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欽安

《傷寒恆論》~ 傷寒恆論卷十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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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恆論卷十 (1)

1. 傷寒恆論卷十

計二十一法

舒本厥陰篇不分上、中、下三篇,厥陰篇下有「計四十八法」一句,為照應前體例,厥陰上篇下加「計二十一法」一句。以下厥陰中篇加「計十七法」一句。厥陰下篇加「計十法」一句。

一、厥陰之為病,消渴(指飲水多而渴仍不解。)**,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原文326

【鄭論】,按此乃厥陰寒熱錯雜之候也。消渴者,熱傷津液也;撞心者,熱邪上干也;饑不欲食,食則吐蛔者,裏有寒也,吐蛔者,寒甚,則蟲不安而外出也;下之利不止者,既屬虛寒,何得以降之、利之乎?明是教人不可妄下也。

【闡釋】,過去很多注解傷寒論者,認為此條是厥陰病的提綱,其實非也。僅是厥陰病上熱下寒之證,亦即鄭氏所說:「寒熱錯雜之候也」。如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就是上熱證狀;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下之利不止,就是下寒證狀。並不包括本篇厥熱勝復,寒厥熱厥等全部疾病,所以不能稱為厥陰病的提綱。

二、厥陰中風,脈微浮(者)為欲愈,不浮(者)**為未愈。**原文327

【鄭論】,按厥陰為陰臟,陰病而見浮脈,是陰病得陽脈者生,不得陽脈者,為未愈也。

【闡釋】,陰病脈不當浮,今厥陰中風脈反浮者,以厥陰與少陽為表裏,若得少陽衝和之氣,病勢有從陰出陽之機者,脈必微浮。亦即鄭氏所說:「陰病得陽脈者生,不得陽脈者為未愈也。」

**三、厥陰病,欲解時,從醜至卯上。**原文328

【鄭論】,按六經各有旺時,邪退邪進,可於旺時決之。

【闡釋】,六經皆有欲解時一條。據厥陰篇:「厥少熱多,其病當愈;寒多熱少,其病為進;熱不除便膿血者不必死;下利厥不止者必死。」則本條所謂欲解,其為寒盡陽回之證。亦即鄭氏所說:「邪退邪進,可於旺時決之」之意。從時間來說,當在夜間一時至早晨五時之間。

**四、厥陰病,渴欲飲水者,少少與之,愈。**原文329

【鄭論】,按此乃厥陰挾有微熱也。學者於此,當細求陰陽實據為要。

【闡釋】,本條是厥陰病邪退陽復的渴欲飲水,因陽氣乍復,津液一時不及上承,因而口渴。即鄭氏所說:「乃厥陰挾有微熱也」,故少少與飲,以滋助其津液,則病可自愈。

**五、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虛家亦然。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原文330、337

【鄭論】,按厥證原有陽厥陰厥之別,陽厥可下,陰厥不可下,此乃一定之理。

【闡釋】,本條前段指出虛寒性厥逆不可下,即凡屬虛家而不厥逆者亦不可下,法當扶陽治之。後段並賅寒熱二厥在內,致厥的原因,皆因陰陽氣不相順接所形成,證見手足逆冷。寒厥者,寒盛至極,則陰氣獨勝,而陽氣相對衰微,不能通達於四肢,故手足發生厥冷,因成寒厥。相反的熱盛至極,則陽氣被遏,亦不能通達於四肢,因成熱厥。

寒厥熱厥,同樣是四肢厥冷,病因病理卻截然不同,故治法亦異。鄭氏曰:「陽厥可下,陰厥不可下,此乃一定之理」。指出治療法則,可為準繩。

六、傷寒脈遲,六七日,而反與黃芩湯徹其熱,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病名,指胃氣將絕時的一種反常見證。)**,必死,**原文333

【鄭論】,按遲則為寒,其理明甚,而反與黃芩湯,是失其治也。失其治,病人應不能食,乃其常,今反能食,是反其常,反其常者死,此名為除中。除中者,胃陽暴露,如燈光之火,欲滅而驟明,轉瞬即滅也。

【闡釋】,傷寒脈遲,脈遲屬陰主寒,胃必虛冷也。設遇此虛冷之脈證,當用理中湯以溫之,今反用黃芩湯以消其胃中僅存之陽氣,病人應不能食,反能食者,此名除中。鄭氏釋除中謂:「胃陽暴露,如燈火之光,欲滅而復明,轉瞬即滅也」,形象生動。俗稱之回光反照,必死無疑。

七、傷寒〔始〕發熱六日,厥反九日而利,凡厥利者,當不能食,今反能食者,恐為除中,食以(素)〔索〕餅,不發熱者,知胃氣尚在,必愈。恐暴熱來〔出〕而復去也,後(三)日脈之,其熱續在者,期(以)〔之〕旦日夜半愈,所以然者,(未)〔本〕發熱六日,厥反九日,復發熱三日,並前六日,亦為九日,與厥相應,故期之旦日夜半愈。後三日脈之,〔而脈〕數,其熱不(減)〔罷〕**者,此為熱氣有餘,必發癰膿也。**原文332

【鄭論】,按厥與利,皆在不能食之例,今反能食,近似除中,當在發熱與不發熱兩字判之。若尚能發熱,則知胃氣尚存,但不可暴〔出〕也。暴是脫機,微是生機,苟無發熱,則除中決矣。期之半夜愈者,就在這一點微熱決之耳。至必發癰膿,胃陽有餘,遏鬱太甚也。又云:以(素)〔索〕餅不發熱,既不發熱,胃氣已去,尚得云知胃氣尚存乎?不字定是微字,方與論合。

【闡釋】,本條文長義繁,總的來說,言厥與熱日數相較是相當的,其病能自愈。若厥多於熱則病利;熱多於厥則發癰膿;厥利並見,當不能食,反能食者恐為除中。是否除中,可與索餅食之。鄭氏曰:「若尚能發熱,則知胃氣尚存;不發熱則胃氣已去,尚得云知胃氣尚存乎?不字定是微字,方與論合」。此鄭氏訂正原文之功矣。

八、傷寒先厥後發熱,(而)〔下〕(者)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者)〔便膿血者〕**,其喉不痹。**原文334

【鄭論】,按厥後發熱而利,發熱乃陽回之徵,故可決其必自止。但利止而反汗出,咽疼為喉痹,是厥陰挾風邪而上攻,若利不止,必便膿血,是熱邪下攻故也。利止與不止間,上攻下攻之病,不問自明也。

【闡釋】,本條先厥後熱,是陽進陰退之徵,利必自止。如陽復太過,在上則為喉痹,在下則便膿血。治喉痹可用桔梗湯,便膿血可用白頭翁湯。至便膿血,為熱邪下利,而不復上病咽痛也。

九、傷寒(二三)〔一二〕日至四五者,(而)厥者必發熱,前熱者後必厥,(熱)〔厥〕深者(厥)〔熱〕亦深,(熱)〔厥〕微者(厥)〔熱〕亦微。〔厥〕**應下之,而反發汗者,必口傷爛赤。**原文335

【鄭論】,按熱深厥深,是為陽亢熱伏者說法,本宜破陽扶陰為主,其中有反發汗,以致口糜爛赤者。凡發藥皆上升之品,邪火得升而上浮,焉得不有此口糜赤爛之患耶?

