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解毒療法》~ 診斷 (1)

回本書目錄

診斷 (1)

1. 診斷

茲錄《臺氏內科學》傷寒症狀診斷法如下:

初起症狀:一、頭痛,二、疲乏軟弱,三、腹痛,四、腹泄或便秘,五、不思食,六、或有鼻血,七、高熱惡寒,但發戰甚少。

第一星期:兩頰潮紅耳微聾,舌有苔,咳嗽,思想微變亂,熱度逐日上升,至第四日晚,升至華氏一○三度余,或攝氏三十九度半;至第七日,則到極度一○四(攝氏四○),脈率九十左右,較其他熱症之脈搏比例為低;至第七日至第十日之間,發生要事三點:一、脾臟腫大可觸知,二、發紅疹,三、驗血可見反應。

第二星期:思想遲鈍,無頭痛,面容遲鈍,面色蒼白或微紅,口唇及舌乾燥,耳聾更甚,大便秘,或腹泄糞如豆漿。症重者,夜間有譫語,神識昏迷,腸出血或穿孔多在第二星期之末。

第三星期:危險併發之時期,症狀與第二星期略同,肌肉消瘦,虛弱顯著,體溫不規則,早晨漸減低,脈搏一一○至一三○。如在此時熱度不減反加高,或譫言、昏迷更甚,心臟衰弱,或兼肺炎,則為危險之狀,腸穿孔多在此時期發見。

第四星期:起始向愈,食欲轉佳,熱度漸減以至正常,舌苔漸清潔,精神及腹症狀消失,但全身軟弱。在此時期,如病情嚴重則一般症狀轉重,舌乾裂,唇垢,昏迷妄語,大小便不禁,心臟衰弱。其他併發症均為危險之候。凡熱度驟然下降至體溫下者,多為腸出血、腸穿孔之徵候。輕病例可在第二星期熱度即下降,重症可延長至數星期。

發疹:薔薇色,多在第一星期,胸部、背部、大腿,余處少見。

舌苔:初起薄而潤,以後漸厚,至第二星期則乾燥,輕病則不幹燥。傷寒舌苔特點為邊緣及尖紅光,中間至根濁膩。

傷寒熱度初起即在百○一度或二度,早晚相差約一度余,第四日以後,晚間高至百○四度,早晚約百○二度半,甚有規律,以後日日維持此熱型,至第三或第四星期向愈時逐漸降落,但服中藥早期排泄及服苦劑解毒劑者,不在此例。

藥療法

前章療法概說內已說明大要,第一先須排泄,但開始已見水瀉者,則不用泄劑,但用苦味陶土劑入腸直接消炎,此等苦味並非有澀止作用,惟消其炎而瀉自止耳。

現時中醫對於傷寒所以不敢用泄劑者,其解釋為恐用泄劑引起洞泄不止。實際上,在劇烈之腸炎症,如夏令之急性腹瀉,或霍亂吐瀉,古效方皆有用大黃者,予所用之治水瀉及痢疾、夏令吐瀉藥數種皆用大黃,一一有良效。傷寒症或結或瀉,為其定律,由大黃引起大瀉者,尚無所聞也。

凡發高熱而症狀可疑為傷寒者,初起時予皆以表裡丹投之,多數非真傷寒症者,不服他藥而愈,其不愈而熱度似傷寒者,則當詳考症狀,加投解毒退熱湯劑(見前章),仍須服輕泄劑及消炎丸(芩連丹),或有輕量大黃之消炎丸劑(三黃丸),並加服各種鮮汁,此為藥療之大概方法。

如每日有黏液之糞一次,仍可服輕量大黃之三黃丸,排泄丸劑如不備,可照前章升降散配製,或在解毒湯劑內加大黃煎服,或再加芒硝亦可,仍可加黃酒及蜜。

若求診時在第八日以後,則用大黃即須慎重,注重在解毒湯,及大量鮮汁,西瓜汁第一,萊菔汁、馬齒莧汁亦佳。西瓜有助通利大、小便之作用,然非泄劑,不至引起腸穿孔出血之事。蜂蜜亦有潤腸之功而無弊害,消炎丸劑須打碎開水泡發,服時略攪起。大便秘者勿多服渣,大便瀉者多服渣,渣即滑石,能止瀉也。

