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恆論》~ 傷寒恆論卷五 (1)
傷寒恆論卷五 (1)
1. 傷寒恆論卷五
凡外邪盡入胃腑,謂之正陽陽明,列於此篇,計三十一法(據舒本校增)
一、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原文180
【鄭論】,陽明乃多氣多血之府,邪至陽明(躁)〔燥〕地,與胃合成一家,其邪易實,故病見邪盛者極多,故曰胃家實。
【闡釋】,「胃家實」三字是陽明病的提綱。胃家包括腸、胃而言,「實」字有廣義和狹義的區別,廣義包括經腑兩證,狹義就是單指陽明腑證而言。《內經》所說「邪氣盛則實」並不僅指有形結滯而言。食物積滯而實者,承氣證;熱邪積滯而實者,白虎證。
二、傷寒三日,陽明脈大。原文186
【鄭論】,一日太陽,二日陽明,三日少陽,乃傳經之次第。今三日而見脈大,可知其邪未傳少陽,而仍在陽明也,何以知之,浮為太陽,大為陽明,弦為少陽故也。
【闡釋】,陽明病的脈大,必然大而有力,假使大而無力,或浮大無根,那就不一定全屬於陽明病。此云三日陽明脈大者,謂不兼太陽陽明之浮大,亦不兼少陽陽明之弦大,而正見正陽陽明之大脈也。
三、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是轉屬陽明也。原文185後段
【鄭論】,按發熱無汗,寒傷營也,嘔不能食,太陽有寒也,汗出濈濈然者,寒邪外出也。此曰轉屬陽明,果何所見而然乎?余甚不解。
【闡釋】,鄭氏將《傷寒論》185條分作兩條,前段列入陽明上篇9條,本條即後段。傷寒發熱無汗,嘔不能食,是少陽小柴胡證,不因發汗而反汗出濈濈然者,此由少陽轉屬陽明也,如此注釋,鄭氏之不解可解矣。
四、傷寒轉(屬)〔係〕陽明者,〔其人〕濈然微汗出也。原文188
【鄭論】,按轉屬陽明,必有陽明證足徵,或見肌肉之間大熱,而又見口渴飲冷,氣粗口熱,蒸蒸汗出,如此言之,則曰轉屬陽明,方可無疑。而此只憑一濈濈然汗出,而即謂之轉屬陽明,實不恰切。
【闡釋】,凡傷寒轉屬陽明,不論由太陽、少陽、少陰等轉係陽明,其人必見濈濈然連綿不已之微汗出也。此其裏熱亢盛,將水分外薰而為汗,腸中始得結實,而成鞕滿便難之陽明證。鄭氏曰:「而此只憑一濈濈然汗出,而即謂之轉屬陽明,實不恰切。」舒馳遠曰:「此條但據汗出濈濈一端,便是轉屬陽明,恐不能無疑。
若熱退身涼,飲食有味,豈非病自解之汗耶?必其人惡熱、不惡寒,腹滿、按痛、譫語諸證錯見,方為有據,否則不足憑也。」故臨床不能憑一證以定寒熱虛實,須四診合參乃可。
五、太陽病三日,發汗不解(指發汗後熱病不愈,不是太陽病不解。),蒸蒸發熱者,屬胃也,調胃承氣湯主之。原文248
【鄭論】,按三日,乃少陽主氣之期。今太陽發汗而不解,是邪入陽明,而未傳經也。觀其蒸蒸發熱者,陽明內熱之徵,可以無疑矣。故以調胃承氣湯治之,其病自愈。
【闡釋】,發汗以後,太陽表證雖解,而邪氣反化熱傳裏,轉為陽明腑實。當時證狀,除了蒸蒸發熱以外,一定還有腹滿、便秘、或心下鞕,鬱鬱微煩等腑實見證,才能使用調胃承氣湯。設若沒有上述證狀,僅憑蒸蒸發熱,就使用下法,是不恰當的。
六、陽明病,本自汗出,醫更重發汗,病已差,尚微煩不了了者,此〔必〕大便(已)鞕故也。以亡津液,胃中乾燥,故令大便鞕。當問其小便日幾行,若本小便日三四行,今日再行,故知大便不久出,今為小便數少,以津液當還入胃中,故知不久必大便也。原文203
【鄭論】,此由過汗傷及津液,已致胃燥失潤,問其小便尚利,津液未竭,故知其不久必便也。
