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痘科辨要》~ 卷三 (6)
卷三 (6)
1. 逆證勿治
一痘靨期，而遍身未見稠膿，惟口唇上下之痘，先黃熟者，是毒氣內攻於脾也。諸痘未靨，而口唇先腐爛，及唇白到舌者，並皆不活，是謂內潰，胃寒之極也。
一痘至收靨，口中無物，而空嚼搖頸者，必死。
一面部肚腹未靨，而腳先靨者不治，是陰先陽也。
一遍身臭爛，而不可近，痰壅氣促，目閉無神者死。
一發癢抓破，而不見膿血，痂疤卷如干豆皮者，不治。
一當靨期，而寒戰咬牙，手足搖動，禁口目閉，腹脹，足冷過膝者，不治。
一遍身雖靨，尚數粒似靨不結，卒痂脫，而如蛇退皮者，必死。
一被傷節氣，熱退不全者，終死，不可不慎。
一靨時，項頸胸前，耳前後，環跳之處，毒聚作腐爛，住定不愈，服藥不效者死。夫胸受氣之地，項頸陰陽升降之道路也，耳之四邊，乃少陽脈之所會也，故為死候。
一痘皮薄而軟，色白如梅花樣，而靨薄易落，疤白血色枯者，此為假靨，必十一二日，毒氣內攻而死，急宜溫補氣血，如加泄瀉喘渴腹脹寒戰咬牙者死，勿治。
一兩腮乾硬，按之如石，及泄瀉不禁色青，遍身潰爛，而聲啞足冷者死。又靨後弄舌蛇舌者凶也。
一嗆水失聲，或乾嘔不止，痂皮不脫，不思飲食，昏憒悶亂，睡臥不寧者死。此症多依蛔厥，而為壞證，急用附子理中湯，加烏梅山椒黃連治之。
一牙齦腐爛，口臭不可近者，胃爛也，不治。
一痘中有首尾見蛔者，在初發多無妨，中間後見蛔者，既妨痘功，其證有乾嘔續續不止者，或有不嘔不瀉，心下蛔厥者，又有肚腹膨脹，似寒非寒，似熱非熱，寒熱雜起，及危篤者，其形狀無定候，如糞死蛔者，十中救二三，糞生蛔者，九死一生。若至靨期，不脫證者，痘痂牢封無潤色，不思飲食，目閉鬱郁眠，情昏神憒，寒熱往來，變壞症，三七日後必死，勿治。
一痘後傷風傷食，而瘦脫者不治，蓋脾主肌肉，是土崩脾敗也。
一內攻之證，皆十二日而死，蓋八九日，漿將足而泄瀉一兩行，眼已開，鼻已通，痘頂平陷，氣血離散者，是內攻之兆也，十二日必死。
一膿功半成，至結痂期，而不成痂者，十五日後死，蓋至十一二日，而不收結，膿水淋漓不幹者，是為倒靨，若煩躁悶亂，寢食不寧也，延延引日，而後必死。
一如重證變虛寒，日久而陽不復者，後必死。
白話文：
[逆證勿治]
一段落：有一種痘疹到了成熟期，但全身並未見到濃膿，只有嘴脣上下部位的痘疹先變黃成熟，這表示毒素正在內部攻擊脾臟。如果其他痘疹還未成熟，但口脣已經先腐爛，甚至脣色變白延伸到舌頭的情況，都是無法存活的徵兆，這被稱爲內潰，是胃寒到極點的表現。
一段落：當痘疹到了收口期，病人口中無物卻空嚼搖頭，這是必死無疑的預兆。
一段落：如果面部和腹部的痘疹還未成熟，但腳上的痘疹先成熟，這種情況無法治療，因爲這是陰氣先於陽氣的現象。
一段落：如果全身痘疹發臭腐爛，令人難以接近，且病人痰多、呼吸急促、眼睛閉合無神，這表示病患將不久人世。
一段落：如果痘疹發癢被抓破，但不見膿血流出，結痂的皮膚捲曲如同幹豆皮，這種情況下無法治療。
一段落：在痘疹成熟期，如果出現寒戰、咬牙、手腳搖動、拒食、閉眼、腹脹、足冷過膝等症狀，這表示病情嚴重，無法治療。
一段落：即使全身痘疹看似已成熟，但仍有些許痘疹似熟非熟，突然脫痂，皮膚像蛇蛻皮一樣，這表示病患將不久人世。
一段落：如果痘疹因季節變換影響，熱度消退不完全，最終也會死亡，對此必須特別小心。
一段落：在痘疹成熟期，頸部、胸前、耳前後以及環跳部位，毒素聚集導致腐爛，即使用藥也無法治癒，這表示病患將不久人世。因爲胸部是氣血運行之地，頸部是陰陽升降的道路，耳朵四周則是少陽脈會聚之處，所以這些症狀都是死亡的預兆。
一段落：如果痘疹皮膚薄軟，顏色白如梅花，痘疹薄易脫落，疤痕蒼白無血色，這表示假性痘疹，病患將在十一二天後，因毒素攻擊內部器官而死亡，此時應立即溫補氣血。如果病患出現腹瀉、喘息、口渴、腹脹、寒戰、咬牙等症狀，這表示病情嚴重，無法治療。