【闡釋】,熱厥形成的機轉,主要是熱邪深伏,陽氣內鬱不能外達,即是鄭氏所說:「是為陽亢熱伏者說法」,法當破陽扶陰,選用承氣湯下熱存陰,自不可發汗,如誤汗之,劫奪其津,熱邪更熾,邪熱上干,就可產生口舌生瘡,紅腫糜爛。

**十、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復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原文336

【鄭論】,按熱與厥,俱屬五日,乃陰陽平應之候,故斷之曰必自愈。

【闡釋】,陰陽偏盛則病作,陰陽和平則病癒,一切疾病之由來皆如此。厥陰病的病勢進退生死之機,亦不外此理。故熱與厥日數相等,亦即鄭氏所說:「乃陰陽平應之候」,故知自愈也。

十一、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胃)〔膚〕冷,其人煩(燥)〔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藏厥,非蛔厥也。蛔厥者,其人當吐蛔,(今)〔令〕病者靜,而復時煩〔者〕,此為藏寒,蛔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蟲)〔蛔〕聞食臭(而)**出,其人當自吐蛔,蛔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痢。**原文338

【鄭論】,按既稱脈微而厥,(胃)〔膚〕冷為之臟寒,即按臟寒法治之,何必另為諮議?又曰蛔厥,蛔乃厥陰風〔木〕所化,胃冷蟲必不安,胃熱蟲亦不安,胃不得食,蟲亦不安,如此推求,便得治蟲之法也。條內並未有熱象足徵,不得為之寒熱錯雜。其主久痢,是亦寒泄之謂,烏梅丸,皆非正論。

【闡釋】,本條前段自「傷寒脈微而厥」至「此為藏厥,非蛔厥也」,為藏寒發厥,病情已屬危候,急用四逆、白通救之。蛔厥有吐蛔證,其煩是時作時止,不是煩躁無暫安時,其厥是肢厥而非膚冷,原文烏梅丸主之,又主久痢。鄭氏認為治以烏梅丸,皆非正論。筆者對治蛔證,常用烏梅丸改作湯劑而獲效。

夫久痢多屬虛寒滑脫,法當溫補收澀,常用附子理中湯加粟殼治之。

烏梅丸方(校補)

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乾薑十兩,黃連十六兩,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出汗),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寒熱並用,攻補兼施之劑,能益胃安蛔。方中烏梅為主藥,有酸澀的作用,配川椒以殺蟲;蟲得苦則安,所以用黃連、黃柏;而附子、乾薑、細辛、桂枝,溫中散寒;人參補脾;當歸補肝;合成一個溫中祛寒,殺蟲平厥的方劑,治蛔厥有良好效果。鄭氏謂:「厥陰為陰經,陰極則生陽,故多寒熱錯雜。

……仲景立烏梅丸,寒熱並投,並非專為蟲立法,凡厥陰一切症候,莫不備具。」向為治蛔厥及久痢之首選方,應用確較廣泛。鄭氏在《醫法圓通》中,用以治巔頂痛、腹痛飲冷、睾丸腫痛。筆者以此方治痢,無分新久,改丸為湯劑,功效顯著。今人以烏梅丸加減治膽道蛔蟲及多種腸道病,屢獲良效。

更有人認為凡寒熱錯雜之症,本方均可施治,足見其應用之廣泛了。

**十二、傷寒熱少微厥,指頭寒,默默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血。**原文339

【鄭論】,按熱少厥微,是陽厥之最輕者也。至於默默不欲食,煩躁,至小便白色,此時內無熱邪可徵,故曰熱除。欲得食,是胃氣漸復之機,故為欲愈。倘嘔而胸脅煩滿,此中宮不宣,胃氣滯塞,斷為便血者,是因其氣機之滯而決之也。

【闡釋】,傷寒熱少厥微為熱厥輕證,故僅見指頭寒;陽熱內鬱不甚,故默默不欲食;鬱極求伸,故見煩躁。數日後小便通暢色白者,此熱邪已除,欲進食者乃胃氣已和,此病為欲愈。若厥復見,其熱不解,上逆而嘔,且有胸脅煩滿之證,是熱又深入,傷及陰絡,必便血矣。

仲景對此未提治法,柯韻伯謂:「微熱者可用小柴胡湯,熱深者用大柴胡湯」。筆者認為此二方可供臨證選用。

十三、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復熱四日,厥少熱多〔者〕,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其後)**必便膿血。**原文341

【鄭論】,按熱多厥少,是陽有餘,特患者熱不除耳,熱除自愈。熱不除者,陽勝血虧,即有逼血下行之事,故斷之曰便膿血。至寒多熱少者,陰有餘,陽必虧,其病為進者,即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之意也,知此可與論藥論方也。

【闡釋】,此條從厥和熱的多少來觀察病變,這和前面十條是一致的。厥少熱多是身體抗病力戰勝病變的象徵,所以當主病癒。若熱仍不止,則熱鬱於陰,即鄭氏所說:「陽勝於陰,即有逼血下行之勢」,其後必便膿血。至寒多熱少,則為陰盛陽衰,衰極則有亡陽之虞。至於治法,陽勝宜下,陰盛宜溫。

十四、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燥)〔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原文343

【鄭論】,按脈微而厥,乃陽衰陰盛之徵,迨至煩躁,上下有不交之勢,灸厥陰,原正所以扶陽禦陰也。陽回即是生機,不還即是死機,不易之理也。

【闡釋】,自此以下三節,皆言陰中亡陽之死證也。本節是厥陰臟厥之重證,內外皆寒,一派陰霾之象,故急用灸法以回其陽。灸宜關元、氣海即丹田穴;並可內服大劑四逆湯等一類方劑,以救欲脫的陽氣,當能增加療效。如手足逆冷,過時不還,是陽已亡,故死。

**十五、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原文344

【鄭論】,按發熱下利,乃陰陽欲脫之徵,何也?發熱者,陽竭於上也;下利者,陰竭於下也。其人苟未見厥逆、躁,尚未得以脫論,此以斷為脫者,正於厥、躁論之也。

【闡釋】,此條內真寒而外假熱的危候。傷寒發熱,若屬陽回,下利當自止,手足當溫。今雖見發熱,下利厥逆依然,可知此非陽回之熱,乃陰盛於內,格陽於外,更加躁不得臥,亦即鄭氏所說:「陰陽欲脫之徵」。急與大劑通脈四逆湯,或可救危亡於萬一。

**十六、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原文345

【鄭論】,按發熱下利至甚,將脫之兆,況加以厥而不回,烏得不死。

【闡釋】,此條乃陰陽離絕之危候,與上條同一病理。雖無躁不得臥之證狀,但不利言至甚,厥逆言不止,其厥利程度,較上條嚴重,發熱亦屬虛陽外浮。遇此危候,當用大劑四逆、白通溫經止泄以回其厥。若厥回可生,不回則死。

十七、發熱而厥,(不)〔七日〕**下利者,為難治。**原文348

【鄭論】,按發熱而厥,乃陽厥之徵,務要察其人果現有熱象可憑,即照陽厥法治之。至七日下利,是邪盤據不欲下趨,熱與厥不退,故曰難治。若下之而利,熱退厥回,即是生機;下之而不利,厥不回,方為難治。

【闡釋】,本條與上十五、十六兩條同為陰寒內盛,陽氣外浮而呈現的厥利。本條雖同是真寒假熱證,但無上述兩條嚴重,所以不言主死,而云難治。然難治非不治之謂,更非代表死候,可選用大劑白通,四逆等湯治之,可救危亡。

**十八、傷寒六七日不利,便發熱而利,其人汗出不止者,死,有陰無陽故也。**原文346

【鄭論】,按六七日不利,至發熱而利,裏已通矣,裏通表暢,發熱亦是病解之機。但其人汗出不止為可慮,可慮者,汗出亡陽,不止,是陽無所附,脫離即在轉瞬,不死何待?

