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心源》~ 卷八 (1)
卷八 (1)
1. 卷八
清陽長露，爰開七竅，精神魂魄之所發，聲色臭味之所司也。先聖既沒，千載如夢，扶陰抑陽，辭喬入谷，箝娥青之舌，杜儀秦之口，塞瞽曠之耳，膠離朱之目。禍流今古，痛積人神！
僕也，輕試老拳，道宗目眇，略嬰利鏃，夏侯睛傷。雙睛莫莫，原非大眼將軍，一目䀮䀮，竟作小冠子夏。渺爾遊魂，不絕如線，操觚含毫，悲憤橫集，作七竅解。
白話文：
清氣上升，像露水一樣滋潤，因此開啟了人的七個孔竅（眼睛、耳朵、鼻孔、嘴巴），這些孔竅是精神、魂魄發出的地方，也是掌管聲音、色彩、氣味的地方。古代聖人過世後，千年就像一場夢一樣，後世的人扶持陰氣壓制陽氣，捨棄高尚的行為，進入低俗的境地，封住像美女般能言善辯的嘴巴，堵住能言善道的嘴巴，塞住像瞽曠那樣能辨別聲音的耳朵，遮蔽像離朱那樣能看清事物的眼睛。這種禍害流傳到今天，痛苦累積在人們的身心！
我啊，輕率地展現自己不成熟的才能，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看透了道，結果稍微被利益的箭射中，就像夏侯惇一樣傷到了眼睛。兩隻眼睛都看不清楚了，本來就不是像將軍那樣有雙大眼睛的人，現在一隻眼睛也模糊不清，竟然活得像個小冠子夏一樣。我像渺小的遊魂一樣，生命像一根細線隨時會斷，拿著筆寫作，悲憤的情緒湧上心頭，於是寫了這篇關於七竅的解釋。
2. 七竅解
3. 耳目根原
耳目者，清陽之門戶也。陰位於下，左升而化清陽，陽位於上，右降而化濁陰。濁陰降泄，則開竅於下，清陽升露，則開竅於上。莫濁於渣滓，故陰竅於二便而傳糞溺，莫清於神氣，故陽竅於五官而司見聞。清陽上達，則七竅空明，濁陰上逆，則五官晦塞。晦則不睹，塞則不聞，明則善視，空則善聽。
木主五色，以血藏於肝，血華則為色也。血，陰也，而陽魂生焉，故血之內華者則為色，而魂之外光者則為視。金主五聲，以氣藏於肺，氣發則為聲也。氣，陽也，而陰魄生焉，故氣之外發者則為聲，而魄之內涵者則為聞。
木火升清，清升則陽光外發而為兩目，金水降濁，濁降則陽體內存而為雙耳。蓋神明而精暗，氣虛而血實，外明乃見，內虛乃聞。木火陰體而陽用，魂中有魄，外明內暗，故能見不能聞，金水陽體而陰用，魄中有魂，內虛外實，故能聞不能見。目以用神，耳以體靈，用神則明，體靈則聰。木火之用，金水之體，皆陽也，體善存而用善發，是以聰明而神靈。
耳聾者善視，陽體已敗，故神於用，目瞽者善聽，陽用既廢，故靈於體，所謂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也。清陽一敗，體用皆亡，濁陰逆上，孔竅障塞，則熟視不睹泰山，靜聽不聞雷霆，耳目之官廢矣。
白話文：
耳朵和眼睛，是清陽之氣出入的門戶。陰氣位於下方，從左邊上升轉化為清陽之氣；陽氣位於上方，從右邊下降轉化為濁陰之氣。濁陰之氣向下排泄，就在下竅（二便）排泄糞便和尿液；清陽之氣向上發散，就在上竅（五官）主管視覺和聽覺。如果身體充滿濁穢，就會導致二便不順；如果身體充滿神氣，就會使五官的感覺靈敏。清陽之氣向上通達，七竅就會清明；濁陰之氣向上逆行，五官就會昏暗閉塞。昏暗就看不清楚，閉塞就聽不清楚，清明就能看得清楚，通暢就能聽得清楚。
