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裁吾

《痙病與腦膜炎全書》~ 第八篇 治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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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篇 治療 (1)

1. 第八篇 治療

國醫之治療痙病,既不得以治傷寒法治之,亦不得以治溫病法治之。蓋痙為督脈之病,治療督脈,即所以治療西醫之腦脊髓膜炎也。然西醫之病理,從解剖屍體而來。總括腦膜炎之病狀,不外乎腦腔之隙縫瀦溜膿汁、腦網之血管充滿汙血而已。然膿汁為水液之所釀,汙血為血質之所化,故腦膜炎之灼熱、潮紅、腫脹、疼痛,皆基於水液、血質之為病。

故西醫有所謂化膿性腦膜炎者,即此水液、血質之所化;有所謂結核性腦膜炎者,即此水液、血質之所結,水液、血質之充滿於腦,貫注於脊,即為腦脊髓膜炎之發炎。故欲講治療於今日,從前一層言之,則當使水液、血質之不起變化,而腦膜炎之不能成立。從後一層言之,則當使水液、血質之還返乎變化,而腦膜炎之即行消散,斯為治療腦膜炎之要素,即為治療痙病之要素焉。

白話文:

古代醫學認為痙病(抽搐)並非傷寒或溫病,而是督脈的病變,相當於現代醫學的腦脊髓膜炎。西醫認為腦膜炎是腦腔積聚膿汁、血管充斥污血所致。膿汁是由水液積聚而成,污血是由血質變質而成,因此腦膜炎的發熱、潮紅、腫脹、疼痛都是水液和血質病變的結果。化膿性腦膜炎是水液和血質的化變,結核性腦膜炎是水液和血質的凝聚。水液和血質充滿腦部和脊髓,導致腦脊髓膜發炎。因此,治療腦膜炎的关键,一方面是要防止水液和血質发生病变,避免脑膜炎的形成;另一方面是要使水液和血質恢复正常,消除已有的脑膜炎。这就是治疗腦膜炎,也就是治疗痙病的关键所在。

然總括國醫古今之治療痙病者,約有二端,一曰宣發太陽,一曰開泄厥陰。從前一層而言,宣發太陽者,使周身之毛孔不為寒冷外閉,則痙作即罷,炎何由而成乎;開泄厥陰者,使周身之脈管,不為火熱內沖,則痙作亦罷,炎何由而成乎。

從後一層而言,太陽寒水外閉,即是水液凝結,水液凝結則灼熱、潮紅、腫脹、疼痛,腦膜炎所由成也,宣發太陽之寒水則水液消散,腦膜炎亦隨之而消散矣;厥陰火熱內沖,即是血質凝結,血質凝結則灼熱、潮紅、腫脹、疼痛,腦膜炎所由成也,開泄厥陰之火熱則血質溶解,腦膜炎亦隨之而溶解矣。

夫痙為督脈之病,溯其由來,外則寒冷外閉,治太陽之表,即以治督;內則火熱內沖,治厥陰之裡,亦以治督。督病由於大陽、厥陰,故從太陽、厥陰以為治。炎之未成,可以不成;炎之既成,可以即消。予從學識經驗上標準之,總以太陽、厥陰為治療痙病之定義焉,豈治療傷寒、溫病之所可比擬乎。

白話文:

總的來說,古代醫家治療痙病的方法,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宣發太陽,二是開泄厥陰。宣發太陽,就是讓身體毛孔不再因寒冷而緊閉,這樣痙攣就會停止,炎症也就不會發生;開泄厥陰,就是讓身體脈管不再因內熱而充盈,痙攣也會停止,炎症也不會發生。

進一步來說,太陽寒水外閉,導致水液凝結,凝結的水液會造成灼熱、潮紅、腫脹、疼痛,最終引發腦膜炎。宣發太陽的寒水,就能使水液消散,腦膜炎也會隨之消散。厥陰火熱內沖,導致血質凝結,凝結的血質也會造成灼熱、潮紅、腫脹、疼痛,最終引發腦膜炎。開泄厥陰的火熱,就能使血質溶解,腦膜炎也會隨之溶解。

痙攣是督脈的疾病,追溯其根源,外因是寒冷外閉,治療太陽表證,就能治督脈;內因是火熱內沖,治療厥陰裡證,也能治督脈。督脈的病症源於太陽和厥陰,所以從太陽和厥陰入手治療。炎症尚未形成,可以阻止其形成;炎症已經形成,可以使其消散。我從學識和經驗上總結得出,太陽和厥陰是治療痙病的關鍵,絕非治療傷寒和溫病可以比擬的。