【闡釋】,陽明病大便鞕而難出,有熱結與津液不足兩端。熱結者可以攻下,承氣湯之類。津液不足者,必腸中津液增加,大便鞕得濡潤,無需攻下,亦必然不久自出。至於小便多的,大便必鞕;大便溏泄的,小便必少,是診斷大便鞕與溏泄的主要關鍵。今小便少,則津液還停胃中,胃中津液足,則大便潤,潤則軟滑,此其所以必出也。
七、陽明病,自汗出(者),若發汗,小便自利者,此為津液內竭,雖鞕不可攻之。當須自欲大便,宜蜜煎導而通之,若土瓜根及(與)大豬膽汁,皆可為導。原文233
【鄭論】,按汗自出,與小便自利,二者皆是大傷津液,故大便雖鞕者,不可攻之,俟其津液自回,亦可自便。此以蜜導法治之,亦切要之法,此又與熱結者,不可同法也。
【闡釋】,本條大便鞕,是因自汗出,小便自利而大傷津液,腸中津液枯竭,與陽明中篇31條津液不行的脾約證,燥熱結實的承氣證,即鄭氏所說熱結皆不同,須詳辨之,必俟其津液自回,用蜜煎因勢利導之
蜜煎方,附:豬膽汁導法(校補)
食蜜七合
上一味,於銅器內,微火煎,當須凝如飴狀,攪之勿令焦著,欲可丸,並手撚作梃,令頭銳,大如指,長二寸許。當熱時急作,冷則鞕。以內穀道中,以手急抱,欲大便時,乃去之(疑非仲景意,已試甚良)。
又大豬膽汁一枚,瀉汁,和少許法醋,以灌穀道內,如一食頃,當大便出宿食惡物,甚效。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這是兩種通導大便的法,適用於多汗傷津,尺脈遲弱,元氣素虛,想大便而便不出的病人。一般津液枯的用蜜導,邪熱盛的用膽汁導。現西醫用灌腸法,此法遂廢而不用。
八、陽明病脈遲,雖汗出不惡寒者,其身必重,短氣、腹滿而喘,有潮熱者,此外欲解,可攻裏也。手足濈然(而)汗出者,此大便已鞕也,大承氣湯主之,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外未解也,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湯,若腹大滿不通者,可與小承氣湯,微和胃氣,勿令至大泄下。原文208
【鄭論】,陽明主脈大,脈遲者,裏有寒也。雖汗出不惡寒,因屬內熱之徵,而汗出與身重、短氣、腹滿而喘觀之,證屬少陰,而非陽明,即汗出不惡寒一端,務要果有舌黃、乾渴、飲冷、大熱,方可稱陽明的證,再加以日晡潮熱,與手足濈然汗出,大便已鞕,則大承氣乃為的候。
若汗多、微發熱、惡寒,則又屬太陽之邪未解,又當表之,故曰其熱不潮,未可與承氣,足以見用藥之大有分寸,即腹滿大便不通,又當審其輕重而斟酌於大小之間,勿令大泄,可見用藥之非易易
也
【闡釋】,鄭氏論此條著重在辨析太陽、陽明、少陰的疑似證。若汗多,微發熱惡寒者,太陽證也,若汗出與身重,短氣,腹滿而喘者,少陰證也,汗出不惡寒一端,需參以舌黃、乾渴、飲冷、大熱,乃陽明的證,再加以日晡潮熱,手足濈然汗出,大便燥實,則為大承氣證。即腹滿大便不通,鄭氏亦告誡「當審其輕重而斟酌於大小之間,勿令大泄。
」示人辨證用藥時宜慎之。
大承氣湯方(校補)
大黃四兩(酒洗),厚朴半斤(炙去皮),枳實五枚(炙),芒硝三合
上四味,以水一鬥,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渣,內大黃,更煮取二升,去渣,內芒硝,更上微火一二沸,分溫再服,得下,余勿服。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按《傷寒論》有大、小、調胃承氣湯之別。大承氣湯治正陽陽明,小承氣湯治少陽陽明,調胃承氣湯治太陽陽明。蓋陽明病者,胃腸熱病也。大承氣為攻下重劑,治傷寒陽明腑證,陽邪入裏,胃實不大便,發熱譫語,自汗出。不惡寒,痞滿燥實堅全見。《內經》謂:「熱淫於內,治以鹹寒,火淫於內,治以苦寒。