【闡釋】,鄭氏謂「汗出亡陽」,此即辨證大眼目。汗出不止,是陰盛於內,陽浮於外,是謂有陰無陽,故死。

十九、病(人)〔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小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原文340

【鄭論】,按四肢厥,而無熱形可徵,則為陰盛無疑,寒結於下,未在中上,故不結胸,而獨在小腹,故痛亦在小腹也。

【闡釋】,此種證狀,經常見之。筆者常用大劑回陽之方,如四逆、白通之類,加肉桂、小茴以治之;外則用肉桂、小茴、花椒橘葉以熨痛處。屢用屢效者。

**二十、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亡血,下之死。**原文347

*腹濡脈虛復厥,,明明陰盛陽微,下之則微陽立消,烏得不死?(頂批)

【鄭論】,按脈微而厥,明明陰盛,而非陽盛也。陽盛始能傷血,血傷故不可下,今所見者,陽虛的候,非陰虛的候,何所見而為亡血乎?余甚不解。

【闡釋】,陽盛始能傷血,血傷始見亡血之證,今所見者為陽虛的候,非陰虛的候,故鄭氏曰:「何所見而為亡血乎?余甚不解。」此血虛致厥,下之安得不死!

**二十一、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當歸四逆湯主之。若其人內有久寒者,宜當歸四逆加吳萸生薑湯主之。**原文351、352

【鄭論】,按四肢厥,而脈細微欲絕,陰盛陽虛之明驗也。此際正宜大劑回陽,茲以當歸四逆湯主之,決非確論,余不敢從。

【闡釋】,本條鄭氏認為係「陰盛陽虛之明驗,正宜大劑回陽,以當歸四逆湯主之,決非確論。」但歷代注家謂手足厥冷,既不同於陽微陰盛的四逆湯證;亦不同於熱深厥深的白虎湯證;更不是陽氣鬱遏於裏,不能透達的四逆散證。而是血虛寒鬱,不能榮於脈中,而四肢失於溫養,所以手足厥寒。

本方不用薑附回陽而亦以四逆名湯者,正像四逆散一樣,以其能治四肢逆冷之故。故鄭氏所說:「決非確論」是當深思的。

當歸四逆湯(校補)

當歸三兩,桂枝三兩(去皮),芍藥三兩,細辛三兩,**甘草二兩(炙),通草二兩,大棗**二十五枚(擘),一法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服。

藏厥方(校補)

前方加,**生薑半斤(切),吳茱萸**二升

上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渣,溫分五服。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即桂枝去生薑,倍用大棗,加當歸、細辛、木通而成。桂枝湯本調和營衛之方,但本證屬血虛寒凝,故用當歸補心血為君藥,芍藥收心氣,大棗、甘草、木通緩肝急,生肝血,桂枝、細辛溫陽散寒。合之則治血虛寒滯,陽氣虛衰,脈行不利之證,是溫血散寒,補血助陽之劑。

若其人內有久寒者,宜當歸四逆加吳茱萸生薑湯治之。吳茱萸辛溫以散久寒,生薑辛溫以行陽氣,再以清酒和之,以助藥之行,則陰陽調和,手足自溫。關於本方應用範圍,《傷寒論》原文所載主治「手足厥寒,脈細欲絕者」。其病機在於血虛寒滯。由於血被寒邪凝滯之程度和部位不同,則臨床見證各異,一切陰寒凝結之血虛氣滯,皆可用本方溫而通之以取效。

如一身痛、四肢關節痛、腰痛、腿痛、胸痛、巔頂頭痛、虛寒下痢,婦女經期痛、行經時四肢麻木抽搐、手足厥寒、小兒麻痹症,以及脫疽(栓塞性脈管炎)等,皆可用本方治療而獲效。筆者曾治胡某二十餘年之腰腿關節疼痛,其症狀為痛有定處,下肢冷,遇寒痛增,似覺骨痛,麻木、拘攣,沉重,伸縮行動困難,須靠攙扶方能移步。經當地醫院診斷為風濕性關節炎,但治之無效。

其面容黯黑,舌質微烏,苔灰白而膩,脈微細,參之以上述證狀,此為血虛氣滯,寒邪內搏所致。法當養血通絡,溫經散寒,以當歸四逆湯加味治之,連續服二十劑而痊癒。

計十七法

**一、大汗出,熱不去,內拘急①,四肢疼,又下利厥逆而惡寒者,四逆湯主之。**原文353

【鄭論】,按汗出熱不去,非外感之熱,乃元陽外出之熱也。汗過甚,血液虧,不能營養筋脈,故內拘急,而四肢疼,況又下利而厥,此刻陽虛已極,大有欲脫之機,非大劑四逆,何能挽回?

【闡釋】,本條是真寒假熱之證。大汗出是陽亡於外,四肢疼,下利厥逆是寒盛於裏。均是陰盛陽亡之證,故應以四逆湯急救回陽。誠如鄭氏所說;「此刻陽虛已極,大有欲脫之機,非大劑四逆,何能挽回」?

**二、大汗,若大下利,而厥冷者,四逆湯主之。**原文354

【鄭論】,按大汗、大下利而厥冷,皆陰陽兩脫之候,理應大劑四逆回陽,千古定論。

【闡釋】,大汗大下,均能傷陽,其亡津液,損陽氣一也,而致手足逆冷,陰陽兩脫之候也。鄭氏所說:「理應大劑四逆回陽,千古定論」為不謬。

**三、傷寒脈促,手足厥逆,可灸之。**原文349

【鄭論】,按脈促、厥逆,係陰寒阻滯之徵,灸之是祛陰散寒之意;理實可從,不易之論也。

【闡釋】,手足厥逆,本當用四逆湯。因脈促當屬陽為陰阻,而非陽虛也,故可用灸法以運行陽氣。當灸「湧泉」,引血下趨,臟復而心力強,陽可不致外越。若厥而脈微者,則非用四逆湯不可。

四、傷寒脈滑而厥者,裏有熱(也)**,白虎湯主之。**原文350

【鄭論】,按滑脈主痰,滑而厥,誠濕痰閉束氣機,不能達於四肢也。此以為裏有熱,而用白虎湯,果何所見也?當其時,口燥舌乾歟?氣粗口渴飲冷歟?不然,何所見而必用此方,學者不可執一,總要四面搜求裏熱實據,庶不致誤。

