二味同碾。羅為末。每於夜臥。令病人先含水一口。兩鼻孔內㗜入半字以下。吐了水便睡。至半夜或明日。取下黃水。旋用熟帛搵了。直候取水定。便服前黃連散。病輕五日見效。重者半月取效。
白話文：
標題：[黃疸論述]
內容：
如果寸口的脈象浮而緩，浮說明有風邪，緩則可能爲痹症。但是痹症並非由中風引起，而是四肢感到睏倦煩躁，脾臟的顏色必定會轉黃，這是由於溼熱在體內積聚。跌陽脈緊且數，數說明體內有熱，熱則會加速消化，緊則說明有寒，進食後會有飽脹感。尺脈浮代表腎臟受損，跌陽脈緊說明脾臟受損。當風寒兩邪交相搏擊時，進食後可能會感到眩暈，食物無法正常消化，胃中感到混濁。混濁的氣向下流動，導致小便不通暢。陰部受寒，熱邪流入膀胱，身體全部變黃。這稱爲谷疸。額頭呈黑色，輕微出汗，手腳中心發熱，在傍晚時分症狀加劇，膀胱部位緊張，小便順暢。這稱爲女勞疸，腹部腫脹如水狀，難以治癒。心下煩悶且熱，無法進食，時常想嘔吐，這稱爲酒疸。陽明病脈象遲緩的人，飲食不宜過飽，過飽會引發煩躁，頭痛心煩，小便困難。這預示着谷疸即將發作。即使進行瀉下治療，腹部的滿脹感依然存在，這是因爲脈象遲緩的緣故。患有酒黃疸的人，必定會出現小便不暢，心內熱，腳底熱的症狀。酒黃疸患者，有的沒有發熱現象，靜默時清醒，腹部滿脹，想要嘔吐，鼻腔乾燥，脈象浮的應先用吐法，脈象沉弦的應先用下法。酒疸患者心內熱並想要嘔吐的，使用吐法可以治癒。酒疸患者使用下法治療，長期下來可能會變成黑疸，眼睛周圍青色，面部發黑，心中感覺像吃大蒜韭菜一樣，大便黑色，皮膚觸碰沒有感覺，脈象浮弱，雖然膚色黑但略帶黃，因此可以診斷出來。
老師說，黃疸病伴有發熱、煩躁、呼吸急促、胸悶、口乾等症狀，這是因爲疾病發作時，身體內部和外部同時受到熱的影響。然而，黃疸都是從溼邪引起的。全身發熱，臉部和腹部黃色，熱邪在體內，應該採取下法治療。脈象沉，口渴想喝水，小便不暢的人，都會出現黃疸。腹部脹滿，面部萎黃，煩躁不安，難以入睡，這些都屬於黃疸症狀。老師說，黃疸病一般在十八天內達到高峯，十天以上的治療應該有所改善，如果病情反而加劇，治療就變得困難。另外，黃疸患者如果口渴，那麼黃疸就很難治療；如果不口渴，黃疸相對容易治療。如果黃疸發源於身體的陰部，患者必定會嘔吐；如果發源於陽部，患者會感到寒冷併發熱。
【茵陳蒿湯】，用於治療谷疸，表現爲寒熱交替，不想進食，進食後會感到頭暈，心胸不適，長期下去會導致全身發黃。
茵陳蒿（6兩），大黃（3兩），梔子（14個，裂開）
將上述三種藥材切碎，加入十二升水，先煮茵陳蒿，待水分減半後再加入大黃和梔子，繼續煮至剩餘三升，去渣，分三次溫服。如果小便通暢，尿液顏色像皂莢汁，呈鮮紅色，一夜之間腹部症狀減輕，黃疸從小便中排出。
【硝石礬石散】，用於治療黃疸患者在下午時分發熱並伴隨惡寒，這屬於女勞疸。病因在於膀胱緊張，小腹脹滿，全身泛黃，額頭髮黑，腳底發熱，進而發展成黑疸。腹部腫脹如積水，大便黑色，有時稀軟。這是女勞疸的表現，不是因爲水溼所致。腹部脹滿的患者治療起來較爲困難。
硝石，礬石（燒過，各等量）
將上述兩種藥材研磨成粉末，與大麥面粥混合，每次服用一小勺，每日三次。疾病會隨大小便排出，大便顏色純黑，小便黃色，這是病情好轉的跡象。
【梔子大黃湯】，用於治療酒黃疸，心內煩悶，或有熱痛感，適合服用此方。
梔子（14個，裂開），枳實（5個，烤過），豆豉（1升，包裹在棉布中），大黃（1兩）
將上述藥材切碎，加入六升水，煮至剩餘兩升，去渣，分三次溫服，無固定時間限制。
【茵陳五苓散】，用於治療黃疸病，參考《本草綱目》中的茵陳湯和五苓散配方。
五苓散（5分），茵陳蒿末（10分）
將上述藥材混合均勻，飯前服用一小勺，每日三次。
【大黃硝石湯】，用於治療黃疸病，腹部脹滿，小便不暢且尿色深紅，自汗出，這表明表證已解，裏證實熱，需要採用下法治療。
大黃，黃柏，硝石（各4兩），梔子（14個，裂開）
將上述藥材切碎，加入六升水，煮至剩餘兩升，去渣，加入硝石，再煮至剩餘一升，一次性服用。
【黃連散】，用於治療黃疸，大小便閉塞，熱邪積聚，效果顯著。
川大黃（用好醋拌炒），黃連（各2兩），甘草（炙），黃芩（各1兩）
將上述四種藥材研磨成粉末，每次服用兩錢，飯後用溫水調和吞服，每日三次。
【鼻腔瓜蒂散】，用於治療全身金黃色的黃疸，此方屢試有效。
瓜蒂（14個），母丁香（1個），黍米（49個）
首先將瓜蒂研磨成細粉，然後加入其他兩種藥材一起研磨，篩成粉末。每晚睡前，讓患者先含一口水，然後在兩個鼻孔內輕輕吸入少量藥粉，吐掉水後睡覺。到了半夜或第二天，會排出黃色液體，立即用熟布擦拭乾淨。等到排液穩定後，開始服用黃連散。病情輕的五天見效，嚴重的半個月內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