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

《六氣感證要義》~ 風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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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 (27)

1. 集說

拙擬

熱氣大來,火之勝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此其熱燥雖有輕重之分,而肺必先傷,則同燥氣初感無遽及胃與大腸者。拙擬

沈目南、吳鞠通、陸九芝三家,皆好訾議喻氏,而已實憒憒。沈、吳但知燥為次寒,而不知燥亦有熱,知燥有勝氣復氣,而不知燥有邪氣反勝之病。沈以諸氣憤郁,諸疾喘嘔,盡屬內傷。吳不知復氣之非感而即發,並復有二義,又以杏蘇散桂枝湯治風寒之方,改名之曰治燥,皆堪一噱。

陸則泥於病機十九條之不言燥,遂謂燥必由他病轉屬,將經言燥淫之病,一概抹煞,又不知燥氣之不先傷陽明,可謂憒憒之甚者矣。拙擬

喻氏方固至妙,而於燥有寒熱之分,似不甚究。燥為火氣之餘,原自夏來,乃謂秋不遽燥。如其說,必天降繁霜,地凝白滷而始燥矣。正當有寒燥之病,伺以制方則治熱燥。於是欲圓其說,而引脈要之言,並以十月之溫,為金位之下,火氣承之。不知金亢既有火制,何待又治金病,新秋而得數脈,豈非即熱燥之根源?其方治諸氣憤郁,諸痿喘嘔,憤郁者,肺家怒復之情。痿喘者,肺家被克所致,皆極合經旨。

惟嘔究屬胃病,雖於胃熱之嘔,非不可治,而改屬上為屬肺,其如嘔之非肺病何,凡此皆喻氏之微疵,不能為諱者也。拙擬

寒燥既當求之於寒矣。熱燥而熱重,如可用承氣湯、白虎湯者,亦不以燥證名。惟不至於寒而亦非大熱,隨感而發者,始為燥病,始宜施以喻氏之方。然則所治實輕病耳。醫家多贊之何也?曰:正以輕病而古多忽之。有關秋燥之一氣,喻氏發之,其翼經覺後之功大矣。拙擬

勝氣之燥病,見於肝者,當治其肝。或清肺以除燥本,邪氣反勝之燥病,則但病救肺,不必旁涉。

燥之為病,如皮膚皴揭,精血枯涸,痿痹消渴之類,不勝枚舉,多由內傷所致,應歸別論。

白話文:

天氣熱起來,是火氣太盛的緣故。金屬乾燥受到邪氣侵襲,就會產生肺病。這種熱燥雖然有輕重之分,但肺一定會先受傷,這點是相同的。燥氣剛開始侵犯人體時,不會馬上影響到胃和大腸。

我認為沈目南、吳鞠通、陸九芝這三位醫家,都很喜歡批評喻氏,但他們自己其實也搞不清楚狀況。沈、吳只知道燥氣是屬於偏寒的,卻不知道燥氣也有熱的性質。他們知道燥氣有「勝氣」和「復氣」的區別,卻不知道燥氣有「邪氣反勝」的病症。沈把各種氣鬱、各種喘、嘔都歸咎於內傷。吳不了解「復氣」不是感冒後馬上就發作,而且「復」還有兩種含義,還把杏蘇散、桂枝湯這些治療風寒的方子,改名為治療燥的方子,實在可笑。

陸則拘泥於《病機十九條》沒有提到燥,就認為燥一定是從其他疾病轉變而來,將經書中說的「燥邪為害」的病症,全部抹殺掉。他也不懂燥氣不會先傷害陽明經,可見他真是糊塗到極點。

喻氏的方子確實很精妙,但他對於燥有寒熱之分,似乎沒有深入研究。燥氣是火氣的餘毒,原本是從夏天來的,他卻認為秋天不會馬上就出現燥。照他這樣說,一定要等到天上降下厚霜、地上凝結冰滷,才會開始乾燥嗎?如果遇到寒燥的病症,就用對付熱燥的方子來治療。為了圓自己的說法,就引用《脈要》中的說法,並把十月的溫熱,當作金位之下,有火氣承接著。卻不知道金氣太強,已經有火來制約了,何必再去治療金病?剛入秋就出現數脈,難道不是熱燥的根源嗎?他的方子治療各種氣鬱、各種痿症、喘、嘔,氣鬱是因為肺家有憤怒的情緒反覆發作,痿喘是因為肺家被克制所導致,都非常符合經書的道理。