神識昏迷及心臟衰弱可服牛黃丸安宮牛黃丸,最適用而廉,萬氏牛黃丸無麝不適用,牛黃丸治劇烈之傷寒症有良效。予所知親友中有兩例,最近一例為前約翰大學教授劉君寰偉之子,傷寒已危篤,本有肺病,醫院醫師告以絕對無望,儘可服中藥,劉君乃延其同事王君並不掛牌之醫師治之,竟逐漸告痊。劉君特刊小冊子述其療效經過,送予閱之。

其第一日之藥即安宮牛黃丸,連服兩日即見轉機。牛黃為極強之解毒劑,黃色而兼苦味,兼含有牛之膽汁在內。日人小金井博士有實驗報告,言牛黃治腸窒扶斯有效。此數種牛黃丸中皆有麝香,亦有兼犀角、羚羊者,一一皆解毒作用也。

至寶丹玉樞丹亦為傷寒之效藥,皆有麝香。紫雪丹亦為傷寒發狂之效藥,中有麝香,內有芒硝,然服量甚小,不致引起腹泄,每服三至五、六分,日三次。

傷寒高熱及毒素,每致心臟衰弱,故有麝香之藥效用甚大,病勢方盛之時,牛黃丸、紫雪、至寶丹、玉樞丹均相宜,病退心弱時,至丹、紅靈丹亦可用,每分作三次服,每服內有麝香、冰片各約二毫有餘,然已有強心之效,此予所親試驗者也,一日服三次無妨。普通藥店紅靈丹每瓶有二分,須大藥店麝香可靠。

先母九十歲時,偶有卒然疾病,眩暈阻逆(心弱症狀),即自服紅靈丹小半瓶即愈,強心之效也。古方言:傷寒壞症用人參一兩煎服,治效甚確。友人某君,中醫師也,其母患傷寒五十日熱未退,每日注葡萄糖,因大腿發癰停注,予贈以高麗白參一兩,囑其入竹葉石膏湯內煎服,計每日三錢,熱尚未退而神氣大佳,予囑照呂氏書中柴胡養榮陽,仍加白參三錢,服一劑而大解暢通,次日熱度退至平度矣。

高麗白參乃別直參之未制過者,性平和且能安定神經,其製成紅參者,即參店之別直參,已經煮熟曬乾,維他命已全失,故止有興奮作用,不能安定神經,覺有燥性以此故也。《本草目綱》說明人參形狀,惟高麗白參與之相合。古之人參產於上黨,陶宏景唐初時人,言上黨已無人參,李時珍言上黨久無人參,今之人參皆來自新羅、百濟、高麗,皆朝鮮之別名也。

予於四十前在安慶晤一老醫邵君,曾隨袁世凱居朝鮮京城數年,據云:人參惟高麗為真參,朝鮮每年解貢至清廷者,白參為上品,朝鮮全國無用紅參者,紅參專銷中國,即別直參是也,參質雖同,其性則燥云云。予後訪之數年,購得半斤,以示各醫及藥店、參店,皆斥為無用,後因黴壞拋棄。

十數年前遇一鮮人,又購得此參,試服之,並治一心臟衰弱病人,大得其效。再研究本草,始知邵君之言確實。紅別直參由日人包銷並有重稅故昂,白參無稅故廉,予以極佳之白參示參店,仍笑斥為無用,予乃覺悟世間似此之事甚多,隨地隨時須自己研究,而中藥之須待研究整理,此其一端也。

白參惜年惟鮮商帶售,霞飛路金文公司有之,戰後來貨已少,大枝者漸難得,今更難入口矣,昔年價值僅西洋參三分之一,今則少而貴,予不提倡貴藥,但略述其事而已。

西洋參亦有相當之強心作用,味與白參略同,未經制過,故無燥性,紅別直參及中國產之邊江參亦可用。最劣者為吉林人參,因須久煮灌入糖分,使其胖起美觀,大增重量,原汁大有走失,維他命完全無存。現產之參皆系家園培植,因年歲不久,其質甚松。予托友人從吉林買種參未制過者,皮色紫黑,質松乾癟,看相甚劣,然效用與高麗白參略同。