木屬五色，因為血儲藏在肝臟，血液精華就顯現為顏色。血屬陰，而陽氣的魂魄在其中產生，所以血液內部的精華就表現為顏色，而魂魄向外的光芒就表現為視覺。金屬五聲，因為氣儲藏在肺臟，氣的發出就形成聲音。氣屬陽，而陰氣的魄在其中產生，所以氣向外的發散就形成聲音，而魄向內的凝聚就表現為聽覺。
木火之氣向上升發清陽，清陽之氣升發，就會使陽光向外顯現而成為眼睛；金水之氣向下沉降濁氣，濁氣下降，就會使陽氣內藏而成為耳朵。這是因為神氣明亮而精氣昏暗，氣虛而血實，向外明亮就能看到，向內虛才能聽到。木火屬陰性而具陽的作用，魂中有魄，向外明亮而向內昏暗，所以能看見而不能聽見；金水屬陽性而具陰的作用，魄中有魂，向內虛而向外實，所以能聽見而不能看見。眼睛是運用神氣，耳朵是體現靈氣，運用神氣就看得清楚，體現靈氣就聽得清楚。木火的作用，金水的本體，都屬於陽氣，本體善於儲存而作用善於發散，因此才會聰明而有神靈。
耳聾的人往往視力好，是因為陽氣本體已經衰敗，所以神氣集中於運用；失明的人往往聽力好，是因為陽氣的作用已經廢棄，所以靈氣集中於本體。這就是所謂的「截斷一條路徑，便能增加十倍的效用」。如果清陽之氣敗壞，本體和作用都會喪失，濁陰之氣向上逆行，孔竅就會堵塞，那麼即使睜大眼睛也看不見泰山，即使仔細聽也聽不見雷霆，耳朵和眼睛的功能就廢棄了。
4. 目病根原
目病者，清陽之上衰也。金水為陰，陰降則精盈，木火為陽，陽升則神化，精濁故下暗，神清故上光。而清陽之上發，必由於脈，脈主於心而上絡於目，心目者，皆宗脈之所聚也。（《內經》心者，宗脈之所聚也。又曰：目者，宗脈之所聚也。）宗脈之陽，上達九天，陽氣清明，則虛靈而神發，所謂心藏脈而脈舍神也。
（《靈樞經》語）神氣發現，開雙竅而為精明，（《素問》：夫精明者，所以別白黑，視長短。）目者，神氣之所遊行而出入也。竅開而光露，是以無微而不燭。一有微陰不降，則雲霧曖空，神氣障蔽，陽陷而光損矣。
清升濁降，全賴於土，水木隨己土左升，則陰化而為清陽，火金隨戊土右降，則陽化而為濁陰。陰暗而陽明，夜晦而晝光，自然之理也。後世庸工，無知妄作，補陰瀉陽，避明趨暗，其輕者遂焉盲瞽之子，其重者竟成夭枉之民。愚謬之惡，決海難流也！慨自師曠哲人，不能回既霍之目，子夏腎者，不能復已喪之明，況委之愚妄粗工之手，雖有如炬之光，如星之曜，安得不殞滅而亡失乎！
然千古之人，未有如師曠、子夏之明者，所謂盲於目而不盲於心也。古之明者，察於未象，視於無形。夫未象可察，則象為糟粕，無形可視，則形為贅疣。官骸者，必敝之物，神明者，不朽之靈，達人不用其官用其神，官雖止而神自行，神宇泰而天光發，不飲上池而見垣人，不燃靈犀而察淵魚，葉蔽兩目而無遠弗照，云礙雙睛而無幽不燭。如是則聽不用耳，視不用目，可以耳視，可以目聽。
此之謂千古之明者，何事乞照於庸工，希光於下士也。
白話文：