只是嘔吐畢竟屬於胃病,雖然胃熱的嘔吐也可以治療,但他將嘔吐歸屬於肺,這實在說不通,因為嘔吐不是肺病。這些都是喻氏的小瑕疵,不能隱瞞。

寒燥應該從寒來尋找病因。熱燥如果熱的程度很嚴重,例如可以用承氣湯、白虎湯來治療的,也不會用「燥」來命名。只有那種不至於寒冷,但也不是大熱,是隨時感受而發作的,才是燥病,才適合使用喻氏的方子。這樣看來,他治療的其實都是輕症。為什麼醫家都讚美他呢?因為輕症往往被古代醫家忽略。關於秋燥這個病氣,喻氏將它發揚光大,他幫助人們理解經絡後學的功勞非常大。

「勝氣」造成的燥病,如果出現在肝,就應該治療肝。或者清肺來去除燥的根本。如果是「邪氣反勝」造成的燥病,就只要治療肺,不必涉及其他方面。

燥的病症,像是皮膚乾裂、精血枯竭、痿痹、消渴等等,數都數不清,大多是內傷造成的,應該另外討論。

2. 方解

清燥救肺湯,治諸氣憤郁,諸痿喘嘔。

桑葉(經霜者,得金氣而柔潤不凋,取之為君,去枝,醒淨葉,三錢),石膏(煅,稟清肅之氣,極清肺熱,二錢五分),甘草(和胃生金,一錢),人參(生胃之津,養肝之氣,七分),胡麻仁(炒研,一錢),真阿膠(八分),麥門冬(去心,一錢二分),杏仁(泡,去尖皮,炒黃,七分),枇杷葉(一片,刷去毛密塗,炙黃)

水一碗,煎六分,頻頻二三次滾熱服。痰多加貝母、栝蔞,血枯加生地黃,熱甚加犀角、羚羊角,或加牛黃。

喻氏云:諸氣膹郁之屬於肺者,屬於肺之燥也。而古今治氣鬱之方,用辛香引氣,絕無一方治肺之燥者。諸痿喘嘔之屬於上者,亦屬於肺之燥也。而古今治法,以痿嘔屬陽明,以喘屬肺,是則嘔與痿,屬之中下,而惟喘屬之上矣。所以千百方中,亦無一方及於肺之燥也。即喘之屬於肺者,非表即下,非行氣即瀉氣,間有一二用潤劑者,又不得其肯綮。

總之,《內經》脫誤秋傷於燥一氣,指長夏之濕為秋之燥,後人不能更端其說。置此一氣於不理,即或明知理燥,而用藥夾雜,茫無定法。今擬此方,命名清燥救肺湯,以胃氣為主,土為金之母也。天門冬雖能保肺,而味苦氣滯,恐反傷胃阻痰,故不用。知母能滋腎水,清肺金,亦以苦而不用,至如苦寒降火正治之藥,尤在所忌。

蓋肺金自至於燥,所存陰氣,不過一線,償更以苦寒下其氣,傷其胃,其人尚有生理乎。誠仿此增損,以救肺燥變生諸證,如沃焦救焚,不厭其頻,庶克有濟耳。

此治肺家熱燥之憤郁與喘與咳,最為中肯。痿則肺痿之熱者可治,肺冷之痿則否。嘔雖非肺病,而以治熱嘔亦得。喻氏欲補病機之關,而不改其文。故即以此兩言為方柄,切勿認諸為統詞,而誤施於他證。愚增之以咳者,病機不言咳,而經固有之。且正合此方也。拙擬

土為金母,肺主降,降即入胃。故肺熱者胃亦熱,桑葉、石膏、枇杷葉,能清肺胃之熱而解之於上。燥必傷陰,人參、胡麻、麥冬、阿膠,益陰而潤液。佐以杏仁通肺絡,甘草和胃氣,清燥之源善燥之後。而鬱者達,逆者順,枯者滋矣。拙擬

加減桑菊飲,治秋燥令行,餘熱轉盛,喘逆咳嗽,口乾微渴。

杏仁(錢半,去皮尖,研),霜桑葉(錢半),薄荷葉(四分),連翹(一錢),黃菊花(錢半),生甘草(五分),生石膏(二錢),焦山梔(一錢),甜水梨肉(三錢)

水二杯,煮取一杯,日二服。

此吳鞠通仿喻氏之方,以辛涼輕劑,治外感秋燥之喘咳。秋燥輕病,何煩複出。惟喻氏選用仲景復脈湯中五物,泄邪而即重補其陰,意在急救。此則但取清燥,燥除而肺自和,蓋其病尤輕也。拙擬