或謂西醫解剖屍體,放大顯微鏡,見其小小黑點,雜峙於髓液血球中,即以為菌。今宣發太陽、開泄厥陰,亦能消滅此菌也耶。予曰:髓液血球有此黑點,是在既死之後,為屍體腐化之色素,指以為菌,或者似之。若在未死之前,果有此菌,則吸取腰椎髓液之混濁,足以證明雙球菌,為腦膜炎之原因,何必經過培養基與固形培養基而後有雙球菌之發現耶。

更查西醫治療諸法,如血清注射,如水蛭吸囓,如抽椎髓以減輕腦壓,如灌鹽水以洗濯脊腔,以及其他等等,從無一法以撲殺此雙球菌者,則知雙球菌之為腦膜炎原因,不其虛設矣乎。邇來東醫,治療腦膜炎,不講細菌,用走馬湯以峻下之,用水銀劑以頓挫之,雖從國醫古籍治療痙病中得來,究不知宣發太陽使水液消散、開泄厥陰使血質溶解之為愈也。即使髓液血球中有此黑點,亦消歸子虛烏有耳。

白話文:

有人說西醫解剖屍體,用顯微鏡放大觀察,看到一些小小的黑點混雜在骨髓液和血球中,就認為那是細菌。他們認為中醫的「宣發太陽」、「開泄厥陰」也能消滅這些細菌。

我說:骨髓液和血球中出現這些黑點,是在人死後屍體腐化產生的色素,可能和細菌相似,但不能因此就認定那是細菌。如果人活着的時候真的有這種細菌,那直接抽取腰椎骨髓液,就能觀察到混濁的液體,足以證明雙球菌是腦膜炎的原因,何必還需要經過培養基和固形培養基才能發現雙球菌呢?

再者,西醫治療腦膜炎的方法,比如血清注射、水蛭吸吮、抽取椎髓減輕腦壓、灌注鹽水清洗脊髓腔等等,都沒有直接針對殺滅雙球菌,這就說明雙球菌是腦膜炎原因的說法可能不正確。

近來,中醫治療腦膜炎,不講細菌,用走馬湯峻下,用水銀劑頓挫,雖然這些方法來自國醫古籍治療痙攣疾病的經驗,但他們並不知道「宣發太陽」可以使水液消散,「開泄厥陰」可以使血質溶解,才是治療腦膜炎的真正原理。就算骨髓液和血球中真的有黑點,也會在這些方法的作用下消散無蹤。

況國醫以腦膜炎為痙病,憑諸症候,治法不一,豈同西醫診斷腦膜炎,不分淺深輕重,而無一法也哉。

故國醫痙病之有最急性者,則西醫之所謂電擊性腦膜炎,如電擊人,登時即斃是也。初起寒戰口噤,猝然昏僕,鼻竅之呼吸一時停頓,而循環之血管遂致閉塞不通,故以錐刺其兩手爪甲,或曲池、委中諸穴,無血則死,此國醫之所謂內閉外脫者;若有血,即為不死之症,初刺之紫而黑,再刺之紅而活。

當以飛龍奪命丹合紫雪,或行軍散、臥龍丹,或陳氏蟾酥丸、羅氏牛黃丸、薖叟腦脊消炎丸,磨化,急急灌下,則宣發太陽之寒冷外閉,須臾汗透周身而神醒矣。神醒則毛竅開,而鼻竅之呼吸如故,而循環系之器官自然流通,輕則以《傷寒論》之黃芩湯加減,重則以《千金方》之龍膽湯加減,或兼服薖叟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開泄厥陰之火熱,斯水液、血質不致充滿於腦,貫注於脊,即不致灼熱、潮紅、腫脹、疼痛而發炎耳。

白話文:

中醫認為腦膜炎屬於痙病,根據症狀不同,治療方法也不一樣,不像西醫診斷腦膜炎,不分輕重,只有一種治療方式。

其中最急性型的痙病,相當於西醫的電擊性腦膜炎,患者如同被電擊,當場就可能死亡。一開始會出現寒戰、口噤、突然昏倒,呼吸停止,血液循環也無法進行,所以要趕快用針刺手指甲或曲池、委中穴位,如果有血流出來就能活下來,否則就會死亡。這種情況在中醫稱為「內閉外脫」。