眼睛的疾病，是因為清陽之氣向上運行的功能衰退了。金屬和水屬於陰，陰氣下降就能使精氣充盈；木和火屬於陽，陽氣上升就能使精神顯現。精氣渾濁就會使下方昏暗，精神清明就會使上方明亮。而清陽之氣向上發散，一定是因為經脈出了問題，經脈由心臟主管並向上連接到眼睛，心和眼睛都是經脈聚集的地方。（《內經》說：心臟是經脈聚集的地方。又說：眼睛是經脈聚集的地方。）經脈的陽氣，上行到達最高處，陽氣清澈明亮，就會虛靈而精神煥發，這就是所謂的心臟儲藏經脈，而經脈則容納精神。
（《靈樞經》說）精神氣息顯現出來，在雙眼竅打開時成為精明，（《素問》說：所謂精明，就是用來分辨黑白、看清長短。）眼睛，是精神氣息遊走並出入的地方。竅孔打開光線才能顯露，因此沒有什麼細微之處不能照亮。一旦有微弱的陰氣不能下降，就會雲霧繚繞，精神氣息被遮蔽，陽氣陷落而光芒減弱。
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完全依賴於脾土的功能。水木跟隨脾土向左上升，陰氣就能轉化為清陽；火金跟隨胃土向右下降，陽氣就能轉化為濁陰。陰暗就會顯得陽明，夜晚昏暗而白天明亮，這是自然的道理。後世那些庸醫，無知而胡亂診治，補陰而瀉陽，避開光明而趨向昏暗，輕的會導致失明，重的甚至會夭折喪命。他們的愚蠢錯誤，即使用大海的水也難以沖刷乾淨！令人感嘆的是，即使像師曠這樣有哲理的人，也無法使已經失明的眼睛恢復光明；像子夏這樣有腎病的人，也不能使已經喪失的光明恢復。更何況將眼睛的病交給愚昧粗糙的醫生，即使眼睛原本有像火炬般的光芒，像星辰般的光輝，又怎能不衰敗而消亡呢！
然而，古往今來，沒有人能像師曠、子夏那樣明智，他們是眼睛失明但心靈不盲目。古代明智的人，能在事情還未顯現出徵兆時就有所察覺，能看到無形的事物。如果能察覺未顯現的徵兆，那麼已經顯現的事物就像是糟粕；如果能看到無形的事物，那麼有形的軀體就如同贅疣。官骸只是必然會毀壞的東西，而精神才是永恆不朽的靈魂，通達的人不使用官骸而使用精神，官骸即使停止運作，精神也能自行運轉。精神世界安寧，自然就會光芒四射。他們不需要在池塘邊飲水就能看到圍牆外的人，不需要點燃犀牛角就能觀察到深淵的魚。就算用葉子遮住雙眼，也能無遠弗屆的看清一切，就算被雲霧遮蔽雙眼，也能毫無阻礙的看清幽暗的事物。達到這種境界，就可以不用耳朵聽，也可以不用眼睛看，可以用耳朵來看，也可以用眼睛來聽。
這就是所謂的千古明智之人，他們為什麼要向庸醫乞求幫助，向低微的人尋求光明呢？
5. 疼痛
眼病疼痛，悉由濁氣逆沖。目居清陽之位，神氣衝和，光彩發露，未有一線濁陰。若使濁陰沖逆，遏逼清氣，清氣升發，而濁氣遏之，二氣壅迫，兩相擊撞，是以作疼。而濁氣之上逆，全緣辛金之不斂，金收而水藏之，則濁陰歸於九地之下。金不能斂，斯水不能藏，故濁陰逆填於清位。
金水逆升，濁陰填塞，則甲木不得下行，而衝擊於頭目。頭目之痛者，甲木之邪也。甲木化氣於相火，隨辛金右轉而溫水臟，甲木不降，相火上炎，而刑肺金，肺金被爍，故白珠紅腫而熱滯也。手足少陽之脈，同起於目銳眥，而手之三陽，陽之清者，足之三陽，陽之濁者，清則上升，濁則下降。