白話文:

[方解] 清燥救肺湯,治療各類氣鬱、萎縮、喘息、嘔吐等症狀。

使用經霜的桑葉(因它得金氣而質地柔韌不枯,為主要藥材,需去除枝條,只保留淨葉,用量約三錢),煅燒過的石膏(它秉清肅之氣,極力清除肺熱,用量二錢五分),甘草(調和胃氣,促進金氣生成,用量一錢),人參(能生津於胃,養肝之氣,用量七分),炒熟研碎的胡麻仁(用量一錢),真阿膠(用量八分),去掉心的麥門冬(用量一錢二分),泡發去尖皮炒黃的杏仁(用量七分),一片刷去毛並密塗後炙黃的枇杷葉。

用一碗水煎至剩六分,分二到三次熱服。若痰多可加貝母、栝樓,血少可加生地黃,熱度高可加犀角、羚羊角,或加牛黃。

喻氏認為:歸屬於肺的各類氣鬱,是由肺燥導致的。從古至今治療氣鬱的方子,多用辛香藥材來疏導氣機,但卻沒有任何一個方子是專門治療肺燥的。同樣的,歸屬於上焦的萎縮、喘息、嘔吐等症狀,也是由肺燥引起的。然而,古今的治療方法,往往把萎縮、嘔吐歸咎於陽明經,喘息歸咎於肺,這樣就使得嘔吐和萎縮被歸類在中下焦,只有喘息被歸類在上焦。因此,在數以千計的方子中,也很少有方子會提到肺燥的問題。

《內經》忽略了秋天燥氣對人體的影響,將長夏的濕氣誤以為秋燥,後人沿襲了這種觀點,對於燥氣的治療也缺乏有效的藥方。這個方子,命名為清燥救肺湯,以調理胃氣為主,因為土是金的母親。天門冬雖然能保護肺臟,但其味道苦澀,氣味沉滯,可能會傷害胃部並阻礙痰液排出,因此未使用。知母可以滋養腎水,清肺金,但也因為苦味而未使用。至於那些苦寒降火的藥材,更是要避開。

當肺臟處於燥熱狀態,體內的陰氣僅剩下一線,如果再用苦寒的藥材降低氣機,傷害胃部,那麼這個人還有生存的希望嗎?如果依照這個方子增減藥材,以治療因肺燥而產生的各種症狀,就像用大量清水撲滅大火一樣,不厭其繁,或許纔能有所助益。

這個方子治療肺部熱燥導致的氣鬱、喘息和咳嗽,非常恰當。對於因熱引起的肺萎縮有效,但對於因冷引起的肺萎縮則無效。嘔吐雖非肺部疾病,但用於治療熱性嘔吐也有效。喻氏想要補充病機中的空白,但並未修改文章。因此,這兩個字只是作為方子的關鍵,千萬不要認為這是泛指所有的病症,而錯誤地用於其他疾病。我加上咳嗽,因為病機中雖未提及咳嗽,但在經典中確有相關記載,並且正好適合這個方子。

加減桑菊飲,用於治療秋季燥氣盛行,餘熱轉盛,喘息、咳嗽,口乾微渴。

使用去皮尖的杏仁(用量錢半,研碎)、霜桑葉(用量錢半)、薄荷葉(用量四分)、連翹(用量一錢)、黃菊花(用量錢半)、生甘草(用量五分)、生石膏(用量二錢)、焦山梔(用量一錢)、甜水梨肉(用量三錢)。

用兩杯水煎煮至剩一杯,每日服用兩次。

這是吳鞠通模仿喻氏的方子,使用辛涼輕劑,治療外感秋燥導致的喘息和咳嗽。對於秋燥輕症,無需重複使用。喻氏選擇了張仲景的復脈湯中的五種藥材,既排除邪氣又能補充陰氣,意在緊急救援。而這個方子僅僅是清燥,燥氣去除後肺臟自然恢復和諧,因為它的病症更輕。原方使用杏仁、桑葉、荷葉、連翹,對於肺部淺層的邪氣非常合適。至於苦梗,當氣機已經上逆,不宜再提升,咳嗽也要避免。葦根止渴,是為了啟動水精上滋,但這個病症不需要額外求助於水,這兩味藥對於排除邪氣和滋潤液體都沒有幫助,所以我刪除了它們。並加入石膏、梨肉、山梔,石膏解餓並特別清除胃熱。梨肉配合菊花、甘草,清熱又略帶滋補,也有類似麥冬和阿膠的益處。山梔,則是搜尋餘邪並將其驅逐到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