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溫熱串解》~ 卷七 (28)
卷七 (28)
1. 薛生白《濕熱病篇》
無腹痛、吐利之裡證,亦無取厚朴、扁豆之疏滯和中矣。故熱渴甚者,加黃連以清暑,名四味香薷飲;減去扁豆,名黃連香薷飲;濕盛於裡,腹膨泄瀉者,去黃連,加茯苓甘草,名五物香薷飲;若中虛氣怯汗出多者,加入參、耆、白朮、橘皮、木瓜名十味香薷飲。然香薷之用,總為寒濕外襲而設,楊云:古人亦云夏月之用香薷,猶冬月之用麻黃。
不可用以治不挾寒濕之暑熱也。略參拙意,汪按:十味香薷飲,用藥亦太雜。評:香薷飲治傷於暑濕而表實者之正方。
四十一、濕熱內滯太陰,郁久而為滯下,其症胸痞腹痛,下墜窘迫,膿血稠黏,裡急後重,脈耎數者,宜厚朴、黃芩、神麯、廣皮、木香、檳榔、柴胡、煨葛根、銀花炭、荊芥炭等味。汪按:柴、葛終嫌不妥,凡病身熱脈數,是其常也,惟痢疾身熱脈數,其證必重。評:亦治痢之套方。
評:痢疾多由暑邪鬱伏於肝肺,故糞下赤白者極多,挾飲食傷者,通用肝肺,佐以消食之品,五色痢著熱尤酷。故古人取用鳳尾草汁、米薑、蔥白之屬,不為無見。本書未見及此,茲特揭出。古之所謂滯下,即今所謂痢疾也。由濕熱之邪,內伏太陰,阻遏氣機,以致太陰失健運,少陽失疏達,熱鬱濕蒸,傳道失其常度,蒸為敗濁膿血,下至肛門,故後重;氣壅不化,仍數至圊而不能便。傷氣則下白,傷血則下赤,氣血並傷,赤白兼下,濕熱盛極,痢成五色。
汪按:昔人有謂紅痢屬熱,白痢屬寒者,謬說也。痢疾大抵皆有暑熱,其由於寒者千不得一,唯紅屬血,白屬氣,則為定論。故用厚朴除濕而行滯氣,檳榔下逆而破結氣,黃芩清庚金之熱,木香、神麯疏中氣之滯,葛根升下陷之胃氣,柴胡升中土之木氣,汪按:蠻升無益而有害。熱侵血分而便血,以銀花、荊芥入營清熱。
汪按:地榆炭、丹皮炭亦可用。若熱盛於裡,當用黃連以清熱,大實而痛,宜增大黃而逐邪。昔張潔古制芍藥湯以治血痢,方用歸、芍、芩、連、大黃、木香、檳榔、桂心、甘草等味,而以芍藥名湯者,蓋謂下血必調藏血之臟,故用之為君,不特欲其土中瀉木,抑亦賴以斂肝和陰也。然芍藥味酸性斂,終非濕熱內蘊者所宜服。
汪按:芍藥甘草乃治痢疾腹痛之聖劑,與濕熱毫無所礙,不必疑慮。倘遇痢久中虛,而宜用芍藥、甘草之化土者,恐難任芩、連、大黃之苦寒,木香、檳榔之破氣。若其下痢初作,濕熱正盛者,白芍酸斂滯邪,斷不可投。汪按:初起用之亦無礙,並不滯邪,已屬試矣。此雖昔人已試之成方,不敢引為後學之楷式也。
王士雄曰:嘔惡者忌木香,汪按:後重非木香不能除,則用木香佐以止嘔之品可也。無表證者忌柴葛,汪按:即有表證,亦宜慎用。蓋胃以下行為順。滯下者,垢濁欲下而氣滯也,雜以升藥,濁氣反上衝而為嘔惡矣。汪按:升清降濁則可,今反升濁,豈不大謬。至潔古芍藥湯之桂心,極宜審用。
白話文:
如果沒有腹痛、嘔吐或腹瀉這些屬於身體內部的症狀,就不需要使用厚朴、扁豆等藥物來疏通腸胃、調和脾胃。因此,如果發熱口渴很嚴重,可以加入黃連來清熱解暑,這就叫做「四味香薷飲」;如果去掉扁豆,就叫做「黃連香薷飲」;如果體內濕氣過重,出現腹脹、腹瀉等症狀,就去掉黃連,加入茯苓、甘草,叫做「五物香薷飲」;如果體質虛弱、氣虛、容易出汗,就加入人參、黃耆、白朮、橘皮、木瓜,叫做「十味香薷飲」。然而,香薷這種藥主要用於治療寒濕侵襲身體的情況,就像古人說的,夏天使用香薷,就像冬天使用麻黃一樣。
不能用來治療不夾帶寒濕的暑熱。我認為,汪氏的看法是,十味香薷飲的藥物使用太過繁雜。我的評論是:香薷飲是治療因暑濕而導致身體表實症狀的正方。