【闡釋】,厥有陽厥陰厥之別,陽厥必有汗出惡熱,煩渴等證,知其厥為熱深厥亦深之假像。但此僅無形之熱,宜清而不宜下,故用白虎湯以清裏熱,裏熱除則厥逆自解。鄭氏說:「總要四面搜求裏熱實據,庶不致誤」,乃經驗之談,可為後學之助。

**五、病人手足厥冷,脈乍緊者,邪結在胸中,心下滿而煩,而不能食者,病在胸中,當須吐之,宜瓜蒂散。**原文355

【鄭論】,按手足厥冷,乃寒結於胸,陽氣不能達於四末也。胸滿而不能食,中宮為寒所阻滯,運力微耳。原文主瓜蒂散以吐之,是為邪壅於上說法也。但此證乃寒邪阻滯,吐之能不更傷其中乎?以余拙見,理應大劑溫中醒脾為是。

【闡釋】,鄭氏謂:「此證乃寒邪阻滯,吐之能不更傷其中乎」?實則本條為痰飲食積壅塞胸中而厥冷,病在上焦,而中下焦無病,用瓜蒂散湧吐其胸中之邪,就是內經所謂:「其高者因而越之」的治療法則。筆者認為邪去正虛,然後以理中湯調養之。

此條與卷七少陰痰證之第三條完全相同,錄之以存原書全貌。但鄭氏所論與前論不同,故以下照錄,亦就鄭論作出相應闡釋。

六、傷寒厥而心下悸(者),宜先治水,當(用)〔服〕**茯苓甘草湯,卻治其厥;不爾,水漬入胃①,必作利也。**原文356

【鄭論】,按厥而心下悸者,寒水淩於心下也,此以茯苓甘草湯,與理頗是,但其力薄,恐不勝任,莫若用苓桂朮甘湯,重加附子為妥。

【闡釋】,水飲停蓄心下則悸,胸陽被遏而不達四末則厥。本條悸、厥之證,係水邪阻遏胸中之陽所致。茯苓甘草湯為治水飲之方,其證有心下悸,較五苓散證為輕。鄭氏認為此方力薄,恐不能勝任,主用苓桂朮甘湯重加附子。筆者認為再加上肉桂以化膀胱之氣,其效果更好。

七、傷寒六七日,大下後,寸脈沉而遲,手足厥(冷)〔逆〕**,下部脈不至,咽喉不利,唾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麻黃升麻湯主之。**原文357

【鄭論】,按經大下脈遲,手足厥冷,下部脈不至,其陽虛之極已明甚。至咽喉不利,氣化不宣也。吐膿血者,濁陰不降也。泄利不止者,下焦虛寒,不能收束也。法宜大劑回陽,陽回利止;手足溫,斯為合法。原文所主麻黃升麻湯,係太陽陽明發散之藥,並非厥陰所宜,大非其法,恐有錯誤。

【闡釋】,對於本條,歷代注家如柯韻伯、舒馳遠等均持否定態度。鄭氏認為此證「陽虛之極已明甚,法宜大劑回陽,陽回利止,手足溫,方為合法。」是有見地的。筆者認為此條方證不相符,原文後云「難治」,論中凡言難治,仲景多不出方,「麻黃升麻湯主之」一句,當係衍文。

麻黃升麻湯方(校補)

麻黃二兩半(去節),,升麻一兩一分,當歸一兩一分,**知母十八銖,黃芩十八銖,萎蕤十八銖(一作菖蒲),芍藥六銖,天門冬六銖(去心),桂枝六銖(去皮),茯苓六銖,甘草六銖(炙),白朮六銖,乾薑六銖,石膏**六銖(碎綿裹),

上十四味,以水一鬥,先煮麻黃一兩沸,去上沫,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渣,分溫三服,相去如炊三斗米頃,令盡,汗出愈。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邪深入而陽內陷,故以麻黃升麻配伍可以升舉下陷之寒濕而外散之;當歸以補血;黃芩以清膽火;知母石膏以清胃熱,所以止吐膿血也;萎蕤天冬以潤肺,所以利咽喉不利也;白朮乾薑芍藥桂枝茯苓甘草,所以解水分之寒濕,增營分之熱,而通利血脈也,但令水寒去而營熱增,手足之厥冷自解矣。此方藥味較多,方組復雜,而本條是陰陽兩竭的證候,方證不符,故錄之以俟高明。

**八、傷寒四五日,腹中痛,若轉氣下趨少腹者,此欲自利也。**原文358

【鄭論】,按少陰腹痛者,寒也。其氣下趨為欲自利,此刻尚未下也,急宜溫之,庶可無害。

【闡釋】,鄭氏曰:「此刻尚未下也,宜急溫之」。凡裏陽虛陰寒盛,水穀之氣不能正常運行,腹中痛,急欲作自利。筆者常用大劑四逆湯加延胡索治之,圖功於未著也。

九、傷寒本自寒下,醫復吐下之,寒(鬲)〔格〕**,更逆吐下,若食入〔口〕即吐,乾薑黃芩黃連人參湯主之。**原文359

【鄭論】,按病既稱寒下,又經醫誤下吐之,寒逆更甚,食入即吐,則中宮之氣逆而又逆,寒而愈寒也明甚。此刻理應溫中、降逆、回陽。原文主以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似非正論。況此證又無寒熱錯雜病情足徵,何得以此方為主,恐有遺誤。

【闡釋】,其人本自寒下,又誤用寒藥,條中又無熱證,純陰無陽,且又指之曰寒格。若食入口即吐,是陰寒格陽,拒食不納,如此病情,應如鄭氏所說:「溫中、降逆、回陽,原文主以乾薑黃黃芩人參湯,似非正論」。然則如何治之,筆者認為可選用理中湯加附子、半夏,稍加黃連清胃熱可也。

乾薑黃連黃芩人參湯(校補)

乾薑、黃連、黃芩、人參各三兩

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去渣,分溫再服。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黃連黃芩泄熱於上,則吐逆可除;乾薑溫中助陽,則下利可止;人參以補胃氣。則陰陽升降復常,而寒熱格拒自愈。藥雖四味,有溫清並用,補泄兼施之功。對上熱下寒、上下格拒,食入即吐之胃腸炎治之有效。

**十、下利,脈沉而遲,其人面少赤,身有微熱,下利清穀者,必鬱冒汗出而解,病人必微厥,所以然者,其面戴陽,下虛故也。**原文366

【鄭論】,按下利清穀,脈現沉遲,其裏寒甚矣。況面戴赤,身有微熱,誠元陽外越之候也。原文以為鬱冒汗出解,脈證不孚,大非確論。此證所幸者未出汗,陽尚在軀殼,可招而回,今既汗出,則陽露於外,誠死機也。既知面赤下虛,何得妄云〔汗出而解〕?仲景當不說此。

【闡釋】,鄭氏說:「原文以為鬱冒汗出而解,脈證不孚,大非確論」。蓋腎陽髮露,則面赤而為戴陽。戴陽證為裏陰盛而隔陽於上也。此時微陽僅存一線,最忌汗出,汗出而陽散矣,何得謂汗出而解也。誠不若於汗未出之際,急以通脈四逆湯挽之。

**十一、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原文370

【鄭論】,按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汗出而厥,此陰盛逼陽於外之候,主以通脈四逆,誠不易之法也。

【闡釋】,下利清穀,是陰寒內盛;汗出而厥,是真陽外竭。此陰盛逼陽於外,虛陽欲脫的危症。與少陰前篇16條的主要證狀相同,所不同的,此為汗出,彼為面色赤,但總是虛陽欲脫的現象,所以都用通脈四逆湯。

十二、下利(而)**手足厥冷,無脈者,灸之不溫,若脈不還,反微喘者,死。**原文362前段

【鄭論】,按下利厥冷無脈,陽將盡也,灸之而溫,陽回也。灸之不溫,反見微喘者,陽將脫也,不死何待?