」芒硝之鹹寒,以潤燥軟堅,配合大黃之苦寒,瀉實滯,清結熱。再加枳實苦寒,厚朴苦溫,下氣破結而除痞滿,實滿。唐容川謂:「三承氣不但藥力有輕重之分,而其主治亦各有部位之差別。
大承氣湯,仲景提出大便已鞕四字,是專指大腸而言,大腸居下,欲其藥力直達,不欲其留於中宮,故不用甘草;大腸與胃同稟燥氣,故同用硝、黃,以潤降其燥;用枳、朴者,取木氣疏泄,助其速降也。」本方煎煮時,大黃必須後下,後下則氣銳行速,能充分發揮藥之效力。
本方在《傷寒論》中用於陽明病者有十一條,用於少陰病者有三條,大都有熱結裏實,宜急下存陰的病症。鄭氏專就陽明裏症立說,故特別提出「胃家實」三字提綱,必須審察的確,如大、小便不通,大便鞕、腹滿、狂亂奔走叫駡,不避親疏,潮熱、譫語種種病象,務宜斟酌不可猛浪誤用。又指出吳又可《溫疫論》中用此方者有三十餘症,教人宜明圓通應用之妙。
鄭氏在《醫法圓通》中,推廣應用以治咳嗽聲如洪鐘、食入即吐及頭暈神昏無主三症。此三症俱非應下之症,但審其俱由邪火熾甚而致,故用本方治之而愈,實屬善用成方。筆者曾用此方治傷熱咳嗽,所投輒效;又用治臌脹病,患者腹脹如鼓,胸脅滿悶,皮膚蒼黃,肌肉變硬。大便秘結,所下如羊矢,舌質深紅,苔黃燥,脈沉實有力,精神不衰,口渴飲冷。
此屬陽明腑症,痞滿燥實俱備,大承氣湯下之而愈。現加減化裁,能治多種腸梗阻及闌尾炎,亦治流行性乙型腦炎,於通下後即能熱退神清,抽搐停止。
九、病人不大便五六日,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者,此有(躁)
〔燥〕屎,故使不大便也。原文239
【鄭論】,按大便五六日不便,繞臍而痛,非有熱結,必係(躁)〔燥〕屎阻滯氣機,不得流通暢,故有此等病形也。
【闡釋】,此條係腸中燥屎內結的主要證狀,繞臍痛,煩躁,發作有時,其原因在於腸中燥屎不得出,矢氣攻衝,時而發作,時而停止,可用大承氣湯攻下之。
十、大下後,六七日不大便,煩不解,腹滿〔痛〕者,此有(躁)〔燥〕屎也,所以然者,本有宿食故也,宜大承氣湯。原文241
【鄭論】,按既經下後,應當通暢,復見六七日不大便,反煩不解,腹滿,定是下時,而邪未泄盡,復又閉塞耳。果係泄盡,又云有復閉塞之理乎?此條稱有屎宿積,亦是正論。
【闡釋】,患陽明腑證,大下之後,六七日又不大便,煩不解,則熱未退可知,腹滿脹痛,此腸中有燥屎宿食積聚。下之未盡,仍當下之。
十一、病人小便不利,大便乍難乍易,時有微熱,喘冒(喘,因腹滿壅甚,故短氣如喘。冒,是熱甚昏眩的現象。)不能臥者,有(躁)〔燥〕屎也,宜大承氣湯。原文242
【鄭論】,此條總緣(躁)〔燥〕矢不行,隔塞於中,而各經氣機不得舒暢,氣阻於前陰,則小便不利,氣阻於膽,則夜不能眠,氣逆於肺,則喘證生,氣阻於衛,則微熱作,大便之乍難乍易者,皆氣機之時開時闔所致也。急以大承氣湯治之,去其(躁)〔燥〕矢,(躁)〔燥〕矢一去,氣機立通,則諸證自釋矣。
【闡釋】,小便不利,喘冒不能臥,微熱,大便乍難乍易,如鄭氏所說總緣燥矢不行,隔塞於中,各經氣機不得舒暢所致。用大承氣湯內攻燥屎,燥屎除則諸證自愈。
十二、陽明病,潮熱,大便微鞕者,可與大承氣湯,不鞕者,不可與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躁)〔燥〕屎,欲(和)〔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失氣者(腸中屎氣下趨,俗言放屁。),此有(躁)〔燥〕矢,乃可攻之。若不轉失氣〔者〕,此但初頭鞕,後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欲飲水者,與水則噦。其後發熱者,必大便復鞕而少也,以小承氣湯和之。不轉失氣者,慎不可攻也。原文209