手之三陽，自手走頭，其氣皆升，足之三陽，自頭走足，其氣皆降，手三陽病則下陷，足三陽病則上逆。凡下熱之證，因手少陽三焦之陷，上熱之證，因足少陽膽經之逆，故眼病之熱赤，獨責甲木而不責於三焦也。其疼痛而赤熱者，甲木逆而相火旺，其疼痛而不赤熱者，甲木逆而相火虛也。
赤痛之久，濁陰矇蔽，清陽不能透露，則雲翳生而光華礙。雲翳者，濁氣之所鬱結也。陽氣未陷，續自升發，則翳退而明覆，陽氣一陷，翳障堅老而精明喪矣。其疼痛者，濁氣之衝突。其盲瞽者，清陽陷敗而木火不升也。
木火之升，機在己土，金水之降，機在戊土。己土左旋，則和煦而化陽神，戊土右轉，則凝肅而產陰精。陰精之魄，藏於肺金，精魄重濁，是以沉降，陽神之魂，藏於肝木，神魂輕清，是以浮升。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自然之性也。
脾升胃降，則在中氣，中氣者，脾胃旋轉之樞軸，水火升降之關鍵。偏濕則脾病，偏燥則胃病，偏熱則火病，偏寒則水病，濟其燥濕寒熱之偏，而歸於平，則中氣治矣。
柴胡芍藥丹皮湯
黃芩（三錢，酒炒），柴胡（三錢），白芍藥（三錢），甘草（二錢），丹皮（三錢）
煎半杯，熱服。
治左目赤痛者。
百合五味湯
百合（三錢），五味子（一錢，研），半夏（三錢），甘草（二錢），丹皮（三錢），芍藥（三錢）
煎半杯，熱服。
治右目赤痛者。
熱甚加石膏、知母。
百合五味姜附湯
百合（三錢），五味（一錢），芍藥（三錢），甘草（二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乾薑（三錢），附子（三錢）
煎大半杯，溫服。
治水土寒濕而上熱赤痛者。或不赤不熱，而作疼痛，是無上熱，去百合，芍藥，加桂枝。
茯澤石膏湯
茯苓（三錢），澤瀉（三錢），梔子（三錢），甘草（二錢），半夏（三錢），石膏（三錢）
煎大半杯，熱服。
治濕熱熏蒸，目珠黃赤者。
桂枝丹皮首烏湯
桂枝（三錢），丹皮（三錢），首烏（三錢），甘草（二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乾薑（三錢），龍眼（十個，肉）
煎大半杯，熱服。
治昏花不明而無赤痛者。
桂枝菖蒲湯
柴胡（三錢），桂枝（三錢），丹皮（三錢），生薑（三錢），甘草（二錢），菖蒲（二錢）
煎半杯，熱服。
治瞳子縮小者。
烏梅山萸湯
五味（一錢），烏梅（三錢，肉），山萸（三錢，肉），甘草（二錢），首烏（三錢），芍藥（三錢），龍骨（二錢），牡蠣（二錢）
煎半杯，熱服。
治瞳子散大者。
薑桂參苓首烏湯
人參（三錢），桂枝（三錢），甘草（二錢），茯苓（三錢），首烏（三錢），乾薑（三錢）
煎半杯，溫服。
治目珠塌陷者。
芍藥棗仁柴胡湯
芍藥（三錢），甘草（三錢），首烏（三錢），棗仁（三錢，生，研），柴胡（三錢），丹皮（三錢）
煎半杯，熱服。
治目珠突出者。
醫書自唐以後無通者，而尤不通者，則為眼科。庸妄之徒，造孽誤人，毒流千古，甚可痛恨！謹為洗髮原委，略立數法，以概大意，酌其臟腑燥濕寒熱而用之，乃可奏效。若內傷不精，但以眼科名家，此千古必無之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