一段落：如果兩頰乾燥硬化，觸摸如同石頭，且腹瀉無法控制、臉色青灰、全身潰爛、聲音沙啞、足部冰冷，這表示病患將不久人世。另外，痘疹後如果出現舌頭異常活動（蛇舌），這也是兇險的徵兆。
一段落：如果病患嗆水失聲，或持續乾嘔不止，痘疹痂皮無法脫落，食慾不振，精神混亂，睡眠不安，這表示病患將不久人世。這種情況多與蛔蟲有關，是嚴重的病症，應立即使用附子理中湯，加上烏梅、山椒、黃連進行治療。
一段落：如果牙齦腐爛，口臭難聞，這表示胃部受損，無法治療。
一段落：如果痘疹中出現首尾可見蛔蟲，初期出現通常無大礙，但如果在痘疹中期或後期出現蛔蟲，這將妨礙痘疹的正常發展。病患可能出現持續乾嘔，或沒有嘔吐、腹瀉，但心臟區域出現蛔蟲引發的問題。還可能有腹部膨脹，感覺既不冷也不熱，寒熱交替，病情危急。這些症狀形態不定，如果排出的是死蛔蟲，有十分之二三的機會可以救治；如果是活蛔蟲，幾乎無救。如果到了痘疹成熟期，病情仍未好轉，痘疹痂皮牢固，無光澤，食慾不振，眼睛閉合，精神混亂，寒熱交替，病情惡化，在三七日後必死，無法治療。
一段落：痘疹後如果因風寒或飲食不當而身體消瘦，這表示脾臟功能衰竭，無法治療。
一段落：所有內攻的病例，都在第十二天死亡。因爲在第八九天時，如果痘疹漿液充足，但出現一兩次腹瀉，眼睛已睜開，鼻子已通暢，痘疹頂部凹陷，氣血分離，這表示內攻的徵兆，第十二天必死。
一段落：如果痘疹膿液只成熟一半，到了結痂期卻未能形成痂皮，十五天後將死亡。如果到了第十一二天，痘疹仍未收口結痂，膿液持續流出，無法乾燥，這表示痘疹倒退，如果伴有煩躁、精神混亂、睡眠不安，拖延數日，最終必死。
一段落：如果重症轉變爲虛寒，長期無法恢復陽氣，最終將死亡。
2. 辨落痂三日順險逆證
3. 順證可加治
一凡痘證。首尾候衣食二事。所繫匪輕。亦當詳審。蓋痘證。前實後虛者。證之常也。故五日以前。衣被宜照常。六日以後漸加暖。至於飲食禁忌。亦如此。若至此期。諸證平準。則終始宜於補脾滲濕中。微加解毒治之。小連翹飲主之。
一痘收結痂落後。瘢色紅潤。而無凹凸。飲食二便如常。睡臥常安者吉。
一瘡稠密。頭頂生蛆者不死。
一凡自食痘痂者。雖有他症不死。
白話文：
[順應病情可輔助治療]
一、對於出疹(如痘疹)的病狀，從頭到尾都要密切注意病人的飲食和生活起居，這些對病情影響不小，都應詳細觀察。通常，疹子前期身體較實，後期則轉為虛弱，這是疹子的常態。因此，在發疹的前五天，病人應該保持正常的生活習慣，如穿衣被等；但從第六天開始，就要漸漸保暖。在飲食禁忌上也是同樣的道理。如果到了這個時期，各種症狀都已穩定，那麼在整個療程中，應注重補脾去濕，並稍微加入一些解毒的療法，小連翹飲就是一種適用的藥方。
一、痘疹痊癒，結痂脫落後，留下的疤痕顏色紅潤，且表面平整，未出現凹凸不平的現象。病人的飲食和排泄正常，睡眠質量良好，這是好轉的跡象。
一、如果病人的皮疹密集，甚至頭頂長出蛆蟲，這種情況下病人不一定會死。
一、如果病人吃了自己身上的痘痂，即使有其他的病症，也不一定會死。
4. 險證可加治
一痘已結痂，而不焦落者，是餘毒為害也。或過服辛熱之藥，而熱留肌表也。或遍身盡落，惟頭面不焦脫者，毒聚於陽會也。並宜大連翹飲，加減服之。
一痘痂至二旬，或一月，黏肉不脫，或發癢者，此因表發太過，氣虛無力煦之，或血虛無力濡之。治宜用八物湯，加防風荊芥與之。如有寒者，加桂以達肌表，更散腠理鬱伏之火也。
一有發癢以剝去痂皮，仍復灌漿，如瘡疥者，此血熱氣虛也。宜用保元湯，加丹皮地骨地黃連翹等，涼榮之味。
一痂不落，而反昏迷沉睡，不省人事，此脾胃虛甚也。宜人參清神湯主之。
一靨後痘瘢紅紫者，血熱毒盛也，當與涼血解毒為主。
一痘痂成而後唇不蓋齒者，急與敗毒涼血，否則變為走馬疳。輕者，宜清胃瀉火之劑。重者，與清涼攻毒飲。其最甚者，牙齒脫落而死，或因血氣枯槁，而不能潤養督任二脈。如二脈急縮者，當從補養，甘露飲主之。
一痘後口噤強直，腹痛繞臍，冷汗如雨，其痛定汗止，而脈弦緊者，是因瘢痕受風寒也。宜散風養血，鉤藤湯主之。
一痂落後，眼赤痛者，餘熱留肝經也。輕者，大連翹飲加減與之。重者，急宜以涼膈攻下治之。最忌塗藥洗藥，多損瞳子，終為盲人，是醫之過也。