【鄭論】,按鞕與不鞕,指邪熱之輕重,而定可攻與不可攻之意也。轉失氣與不轉失氣,乃決有(躁)〔燥〕屎無(躁)〔燥〕屎之真偽也。若攻之脹滿不食,法宜溫中,又非承氣可了也。
【闡釋】,本條是反復說明運用承氣湯的辨證。具體說可分為三段看,從開首至不可與之為第一段,辨識大承氣湯的應用;若不大便至與水則噦為第二段,從失氣不失氣來辨識小承氣湯的應用;其後發熱至文末為第三段,從發熱和失氣的機轉來決定是否應用小承氣湯。若鄭氏所論「攻之脹滿不食,法宜溫中。」則當用理中湯加半夏、砂仁主之。
十三、陽明病,下之,心中懊憹而煩,胃中有燥屎者,可攻。腹微滿,初頭鞕,後必溏,不可攻之。若有燥屎者,宜大承氣湯。原文
238
【鄭論】,按陽明下後,而懊憹心煩者,熱邪未去,而擾攘太甚也。胃中尚有燥矢者,下之而結熱未淨也。燥者可攻,裏實也;先鞕後溏者,不可攻,裏虛也。此處就是認證眼目,用藥法竅,學者宜細求之。
【闡釋】,攻下是陽明腑實證的正治方法,現攻下後,病者心中有懊憹而煩的見證,可見邪氣還沒有盡除。但是下後心煩懊憹,有熱邪不除留於胸隔的梔豉湯證;有燥屎未去積滯內陰的大承氣湯證。原文指出胃中有燥屎者,即辨證的要點,可用大承氣湯再下之。
十四、得病二三日,脈弱,無(少)〔太〕陽柴胡證,煩〔燥〕,心下鞕,至四五日,雖能食,以小承氣湯,少少與微和之,令小安。至六、七日,與承氣湯一升。若不大便六七日,小便少者,雖不(能)〔受〕食,但初頭鞕,後必溏,未定成鞕,攻之必溏,須小便利,屎定鞕,乃可攻之,宜大承氣湯(主之)**。**原文251
【鄭論】,按此條既稱脈弱,無(少)〔太〕陽柴胡證,即見煩躁,心下鞕,焉知非寒結,而成心下鞕乎?況條中並無陽明熱證實據,只憑屎定鞕一語,而斷為大承氣湯證,於理法誠有未當,尚祈高明證之。
【闡釋】,鄭氏對此條之按,與歷代注家不同,持否定之意見。先提出「焉知非寒結而成心下鞕」質疑。繼又說:「條文中並無陽明熱證實據,只憑屎定鞕一語,而斷為大承氣湯證,於理法誠有未當」。筆者遍閱成無己、柯韻伯、陳修園等十餘家之注,都牽強附會,反不若從鄭氏存疑之說為當。
十五、陽明病,不吐不下,心煩者,可與調胃承氣湯。原文207
【鄭論】,按邪至陽明,未經吐下,但心煩者,此以承氣湯主之,是以為熱伏於內也。余謂心煩故似熱象,有胃液被奪,不能輸津液於心腎者,不得一例論之,統以承氣為是。
【闡釋】,陽明病必至腹滿、便秘、潮熱、譫語,乃可大攻下。此條邪熱在胃,未經吐下而心煩,為邪熱鬱蒸也,可與調胃承氣湯微溏之,以解其熱,則心煩自愈。鄭氏更進一層曰:「心煩故似熱象,有胃液被奪,不能輸津液於心腎者」,則調胃承氣湯不可用,法當養陰益胃,以竹葉石膏湯加沙參、玉竹、生地治之。
十六、陽明病,譫語發潮熱,脈滑而疾者,小承氣湯主之。因與承氣湯一升,腹中轉(矢)氣(即前21條轉失氣之意)者,更服一升;若不轉(矢)氣〔者〕,勿更與之。明日又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裏虛也,為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原文214
【鄭論】,按譫語發熱,本可下之證,仲師斟酌,轉矢氣與不轉矢氣,以定可攻與不可攻之分。但轉矢氣而下之,復見脈微澀,此又正氣之虛,此刻欲攻之,則恐正氣不勝,不攻之,又慮邪氣復熾,故曰難治,不可更與承氣湯也。