治療方法要用飛龍奪命丹、紫雪、行軍散、臥龍丹、陳氏蟾酥丸、羅氏牛黃丸、薖叟腦脊消炎丸等藥物磨成粉末,緊急灌下,以宣發太陽經的寒邪外閉,很快就能讓患者出汗,恢復意識。恢復意識後,毛孔就會打開,呼吸恢復正常,血液循環也恢復正常。病情輕微的可以用傷寒論的黃芩湯加減治療,病情嚴重的則可以用千金方龍膽湯加減治療,也可以同時服用薖叟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以開泄厥陰經的火熱,這樣就能防止水液和血氣充盈於腦部和脊椎,導致灼熱、潮紅、腫脹、疼痛而發炎。

故痙罷之後,則厥陰回血管之熱毒,泄之於小便,則小便碧黃赤黑;泄之於大便,則大便黑紅黃醬;若還之於皮膚毛細管,則往往發疹,見之於頭面頸項者多,見之於上肢胸腋者次之,見之於下肢膝腿者絕少。足徵腦膜炎之為病,則為厥陰迥血管之熱毒上衝,散之於皮膚毛細管,外出而為疹,西醫所謂匐行疹,或薔薇疹,或即消性紅疹者是也。然不獨最急性之痙病則然,而亞急性與續發性亦莫不然。

張山雷以白虎湯加紫雪治愈痙病之後,每見發疹於兩頤、兩頰,謂系少陽、陽明風火使然,殆有一間未達歟。

又國醫痙病之有亞急性者,初起發熱頭痛,嘔吐噁心。今春長沙市西醫認為腦膜炎之前驅症候,即此亞急性痙病也。既不寒戰口噤,又不猝然昏僕,病發二三日或一星期,漸見頸項強,背反張,目上視,口齘齒,腳攣急,乃亞急性痙病之症。

白話文:

痙攣發作結束後,厥陰經的血管中積聚的熱毒就會排泄出去。如果排泄到小便,小便就會呈現碧黃、赤黑等顏色;如果排泄到大便,大便就會呈現黑紅、黃醬等顏色。如果熱毒回流到皮膚的毛細血管,就會出現疹子。疹子大多出現在頭面頸項部位,其次是上肢、胸腋,下肢膝腿部位很少見。這就說明腦膜炎的病症,是因為厥陰經血管中的熱毒向上衝擊,散發到皮膚毛細血管,從體表發疹而出。西醫稱之為匐行疹、薔薇疹或消性紅疹。不僅最急性的痙攣發作會這樣,亞急性或繼發性的痙攣發作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第二段

張山雷以白虎湯加紫雪治愈痙病之後,每見發疹於兩頤、兩頰,謂系少陽、陽明風火使然,殆有一間未達歟。

張山雷醫師用白虎湯加紫雪治療痙攣病後,經常看到患者在兩頤、兩頰部位長出疹子。他認為這是少陽、陽明經的風火造成的,但似乎還有一點沒說清楚。

第三段

又國醫痙病之有亞急性者,初起發熱頭痛,嘔吐噁心。今春長沙市西醫認為腦膜炎之前驅症候,即此亞急性痙病也。既不寒戰口噤,又不猝然昏僕,病發二三日或一星期,漸見頸項強,背反張,目上視,口齘齒,腳攣急,乃亞急性痙病之症。

中醫中也有一些痙攣病屬於亞急性,初期表現為發熱頭痛,嘔吐噁心。今年春天,長沙市的西醫認為腦膜炎的前驅症狀就是這種亞急性痙攣病。它不像急性痙攣病一樣出現寒戰、口噤或突然昏迷。發病後兩三天或一星期,會逐漸出現頸項僵硬、背部反弓、眼球上視、口齒緊閉、腿部抽筋等症狀,這就是亞急性痙攣病的症狀表現。

《傷寒論》之黃芩湯加減,《千金方》之龍膽湯加減,皆可混合紫雪,或兼薖臾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或玉樞丹、太乙紫金錠,宣發太陽之力輕,開泄厥陰之力重,如法服之,無不立效。若項不強,背不反,目不上視,口不齘齒,腳不攣急,即不得謂之正式痙病,正西醫所謂流行性感冒者。