白話文：
一段文字翻譯如下：
[在處理高風險病症時的治療方法]
一旦疹子已經結痂，但沒有乾涸脫落，這可能是體內餘毒造成的傷害。有可能是因爲過量服用辛辣、熱性的藥物，導致熱量滯留在肌膚表面。又或者全身的疹子都已經脫落，唯有頭部和麪部的疹子無法乾涸脫落，這是因爲毒素聚集在體內的陽氣匯聚處。在這些情況下，都應服用大連翹飲，根據病情酌情增減藥量。
如果疹子的痂在二十天，甚至一個月後，仍然粘在皮膚上無法脫落，或者開始發癢，這可能是因爲表皮過度發散，導致氣血虛弱，沒有力氣去滋養它。治療上應使用八物湯，加入防風和荊芥來調理。如果病人感到寒冷，可以加入肉桂以達到肌膚表面，幫助散去皮膚深處潛藏的火氣。
有的病人因爲發癢而剝掉痂皮，結果疹子又重新灌漿，就像瘡疥一樣，這是由於血熱和氣虛。應該使用保元湯，加入牡丹皮、地骨皮、地黃、連翹等藥材，以涼血。
如果疹子的痂無法脫落，而且病人開始出現昏迷、沉睡，失去意識，這可能是脾胃極度虛弱。應該使用人參清神湯進行治療。
如果疹子後的疤痕呈紅紫色，這是血熱毒盛的跡象，應該以涼血解毒爲主要治療手段。
如果疹子結痂後，病人的嘴脣無法覆蓋牙齒，應立即進行敗毒涼血的治療，否則會變成走馬疳，對於較輕的病人，可以使用清胃瀉火的藥物，對於病情嚴重的病人，應使用清涼攻毒飲。對於最嚴重的情況，牙齒開始脫落，最終導致死亡，可能是因爲氣血枯竭，無法滋養督脈和任脈。如果這兩條脈絡緊縮，應進行滋補調養，甘露飲爲主。
如果疹子後，病人口脣緊閉，腹部疼痛並圍繞肚臍，冷汗如雨，當疼痛停止，汗水停止，但脈搏依然緊張，這是由於疤痕受到風寒的影響。應進行散風養血的治療，鉤藤湯爲主。
如果疹子的痂脫落後，眼睛出現紅腫疼痛，這是餘熱留在肝經的表現。對於輕微的病例，可以使用大連翹飲，根據病情酌情增減藥量。對於嚴重的病例，應立即使用涼膈攻下的方法進行治療。切忌塗抹藥物或清洗，這樣很容易損傷瞳孔，最終導致失明，這是醫生的過失。
5. 逆證勿治
一痂後泄瀉不止。目中無神。而面色覆青氣者，死。
一忽發大喘。面頰枯槁。舌白唇白者，死。
一痘痕如梅花白者，是氣血俱蓋也。如不大補氣血，必死。
一痂後發驚者，是心氣已絕。而神無所依，不治。
一凡咽作噎。喉中如鐺鋸。腹脹虛鳴。痰喘頭汗者，死。
一靨落後，一病未已，一病復生。神氣虛脫。寢食不寧，時白吊者，變慢驚風，必死。
凡痘雖有數千百種之形狀，不越氣虛血實之兩途。雖有數千百種之候症，不過順險逆之三項。既言順者，不藥自愈。險者，藥所能及。逆者，治之無功，反受人之謗而已。雖然，順而陷逆者，是謂中惡，卒然趨死。順而變險者，隨治而生。又險而加逆者甚重。覆逆而加逆者，必死矣。且有純虛者，有純實者，有初虛而後實者，有初實而後虛者，有虛症變實者，有實症變虛者。千緒萬端，無一定局。故欲窮其妙境，則先當驗唇舌之紅白，及胎之潤燥，以為準墨。表裡虛實，苟不詳之，則無所施治。切不可無知妄作以匙殺人。世之業醫，不熟痘術，藏拙護短，偶治其善痘不難治者，以自誇世者，亦不少矣。余恆見世人有系痘毒而死者，十才二三。系醫毒而死者，十中恆居六七。夫人命者至寶也，王公之貴，不以換之。珠玉之重，不以代之。所謂天爵，此之謂乎。奈何視之如塵芥，視之如敵讎，屬之於庸醫之手，以速非命之天。
請醫者，其可以慎矣。應請者，其最不可以不慎矣。
白話文：
[對於逆證，不該輕易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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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結痂後持續出現嚴重的腹瀉，而且病人眼神呆滯無光，臉色呈現出青色，這表示病情危急，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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