【闡釋】,原文云:「明日又不大便,脈反微澀者,裏虛也,為難治」。微為陽虛,澀為液竭,是陰陽兩虛的表現,攻邪則傷正,扶正則礙邪,所以斷為難治。所謂難治,並不等於不治,而邪實需攻,正虛宜扶,自以攻補兼施為宜。筆者認為可用四逆湯以補陽,加參、歸、地以助陰,合承氣湯而治之,則難治者不難矣。
十七、夫實則譫語,虛則鄭聲,鄭聲者重語也。原文210前段
【鄭論】,此條舉虛實,以明陰陽現證之異。異者何?聲厲、聲低是也;有神、無神是也;張目、瞑目是也;安靜、不寧是也。學者不可粗心,務要將譫語、鄭聲情形實據,熟習於胸,臨證分辨,庶不誤人。
【闡釋】,譫語屬陽,鄭聲屬陰,有如鄭氏所言,「以明陰陽現證之異」。是實是虛,當從全面證狀來確定。然譫語中亦有虛證,不可不知。實證大多見於陽明熱實之證,由於燥實內結,濁氣上干,神明受熱熏灼,以致發生神志昏亂的狀態。虛證是心神將脫,譫語時而昏亂,時而清澈者,或獨自譫語,呼問則清楚等是也。
實證治以承氣湯,虛證仍當用溫法治療。鄭聲者,精神衰乏,不能自主,語言重復,其聲微短,正氣虛也,法當回陽以治之,如四逆加人參湯是也。
十八、直視譫語,喘滿者死,下利者亦死。原文210後段
【鄭論】,按直視、譫語、喘滿者,明是胃火灼盡陰精,此條專舉胃火旺極者言也。更有少陰真陽衰極,真精不能上榮於目亦直視,危亡已在瞬息之間。直視而見喘滿者,陰精將盡,而又下利,更竭其液,不死何待?
【闡釋】,直視譫語,是陽熱亢極,陰精告竭的現象,火熱上亢,神明受擾故作譫語。熱甚傷陰,五臟之精氣,被邪熱所劫,不能上榮於目,故直視不動,如果再見喘滿,則陰精竭絕,陽失依附,而氣從上脫;若見到下利的證狀,是中氣亦敗,邪實正虛,且利復傷陰。兩者皆是死候。
鄭氏更論及少陰真陽衰極,真精不能上榮於目之直視,危亡已在瞬息之間,法當大劑回陽以救之。
十九、發(熱)〔汗〕多,若重發汗者,亡其陽,譫語脈短(是上不至寸,下不至尺,只有關脈搏動。)者死,脈自和者不死③原文211
【鄭論】,按陽明發(熱)〔汗〕,多屬有餘,陽旺陰必虧,若重發汗,陰必亡,陰亡陽亦與之俱亡,譫語、脈短,陰陽兩不相互之候,不死何待?若脈尚自和者,陰血未盡滅也,故斷其不死。
【闡釋】,本條指出虛證譫語的成因是汗多重發汗,不但津液更傷,而陽氣隨汗外泄,有亡陽之慮,屬大虛之候,脈短,這是氣血津液消耗殆盡,行將陰陽離絕,故為死候。脈自和,則知陰陽尚未脫離地步,用藥治療得當,可以不死。
二十、陽明病,其人多汗,以津液外(亡)〔出〕,胃中(躁)〔燥〕,大便必鞕,鞕則譫語,小承氣湯主之;若一服譫語止〔者〕,更莫〔復〕服。原文213
【鄭論】,按因汗出以致譫語,大便鞕者,胃(躁)〔燥〕也,血液外亡也,今既下之,而大便不鞕,不譫語者,胃得潤而和,故令其勿更服,恐再下之,而別生他病也。
【闡釋】,譫語由於便鞕,便鞕由胃燥,胃燥由於津液少,津液少為熱實於裏而汗液外泄。因為大便鞕結。腑氣不通,則穢濁之氣上攻,心神不擾,所以發生譫語。小承氣湯以去實熱而和胃,則譫語自止。
二十一、傷寒四五日,脈沉而喘滿,沉為在裏,而反發其汗,津液越出,大便〔為〕難,表虛裏實,久則譫語。原文218
【鄭論】,按邪原在裏,而反汗之,其誤已甚,汗出則津液外越,津液外行,自然胃(躁)〔燥〕而大便亦與之俱(躁)〔燥〕,(更)〔便〕所以難也,裏分邪實,無怪乎譫語也。
【闡釋】,表證之喘滿,其滿在胸部,其脈必浮;裏證之喘滿,其滿在腹部,其脈必沉。前者可用麻黃湯之類發其汗則愈;後者發汗則誤,以致津液外越,燥實結於內,久則譫語。此以過汗傷津,而不致大實滿痛,宜少與小承氣治之。
二十二、傷寒若吐若下後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餘日,日晡所發潮熱,不惡寒,獨語如見鬼狀。若劇者,發則不識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脈弦者生,澀者死。微者,但發熱,譫語者,大承氣湯主之;若一服利,〔**則〕**止後服。原文212
