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科辨要》~ 卷九 附錄 (8)
卷九 附錄 (8)
1. 記舌上生黑痘一凶證
東都儒官柴野彥輔,號慄山先生。其孫女年僅五歲,一夜身熱,灼灼如火。次朝邀余往視之,面色如絳,兩耳雙睛並似抹朱,神情昏憒,眠食不寧。余謂慄山曰:「今春痘瘟行於傍鄰,孫女雖未明為痘症,而不可不預備焉。請用輕陽發散之劑,開其毛竅以試之,可乎?」乃以加減升麻湯與之。
次朝候之,滿面痘象稠密,火熱壯盛,唇舌赤紫,而舌上生一黑痣。仔細察之,證甚猛獗。余乃辭曰:「諸書所謂,舌上生黑痣者必死,此痘是也。請求他醫議之。」慄山曰:「諾。請先煩君。」余不得已,制拔毒散,和油燕脂,敷黑痘頂上,與以十神解毒湯,加石膏黃連牛黃辰砂末。
而後退火回生丹,加真珠末少許,和冷水更用之。其夜黑痘忽然消除。三朝往診之,舌上異處復生一黑痣,家族哀號,愁容可掬。主方如前,未幾而除去。慄山曰:「自再昨招眾醫使議此因,無一人認症者,唯告危篤辭去。我思與使其天凡醫之手,寧煩君矣。」既至四朝,痘現於足心,
而外瘡略鬆,二便快通,火熱稍退,神氣略亮,始吃白粥一二口。慄山莞爾見矧。余曰:「此痘古人未嘗言其治方,幸以余心得之方,得除其梟痘。雖然因循逶迤,至乎漿期,而不膿化,必待九日告變矣。」乃攜金囊秘錄往示慄山。慄山看了,嘆曰:「嗚呼命哉!天既亡之,其謂之何。」
至六七朝,乃以排膿之劑,百般盡心,然窠囊枯萎,毫無膿化之勢。已及九朝,果如前言。余自壯年業醫,遇此痘症八十餘人,皆屬泉下之客,其間得生者僅二人耳。錄之以示門人,庶為痘術之一軌轍去。
白話文:
【記舌上生黑痘一兇證】
東京都的一位學者,柴野彥輔,被人們稱為慄山先生。他的孫女年僅五歲,一天晚上突然發高燒,身體像著了火一樣熱。隔天早上,慄山先生邀請我去看看他的孫女。當時,小女孩的臉色紅得像絳色,耳朵和眼睛都像是被抹上了硃砂,神情渾渾噩噩,睡覺和飲食都不安穩。我告訴慄山先生,今年春天,鄰近地區有痘瘟流行,雖然還不能確定孫女是否得了痘疹,但我們應該提前做好準備。我建議使用一些能促進發汗、開通腠理的藥物來試試看,他同意了我的建議,於是我就開了加減升麻湯給她服用。
第二天,她的臉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痘疹,熱度很高,嘴脣和舌頭都是紅紫色,而且舌頭上長出了一個黑色的痣。經過仔細檢查,我發現情況非常嚴重。我對慄山先生說,根據醫書記載,舌頭上長出黑痣的人必死無疑,她的情況就屬於這一類。我建議他找其他醫生商量。慄山先生答應了,但他還是希望我先處理一下。我製作了拔毒散,混入油燕脂,塗在黑痣上,並讓她服用十神解毒湯,加上石膏、黃連、牛黃、辰砂末。
接著,我讓她服用了退火回生丹,加入少量珍珠粉,並用冷水調和。當晚,那顆黑痣就突然消失了。第三天去看她時,舌頭的另一處又長出了黑痣,家人哀聲連天,愁容滿面。我依舊採用之前的療法,不久後,黑痣再次消失。慄山先生說,自從那天他找了許多醫生來討論這個問題,沒有一個人能辨識出這是什麼病,他們只是告訴他病情危急,然後就離開了。他認為,如果把孩子交到那些庸醫手中,不如再麻煩我一次。到了第四天,痘疹開始在腳底出現。
外部的傷口開始有些鬆弛,大小便也順暢了,熱度稍微降低,精神也稍微好了些,她開始能吃下一兩口白粥。慄山先生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告訴他,這種痘疹,古人從未提及過治療方法。幸運的是,我用自己研究出的方子,成功地消除了她的痘疹。然而,即使如此,直到痘疹進入化膿期,仍沒有出現膿液,必須等到第九天,才會有所變化。我帶上我的金囊祕錄,去向慄山先生展示。他看了之後,感歎道:“唉,這就是命啊!天要她走,又有什麼辦法呢?”
到了第六、七天,我用盡各種排膿的方法,但膿包已經乾縮,完全沒有化膿的跡象。到了第九天,果然如我所料。我從年輕時開始行醫,遇到這種痘疹的患者,已有八十多人,他們最終都去了黃泉。其中只有兩人倖存。我把這個案例記錄下來,以便讓我的學生們有所借鑑,或許能成為痘疹治療的一種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