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生劇烈喘息，臉頰顯得憔悴，舌頭和嘴脣都呈現白色，這是死亡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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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痘痕像梅花般呈現白色，代表體內的氣血已經衰弱。如果不及時大量補充氣血，可能會導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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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結痂後出現驚嚇的反應，這表示心臟功能已經衰竭，精神失去了依靠，無法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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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吞嚥困難，喉嚨有如被鋸子拉扯般的疼痛，腹部腫脹且虛弱地響，伴有喘息、頭部冒汗，這種情況下病人很可能會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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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瘡消退後，舊病尚未痊癒，新病又接踵而來，病人精神萎靡，睡眠與飲食受到幹擾，偶爾還會出現白色的異常分泌物，這種情況下可能會轉變為慢性驚風，預示著死亡。
不論痘瘡有多少種形態，歸根究柢都離不開氣血虛弱或過剩兩種情況。即便有各種不同的症狀，但歸納起來，也不外乎順利、危險、逆轉這三種類型。所謂順利，即不需藥物也能自行康復；危險，即需藥物介入才能康復；逆轉，即便治療也無法挽救，反而可能招致他人的指責。然而，順利的情況突然逆轉，這稱為中惡，病人會突然走向死亡；原本順利的病情轉為危險，只要適時治療就能康復；原本危險的病情再加劇，或是病情反覆逆轉，那幾乎無藥可救。
此外，還有純粹氣虛的，有純粹血實的，有先氣虛後血實的，有先血實後氣虛的，有氣虛症狀轉為血實的，也有血實症狀轉為氣虛的，變化多端，沒有固定的模式。因此，想要掌握治療痘瘡的精髓，首先應該觀察病人口脣和舌頭的紅白程度，以及皮膚的乾燥濕潤程度，以此作為判斷依據。如果不能詳細分辨病情的虛實，就無法進行有效的治療。切記，沒有足夠的知識就胡亂治療，等同於拿著勺子殺人。許多從事醫學的人，如果不熟悉痘瘡的治療方法，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往往只選擇治療那些容易治癒的痘瘡，這種情況並不少見。我常常看到，因痘瘡本身導致死亡的只有少數，但因為醫生的失誤導致死亡的卻佔了大多數。
生命是最珍貴的財富，即使是王公貴族的權勢，也不能用來交換；即使是珠寶玉石的價值，也不能用來取代。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尊嚴，也就是我們對生命的尊重。為什麼要將生命視為微不足道，甚至視為仇敵，將其交託在庸醫的手上，加速非自然死亡的到來？
尋求醫生治療的人，應該要謹慎選擇；接受請託的醫生，更應該要謹慎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