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寶鑑》~ 卷四 (3)
卷四 (3)
1. 飲食自倍腸胃乃傷治驗
癸丑歲。予隨王府承應至瓜忽都地面住冬。有博兔赤馬刺。約年三旬有餘。因獵得兔。以火炙食之。各人皆食一枚。惟馬刺獨食一枚半。抵暮至營。極困倦渴。飲湩乳鬥余。是夜腹脹如鼓。疼痛悶亂。臥而欲起。起而復臥。欲吐不吐。欲瀉不瀉。手足無所措。舉家驚慌。請予治之。
具說飲食之由。診其脈。氣口大一倍於人迎。乃應食傷太陰經之候也。右手關脈又且有力。蓋燒肉乾燥。因而多食則致渴飲。乾肉得湩乳之濕。是以滂滿於腸胃。腸胃乃傷、非峻急之劑則不能去。遂以備急丸五粒。覺腹中轉失氣。欲利不利。復投備急丸五粒。又與無憂散五錢。
白話文：
癸丑年。我跟著王府的差事來到瓜忽都地區過冬。同行的人中有個名叫博兔的，還有個名叫赤馬刺的。他們年紀都大約三十歲左右。有一次打獵，博兔射到了一隻兔子，我們便用火烤了吃。每個人都吃了一塊，只有赤馬刺吃了整整一塊半。傍晚回到營地，大家都很疲倦口渴，喝了許多乳酪。到了晚上，赤馬刺肚子脹得像鼓一樣，又痛又悶，輾轉反側，想吐吐不出來，想拉拉不出來，手足無措。全家人都很慌張，請我來替他治療。
我詳細詢問了他飲食的情況，並診脈。發現他的氣口比人迎脈大了一倍，這是食物傷了太陰經的症狀。同時他的右手關脈也比較有力。這說明燒肉太乾，吃太多容易口渴，然後喝了乳酪。乾肉遇上乳酪的濕氣，就容易在腸胃裡積聚，導致腹脹。而腸胃受傷，需要峻猛的藥物才能去除積聚。於是，我給他服用了五粒備急丸，他感覺肚子裡氣體消散了些，想要上廁所卻又拉不出來。我便又給他服用了五粒備急丸，並加服了五錢的無憂散。
須臾大吐。又利十餘行。皆物與清水相合而下。約二斗余。腹中空快。漸漸氣調。至平旦。以薄粥飲少少與之。三日後。再以參朮之藥調其中氣。七日而愈。或曰。用峻急之藥。汝家平日所戒。今反用之何也。予對曰。理有當然。不得不然。內經曰。水穀入口。則胃實而腸虛。
食下則腸實而胃虛。更虛更實。此腸胃傳化之理也。今飲食過節。腸胃俱實。胃氣不能腐熟。脾氣不能運化。三焦之氣不能升降。故成傷也。大抵內傷之理。傷之微者。但減食一二日。所傷之物自得消化。此良法也。若傷之稍重者。以藥。內消之。傷之大重者。以藥除下之。
痹論有云、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飲食自倍。腸胃乃傷。今因飲食太過。使陰氣躁亂。神不能藏。死在旦夕矣。孟子云。若藥不瞑眩。厥疾弗瘳。峻急之劑。何不可用之有。或者然之。
白話文：
病人很快便嘔吐，接著又拉了十多趟，都是食物和清水混合在一起排出，大約有兩斗多，肚子空空的，舒服多了，逐漸恢復了氣力。到早上，就用稀粥給他喝一點。三天後，再用人参、白朮等藥材調養他受損的氣。七天後病就好了。有人問：「你家平常戒用峻急的藥物，為何這次卻用呢？」我回答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不得不如此。內經上說，食物進入口中，胃就充實而腸道就空虛，食物下到腸道後，腸道就充實而胃就空虛，這樣一虛一實，是腸胃消化的道理。現在病人飲食過度，腸胃都充實，胃氣無法腐熟食物，脾氣也無法運化食物，三焦之氣無法升降，所以就生病了。總之，內傷的道理是，傷勢輕微的，只要少吃一兩天，受損的食物自然會消化，這是好的方法。如果傷勢稍微重一些，就用藥物內服消解。傷勢非常重的，就用藥物把有害物質排出去。
《痹論》上說，陰氣如果靜止就會藏於體內，如果躁動就會消亡。飲食過量，腸胃就會受損。現在病人飲食過度，導致陰氣躁動，精神不能藏於體內，情況危急，隨時會死。孟子說：「如果藥物不使人昏眩，嚴重的疾病就不會痊癒。」峻急的藥物，有什麼不可以用的呢？也許這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