蓋感觸春月之風寒,隨體溫化熱,而為頭痛發熱、嘔吐噁心之時令病,主以辛涼,佐以苦降,亦無不效焉。

又國醫痙病之有續發性者,初起本非痙病,而竟作痙病者,往往於春令寒冷之際,病發三五日或一二星期,突然變生頸項強、背反張,是為續發性之痙病。如初起頭痛,只在腦後風池、風府之部,兼見嗇嗇惡寒,翕翕發熱,腰痛,骨節痛,脈左右俱浮緊,或數,此為伏氣傳出太陽之病而續發痙者。

白話文:

根據《傷寒論》的黃芩湯加減方和《千金方》的龍膽湯加減方,都可以加入紫雪,或同時服用薖臾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或者玉樞丹、太乙紫金錠。這些藥方著重於宣發太陽經的力量,同時也兼顧開泄厥陰經的功效。按照醫囑服用,效果顯著。

如果患者沒有出現項部強直、背部反張、眼不能向上看、口部不咬合、腳部不抽搐等症狀,則不能被診斷為正式的痙病,這就如同西醫所說的流行性感冒。

蓋感觸春月之風寒,隨體溫化熱,而為頭痛發熱、嘔吐噁心之時令病,主以辛涼,佐以苦降,亦無不效焉。

由於春季容易受到風寒的侵襲,身體溫度逐漸升高後,便容易引發頭痛、發熱、嘔吐、噁心等季節性疾病。治療此類疾病應以辛涼為主,佐以苦寒,同樣也能取得良好效果。

又國醫痙病之有續發性者,初起本非痙病,而竟作痙病者,往往於春令寒冷之際,病發三五日或一二星期,突然變生頸項強、背反張,是為續發性之痙病。如初起頭痛,只在腦後風池、風府之部,兼見嗇嗇惡寒,翕翕發熱,腰痛,骨節痛,脈左右俱浮緊,或數,此為伏氣傳出太陽之病而續發痙者。

有些痙病患者,其病症并非一开始就出现,而是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发展。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春季寒冷的时节,病症出现三五天或一两周后,突然出现颈项强直、背部反张,这就是继发性痙病。

如果患者最初只是出现头痛,而且只集中在脑后风池、风府部位,同时伴有轻微发冷、轻微发热、腰痛、关节痛,脉象左右两边皆浮紧或快,这表明是伏气传出太阳经而继发痉挛的病症。

如初起頭痛,在腦前額顱之部,兼見壯熱口渴自汗,脈右手浮洪,或洪而數,此為伏氣傳出陽明之病而續發痙者。如初起頭痛,在腦側額角之部,兼見口苦咽乾目眩,脈左手浮弦,或弦而數,此為伏氣傳出少陽之病而續發痙者。此皆誤治之變,則厥陰回血管蘊蓄之熱毒無從發泄,反而充滿於腦,貫注於脊,以致頸項強、背反張,甚至目上視、口齘齒、腳攣急,國醫正式痙病之症狀,完全發現。《內經》春病在頭,時令使之然也。

仲景謂知犯何逆以法救之,是當向其誤處而求之,然既發生痙病,仍當開泄厥陰之中,兼以宣發太陽之表。如《傷寒論》之黃芩湯,《千金方》之龍膽湯,皆可混合紫雪,或玉樞丹、太乙紫金錠,或兼服薖叟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亦無不可,但當分其痙之輕重緩急而用之耳。

白話文:

如果剛開始頭痛,疼痛部位位於腦前額顱,同時伴隨發熱、口渴、自汗,脈象右手浮洪,或洪而數,這是伏氣傳出陽明經的病症,繼發痙攣。

如果剛開始頭痛,疼痛部位位於腦側額角,同時伴隨口苦、咽乾、目眩,脈象左手浮弦,或弦而數,這是伏氣傳出少陽經的病症,繼發痙攣。

這些都是誤治所導致的變化,導致厥陰經血管中積聚的熱毒無法宣洩,反而充斥於腦部,貫注於脊椎,進而導致頸項僵硬、背部反張,甚至眼球上翻、口角歪斜、腳部抽搐,這就是國醫正式記載的痙病症狀。

《內經》中提到「春病在頭」,這是因為季節變化導致的。

仲景說要了解病因,才能對症下藥,應從誤治的地方著手治療。但即使已經發生痙病,仍然要疏泄厥陰經,同時宣發太陽經表。例如《傷寒論》中的黃芩湯,《千金方》中的龍膽湯,都可以配合紫雪散,或玉樞丹、太乙紫金錠,也可以同時服用薖叟腦脊消炎丸、羅氏牛黃丸、陳氏蟾酥丸,這些藥物都可以使用,但要根據痙攣的輕重緩急進行調整。