第四十一條,濕熱滯留在太陰脾經,鬱積久了就會變成痢疾,症狀是胸悶腹痛、下墜不舒服、排出帶有膿血的黏稠大便、有便意卻難以排出、脈象細軟而快。這種情況適合使用厚朴、黃芩、神麯、廣陳皮、木香、檳榔、柴胡、煨葛根、銀花炭、荊芥炭等藥物來治療。汪氏的看法是,使用柴胡、葛根終究不妥當。一般來說,發熱脈快是疾病的常見現象,但痢疾發熱脈快,病情一定很嚴重。我的評論是:這也是治療痢疾的一套固定處方。
我的評論是:痢疾大多是由於暑邪鬱積在肝肺,所以排出紅白色糞便的情況非常多,如果是夾雜著飲食損傷引起的,通常會調和肝肺功能,再配合一些幫助消化的藥物。五色痢(指紅、白、黑、黃、青五種顏色)尤其嚴重。因此,古人會使用鳳尾草汁、米湯、蔥白等來治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本書沒有提到這一點,我在此特別提出。古時候所說的「滯下」,就是現在所說的「痢疾」。由於濕熱邪氣潛伏在太陰脾經,阻礙氣機運行,導致脾胃功能失調、少陽膽經疏泄不暢,熱邪和濕氣互相蒸騰,使得腸道功能失常,蒸發出腐敗的膿血,向下排到肛門,所以會感到裡急後重(有便意卻排不出);氣機壅塞不暢,才會多次想上廁所卻無法順利排便。如果損傷氣,就會排出白色糞便;如果損傷血,就會排出紅色糞便;如果氣血都受損,就會排出紅白色混合的糞便;如果濕熱非常嚴重,痢疾就會變成五色。
汪氏的看法是:過去有人說紅痢屬於熱證,白痢屬於寒證,這是錯誤的說法。痢疾大多都帶有暑熱,由於寒邪引起的痢疾非常少見。只有紅屬血、白屬氣才是定論。因此,使用厚朴來祛濕、行氣,檳榔來下氣、破除積滯,黃芩來清除庚金(肺)的熱邪,木香、神麯來疏通脾胃的氣滯,葛根來提升下陷的胃氣,柴胡來提升中土(脾胃)的木氣。汪氏認為:過度升提反而有害。熱邪侵入血分導致便血,可以使用銀花、荊芥來清營熱。
汪氏的看法:地榆炭、丹皮炭也可以使用。如果熱邪盛於體內,應使用黃連來清熱;如果病情嚴重,疼痛劇烈,應使用大黃來攻逐邪氣。以前張潔古創製了芍藥湯來治療血痢,方中使用了當歸、芍藥、黃芩、黃連、大黃、木香、檳榔、桂心、甘草等藥物,並以芍藥來命名,是因為認為治療下血必須調養藏血的臟器(肝臟),所以芍藥作為主藥,不僅是要它在土中瀉木(指疏肝),也是要靠它來斂肝、和陰。但是,芍藥味酸性收斂,終究不適合濕熱蘊結在體內的人服用。
汪氏認為:芍藥甘草湯是治療痢疾腹痛的良方,與濕熱毫無衝突,不必擔心。如果遇到痢疾日久,體內虛弱的情況,需要用芍藥、甘草來調和脾胃,可能無法承受黃芩、黃連、大黃這些苦寒的藥物,以及木香、檳榔這些破氣的藥物。如果痢疾剛發作,濕熱正盛,白芍藥的酸斂會使邪氣滯留,絕對不能使用。汪氏認為:剛發作時使用芍藥也沒有問題,不會導致邪氣滯留,這已經是經過驗證的。雖然這個處方是前人驗證有效的,但不敢作為後學的榜樣。
王士雄說:有嘔吐噁心的人忌用木香。汪氏認為:裡急後重這種症狀非木香不能去除,可以使用木香搭配止嘔的藥物。沒有表證的人忌用柴胡、葛根。汪氏認為:即使有表證,也應該謹慎使用。因為胃氣以下行為順。滯下,是指腸道污濁想要向下排出,而氣機不暢,如果使用升提的藥物,反而會使濁氣上逆而引起嘔吐噁心。汪氏認為:升清降濁是可以的,現在反過來升濁,豈不是大錯特錯。至於潔古芍藥湯中的桂心,務必仔細斟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