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溫熱串解》~ 卷三 (11)
卷三 (11)
1. 察色八法
灰黑色舌者，足三陰雜病，而太少兩陰為多。始自白苔黃而灰黑者，為傳經證，或生刺點燥裂，不拘在根、在尖，並宜急行攻下。（此以刺點燥裂傷陰，斷為急下證。）
有淡灰色中起深黑重暈者，為濕病熱毒及瘟疫證，急用涼膈雙解等清中逐邪。（中氣不宣，乃變重暈，大清大解，所以逐其邪而宣其氣也。）
如舌灰而潤，並無苔，更不變別色，始病即見，非由白黃漸變者，為夾食中寒，及停飲蓄血證，當用消、用溫、用攻，因證而治。（非白黃轉黑，多寒證，而此則別有原因，醫所以貴通變也。）
又有屢經汗下，而灰黑不退，或滋潤，或不潤，亦不燥者，脈必虛數無力，此因汗下太過，傷陰使然。宜急救陰津，固不得用硝黃，亦不可用姜附。總而言之，凡黑色舌苔，尖黑稍輕，根黑、全黑則死。此要訣也。
楊云峰云：舌苔由白而黃，由黃而焦，或枯黑燥裂，其舌邊胖大，舌底潤滑者，甚有舌底亦燥，而絕無津液，其糙刺如砂皮，斂束如荔子者，皆因勞傷脾肺，氣虛發熱，誤用發散，益虛並熱；復用寒涼重陰內逼，以致虛火上炎。所以白上加黃，黃上加焦，而枯黑燥裂也。不論其脈，不論其症，大劑參附養營湯，不時灌服，多有得生者。
更有其舌同一黑色，而一屬寒水侮土者，宜用附子理中；一系腎氣凌心者，宜用人參八味。其治又不相同，何也？蓋寒水侮土者，系陰盛於內，逼陽於外，外假熱而內真寒，格陽證也，其黑色止聚於舌中；腎氣凌心者，系陰盛於下，逼陽於上，上假熱而下真寒，戴陽證也，其黑色直底於舌尖。然未有不胖且嫩者，乾燥滑潤，又在所不拘也。
若是實火一證，則其形必堅斂，其色必蒼老，而萬無胖嫩者耳。此一虛二寒證，皆驗舌者所必知也。
璜按：黑苔危候，此篇十餘節，苦心分明，他書無此精細也，茲全錄之。
四曰灰色。灰色不列五色，乃色之不正也。舌見灰色，病概非輕，均里證，無表證；有實熱證，無虛寒證；有邪熱傳裡證；有時疫流行證；鬱積停胸證；蓄血如狂證。其證不一，而治法不外寒涼攻下。蓋寒涼以救真陰，攻下以除穢毒也。
《舌鑑》謂熱傳三陰，則有灰黑乾薹，皆當攻下泄熱是也。又謂直中三陰，見灰黑無苔者，當溫經散寒。此說甚謬。蓋灰黑與淡黑色頗相似，惟灰則黑中帶紫，淡則黑中帶白之殊耳。若寒邪直中三陰者，其舌灰黑無苔，自宜溫經散寒；如熱邪直中三陰者，其舌灰黑無苔，宜三黃白虎、大承氣，並用連投。失出失入，其害非輕，願望舌者，小心謹慎焉。
至於舌尖灰黑，有刺而干，是得病後，猶如常飲食之故。雖症見耳聾脅痛，發熱口苦，非少陰病，勿用小柴胡，宜大柴胡湯，或調胃承氣，加消導藥。
白話文：
舌苔呈現灰黑色，代表足三陰經脈出現多種複雜的疾病，其中以太陰和少陰兩條陰經的病變居多。如果舌苔從白色轉為黃色，再轉為灰黑色，屬於疾病傳變的過程；或者舌苔出現像刺一樣的點，並且乾燥裂開，無論這些狀況出現在舌根還是舌尖，都應該立刻使用攻下藥來治療。（這裡認為舌苔出現刺點和乾燥裂開，是損傷陰液的表現，因此判斷為需要立刻攻下的症狀。）
如果舌苔呈淡灰色，中間卻出現深黑色的重疊暈圈，這表示是濕熱毒邪和瘟疫引起的疾病，應立即使用涼膈散、雙解散等藥方來清除體內熱毒。（這是因為體內中氣不通暢，才會出現重疊的暈圈；因此需要用大清大解的方法，來驅除邪氣、宣暢中氣。）
如果舌苔呈灰色而且濕潤，沒有苔垢，也沒有變為其他顏色，而且在疾病初期就出現這種狀況，不是從白苔或黃苔漸漸變來的，這表示體內有食物積滯、中寒、停飲或瘀血的狀況，應該根據不同的證型，使用消食、溫陽或攻下的方法來治療。（這種舌苔不是從白色或黃色轉為黑色，多半是寒證，但這裡的狀況另有原因，所以醫生要懂得變通。）