雖然,時令諸病,固不能捨四時之氣候,而人身生理,亦有隨乎個人之體質。故國醫先哲之治療痙病,宣發太陽之劑,有溫散者,有溫補者;開泄厥陰之劑,有溫養者,有鎮墜者。是以舍病原而專講體質,則當調劑於平時,不當調劑於病時;舍體質而專講病原,則恐克削過度,元氣隨之而俱傾,故第九篇詮方中備錄一切,任醫者之選用焉。

近賢嚴蒼山,編《腦膜炎家庭自療集》,謂國醫痙病,種類甚多,無非外感內傷,一言以蔽之曰陰虛血少而已。例如中風之有此者,年老衰殘,陰之敗也;產婦之有此者,去血過多,衝任竭也;瘡家之有此者,血隨膿出,榮氣涸也;溫熱之有此者,熱傷經絡也;小兒之有此者,或以風寒傷陽遂謂急驚,或以泄瀉亡陰遂謂慢驚。治此病者,雖欲祛邪,必兼顧虛。

白話文:

第一段

雖然,各種季節性疾病,必然要考慮四季的氣候變化,但人體生理也受到個人體質的影響。因此,古代醫學先賢治療痙病時,針對太陽經絡的治療藥方,有溫和散寒的,也有溫和補益的;針對厥陰經絡的治療藥方,有溫和滋養的,也有鎮定墜降的。

所以,如果只考慮疾病本身而忽略體質,就應該在平時調理,而不是等到生病時才處理;如果只考慮體質而忽略疾病本身,則可能過度使用藥物,導致元氣損耗,因此第九篇的方劑中備有各種藥方,任由醫生根據情況選擇使用。

第二段

近來的醫學家嚴蒼山,編寫了《腦膜炎家庭自療集》,認為國醫治療的痙病種類很多,無論是外感內傷,最終都可以歸納為陰虛血少。例如中風患者出現痙病,是因為年老體衰,陰氣不足;產婦出現痙病,是因為失血過多,衝任經絡虛弱;患有瘡瘍的人出現痙病,是因為血液隨膿液流失,導致營氣不足;熱病患者出現痙病,是因為熱邪傷及經絡;小兒出現痙病,可能是因為風寒侵襲陽氣導致急驚,也可能是因為腹瀉導致陰氣不足而引起慢驚。治療這種疾病,雖然要祛除病邪,但也要同時補益虛損。

第一段

雖然季節性疾病的發生與四季氣候息息相關,但每個人的體質也不盡相同,會影響疾病的表現和治療。因此,古代中醫在治療痙攣性疾病時,針對不同的經絡,會使用不同的藥方。比如,治療太陽經絡的藥方,有溫和散寒的,也有溫和補益的;治療厥陰經絡的藥方,有溫和滋養的,也有鎮定墜降的。

所以,在治療疾病時,不能只考慮疾病本身,而忽略了患者的體質,應該在平時注重調理,而不是等到生病才治療。同樣,也不能只考慮體質,而忽略了疾病本身,這樣可能會過度使用藥物,導致元氣耗損。因此,古代醫書中記載了各種藥方,以便醫生根據實際情況選擇使用。

第二段

近些年,醫學家嚴蒼山編寫了《腦膜炎家庭自療集》,他認為中醫治療的痙攣性疾病種類繁多,無論是外感還是內傷,最終都可以归因於陰虛血少。例如,中風患者出現痙攣,是因為年老體衰,陰氣不足;產婦出現痙攣,是因為失血過多,導致衝任經絡虛弱;患有瘡瘍的人出現痙攣,是因為血液隨膿液流失,導致營氣不足;熱病患者出現痙攣,是因為熱邪傷及經絡;小兒出現痙攣,可能是因為風寒侵襲陽氣導致急驚,也可能是因為腹瀉導致陰氣不足而引起慢驚。治療這種疾病,不僅要祛除病邪,還要同時補益虛損。

此種論調,皆言痙病之類症,要非正式痙病,而不可以語西醫之腦脊髓膜炎者。夫西醫之腦脊髓膜炎,為國醫之痙病,其最急性者,水液、血質充滿於腦、貫注於脊,治之尚恐不能一時消散,何暇兼顧其虛耶;若夫亞急性與續發性之痙病,亦是水液、血質為害,絕少陰虛血少之症,即嚴氏自論疫痙,分寒、熱兩門治法,曾未顧及陰虛血少,胡為而謂外感、內傷可一言而蔽之耶。查此說出自謝利恆《醫學辭典》,意者嚴氏隨手錄入,不及辨別歟。