【闡釋】,此條乃陽氣衰微欲絕,陰寒邪氣充斥內外,病情已十分危急,當此時機,用湯藥來挽救其陽,恐怕是緩不濟急,所以用灸法急救,可灸關元、氣海二穴。除用灸法以外,亦可用白通加豬膽汁以回陽救急。

**十三、下利後脈絕,手足厥冷,晬時脈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原文368

【鄭論】,按脈絕,手足厥冷,有時脈還,手足溫,陽尚未亡也;若脈不還,陽已盡矣,故知其必死。

【闡釋】,此條乃寒中厥陰的泄瀉,非久利也。惟暴注下利,津液驟然大泄,陽氣乍脫,故手足厥冷,脈一時隱伏不見。如此危證,非大劑四逆湯不可。並可外灸關元、氣海穴,以救欲絕之陽。

**十四、下利,腹脹滿,身體疼痛者,先溫其裏,乃攻其表,溫裏宜四逆湯,攻表宜桂枝湯。**原文372

【鄭論】,按下利,腹脹滿,純是陽衰,而陰氣上逆聚於中耳。身體疼痛,乃陰邪阻滯筋脈所致,並非外感身疼可比。外感者,必有風寒病形足徵,若此故知其為陰寒阻滯無疑,法宜溫裏,裏寒得溫,脹滿與身疼,亦自滅亡。原文以先溫其裏,後攻其表,溫裏以四逆湯,實屬合法,攻表以桂枝湯,殊非正論,學者宜細察之。

【闡釋】,本條乃虛寒下利兼有表證的治法。鄭氏則解「身體疼痛乃陰邪阻滯筋脈所致,並非外感身疼可比,……攻表以桂枝湯,殊非正論」,是有見地的。但服四逆湯後,如下利止,脹滿除,而身體仍然疼痛,並有頭痛、項強、脈浮等表證,則桂枝湯又為對證之方。

**十五、下利清穀,不可攻表,汗出必脹滿。**原文364

【鄭論】,按下利清穀,裏寒之極也,原文不可攻表,此是正論。攻之必汗出脹滿,是教人不可妄攻也。攻之豈僅汗出脹滿可患哉?

【闡釋】,下利清穀是完穀不化,胃腸虛寒,裏虛之徵,縱有表證,不可誤汗,嚴重者可以虛脫,故鄭氏說:「攻之豈僅汗出脹滿可患哉?」故一切腹痛嘔泄諸證,嚴戒不可發汗。

**十六、傷寒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者,死。**原文369

【鄭論】,按下利之脈,大半微細,今見脈實,是脈不合病,邪甚正虛,恐難獲效,故決其死也。

【闡釋】,下利日十餘行,正氣甚虛,脈當沉微弱,今脈反實,是邪實,脈證不符,攻之不行,溫之則生燥,故決其死也。

十七、下利有,微熱而渴,脈弱者,(令)〔今〕自愈。下利,脈數而渴者,(令)〔今〕自愈,設不差,必圊膿血,以有熱故也。下利脈數,〔而〕有微熱,汗出,(令)〔今〕**自愈,設復緊為未解。**原文360、367、361

【鄭論】,按下利一證,以脈象求之,脈弱而渴,裏有寒也,寒邪下泄,而津液不上潮,故口渴,有微熱者,是陰症而得陽也,故曰自愈。脈數而渴,裏有熱也,熱邪下行,熱傷津液,故口渴,邪脈相合,故曰自愈;設不差,而圊膿血,是餘熱未盡故也。至於下利脈數,有微熱汗出,是氣機鼓動,有上升之機,故不利可自愈;設脈緊,緊為寒邪,寒伏於內,故為未解。

【闡釋】,本條在傷寒論中分列為三條。第一節從「下利有微熱而渴」至「今自愈」,指陰盛下利將愈的脈證;第二節從「下利」至「有熱故也」,指陽復自愈與陽復太過之便膿血證;第三節從「下利脈數」至「為未解」,指陰盛下利將愈的脈證及未解的脈象。鄭氏對此,詳為注釋,簡明扼要,故不贅述。

計十法

一、下利,寸脈反浮數,尺中(有)〔自〕**澀者,必清膿血。**原文

【鄭論】,按寸為陽,尺為陰,寸見浮數,陽邪之徵,尺見(浮)〔自〕澀,血虛之驗。清膿血者,邪氣太盛,逼血下行耳。

【闡釋】,厥陰下利本屬虛寒,今脈反見浮數,是陰病轉陽的脈象。本條陽復太過,由於邪無出路,熱不得泄,以致內傷陰絡,血為熱蒸,腐化為膿,故大便膿血,亦即鄭氏所說:「清膿血者,邪氣太盛,逼血下行耳」。

**二、下利,脈沉弦者,下重也①;脈大者,為未止;脈微弱數者,為欲自止,雖發熱,不死。**原文365

【鄭論】,按下利一證,原有因寒、因熱、因濕、因膀胱失職、因中虛、因飲食、種種不一,總要認證分別陰陽實據,學者一見,自有定法,若只見一脈而論證,未免不恰。況脈只數十端,而病有千萬,何得只憑脈一端立法?仲景當不若此,定有遺誤。

【闡釋】,下利一證,應如鄭氏所說:「總要認證分別陰陽實據」,對證用藥,無不立應。但僅憑一脈立說,玄渺難憑,不足為法。

**三、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原文371

【鄭論】,按下利而曰熱,法宜清熱,不獨白頭翁湯可治,學者總宜圓通,認理為要。

【闡釋】,下利而有各種熱性證狀的,稱為熱利,有別於寒利。下重則邪滯下焦,不獨白頭翁湯可治,應如鄭氏說「總宜圓通,認理為要。」

白頭翁湯(校補)

白頭翁二兩,黃柏三兩,黃連三兩,**秦皮**三兩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渣,溫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白頭翁清熱活血止腹痛;黃連、黃柏清濕熱,厚腸胃,瀉下焦之火;秦皮亦屬苦寒,有收澀之功。合之有清熱平肝止利之功。本方用於治療細菌性痢疾有特效;凡屬熱性下痢,無論腸炎痢疾療效都很高。

**四、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原文373

【鄭論】,按下利飲水,明是熱傷津液也,故以白頭翁湯清熱之劑主之。

【闡釋】,此條與上條同,凡屬清熱之劑,可隨宜選用,不可執定白頭翁湯為是。

五、下利譫語者,(以)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主之)。原文374

【鄭論】,按下利譫語一證,亦有虛實之不同,不得盡為有燥矢而用小承氣湯,但利有新久之分,譫語有虛實之異,務在臨時斟酌,於飲冷、飲熱、舌潤、舌乾、小便清、黃,如此求之則得矣。

