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心源》~ 序
序
1. 序
余癸亥在資州，患失眠疾，醫者言，人人殊，各盡所學，迄未霍然。甲子因公赴長沙，遇左君繼明，為治頗效。見其為人主方輒有驗，詢之始知寢饋於黃氏醫書者有年。其書理明辭達，迥異諸家，因攜以入蜀。
噫！雖予亦以為非醫之咎也，何則彼其耳目錮蔽已深，性靈汩沒日久，雖欲自拔而不能，亦大可哀也已。
白話文：
我在癸亥年在資州時，患上了失眠症。請教了許多醫生，每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他們都根據自己的所學，但都沒有治好我的失眠。甲子年因公去長沙，遇到了左繼明先生，他治療我失眠症很有效。我發現他給人開方子總能見效，於是詢問他。他告訴我他多年來都在鑽研黃氏醫書。這本書理論清晰，語言通暢，與其他家醫書大不相同。於是我把這本書帶回了四川。
嗚呼！醫學之壞，至今日而極矣。其鬻術者無論也，即有一二嗜古之士，欲以涉獵方書，研求醫理，而謬種流傳，往往守一先生之言，以為標準。俗學茫昧，千手一律，殺人如麻，不可殫記。有詰而難之者，曰：吾之學，朱、張、劉、李之學也，吾之方，固出自景岳《八陣》、葉氏《指南》之所傳也，然而不愈者，有命焉，非醫之咎也。
白話文：
唉呀！醫術之敗壞，到了今天已經到了極點。那些以醫術販賣錢財的庸醫就不必說了，即使有少數喜歡鑽研古籍的人，想要藉由閱讀醫書來探究醫理，但受到錯誤的書的影響，往往只固守於某位大師的說法，把它當成標準。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庸醫們，千篇一律地套用別人的說法，殺人無數，根本無法勝數。有人責難他們，他們就會說：「我的醫術是朱丹溪、張元素、劉河間、李杲他們的醫術，我開的藥方是從《景嶽全書》的《八陣》以及葉天士的《臨證指南醫案》中傳承而來的。病人如果不好，那是他的命，不是醫生的錯。」
乙丑秋，權渝郡錫韋卿觀察及同官諸君子咸善是書，相與醵金鏤版，以廣其傳。至是告成，爰弁數言，以志緣起。
白話文：
乙丑年秋天，權渝郡錫韋卿觀察及同僚各位君子都非常欣賞這部書，於是大家合資刊刻印刷，以便廣為流傳。現在書已刻成，特寫下幾句話，來說明這部書的緣起。
余自束髮，侍先父母疾，即喜翻閱醫書。初師喻嘉言昌，又師陳修園念祖，十年無所得。道光戊申，江西陳廣敷溥以玉楸黃先生《醫書八種》抄本相餉。其源不盡出自醫家，而自唐以後，談醫者莫之能及，二千年不傳之絕學，至是始得其真。爰取《四聖心源》、《素靈微蘊》，鋟板行世，一時醫風，翕然丕變。
同治丙寅八月長沙黃濟識
白話文：
從我少年時期開始，照顧生病的父母，就喜歡翻閱醫書。最初拜師喻嘉言和陳修園，學習了十年卻沒有什麼收穫。道光戊申年（1838 年），江西的陳廣敷送了我《醫書八種》的抄本。這部書的來源不完全出自醫家，但從唐朝以後，談論醫學的沒有哪部書能比得上它，這部失傳兩千年的絕學，直到現在才得以重現。於是我根據《四聖心源》和《素靈微蘊》刻板印刷，一時之間醫學風氣大變。
今湘鄉左君菊農繼明毅然以昌明醫學為己任，費緍錢一千有奇，重刊其全部，而以校讎之役相屬。其嘉惠來學之心，可謂習懃矣。夫菊農亦嘗從事於朱、張、劉、李、景岳《八陣》、葉氏《指南》之說者，而一旦棄之如遺。何今之自命為名醫者先入以為主，抵死而不悟！讀此書曾不汗流浹背，一發其羞惡是非之良，不亦慎乎！