又近賢王云鶴,編《腦膜炎與驚風》,蓋以西醫之腦膜炎,為國醫之驚風,而以孫思邈之龍膽湯治急驚,莊在田之加味理中湯治慢驚,猶為不錯。但謂今日急驚,明日變成慢驚,急驚、慢驚不以時間論,而以體質論,則大錯矣。蓋國醫之痙病,宋元以來,認為驚風,不過以病之初起者為急驚,發於中途或末期者為慢驚,急、慢兩字明明在時間,而不在體質。

白話文:

第一段

這種論調,都說痙病之類症狀,如果不是正式的痙病,就不能用西醫的腦脊髓膜炎來解釋。西醫的腦脊髓膜炎,就是中醫的痙病,而且是最急性的一種。此時,水液和血質充斥在腦部,灌注在脊髓,治療起來都可能無法立刻消散,更何況還要考慮虛症呢?至於亞急性與續發性的痙病,也是水液和血質造成的病害,很少出現陰虛血少的情況。即使是嚴氏自己論述疫痙,分為寒熱兩門治療方法,也從未考慮陰虛血少,為什麼要說外感、內傷可以一言蔽之呢?查閱謝利恆的《醫學辭典》,應該是嚴氏隨手記錄,沒有仔細辨別吧。

第二段

近來有賢者王云鶴,編寫了《腦膜炎與驚風》,認為西醫的腦膜炎,就是中醫的驚風,並且用孫思邈的龍膽湯治療急驚,莊在田的加味理中湯治療慢驚,這還算不錯。但說今天是急驚,明天就變成慢驚,急驚、慢驚不是以時間來區分,而是以體質來區分,這就大錯特錯了。中醫的痙病,從宋元時代以來,認為驚風,只是以病症剛開始發作的時候為急驚,在發病過程中或後期發作的為慢驚,急、慢兩個字明明是指時間,而不是體質。

若以體質論,則今日急驚,用龍膽湯以涼瀉之;明日慢驚,用理中湯以溫補之,時間只兩日耳。寒熱冰炭,補瀉秦越,即在四損不可正治之病,診斷上亦罕見斯症。況在今日之腦脊髓膜炎,而用杞、地之滋補,萸、戟之酸斂,桂、附之溫熱,得不火上添油,使之焦頭爛腦耶。

然宋元以來,國醫先哲之診治痙病者,初未嘗分急、慢二驚而異治,甚至立一方而可通治急、慢二驚者,如曾氏之琥珀抱龍丸、張壁之七味羌活膏、《世醫得效》之奪命散、《六科準繩》之大黑龍丸,無不急、慢並治。可見先哲之以急、慢命名,不在體質而在時間也。予嘗見小兒吐瀉發痙,市醫每以莊氏理中湯為秘方,初服之似效,再服之則有熱毒未清之禍,若服之過早,反見變成慢痙,唇焦舌爛,骨蒸肌消而死者比比。

白話文:

如果從體質來看,今天的急驚風,可以用龍膽湯來清熱降火;而慢驚風,則可以用理中湯來溫暖補益,這只需要兩天的時間。不管是寒熱還是冰炭,補養還是消洩,對於那些在四種情況下都不好直接治療的病症,在診斷上也是很少見到的。更何況是當今的腦脊髓膜炎,卻用枸杞、地黃來滋補,用山茱萸、戟子來酸收,用肉桂、附子來溫熱,豈不是火上加油,讓病情更加嚴重嗎?

然而,從宋代到元代,國醫的先賢們在治療痙病時,從未將急驚和慢驚分別進行不同的治療,甚至有一個方子可以同時治療急驚和慢驚的,比如曾氏的琥珀抱龍丸、張壁的七味羌活膏、《世醫得效》的奪命散、《六科準繩》的大黑龍丸,這些都同時包含了對急驚和慢驚的治療。由此可見,先賢們將急驚和慢驚命名,主要是在於時間的區別而非體質。

我曾經見過小兒因為吐瀉而發痙,市上的醫生經常認為莊氏的理中湯是一種祕方,初次服用似乎有效,但再次服用就會有熱毒未清的災禍,如果服用得太早,反而會導致變為慢驚,出現脣焦舌爛、骨蒸肌消的情況,這種情況在臨牀中屢見不鮮。