【鄭論】,按既經吐下後不解,延至如見鬼狀,循衣摸床,微喘直視者,乃將死之徵。但脈弦者,弦為陰象,是陰尚未盡也,故曰生。若脈見澀,澀為血枯,枯則陰竭,不死何待?病形若但發熱譫語,而無直視可據,故以大承氣湯主之。
【闡釋】,傷寒表證,應汗之使邪從外解,反治以吐下,以致津傷化燥,邪陷成實,不惡寒,發潮熱,便秘,都是胃腸燥實之徵,延至獨語如見鬼狀,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視,此不僅陽明腑實自病,且已波及厥少二陰,危之甚矣。脈弦為正氣尚存,陰精未竭,故曰脈弦者生;脈澀是營血衰竭,陽亢陰絕,故曰脈澀者死。
若但見發熱譫語之腑實證,可用大承氣湯蕩滌其燥結,然此峻下之劑,必須中病即止,以免過劑傷正。
二十三、汗出譫語者,以有(躁)〔燥〕屎在胃中,此為風也。須下(之)〔者〕,過經(這裏是太陽表證解除之意思。成無己注:須過太陽經無表證。)乃可下之。下之若早,語言必亂,以表虛裏實故也。下之(則)愈,宜大承氣湯。原文217
【鄭論】,按既稱汗出譫語,明是內熱胃(躁)〔燥〕而有(躁)〔燥〕屎也。何得以風名之乎?又曰下之早,而語言必亂,亂亦譫語之屬也,何必強名之乎?總之此病乃為裏實證,故下之可愈。
【闡釋】,此條鄭氏不隨文注釋,亦不牽強附會,而提出質疑,最後歸結為:此病乃為裏實證,故下之可愈。可啟迪後學深思之。
二十四、陽膽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躁)〔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鞕爾,宜大承氣湯(主)〔下〕之。原文215
【鄭論】,按(躁)〔燥〕屎與但鞕,二者有輕重之分,其間譫語、潮熱、不能食,皆胃中熱結阻滯也。
【闡釋】,以能食不能食,來辨別腑實內結的微甚。重則燥屎阻結,輕則僅僅便鞕。已結者開其結,未結者滌其熱,不令更結。譫語潮熱雖相同,但腑實的程度有輕有重,原文俱主以大承氣湯。筆者認為能食者,只用小承氣微和胃氣即可。若不能食,是燥屎已成之確據,則可用大承氣湯下之。
二十五、陽明病,發熱汗多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原文253
【鄭論】,按陽明發熱汗多,而急下之者,何也?恐血液外越過盛,而胃中反生(躁)〔燥〕結等證,下之正所〔以〕存津液以安胃也。但此證,只憑一發熱汗多而定為急下,況人參白虎證,亦大熱汗出,尚未急下。當時大約為陽亢已極者而言之也,若但發熱汗出,而定為急下,不能無疑。
【闡釋】,鄭氏謂:「若但發熱無汗,而定為急下,不能無疑」。蓋陽明病發熱汗多,不論陽明經證、腑證都有,如屬經症熱熾,則白虎人參湯即可清熱救陰。故此條當有其他腑實證狀,如腹滿痛,不大便、潮熱、譫語等證,方能急下存陰。
二十六、發汗不解,腹滿痛者,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原文254
【鄭論】,按此條為陽明胃實者言之,而非為胃虛者言之,學者宜詳辨虛實。
【闡釋】,汗為陰液,發汗則傷津而熱邪更熾,與糟粕相結而成燥屎,陰梗於中,氣機窒塞,不通則痛,故宜大承氣湯急下之。
二十七、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當下之,宜大承氣湯。原文255
*腹滿豈無虛實(頂批)。