還有一種情況是，病人經過多次發汗或攻下治療後，舌苔的灰黑色仍然沒有消退，可能濕潤，也可能不潤澤，但不乾燥，這時脈象一定是虛弱、細數無力的，這是因為發汗或攻下太過，損傷了陰液所導致的。應該立即滋養陰液來補救，絕對不能使用硝石或大黃等峻下藥，也不可以使用生薑或附子等溫熱藥。總而言之，凡是出現黑色舌苔，如果舌尖的黑色比較淺，舌根或整個舌頭都呈現黑色，那病情就相當危險了。這是一個重要的判斷原則。
楊雲峰說：舌苔的顏色從白色變為黃色，再由黃色變為焦黃，甚至變成乾枯的黑色，而且舌頭邊緣腫大，舌底濕潤，有的甚至舌底也乾燥，完全沒有津液，舌頭表面的粗糙就像砂紙一樣，而且收縮得像荔枝的形狀，這些都是因為過度勞累傷及脾肺，導致氣虛發熱，又誤用了發散藥，更加虛弱而且發熱；接著又用了過多的寒涼藥，使陰寒之氣逼迫在內，導致虛火上炎。所以舌苔才會從白色變為黃色，再從黃色變為焦黃，最後變成乾枯的黑色。遇到這種情況，不論脈象如何，也不論症狀如何，都要大量服用參附養營湯，時常灌服，很多病人因此得以存活。
還有一些病人的舌頭都呈現黑色，但一種是因為寒水侵犯脾土，應該使用附子理中湯來治療；另一種則是因為腎氣上逆，侵擾心臟，應該使用人參八味丸來治療。這兩種情況的治療方法不相同，為什麼呢？因為寒水侵犯脾土的情況，是體內陰氣過盛，把陽氣逼迫在外，表面看起來發熱，但內部是真寒，屬於格陽證，黑色只會聚集在舌頭中間；而腎氣侵擾心臟的情況，則是體內陰氣過盛在下，把陽氣逼迫在上，表面看起來發熱，但下部是真寒，屬於戴陽證，黑色會直接延伸到舌尖。然而，這兩種情況的舌頭都會呈現腫大而且嬌嫩的現象，乾燥或滑潤都不是判斷的重點。
如果屬於實火的證型，舌頭的形狀一定是堅硬收斂的，顏色一定是蒼老黯淡的，絕對不會腫大而且嬌嫩。以上這些虛證和寒證，都是診斷舌象的人必須知道的。
我認為：黑色舌苔是一種危險的徵兆，這篇文章的十幾個段落，都非常仔細地分析各種情況，其他醫書沒有這麼詳細的描述，所以在此將全文記錄下來。
第四種是灰色。灰色不屬於五種正色，是不正常的顏色。舌頭出現灰色，病情通常不輕，都是屬於裡證，沒有表證；有實熱的證型，沒有虛寒的證型；有邪熱傳到體內的證型；有時疫流行的證型；有鬱積停滯在胸部的證型；有瘀血導致精神錯亂的證型。這些證型的表現雖然不盡相同，但治療方法都離不開寒涼和攻下。寒涼是為了挽救體內的陰液，攻下是為了清除體內的污穢毒素。
《舌鑑》說，熱邪傳入三陰經脈，就會出現灰黑色的乾燥舌苔，都應該用攻下的方法來泄熱。又說，如果寒邪直接侵入三陰經脈，舌頭會呈現灰黑色而且沒有苔垢，就應該用溫經散寒的方法來治療。這句話是錯誤的。因為灰色和淡黑色很相似，只是灰色是黑色中帶有紫色，而淡黑色是黑色中帶有白色。如果寒邪直接侵入三陰經脈，舌頭呈現灰黑色且沒有苔垢，自然應該用溫經散寒的方法來治療；如果熱邪直接侵入三陰經脈，舌頭呈現灰黑色且沒有苔垢，就應該使用三黃湯、白虎湯、大承氣湯，而且要連續服用。診斷失誤造成的傷害非常嚴重，希望觀察舌象的人，要小心謹慎。
至於舌尖呈現灰黑色，有刺而且乾燥，是因為生病後，還像平常一樣飲食所導致的。即使出現耳聾、脅肋疼痛、發熱、口苦等症狀，也不屬於少陰病，不要使用小柴胡湯，應該使用大柴胡湯，或是調胃承氣湯，加上消導藥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