予用之則必審其唇口乾燥而不欲飲,舌苔黑黃而不幹枯,爪甲淡紅不透青紫,指尖消瘦不增肥大,嘔吐皆澄清之水,便溲無酸臭之氣,外面雖有假熱,內里卻是真寒,非獨敢用此方,而予所制薖叟和陽舒痙湯、薖叟溫腎補腦湯,亦必如此認症,乃放膽用之,始不僨事。若今日清涼,明日溫補,除非今日之誤用清涼,而明日用溫補以救之則可,否則斷無是症也。

今日西醫,類皆謂腦脊髓膜炎之不能治療也,非不能治療也,西學幼稚之故也,亦非幼稚也,科學之研究止於是而已。故西醫之論腦脊髓膜炎,曰除注射預防血清外,通常不能醫,能醫則為流行性感冒,決非腦膜炎也。然究其所以不能治療之故,則曰炎症侵入腦髓之實質,以致腦髓之呼吸中樞及血帶運動中樞受壓迫麻痹而死。又曰:腦髓局部之炎症,不能致人於死,致人於死者,續發性之官能障礙而已。

白話文:

第一段

我用藥時,必定要仔細觀察病人的症狀:嘴唇和口腔乾燥,不願意喝水;舌苔黑黃但並不乾枯;指甲淡紅色,沒有青紫色;指尖消瘦,沒有肥大;嘔吐物都是清澈的水;大便和小便沒有酸臭味。表面上雖然有發熱的症狀,但實際上是體內寒氣過盛,這就叫做「假熱真寒」。不只這個方子,我所研制的「薖叟和陽舒痙湯」、「薖叟溫腎補腦湯」也是一樣,一定要辨認清楚症狀才能放心地使用,這樣才不會出錯。

如果今天用清涼的藥物,明天又用溫補的藥物,除非今天錯誤地用了清涼藥物,而明天用溫補藥物來救治,否則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第二段

現在西醫,大多認為腦脊髓膜炎無法治療,其實並非無法治療,而是西醫學術還不夠成熟。也不只是學術不成熟,而是科學研究到目前為止也只能做到這樣。

所以西醫談到腦脊髓膜炎,就說除了注射預防血清之外,一般情況下無法治癒,如果能治癒,那其實是流行性感冒,絕對不是腦膜炎。

然而,深入探究為何不能治療的原因,他們就說炎症已經侵入腦髓的實質,導致腦髓的呼吸中樞和血帶運動中樞受到壓迫麻痺而死亡。又說:腦髓局部炎症本身不會致人於死,真正致人於死的是繼發性的器官功能障礙。

再進而究其炎之所由起,則自鼻腔咽頭,循淋巴腺,遇血管,傳入於腦,而腦中起化膿性變化,其滲出之髓液或漿液性液體,瀦集於腦,以致壓迫麻痹及續發性官能障礙而死。然則西醫治療腦脊髓膜炎之方法,第一步則當撲殺細菌,第二步則當消化膿汁,此為西醫治療腦脊髓膜炎之大經大法,而不可移易者。乃西醫竟不出此,則西醫之治療學與病理學又不相貫通也。

東醫田和氏謂西學治療之黑暗,渡邊溪氏謂西醫有學術而無治療,信哉。蓋血清為普通解毒之藥,預防注射,不能撲殺細菌;吸取椎髓,洗滌脊腔,亦不能撲殺細菌,是細菌不死,而腦中之膿汁,終不能消化。至用消炎膏以貼腦,放水蛭以囓腦,隔靴搔癢,何濟於事。若夫麻醉神經,鎮靜神經,而細菌不滅、濃汁不淨,亦何能發生效力。

白話文:

第一段

再深入探究腦炎的發病原因,可以發現它從鼻腔和咽喉開始,沿著淋巴腺蔓延,遇到血管後進入腦部,並在腦中引起化膿性病變。腦部滲出的髓液或漿液性液體積聚在腦內,造成壓迫和麻痺,進而引發其他器官功能障礙,最終導致死亡。因此,西醫治療腦脊髓膜炎的第一步應該是殺滅細菌,第二步則是消化膿液,這是西醫治療腦脊髓膜炎的根本原則,不可輕易改變。但西醫卻沒有採取這種方式,說明西醫的治療學和病理學並不互相貫通。