【闡釋】,用承氣湯之目的,是瀉陽明裏實,而不是瀉厥陰之熱,本證所以列入厥陰篇中,一方面因為下利的辨證,連類而及,一方面因為病變源於厥陰,實際上病仍屬陽明。今下利而見譫語,主有燥屎,則下利為熱結旁流,譫語為裏有實熱。裏有實熱,用小承氣湯下其實熱,則下利自止。

故鄭氏:「利有新、久之別,譫語亦有虛、實之異。」則治陽虛者,急當回陽止泄,以固其脫;若陰虛者,自當急下存陰」,斯為得矣。

六、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宜梔子(豆)**豉湯。**原文375

【鄭論】,按下利過甚,中氣驟傷,陰陽不交,故見虛煩,用藥宜慎,不可執一梔豉湯,為不可易,當細辨之。

【闡釋】,此承上節而來,乃厥陰下利後虛煩之證也,與上節之燥屎實邪迥別。與太陽汗、吐、下後,心中懊憹,虛煩不得眠;以及陽明下早,以致虛煩的機轉是一致的。故用梔豉湯以上清包絡胸膈之餘熱,下啟腎臟寒水之陰津,則正氣復而煩自去也。

**七、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原文379

【鄭論】,按嘔(而發熱,但嘔)有寒嘔、熱嘔之不同;發熱有外入、內出之各別,不得統以小柴胡湯論,當辨明為是。

【闡釋】,關於嘔而發熱,鄭氏曰:「不得統以小柴胡湯論」,是正確的。如選用柴胡湯,必兼口苦、咽乾、目眩、胸脅苦滿等證,方為合法。

**八、嘔而脈弱,小便復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原文377

【鄭論】,按嘔而脈弱,虛寒上逆也;小便復利,身有微熱,真陽有外亡之機也;更加以厥,陰盛陽微也。故為難治,此際非大劑四逆不可。

【闡釋】,本條敍述陰盛陽虛,嘔逆的證治,鄭氏所按甚當。筆者再為之細析,胃中虛寒,則嘔而脈弱;下焦虛寒,故小便自利;陽氣浮於外,故身有微熱;陰寒據於裏,故手足見厥。若陰盛格陽,陽氣將脫,此乃危候,故云「難治」。「難治」並非不治,可用大劑四逆湯溫經回陽以救之。

**九、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原文378

【鄭論】,按嘔吐涎沫,而巔頂痛者,則是厥陰頭痛無疑,何也?厥陰脈會頂巔故也。條內只言一頭痛,夫頭痛六經皆有,不將巔頂指出,則厥陰之證,尚屬含糊,主以吳茱萸湯,一定不易之法。

【闡釋】,本論中用吳茱萸湯凡三見:一為陽明中篇15條,二為少陰前篇12條,三即本條。證狀雖有不同,而其為肝胃虛寒,濁陰上逆所致則同。乾嘔,吐涎沫,是肝胃寒邪挾濁陰之氣上逆,頭痛多在巔頂部位,為陰寒上逆之徵。治以吳茱萸湯散寒止嘔,溫胃降逆,則諸症自愈。

筆者曾治一巔頂頭痛之患者,四肢冰涼,面容蒼白無神,食少,一身都痛,惡寒特甚,嘔吐涎沫,經中西醫治療,經年累月無效。余綜合分析,斷為厥陰頭痛。先服麻附細辛湯加味四劑,一身痛等有所減輕;繼服四逆湯以扶陽祛陰,惡寒等又有減輕;最後治以吳茱萸湯加附片,吐涎沫、頭痛諸症悉愈,復以理中湯善其後。

十、嘔家,有癰膿〔者〕**,不可治嘔,膿儘自愈。**原文376

【鄭論】,按嘔出癰膿,大半多屬熱壅於內,在厥陰篇中,用藥多居辛燥,故教人不治吐膿,蓋慎用辛燥之意也。

【闡釋】,厥陰寒盡陽回之後,陽熱太甚,傷及血分,下行則便膿血,上出則嘔癰膿。若強止其嘔,則膿不得出,反生他變。鄭氏曰:「在厥陰篇中,用藥多居辛燥,故教人不治吐膿,蓋慎用辛操之意也」。既禁辛燥之劑,其治當辛涼以開其結,苦泄以排其膿,甘寒以養其正,使膿盡而嘔自止,可用排膿湯加味治之。

計四法,附三陰經後(據舒本校補)

**一、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原文103

【鄭論】,按太陽過經不解,延至十餘日,反二三下之,此際邪仍在太陽,方可云過經不解。若是柴胡證,十餘日後,邪仍在少陽,方可言過經不解。此說一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病情,乃係太陰中宮不宣,陰邪上逆之象,若只據一嘔,而即云柴胡證仍在,殊屬不當。總要寒熱往來,口苦、耳聾、喜嘔全在,用小柴胡湯,乃為恰切,不得草草了事。

【闡釋】,過經不解計四條,他書俱載在太陽中篇,舒馳遠將此四條,附在三陰經後,鄭氏從之。太陽病,過經十餘日而不解,或為桂枝湯證,或為麻黃證,皆無可下之理,此際邪仍在太陽,故可云過經不解。鄭氏辨過經不解與其他注家隨文釋義不同,是有見地的。至論「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病情,乃係太陰中宮不宣,陰邪上逆」之徵,則大柴胡湯不可用,法當溫中降逆散邪,理中湯加砂仁半夏治之。

大柴胡湯方(校補)

柴胡半斤,黃芩三兩,芍藥三兩,半夏半升(洗),生薑五兩(切),大棗十二枚(擘),**枳實**四兩(炙),

上七味,以水一鬥二升,煮取六升,去渣再煎,溫服一升,日三服。一方加大黃二兩,若不加,恐不為大柴胡湯。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有柴胡、半夏、生薑之辛以解表,黃芩、芍藥、枳實、大黃之苦以滌除裏熱,是兩解表裏之劑。若無大黃,原文何云與大柴胡湯下之愈。

二、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心下溫溫欲吐②,而胸中痛,大便反溏,腹微滿,(而)鬱鬱微煩,先此時,自極吐下者,與調胃承氣湯。若不爾者,不可與,但欲嘔,胸,中痛,(而)微溏者,此非柴胡〔湯〕**證,以嘔,故知極吐下也。**原文123

【鄭論】,按太陽過經十餘日,所現病情,皆正氣不足之候,何也?心下溫溫欲吐者,中宮不宣,而陰邪滯也;大便溏而微滿者,中宮有寒濕彌漫之象也;鬱鬱微煩,正氣不暢達也。此皆由吐、下失宜,方有此候。

【闡釋】,諸家注解此條,紛紛聚訟,其實難從。唯鄭氏能獨抒己見云:「太陽過經十餘日,所現病情,皆正氣不足之候」。此皆由吐、下失宜,既非柴胡證,亦非調胃承氣湯所能治。所現諸證,無非內臟虛寒,或為吐下所傷,或為中氣素弱,或為寒濕彌漫,法宜溫中散寒祛濕,理中湯加砂仁、半夏、茯苓治之。