參商煮制加糖,剝去外皮始成白色,非原質矣,此等紫皮參,藥店不售,醫生不識,惟用糖制之參,枉費高價,殊可嘆也。所謂黨參,醫家皆認為即古之上黨人參,乃大誤也。人參為五加科植物,三椏五葉,今之黨參乃蔓草豆科植物,色香味質完全不同,雖亦有補益之效,但非人參,此亦藥物失真之一例也。李時珍尚未見此種黨參,《綱目失遺》始載之,行用不過二、三百年也。

附子亦為有力之強心劑,因其大熱有毒,向來溫病派視為禁藥,然在心臟衰弱之時,熱勢雖盛,儘可與苦寒及排泄藥同用,古方附子瀉心湯即是此意。在末期壞症,防其虛脫,用大量別直參、附塊、白朮,有良效,曾見驗案數例,可無疑義。滬上醫家有兩派:一派在熱病初起,心臟不衰,亦專用麻桂姜附,絕不用排泄及苦寒藥。

予親見一友傷寒初起,服此派方四劑,第五日發狂,遂送醫院。又一派專用不負責任之藥,苦寒泄劑均不用,至末期心臟衰弱,脈息沉微或細數,又不敢用參、附興奮之品,因此貽誤多矣。

傷寒症早期或末期,每有發生肺炎症,甚為危險,此西醫內科學之言也,近年有磺胺劑、青黴素之發明,肺炎漸有治法,然不十分美滿,故近日有多用鏈黴素者,然價太昂,非普通人所能堪,成效亦非十分美滿。予所知有兩孩注青黴素六日,鏈黴素四日,熱尚未退淨。中醫善治肺炎者向用泄肺藥,如宋錢乙之桑白皮地骨皮甘草湯是其一也。

民十七年,舍親曾君在南京中央大學肄業,患傷寒臥鼓樓醫院,醫師云:肺炎併發,難有希望。遂遷居友人家延中醫王吉慶生治之,服藥之次日,瀉下糞半桶,熱度與咳喘大減,連服七方,熱全退矣。

予即託人抄得其七方,惜戰事抄本已失,尚憶其第一方為:旋覆花三錢,竹茹四錢,蘿蔔汁一杯,更衣丸(為蘆薈下劑)三錢,餘數味已不記憶,按旋覆花、蘿蔔汁為泄肺痰水之要藥,蘆薈為瀉大腸藥,蘿蔔汁又為解毒之要藥也。此一證例為予發心研究傷寒療法之動機,蓋信中醫確有捷效之療法也。

其後見有用麻杏石甘湯桔梗、桑白皮、象貝、茅根治愈肺炎者,又見人用薤白瓜蔞湯有效者。予之實驗瓜蔞、薤白甚為有效,薤白有強心作用,強心為治肺炎甚重之條件。予之季妹一孩痧疹後喘熱不退,用溫補定驚丸治愈,內有附子、肉桂、黨參、乾薑半夏、蠍子、川貝,服二粒即見效,予亦用之治痧疹後肺炎三例均效。其中附子、肉桂不過三、四毫已有強心功效,想蠍子刺激神經效用最大。

以予之經驗定肺炎通用方如下:薤白三錢,麻黃六分,杏仁三錢,旋覆花二錢,瓜蔞仁三錢,甘草八分,木通二錢,黃芩三錢,生石膏末八錢,象貝三錢,桑白皮三錢,黃玉金三錢,鮮茅根一兩半。以上煎湯,蘿蔔汁一大杯另服,每日二、三次,無蘿蔔則以萊菔子三錢搗碎入沖藥代之。

痧痘併發之肺炎加入干臍帶一個,極有效,乃荷爾蒙解毒功用,無干臍帶可用鳳凰衣六錢代之,並可加綠萼梅二錢,解毒強心,止咳排痰,痧疹尤為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