第二段

中醫田和氏說西醫治療如同在黑暗中摸索,渡邊溪氏則認為西醫有學術知識卻缺乏有效的治療方法,這的確是事實。因為血清只是普通的解毒藥物,預防注射無法殺滅細菌;抽取脊髓液清洗脊髓腔也無法殺滅細菌。既然細菌沒有被消滅,腦部的膿液最終也無法被消化。而使用消炎膏敷貼腦部,或是用水蛭吸取腦部,這些方法如同隔靴搔癢,毫無作用。即使麻醉神經、鎮靜神經,但細菌未滅、膿液未清,也無法產生任何效果。

以故西醫之治愈腦脊髓膜炎者絕少,即或倖免於死,而恢復之期遙遙無定,其永久頭暈或頭痛者有之,重聽重視者有之,甚至發生神經病而為癲狂癇者。此西籍之所載,西醫之所道,豈非治療上之不能撲殺細菌、消化膿汁,而無恢復腦髓實質之侵害也哉。國醫不講細菌之學,竟有治愈之方法,蓋吾人身體上之化生膿汁,水液釀之、血質化之耳。

今宣發太陽之表,消散水液;開泄厥陰之裡,溶解血質,何致膿汁瀦溜腦腔,侵害腦髓實質,以致呼吸中樞、運動中樞受壓迫麻痹而死、官能障礙而死哉。更進而言之,彼西醫之所謂炎症者,非灼熱不能腐化腦中之水液、血質,不能腐化腦中之水液、血質即不潮紅,不潮紅則不能腫脹而疼痛。

白話文:

因此,西醫治療腦脊髓膜炎的成功案例非常少,即使僥倖保住性命,恢復的時間也很難預測,而且患者可能會有永久性的頭暈、頭痛、耳聾、耳鳴,甚至發展成神經病而出現癲癇發作。這都是西醫書籍記載的內容,說明西醫在治療上無法完全消滅細菌、消化膿液,而導致腦髓組織受到損傷。

中國醫學不講究細菌學,卻有治療腦脊髓膜炎的方法,因為我們身體裡的膿液是由水液和血質轉化而成的。

現在透過宣發太陽表面的方法,可以消散水液;透過開泄厥陰內裡的辦法,可以溶解血質。為何膿液會積聚在腦腔,侵害腦髓組織,導致呼吸中樞、運動中樞受到壓迫麻痺而死亡,或出現器官功能障礙而死亡呢?

更進一步來說,西醫所謂的炎症,其實是因為灼熱的病氣腐化了腦中的水液和血質,才會出現潮紅、腫脹和疼痛的症狀。

註解

  • 太陽、厥陰: 中醫經絡學說的兩個重要經脈。
  • 宣發、開泄: 中醫治療方法,宣發指疏散表邪,開泄指排泄內邪。
  • 腦髓實質: 指腦組織。
  • 呼吸中樞、運動中樞: 大腦中控制呼吸和運動的部位。
  • 官能障礙: 指器官功能受損。
  • 灼熱: 指熱邪。
  • 潮紅、腫脹、疼痛: 炎症的典型症狀。

總結

這段文字表達了作者對中醫治療腦脊髓膜炎的自信,認為中醫有其獨特的治療方法,可以消散水液和溶解血質,從而避免膿液侵害腦髓組織,達到治癒的效果。作者也批判了西醫對炎症的理解,認為炎症的本質是病氣腐化了人體組織,而非單純的細菌感染。

究灼熱之何由而致,則是體溫之失其調節,而奔集於腦之局部,西醫所謂體溫達四十度以上,其血必沖激於腦,發生神經錯亂、意識昏迷者是也。今宣發太陽之表,即是放散溫度;開泄厥陰之裡,亦是放散溫度,溫度放散,則體溫復常,而何灼熱之有?無灼熱,則水液、血質之不能腐化,而何潮紅、腫脹、疼痛之有?此國醫之所以能治療腦脊髓膜炎也。彼西醫者,曷不加之意哉。

白話文:

探究灼熱之症由何而起,乃因體溫失調,熱氣聚集於腦部。西醫所言體溫達四十度以上,血液必衝擊腦部,導致神經失控、意識昏迷,正是此理。

今以宣發太陽之表,即是以散發熱氣之法;開泄厥陰之裡,亦是以散發熱氣之法。熱氣散發,則體溫恢復正常,何來灼熱之症?無灼熱,則水液、血液不會腐化,何來潮紅、腫脹、疼痛之症?此乃國醫所以能治療腦脊髓膜炎之效也。彼西醫者,何不加之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