三、傷寒十三日〔不解〕,胸脅滿而嘔,日晡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此〕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服小柴胡〔湯〕以解外,後以柴胡(湯)芒硝〔湯〕**主之。**原文104

【鄭論】,按胸脅,乃肝膽地界,今見病而嘔,邪氣拂鬱也。日晡發熱而微利,本有熱也,此乃柴胡的候,下之本非其治。學者總宜相機施治為是。至原文所主之方,亦不可固執。

【闡釋】,胸脅滿而嘔,日晡發潮熱等證,是少陽兼陽明內實之證,故鄭氏曰:「下之本非其治。」上證既兼裏實,大便應見秘結,今反下利,此是誤用丸藥所致,雖有微利而病不解,柴胡證仍在;潮熱為裏實。故先用小柴胡湯以解外;再用柴胡加芒硝湯兼治裏實。鄭氏又曰:「原文所主之方,亦不可固執」,示人以活法圓通之妙。

柴胡加芒硝湯方(校補)

柴胡二兩十六銖,黃芩一兩,人參一兩,甘草一兩(炙),生薑一兩(切),半夏二十銖,本云二十銖五枚(洗),大棗四枚(擘),芒硝二兩

上八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去渣,內芒硝,更煮微沸,分溫再服。不解,更作。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此為少陽,陽明兼治的方劑,和解清裏之方也,治小柴胡湯證兼胃有實熱者。雖有微利,燥結仍留。加芒硝者,泄熱軟堅,胃實可除,潮熱微利自止。亦即本方證之少陽證及陽明證均較大柴胡湯證為輕者適用之。可以推廣用於小柴胡湯證,而腹有堅塊苦滿難解者;或小柴胡湯證,發潮熱,大便不通者。此用鹹寒之芒硝以潤燥軟堅之效也。

四、傷寒十三日(不解),過經譫語言,以有熱也,當以湯下之。若小便利者,大便當鞕,而反下利,脈調和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若自下利者,〔脈〕當微厥;今反和者,此(謂)〔為〕**內實也,調胃承氣湯主之。**原文105

【鄭論】,按譫語而稱內熱,下之理也;大小便利者,裏氣通也;脈調和者,氣機順也。此以為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殊非正論。又若自下利,當微厥者,正虛之徵也;而反和者,正未大虛也。原文何得此為內實,當下之,非正論,決非仲師所語也。

【闡釋】,歷代注家對本條大多只是隨文順釋,殊覺含糊。鄭氏對原文提出疑問,不同於歷代注解者。原文第一段「傷寒十三日」至「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第二段「若自下利」至「此為內實,當下之」。鄭氏均斥為非正論。最後歸結為「決非仲師所語也」。

【鄭論】,按過經不解一語,似非確論,如太陽病有十餘日,仍在太陽者;陽明病有下而再下,十餘日仍未解。總之不必專拘時日,務以認證為妥,辨明虛實為要。

【闡釋】,本節鄭論,係概括前四節而言。雖曰過經,究竟仍在六經之內,辨其證在何經,即用何經之法以治之,無所往而不得之矣,又何必用此過經不解之法哉?

計五法(據舒本校補)

**一、大病差後,勞復者,枳實梔子豉湯主之(若有宿食者,加大黃,如博棋子大五六枚)。**原文393

【鄭論】,按大病差後,稍有勞動,而病依然復初,此皆元氣薄弱之故,不得按前法治之。但病(果按)勞復一證,果係何臟損傷,何經為病?病差後,稍有勞動,其病依然,應按臟經施治,原文所主之方,大非確論,恐有遺誤。

【闡釋】,大病新差,真元大虛,氣血未復,過勞了可能復發舊病,與前無異,自當照前用藥,此一定之理也。而鄭氏則說:「而病依然復初,此皆元氣薄弱之故,不得按前法治之」。何其自相矛盾?過勞了既可能復發舊病,亦可能新感為病,仍應以隨證施治為准。故鄭氏又謂:「原文所主之方;大非確論,恐有遺誤」。其質疑是正確的。

枳實梔子豉湯(校補)

枳實三枚(炙),梔子十四個(擘),一升(綿裹)

上三味,以清漿水(徐靈胎曰:漿水即淘米泔水,久貯味酸為佳。)七升④,空煮取四升,內枳實梔子,煮取二升,下豉,更煮五六沸,去渣,溫分再服,復令微似汗。若有宿食者,內大黃如博棋子(千金方:羊脂煎方後云,棋子大小如方寸匕。)大五六枚⑤,服之愈。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體虛勞復,熱氣浮越,所以用枳實寬中下氣,梔子泄熱除煩,香豉宣洩陳腐,兼解其表,更用漿水煮藥,以開胃調中,所以具有泄熱除煩,散表和中的作用。假如兼有宿食停滯,再加大黃以蕩滌腸胃,推陳致新,所謂邪去則正自安。

二、傷寒差以後,更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沉實者,以下解之。**原文394

【鄭論】,按病既稱差已,何得更現發熱乎?又並未現出柴胡證,何得以小柴胡湯主之?即脈浮、沉、實,亦當審其何部何經,應表解、應下解、方可定(按)〔案〕,此以籠統言之,定非確論。

【闡釋】,傷寒差已,則大邪已去,後更發熱者,表裏之氣未和也,脈當微弦,必兼有口苦、咽乾、胸脅滿等證,否則不能投以小柴胡湯。至以汗解、以下解,亦當審其何部何經,兼辨其證狀,對證下藥,始為適當。故鄭氏曰:「此以籠統言之,定非確論」。

**三、大病差後,從腰以下有水氣者,牡蠣澤瀉散主之。**原文395

【鄭論】,按大病差後,從腰下有水氣者,是病不責之太陽,而責之於腎也。太陽底面,即是少陰,太陽病已,而少陰腎氣發洩於外,故現腰以下有水氣,法當溫腎收納,若牡蠣澤瀉散,是亦利水之一法也,似非正論。

【闡釋】,本條原文甚簡,必須結合其他證狀來辨別水氣之屬性,是否可用牡蠣澤瀉散治療。如下焦氣化失常,濕熱壅滯,膀胱不瀉,水性下流,故但從腰以下,水氣壅積,膝脛足跗,皆腫重也。此屬有餘之邪,脈必沉數有力,二便不利,方可用此排決逐水之劑。若脾胃氣虛,不能升清降濁;腎氣渙散,膀胱氣化不行,水邪氾濫而為腫。

牡蠣澤瀉散決不可用,當如鄭氏所說:「當溫腎收納」。兼以化氣,四逆湯加肉桂、砂仁、白蔻、破故紙治之。

牡蠣澤瀉散方(校補)

牡蠣(熬),澤瀉,蜀漆(暖水洗去腥),葶藶子(熬),商陸(熬),海藻(洗去鹹),栝蔞根各等分,

上七味,異搗,下篩為散,更於臼中治之,白飲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利,止後服。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牡蠣軟堅行水,澤瀉滲濕利水,蜀漆祛痰逐水,葶藶子宣肺泄水,商陸、海藻專於潤下行水,共使水邪從小便排出。栝萎根止渴生津液,為本方之反佐,使水去而津液不傷。此方施之於形氣實者,其腫可隨愈也,若病後土虛不能制水,腎虛不能行水,則又當別論,慎不可服也。