白話文：
現在湘鄉的左君菊農繼明先生毅然將弘揚醫學作為己任，花費了巨資重新印刷了《內經》全書，並委託我校對。他關心後學的心可謂是勤懇苦學的人的典範。菊農先生也曾經鑽研過朱、張、劉、李、景嶽《八陣》、葉氏《指南》等理論，但後來一下子都拋棄了。為什麼現在自稱名醫的人一開始就認定那些理論為主，直到死都不肯醒悟呢？讀這本書，如果不汗流滿面，那就沒有發揮羞恥良知的分辨是非的作用，不值得謹慎對待嗎？
或曰：朱、張、劉、李，古大家也，張景岳、葉天士，亦近今之名手也，斯與黃氏，優劣惡從而辨之?不知黃氏所傳者，黃帝、岐伯、越人、仲景四聖之心法，彼則背而馳焉。異端曲學，足以害道，辭而闢之，大聲疾呼，吾黨之責也。譬之儒家，《素問》、《靈樞》，醫之六經也，《傷寒》、《金匱》，醫之四子書也。若黃氏之羽翼仲景，方之朱子，何多讓焉！
白話文：
有人說：朱丹溪、張元素、劉完素、李東垣，都是古代醫學大家，張景嶽、葉天士，也是近代名醫，他們和黃元御相比，優劣該如何分辨呢？
要知道，黃元御傳承的是黃帝、岐伯、越人、仲景四位聖人的醫學心法，而那些人卻背道而馳。異端邪說足以禍害醫道，必須嚴詞駁斥，這是我們醫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就好像儒家學說，《素問》、《靈樞》是醫學的六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是醫學的四書。黃元御輔助仲景的醫學理論，就像朱熹輔佐孔子一樣，怎能說輸他們呢？
宗黃氏即以宗仲景，不宗仲景，黃岐之法不立，不宗黃氏，仲景之法不明。昌黎有言：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讀。段師琵琶，須不近樂器，十年乃可授，吾願世之好學深思者，將後世一切非聖之書，視之如洪水猛獸，而一以仲景為歸，涵濡既久，漸漬而化焉。若涉迷津，臻彼岸，導歧路，騁康莊，有不自旋其面目而捐棄故伎，如菊農之勇者，無是人也。
白話文：
崇尚黃氏，就是崇尚張仲景；不崇尚張仲景，黃帝和岐伯的醫術就會失傳；不崇尚黃帝和岐伯，張仲景的醫術就會被埋沒。韓愈說：「不是三代兩漢的書，我就不敢讀。」段安節學習彈琵琶，必須遠離其他樂器，十年後才能出師。我希望世上的好學深思之人，將後世所有非聖賢的書籍，視為洪水猛獸，而一心一意以張仲景為依歸。經過長久的薰陶，逐漸浸染而變化。就像在茫茫大海中找到彼岸，在崎嶇小路上找到康莊大道。能做到這樣，自然會脫胎換骨，丟棄過去的陳規陋習，像那堅忍不拔的菊農一樣，這樣的人世間罕有。
黃氏尚有《周易懸象》、《素問懸解》、《靈樞懸解》若干卷，《四庫全書提要》存目中已著錄。聞其昌邑裔孫珍藏甚密，儻更有大力者搜而傳之，於以康濟群生，補救劫運，豈非醫林之盛事哉！
同治元年月四朔日湘潭後學歐陽兆熊序
白話文：
黃氏還著有《周易懸象》、《素問懸解》、《靈樞懸解》若干卷，在《四庫全書提要》中已經記錄。聽說他昌邑的後代藏得很嚴密，如果有能力的人去尋找並傳播這些著作，將有利於眾生，彌補劫難，這豈不是醫學界的一件盛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