【鄭論】,按此條未指出當下實據,不能無疑,姑錄之。
【闡釋】,按此節承上條,蓋謂下後腹痛雖減腹滿未減,或減十分之一二,言不甚減也。所以然者,悍熱太甚,非一下可盡除也。此下之未盡,故仍以大承氣湯再次攻之。前條曰急下之,本條曰當下之,用法自亦有微劇之分矣。又腹滿有虛實之別,太陰虛寒的腹滿,裏無實邪,其腹滿,常有緩解之時;本證腹滿,乃是裏有燥屎,有形的實邪,腹滿無減輕之時。《金匱》「腹滿時減,復如故,此為寒,當與溫藥」。
虛、實之間,最宜詳辨,治法亦迥異。
二十八、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即視物不明),睛不和,(是眼珠轉動不靈活。),無表裏證(指既無頭痛惡寒表證,也無腹滿譫語等裏證。也有認為是無少陽的半表半裏證。),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原文252
【鄭論】,按目睛不了了者,皆緣內有伏熱傷及津液,津液暗耗,不能上榮於目,故不了了,觀其大便難,身微熱,其內之伏熱,亦可慨見矣。故宜急下之,正以救津液,恐遲緩則熬乾陰精也。
【闡釋】,《內經》云:「五臟六腑之精,皆上注於目,熱邪內灼,津液枯燥,則精神不得上注於目,故目中不了了,睛不和也」。燥屎內阻,則大便不通,此為裏實證,謂無表證則可,無裏證則不可,無裏證安能下之耶?正如鄭氏所說:
「故宜急下之,正以救津液,恐遲緩則熬乾陰精也」。
二十九、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戌上。原文193
【鄭論】,按申、酉、戌,乃陽明之旺時,邪衰者於旺時可以潛消,邪盛者於此時更盛,觀日晡潮熱之人,則得解與不解之道也。
【闡釋】,此條所論涉及時間醫學,按照祖國醫學理論,申、酉、戌時,(即現在的下午三時至八時)日晡時也。陽明潮熱,發於日晡,陽明病解,亦於日晡,為陽明經氣當旺的時候,欲解說法也。
三十、脈浮而芤④,浮為陽,芤為陰,浮芤相搏,胃氣生熱,其陽則絕。原文246
【闡釋】,此節但言脈而不言證者。蓋指平素陽旺陰虛之人,故感邪即從陽熱而化也。浮則氣分之陽熱盛,芤則血分之津液虛,浮芤相搏,則胃中合相搏之勢,而愈生火熱矣。曰其陽則絕,並不是說陽氣的敗絕,與陽明上篇4條一樣,為津液不足,裏熱亢盛的意思。亦即太陽膀膠之津液,不能還入胃中,有斷絕不續之現象也(鄭書原無三十、三十一條,據舒本校補)。
三十一、趺陽(即衝陽穴,在足背第二第三蹠(zhí)骨間,屬足陽明胃經,古人常用跌陽脈診察脾胃疾病。)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搏,大便則鞕,其脾為約,麻子仁丸主之。原文247
【闡釋】,此節乃太陽陽明之脾約證也。獨診之足者,蓋邪熱從足而上,太陽膀胱之津液先虛,故脾被熱灼,而津液澀約,胃被熱蒸,而火氣強盛,故不用承氣之速下,而用麻仁丸之緩攻,以和之也。
又上二條,舒馳遠《再重訂傷寒集注》具載,鄭氏《傷寒恆論》缺之。但舒氏亦疑此兩條非仲景原文,而為叔和錄入,有矛盾。或為鄭氏不錄此二條之原因。
麻子仁丸方(校補)
麻子仁二升,芍藥半斤,枳實半斤(炙),大黃一斤(去皮),厚朴一尺(炙去皮),杏仁一升(去皮尖熬,別作脂)
上六味,蜜和丸,如梧桐子大,飲服十丸,日三服,漸加,以知為度。
【方解及其應用範圍】
本方有滋腸潤燥緩瀉作用,方中麻仁杏仁潤腸肅肺,因肺與大腸相表裏,肺氣降有助於通便作用。枳實、厚朴破氣行滯,芍藥養陰,大黃攻下清熱。所以成其潤腸緩下劑,但仍兼攻下破氣。現有中成藥出售,為有效的潤下劑,用於虛弱體質便秘者多效。