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裁吾

《痙病與腦膜炎全書》~ 自序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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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3)

1. 自序

今以感冒而可續發性腦膜炎,其以一個孤立而可變作雙球菌乎?抑以兩個連結而可變作雙球菌乎?苟非從病者身體上之化學成分而變作之,則當鼻腔咽頭傳染之時,或一時並進,或先後續至。例以客觀唯物之現象,何從而諦審之?可見培養細菌,為傳染病之大黑幕,此又一證。

以故腦脊髓膜炎之為病,不從症候上求認識,而欲從細菌上求認識,膠柱鼓瑟,刻舟求劍,無怪乎百治百死,千治千死,萬治萬死,莫之一回生也。彼西醫者,曷不悚然懼、怵然返乎!

然則國醫痙病之原因安在?在乎時令已。人在氣交中,息息與之相通,平常則為生理,失常則為病理。譬如同一自動機,完好而能行駛者此機,破壞而不能行駛者亦此機也。今西醫必歸諸微生物之刺激,是病理與生理,判然兩途,不能同條共貫。若深造焉,則知夏暑不能裘,而裘者病;冬寒不能葛,而葛者病,此科學自然之律令,曾無微生物刺激其間者。西醫誠由是深造,終必有進乎國醫之一日。

況西人亦既知人為自然界之物質矣,而科學萬能,惟人不能製造。不能製造其人,則病理當於生理中求之。病之寒、熱、虛、實,其關鍵系乎生理。猶人之智、愚、賢、不肖,其關鍵系乎性靈。律以科學之自然,斷無更出此自然者。今捨生理而求病理,舍病理而求細菌,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是使方寸之木高於岑樓也,可乎哉?

是故痙病為冬末春初之一大時令病也。予承祖父六代之薪傳,行醫三十餘年,診痙病十有一屆,往往見於冬之溫而行春令,春之寒而行冬令。初之暴發,則必於冬末春初之交,雷震痙作,驟雪痙更作。昨歲乾旱,隆冬不雪,今歲淫雨,夏至不熱,民二四之除歲先期雷震,西醫之腦脊髓膜炎,適開長沙市之新紀元也。

現在衛生行政,省府不惜撥區款而防疫;西醫組織聯合辦事處,專司其事,開湘雅醫院四層樓以納病者,一面宣傳預防,學校令其停課,戲院禁其勿入。社會人士,相驚伯有,惴惴然如洪水猛獸之驟至。事寢,長沙市五十餘萬之眾,統計得病者百十有八人,傳染病曾若是乎?然亦不敢武斷決無傳染性質,但較之國醫療治常年痙病,毫無異同,恨無紀錄可質證耳。

又《湖南國民日報》熱心服務社會,欲以腦膜炎常識灌輸國人腦中,混合中西醫學而研究之。乃西醫謂今春病含性質三種,竟詆國醫以魚目混珠,不能辨傷寒、感冒,況能辨腦膜炎為痙病者乎。然長沙市國醫機關林立,露冷寒蟬,噤不發聲,獨衡陽曾公覺叟,握管辨論,達數十紙。

予省修先父墓,一再之鄉,遲遲乃返,作《痙病與腦膜炎平議》,投《湖南國民日報》。適值截止,予無以感主筆壺公也,不能假一日之登載。於是整修其文,裁成步驟,作為此書。一曰正名,二曰溯源,三曰原因,四曰辨症,五曰類別,六曰病理,七曰診斷,八曰治療,九曰詮方,十曰驗案。總以西醫近數十年發明之腦脊髓膜炎,為國醫五千年前舊有之痙病。

白話文:

現在來說,感冒可能會引發腦膜炎,這病是因為單獨的一個細菌變成雙球菌嗎?還是因為兩個細菌連結在一起才變成雙球菌呢?如果不是從病人身體的化學成分變化而來的,那麼當鼻腔或咽喉傳染時,可能同時發生,也可能先後發生。以客觀唯物的現象來說,要如何仔細地審察呢?由此可見,培養細菌是傳染病背後的一大黑幕,這又是一個證據。

所以,對於腦脊髓膜炎這種疾病,如果不從症狀上去認識,而是想從細菌上去認識,就像用膠把瑟的柱子黏住來彈奏,或者在船上刻記號來找劍一樣,難怪治療一百個就死一百個,治療一千個就死一千個,治療一萬個就死一萬個,沒有一個能活過來。那些西醫啊,為什麼不感到害怕、不悚懼而回頭反思呢?