四、大病差後,喜唾,久不了了(者)(胃)〔胸〕**上有寒,當以丸藥溫之,宜理中丸。**原文396

【鄭論】,按病後喜唾不了,中宮有寒濕未盡也。寒濕上逆而不降,故唾不止,法宜溫中降逆,是一定之理也。

【闡釋】,鄭氏所論極是,法宜溫中降逆。筆者將理中丸改為湯劑,再加砂仁、半夏,增強其效,輕者一二劑,重者五六劑,即竟全功。

理中丸方(校補)

人參、乾薑、甘草(炙)、白朮各三兩

上四味,搗篩,蜜和為丸,如雞子黃許大,以沸湯數合,和一丸,研碎,溫服之,日三四,夜二服,腹中未熱,益至三四丸,然不及湯。湯法:以四物依兩數切,用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渣,溫服一升,日三服。

若臍上築者,腎氣動也,去朮,加桂四兩;吐多者,去朮加生薑三兩;下多者,還用朮;悸者,加茯苓二兩;渴欲得水者,加朮,足前成四兩半;腹中痛者,加人參,足前成四兩半;寒者,加乾薑,足前成四兩半;腹滿者,去朮,加附子一枚。服湯後如食頃,飲熱粥一升許,微自溫,勿發揭衣被。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乃溫中之劑。白朮甘溫,燥濕而健脾,主治風寒濕痹。乾薑辛溫,主胸滿咳逆上氣,又能暖中宮之氣。徐靈胎曰:「凡味厚之藥主守,氣厚之藥主散,薑氣味俱厚,故散而能守,夫散不全散,守不全守,則旋轉於經絡臟腑之間,驅寒除濕,和血通氣,所必然矣。」甘草與辛藥同用,便可化周身之陽氣,陽氣化行,陰邪即滅。

但恐辛熱太盛,故用人參之微寒繼之,有剛柔相繼之意,陰陽庶幾不偏。仲景在前太陽中篇33條曾云:「理中者,理中焦」,中焦是脾胃所司,乃《傷寒論》太陰病溫中散寒之主方,原文已有幾種加減法,參看前面所述,此處不再贅敘。鄭氏在《醫法圓通》中說:「理中湯所治的主症是腹滿而吐,食不下,時腹自痛,不利,口不渴。」是太陰病的典型證候。

其基本病理是脾胃虛寒,氣機阻滯,故以溫中散寒補脾之理中湯為首選方,其圓通應用法,鄭氏舉出:(l)治吐血,(2)治四肢浮腫,(3)治心下嘈雜吐水,(4)治咳嗽吐清水,(5)治唾水不休,(6)治呃逆不休,(7)治手足微冷少神。以上七症,皆由脾胃虛寒,轉輸失職所引,故能治之而愈。

筆者經驗用此方加味治療脾臟咳嗽。其因脾臟陽虛而咳嗽者,乃脾臟之陽不足,不能轉輸津液水穀而作,理中湯能溫陽利濕,益氣化痰,故可治之而愈。如由於胃寒發吐而咳嗽者,則加砂、蔻、半夏,其效始著。今人用本方加減化裁以治虛寒性的消化道疾病,如慢性胃炎、腸炎及胃痛、胃潰瘍、多見良效。

**五、傷寒解後,虛羸少氣,①,氣逆欲吐,竹葉石膏湯主之。**原文397

【鄭論】,按寒邪既稱解後,人既虛羸少氣,本屬不足,氣逆欲吐,

大半陰邪上逆,正氣不支,法宜溫中、扶陽、降逆為是。原文以竹葉石膏湯,是為胃熱上攻者說法,若施之於虛羸少氣之人,斷乎不可。學者務宜於病情或寒或熱上體會,庶不致誤。

【闡釋】,傷寒解後,無論汗解、下解,其為傷胃陰則一。胃虛津傷,餘熱未除,方可用竹葉石膏湯。若病後虛羸少氣者,元氣衰乏,腎氣不足也,病屬少陰;氣逆欲吐者,脾虛不能攝飲,飲邪上逆,病屬太陰,法當扶陽補氣,理脾固腎,竹葉石膏萬不可用,可選用附子理中湯加砂仁、故紙等藥。故鄭氏曰:「學者務宜於病情或寒或熱上體會,庶不致誤。」

竹葉石膏湯方(校補)

竹葉二把,石膏一斤,半夏半升(洗),人參二兩,**麥門冬**一升(去心),甘草二兩(炙),粳米半升,

上七味,以水一鬥,煮取六升,去渣,內粳米,煮米熟,湯成去米,溫服一升,日三服。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為白虎人參湯加減而成。竹葉、石膏除煩清熱,人參、甘草益氣生津,麥冬,粳米滋養胃液,半夏降逆。合之能生津益氣,清熱養陰。本方推廣應用於急性熱病,肺熱、胃熱之咳喘或呃逆,受暑之吐瀉,以及熱病後期津氣兩傷,餘熱未盡各症。筆者用治小兒麻疹已出透,仍繼續高熱,咳嗽劇烈者,則熱去而津生,咳嗽自愈。

計一法(據舒本校補)

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人強與穀,脾胃氣尚弱,不能消穀,故令微煩,損穀(即節制食物的意思)**則愈。**原文398

【鄭論】,按胃氣旺,則食穀易消,胃氣弱,則食難化,此亦理之常也。今日暮而微煩,正陰長陽消之時也。損穀則愈,使其食不驟,而胃氣寬舒,自可無虞矣。

【闡釋】,病人已愈,尚見日暮微煩,因病當新愈,正氣未復,勉強進食,脾胃虛弱,只要減食則愈。此即揭示病癒後,應注意飲食調護,不可過食也。

計一法

一、傷寒陰陽易之為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裏急,或引陰中拘攣(牽引陰部拘急痙攣。)**,熱(氣)〔上〕衝胸,頭重不欲舉,眼中生花,膝脛拘急者,燒褌散主之。**原文392

【鄭論】,按陰陽易病,皆由新病初愈,餘邪尚未大盡,男與女交則女病,女與男交則男病,以致一線之餘毒,勢必隨氣鼓蕩,從精竅而發洩也。治之不外扶正為主。至於燒褌散一方,男用女褌,女用男褌,近陰處布方寸,燒灰兌藥服之,亦是取陰陽至近之氣機,必引藥深入,亦是近理之論。余於此等證,在大劑扶陽,取童便為引,服之屢屢獲效。

【闡釋】,陰陽易病者,是男子或婦人傷寒病新差未平復,而與之交接得病者。其證狀是身體重,少氣、少腹裏急等,這是下寒證;熱上衝胸,頭痛不欲舉等,這是上熱證。下寒是真寒,上熱是假熱。鄭氏認為治之不外扶正為主,用大劑回陽扶陽,取童便為引,服之屢屢獲效,誠不易之治法矣。筆者從之,並認為燒褌散決不可用。

燒褌散方(校補)

婦人中褌近隱處,取燒作灰。

上一味,水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即利,陰頭微腫,此為愈矣。婦人病,取男子褌燒灰服。

【闡釋】,筆者對此證此方,體會很少,不作強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