那麼,中醫認為痙病的原因是什麼呢?在於時令啊!人生活在天地之間,氣息與天地相通,正常的時候就是生理,不正常的時候就是病理。就像同一台機器,完好的時候就能運轉,損壞的時候就不能運轉。現在西醫一定要歸咎於微生物的刺激,這樣就把病理和生理看成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無法貫通起來。如果深入研究,就會知道夏天太熱不能穿皮衣,穿皮衣就會生病;冬天太冷不能穿葛布做的衣服,穿葛布就會生病,這是自然科學的規律,並沒有微生物在其中刺激。如果西醫能從這個方向深入研究,終有一天會趕上中醫的。

況且,西方人也已經知道人是自然界的物質了,而科學雖然萬能,卻唯獨不能製造出人。既然不能製造人,那麼病理就應該從生理中去尋找。疾病的寒、熱、虛、實,關鍵在於生理。就像人的聰明、愚笨、賢能、不肖,關鍵在於性靈一樣。用自然科學的規律來判斷,絕對不會超出自然之外。現在捨棄生理來研究病理,捨棄病理來研究細菌,不從根本上著手卻去追求末節,這就像讓一寸的木頭比高樓還高,這怎麼可以呢?

因此,痙病是冬末春初時節的一種常見疾病。我繼承祖父六代的醫學傳承,行醫三十多年,診治痙病已經有十一屆了,常常看到在冬天天氣溫暖卻像春天一樣,春天寒冷卻像冬天一樣的情況。初次爆發時,一定是在冬末春初交替的時候,打雷就會引發痙病,突然下雪痙病也會更加嚴重。去年乾旱,整個冬天都沒有下雪,今年雨水連綿,夏至都不熱,民國二十四年的除夕提早打雷,西醫所說的腦脊髓膜炎,正好在長沙市開啟了新的紀元。

現在衛生行政部門,省政府不惜撥出經費來防疫;西醫組織聯合辦事處,專門處理這件事,開放湘雅醫院四層樓來收治病人,一方面宣傳預防,學校停課,戲院禁止進入。社會人士互相驚恐,惶恐不安,就像洪水猛獸突然來襲一樣。事情過後,長沙市五十多萬人,統計得病的人只有一百一十八人,傳染病是這樣的嗎?雖然我也不敢武斷地說絕對沒有傳染性質,但是和中醫治療一般的痙病相比,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很遺憾沒有記錄可以作為證明。

另外,《湖南國民日報》熱心為社會服務,想將腦膜炎的常識灌輸到人們的腦中,結合中西醫學來研究。但是西醫說今年春天這種病有三種不同的性質,竟然詆毀中醫是魚目混珠,連傷寒、感冒都分不清,更何況能夠分辨腦膜炎就是痙病呢?然而長沙市的中醫機構林立,卻像寒蟬一樣,默不作聲,只有衡陽的曾公覺叟,提筆辯論,寫了幾十篇文章。

我因為回鄉整修先父的墳墓,多次往返,遲遲才回來,於是寫了《痙病與腦膜炎平議》,投給《湖南國民日報》。正好遇到截稿,我沒能感謝主編壺公,沒有機會刊登一天。於是我整理文章,裁剪成章節,作為這本書。第一部分是正名,第二部分是追溯病源,第三部分是闡述原因,第四部分是辨別症狀,第五部分是分類,第六部分是病理,第七部分是診斷,第八部分是治療,第九部分是處方,第十部分是驗案。總而言之,西醫近幾十年才發現的腦脊髓膜炎,其實就是中醫五千年前就有的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